Fw: [轉文] 齊錫生、開羅會議的回顧與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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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blackillidan (太極前殿) 看板: historia
標題: [轉文] 齊錫生、開羅會議的回顧與聯想
時間: Wed Mar 11 16:03:18 2015


　　各位好，這次貼的是前年底齊錫生教授在國史館演講的「開羅會議的回顧與
聯想」，由國史館呂芳上館長開場。齊教授在這場演講前出版了《劍拔弩張的盟
友：太平洋戰爭期間的中美軍事合作關係（1941-1945）》。看過此書的朋友可
以和這篇側記互相參照。

　　原文連結如下：
http://ppt.cc/fa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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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史館「開羅宣言七十周年紀念專題演講：開羅會議的回顧與聯想」
講師：前香港科技大學　齊錫生教授


壹、    國史館館長呂芳上開場

　　呂館長開場介紹：齊教授為芝加哥大學博士，在美國教書多年，又在香港教過一段
時間，退休後回國。70年代開始，齊教授每年有一本書。90年代寫過書介紹鄧小平時代
中國，最近出版《劍拔弩張的盟友》。呂館長認為其特點為，眼光很銳利，看問題很深
入。批判與詮釋都很厲害。寫文章要學齊教授寫作多用檔案，各種語言都要有。下一場
有關開羅會議的演講在元旦下午，已經可以網路報名了。


貳、    齊教授主講


　　今天不是學術性，大家可以輕鬆點。雖不是學術會議，但這個題目很大，還是要以
專業資料進行。希望今天能讓大家知道開羅會議。不止台灣重視開羅會議，中共也做了
很多動作。這點叫人想不到，也使人高興。對岸開了四個有關開羅會議的國際會議。中
央電視台也弄了節目。因為這是中華民國的成就，共產黨多年以來不是貶低就是不談。
所以對岸重視此事，值得注意。


　一、    會議起源的重新思考

　　各位可能會以為開羅會議是老蔣硬吵著要開會，才使羅斯福不得以多繞半圈去開羅
開會。這想法現在在西方還是很流行。珍珠港之後，英美領袖經常一起見面討論。但英
美也常常順便討論中國問題，中國發現後覺得不妙。比如先歐後亞就是英美自己決定
的。蔣介石日記有說明為何要先亞後歐，不過中國不能出席會議，他也沒機會向英美宣
傳。當時英美公開場合都說沒有先歐後亞的政策，但實際上他們就在做這件事。為避免
英美密室協商，所以中國要參加會議。所以1942年1月，中國政府不斷向美國反映，認為
都是盟國，就應該要一起開會。因為中英兩國幾乎不對話，所以中國只能對美國說，美
國夾在中英之間也有點尷尬。宋子文要求了很久，42年年底宋美齡又去美國呼籲。蔣介
石原本認為只要有人代表中國開會就行，不需要他親自去。43年上半年是宋美齡在美國
大出風頭的時間，所以羅斯福也想跟蔣介石見面。反而此時蔣介石不想跟羅斯福見面
呢！他的想法是，宋子文去就好了。

　　蔣介石日記中多次說到，不要當花瓶。所以他對羅斯福的邀請不大熱中。所以絕非
西方所說，開羅會議是蔣介石急著想跟羅斯福握手。

　　本來美國提案開會地點在華盛頓、阿拉斯加、夏威夷，都被蔣介石拒絕。所以最後
選一個中立的第三地區，因此開羅漸漸地冒出來。總之不是蔣介石想攀附別人，也不是
羅斯福高抬貴手拉他一把。羅斯福本想四國（中美英蘇）一起開會。但蔣介石提醒蘇聯
此時跟日本還有中立協定！所以開羅會議最後沒有蘇聯（邱吉爾、史達林都覺得沒必要
跟蔣介石開會。所以西方都覺得羅斯福對蔣有情有義。齊教授認為用羅同情蔣，或因蔣
夫妻都是基督徒來解釋，反而都太小看羅斯福了）應該是中國的戰力、宋美齡在美國產
生的影響，使羅斯福認為與蔣開會，對中美都好，所以才有此事。即便如此，蔣也沒有
急著想見面，反而基於國格尊嚴，拖拖拉拉不馬上見面，甚至可說一點也不熱心。

　　或許大家覺得。英國重實質，中國重感情。所以邱吉爾丟下面子，天天跑美國求
援，蔣不熱衷巴結羅斯福，應該很為中國人爭取面子了。實際上當時中英各自的做法，
到底是好是壞，還要經過學術界的研討，不能貿然評斷。


　二、    中國政府的準備工作

　　42年9月後蔣才開始願意見面。因為美蘇已經要開會了（德黑蘭會議），中國再不參
加會議，就像放出惡意。不知為何中國對美國說，中國準備開會只要14天就好了！中國
政府也真的很快就準備好團隊了，可說這14天中國政府凝聚力與效率很高。

　　會議籌備工作總共以下四組人馬：軍事委員會、國防最高委員會、史迪威、蔣介
石。這可能是中國歷史上，領袖第一次跟外邦領袖一起開會。算歷史上的特點。


　三、    談什麼？

　　要談什麼呢？軍事委員會提案要把失地要回來（含台灣，不含琉球朝鮮。戰後設立
國際聯合機構）。國防最高委員會提案：除了朝鮮獨立以外，要讓印度自治，最後獨立。
1894年以後日本所侵占的土地都要歸還。還要民族平等。史迪威只針對緬甸反攻方案討
論如何向英美討價還價。蔣身為統治者視野比較宏觀。他在日記中列出待辦事項清單，
齊教授大約歸納七大重點：日本歸還侵占土地、賠款（蔣本來要賠款的。後來「以德抱
怨」放棄賠款反而被中國人罵）、懲罰戰犯、中國戰後重建（現在覺得小事，當時很重
要。中國已經被戰爭打慘了）、國際合作、英國歸還香港九龍、緬甸反攻。

　四、    誰去談？

　　誰去談？英國團400多人，美國團140多人，代表他們重視此事，所以人很多。中國
只有16人加上蔣介石夫妻。18人如何比得上一百或四百人的腦袋呢？再看看這些人的背
景：六位軍事，兩位政治外交，八位打雜的（英文祕書、醫官、侍從武官等等）。這些
是可以幫助我們瞭解開羅會議算成功或失敗的參考數字。沒有在開羅會議留下名字的人
的影響力，可能大過留下名字的。齊教授認為宋子文就是這樣的人。會議前宋子文與蔣
介石針對史迪威問題大吵一架。一個氣到摔杯子，另一個摔門而出。之後宋子文就從外
交部失蹤。於是宋子文沒參加開羅會議，而英美的外交部長都去了！宋子文在此前就對
美國積極動作，卻沒去開羅，對中國當然有影響。

　五、    從中國政府立場去看成果

　　成果大約可分軍事、財經、外交三方面來看。因為英美將軍有些地方傷害中國國
格，蔣介石就不讓史迪威發表意見，由他自己來講（當時中國軍事顧問團遇到這樣的屈
辱：在中國代表團進場前，英美已經自行擬定方針了。中國團進場後，英美直接問中國
可以做什麼？所以中國團立刻要求休會。隔天再重新進行攻防）。所以當時史迪威的發
言，使人搞不懂他到底是中國代表還是美國代表。外交部長為王寵惠。財經部份變成宋
美齡負責，但她不懂財政，懂的是她哥哥宋子文。所以宋子文沒參加開羅會議，對中國
產生多少影響？齊教授相信這會是可以發揮的好文章。宋子文不服輸，敢說敢爭，有他
在或許開羅會議中國可以爭取到更多。宋美齡只能直接了當跟羅斯福說中國需要錢，我
要十億美金。不像她哥哥可以反覆喊價。軍事外交若有他，或許也能要更多。他的計算
可能比王寵惠更好。但齊教授也說明他只是拋出這個問題，這些都是將來歷史學界可以
繼續研究的課題。

　　成果如何？最明顯的就是開羅會議公報。國史館弄了很漂亮的牛皮紙袋信封，詳細
內容就不多談了。除了條文爭回的東西，更實質的是中國與美英站在一起。美國軍方都
看不起中國，因為中國武器爛、地方割據。當初日本也因此以為可以輕鬆打敗中國。所
以才有美人提案，中國軍隊全由美國將軍領導，蔣介石回浙江老家享清福。所以齊教授
認為羅斯福獨具慧眼，不像大部分美國人過度看輕中國。他會不會是預見到，若中國將
來強大了，這就不只是對中國施恩而已？可惜羅斯福沒有memo或日記等資料，大概他也
沒想到自己那麼快死，所以我們都不完全清楚他的想法。他死得太突然了，連美國人都
搞不懂他的中國政策。馬歇爾戰後受訪時甚至說：我早就下定決心不跟羅斯福談中國政
策，我搞不懂他的中國政策。所以西方人往往覺得羅斯福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對中國
有許多美好的幻想才如此善待中國。建議大家研究中國現代史，也不要只用外國資料，
現在研究中國現代史，中文資料也是非用不可了。

　六、    開羅會議能夠提供什麼聯想？

　　齊教授認為這16人作的不是盡善盡美，但是比起英美數百人的顧問團，仍算表現不
差了。如果要排名，應該是政治外交第一（但最後外交成果並不好）、軍事第二、經濟
第三。從1840年開始，中國每十年都一定會丟掉某個東西，可能是領土，或者是利權。
直到開羅會議，中國才開始說打完戰爭後要怎麼處理。其實100年來的損失，中國憑什麼
要求一口氣全部要回來呢？蔣介石也在日記寫到，中國哪有資格叫四強？但是中國真的
達成這些外交成就！所以開羅會議是了不起的一件事，這16人的確了不起。

　　但中國還是有東西要不回來，香港九龍就是代表。宋美齡當蔣介石的英文翻譯，但
是重要的文件內容糾正等等，王寵惠功不可沒。據說王寵惠回國途中，高興到喝得大
醉。英國其實在開羅會議偷偷搞不少鬼，若不是美國幫助中國，台澎可能也不是今天這
個樣子。蔣介石日記寫到，此行要讓緬甸戰爭開打。結果開羅會議雖承諾要打緬甸戰
役，但是幾天後英國表示英國不幹了，要打中國自己打。所以開羅會議的成就不能只看
那幾天，要連著好幾個月、好幾年一起看。所以總體來看成績，大概政治80、軍事70、
外交最後來看只有50。經濟方面，甚至有美國人認為根本沒有羅斯福當場答應給中國十
億美金的事。

　　若要說貢獻，首先氣勢爬到三巨頭。從一百年前開始挨打受氣，到此把民族自尊心
拉到很高。更重要的是世界觀改變，以前皇帝才不想跟蠻族來往，對天下有多大其實也
模模糊糊。至此不只跟大國領袖在一起，也很明確的知道整個世界是怎麼樣。

　　開羅會議內容公開說三國沒有領土野心，應該是蔣慫恿羅斯福的。幫助各國或民族
獨立，應是中國傳統鋤強扶弱的精神。當時此時中國不敢說鋤強，不過可以先作一些扶
弱的事。蔣介石稱印度尼赫魯為同志，但諷刺的是後來印度很快就承認中共。總之蔣介
石這樣的行為應該不是傳統中國霸權，而是符合孫中山遺言所說，聯合世界上以平等待
我之民族。所以蔣是有現代觀的。

　　最後齊教授也提到研究歷史不應該只是無聊的史料堆積，那只會讓後代不想瞭解前
代歷史，這對一個國家是很大的傷害。


參、    問題與討論

　　呂館長又做了一些補充：雖然先前蔣已訪問過印度，但開羅才是他第一次走到國際
會議。所以他又驕傲又惶恐。這在蔣介石日記也感受得到。我想這就是亞洲情結，一方
面討厭帝國主義，一方面又要跟對方打交道。蔣對蘇俄從頭到尾都討厭，認為邱吉爾老
奸巨猾，對日本軍閥討厭，但不討厭日本人民。但國際很現實，後來印度很快承認中
共。因為以上狀況，蔣介石日記中，尼赫魯就被改成尼黑陸了！


　　1、第一位觀眾幫齊教授做了補充：我完全同意齊教授的說法。照片中的座位。實
際上是羅斯福請蔣介石坐首座，蔣表示遷讓。結果邱吉爾就直接坐下去了。先歐後亞對
美國來說是理所當然的，英美是兄弟之邦。英美開完開羅會議，直接去跟蘇聯開德黑蘭
會議，所以顧問團人數很多。我認為宋子文去了影響也不大。因為英國本來就不希望中
國參加。就像本來美國答應幫中國裝備三十個師，還要反攻緬甸，結果英國幾天後反
悔，還不是什麼都沒有了？英國本想在宣言寫日本放棄這些土地，不講交給誰。是中華
民國堅持才改成這樣的。所以就像老師說的，英國對中國並沒有很友善。


　　2、請問英國當時在緬甸處境很困難，為何在此還是不關心中國？當初日本也是強
占琉球，為何蔣介石特別讓琉球下場不同於台灣與朝鮮？

答：緬甸戰役其實是英國跑得比誰都快，還呼攏中國要與英國各自死守，結果英國自己
溜了！還順便燒掉援助中國的物資！所以蔣很不高興，之後還要求英國做什麼事都要發
誓才行。英國認為只要打敗日本，緬甸自然就要回來了。所以也不讓印度獨立。因此中
英兩國對此想法不同。

　　琉球本要中美共管。我猜，蔣對琉球的瞭解遠不如韓國，因為朝鮮有流亡政府在重
慶，所以蔣比較了解朝鮮。且琉球在被日本占領前，就已經與日本有曖昧的隸屬關係。
在蔣介石日記也讀不到他對琉球有什麼特別的主張，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吧？

　　3、請問老師所說的，蔣的亞洲型世界國家的格局，這種想法有影響到英美領袖嗎？

答：我在此的回答是感性而不是理性的。我認為現在中共的做法就是當初蔣介石想做的。
可惜的是國共內戰，使中國晚了這麼久才走到這一步。所以這是國共兩黨都難辭其咎的。

　　4、假如開羅會議之後不久，蔣介石經常到各國訪問，是否可以增強中華民國的外
交影響力？

答：可能很有幫助也可能很有害處。蔣介石在日記承認自己不習慣跟外國人打交道，他
在外國人面前就是不自在。他最討厭的是英國人，他寫到英國會加上犬字邊，就像以前
清朝寫犬字邊的英吉利。誰在蔣面前親英，就會被他打進冷宮。所以若有人提案要他出
國，他大概也不同意。蔣雖稱讚羅斯福很正派很民主，還是對他的殘疾大作文章。加上
蔣在一般人印象中就是動作僵硬，如果他多多出國跟外國人接觸，恐怕會搞砸更多事。

　　5、請問國際媒體、延安方面怎麼報導開羅會議這件事？　

答：這點我是外行，只能臆測。看外國報紙也登在頭版頭條，即使有種族歧視，外國媒
體也不會明顯到只強調德黑蘭，卻把開羅會議弱化。中國的確對國內大肆宣傳，當作喜
事。延安方面我完全不知道，但當時中共若對此嬉笑怒罵，我也不意外。

　　6、請問開羅會議竟然已經表明東三省歸還中國。為何後來在雅爾達會議又出賣中國？

答：羅斯福也會出賣人。這點許多美國人也有不少研究，認為當時中國力量不足，還妄
想光靠陳納德的空軍就打敗日本。此時史達林保證可以攻打東北與日本，羅斯福是很務
實的，所以為了減少美軍傷亡，也就答應出賣中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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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鬥的陸戰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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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海軍收戰果  為陸軍作先鋒  戰鬥的陸戰隊  萬世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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