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西亞攻城戰 三

[MRZ (臺大歷史系教授......Orz)]

〈三〉

        第一幕　第二景　
        山內高盧（Gallia Cisalpinia）省會慕提納（Mutina）一家書店　
        公元前53年。

「GALLIA EST OMNIS DIVISA IN PARTES TRES,
QVARVM VNAM INCOLVNT BELGAE, ALIAM AQVITANI,
TERTIAM QVI IPSORVM LINGVA CELTAE,
NOSTRA GALLI APPELLANTVR.
HI OMNES LINGVA, INSTITVTIS, LEGIBVS INTER SE DIFFERVNT...
「（高盧地分三部：比利時部、亞奎丹部；及我謂之高盧部，彼則自號『凱爾特族』。
三部方言、風俗、及律法，皆異也...）」

布魯托斯看了一眼手上的木板書，再將它閤上，看了看封面，上面寫著：《
COMMENTARIES DE BELLO GALLICO．LIBER I（高盧戰記，卷一）》。標題貼
金箔，COMMENTARIES佔了二分之一的版面，剩下的DE BELLO GALLICO．LIBER I
則塞滿了剩下的部份。作者的名字並沒有標明在任何地方，不過全羅馬共和國的
人跟布魯托斯一樣，都心知肚明這本書的作者是誰？

還能是誰？雖然裡面的內容提到他自己，卻全都用「凱撒」與第三人稱取代。

布魯托斯問：「多少錢？」

書店老板面無表情的說：「大洋一個。」

布魯托斯吃了一驚。「這要一銀元？」

老板翻白眼，說：「只剩最後一本，沒錢就別嫌貴。」

這時有一名身穿華服的貴族慌忙走進，劈頭就問：「凱撒的書咧？凱撒的書咧？」

老板回答：「在他手上。」

對方立刻將木板書從布魯托斯的手上一把搶了過來，然後掏出一枚銀幣，對老板說
：「請找錢！」

老板搖頭，說：「漲價啦！」

對方臉色一變，問：「多少？」

老板回答：「十塊大洋！」

「有-沒有-搞錯？」對方的下巴差點掉到地板上：「上禮拜不過才半枚銀幣而已耶
！一個月前也不過一毛而已！」

老板皺眉：「漲價啦，老兄，這東西到處都賣光了，我也好不容易托人從羅馬帶來
的。你以為我想賣那麼貴啊？我可是作良心生意的咧！」

布魯托斯有個衝動，想要吐他的槽。不過，他覺得最好還是在旁邊看一下比較好。

對方怒道：「凱撒真會污錢！算了。不過，我說老板啊，我好歹也算您的老主顧，
算我便宜一點好不好？十塊銀洋，太誇張了啦！」

老板感到十分為難的說：「好啦，好啦，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出賠本價算了：九塊
半！」

「還是太誇張了，兩塊半啦！」

「生意哪裡是這樣做的？九塊半就九塊半，不能再少了，我頂多只能算你九塊。」

「那算個整數好了，三塊如何？」

老板二話不說，一手把書搶了回來，但對方卻死命抓著不放，大叫：「拜托啦，拜托
啦！再折一點價錢嘛！」

布魯托斯第一次看到大男人想哭的樣子，有種想要扁人，並且罵他「你這樣還能算是
羅馬人嗎？」的想法。當然，如果他年輕個十歲，他可能早就想也不想，就出拳了。
現在他已經不是熱血衝動的年紀了，不能再這樣做了。

老板說：「好吧，那麼我算本錢價給你：七塊半好了。」

那人一聽，連忙掏錢，很快的就愁眉苦臉的說：「我只有六塊大洋而已咧！」

老板一把全部抓來，並把搶書的手放開，說：「算了，今天就再便宜你一次好了！」

那人連聲道謝，然後像作賊一樣，小心翼翼的抱著書，趕緊跑開，同時一路上還不
時的左顧右盼。

布魯托斯心想：「乾爹的書，會有這麼好賣嗎？」

突然老板轉身過來，手上拿了另外一本《高盧戰記，卷一》，並對布魯托斯說：「
喂，這裡還有一本，要不要？」

布魯托斯問：「你不是說你只剩下一本？」

老板說：「嘖，好賣的書，我怎麼可能只進一本？」

頓時之間，布魯托斯覺得這種行為，實在是太過份了．．．


        第一幕　第二景　山內高盧省會慕提納附近軍營

馬克．安東尼騎在馬上，校閱著正排隊在操場上，準備領取軍服的入伍新兵。他一
面欣賞著這群半裸的少年，一面對也是騎馬在他身邊的布魯托斯說：「你很騾車誒
！這關你屁事啊？」

布魯托斯道：「我絕不容許這種反羅馬的行為！哄抬物價，藉機炒作！這種黑心商
人，實在是．．．實在是．．．太希臘了啦！羅馬人絕對不能有這種無恥的行為！」

「人家只是做小生意的，你管那麼多？」安東尼道：「怪不得一堆人都說你很騾車
。」

布魯托斯說：「反正乾爹正在處理這件事。」忽然他「咦」了一聲，轉身大喊：「
給我站住！」

頓時全操場的人都一動也不敢動。

布魯托斯策馬跑到一名鼻青臉腫，手臂用繃帶掛在胸前的人之前，怒道：「誰准你
走的？」

書店老板嚇得屎滾尿流，回答：「是．．．是．．．是．．．」

這時有人對布魯托斯下令道：「是我。」接著凱撒對布魯托斯說：「別為難他了，
讓他走吧！」

布魯托斯說：「可是這個人．．．」

凱撒說：「讓他走，你過來。」

布魯托斯只好下馬，跟著凱撒走進營中。一名男童見布魯托斯走進，立刻端盤子送
上水果和紅酒。

布魯托斯說：「不用麻煩了，屋大維，謝謝。」

凱撒坐在辦公桌的後面，然後對布魯托斯說：「柯里昂先生決定不起訴你，我可是
很努力的幫你說情了。」

布魯托斯一愣：「柯里昂是誰？」

凱撒說：「就是那位書店老板，難道你把人家打個半死，卻完全不問對方叫什麼名
字？」

布魯托斯說：「乾爹，這個人．．．」

凱撒打斷他的話，說：「你要寫悔過書，明白的向他表示道歉，這是他的要求
。」

「乾爹，我．．．」

「這是命令。」

布魯托斯聽到這句話，不發一言，轉身就走出軍營。

凱撒對屋大維說：「今天晚上，你的功課就是幫你的義兄布魯托斯寫悔過書。」

屋大維點了點頭，但表情卻大惑不解，說：「爸，請允許我提出一個問題，好嗎
？」

「說。」

「柯里昂先生並沒有提出這個要求。」

「柯里昂先生是沒有提出這個要求，但柯里昂先生在這地方算是個角頭。我不能因
為這件事，拿我的形像開玩笑，更何況現在是選舉熱季，我更需要柯里昂這種人的
幫忙。」

屋大維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謝謝爸爸。」

凱撒說：「你懂，可是你乾哥卻不懂啊！都已經三十二歲了，卻比你這個十歲的還
不懂事！」

說到這裡，凱撒心裡卻想：「我三十二歲的時候，也不正是一樣嗎？」


        第一幕　第三景　
        西班牙（Hispania）加德斯（Gades）的海克力士神殿　公元前69年

「這是神殿？」

齊洛洛望著這棟矮磚屋前的石碑，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這時天色逐漸轉黑，風勢轉強，似有開始下雨的跡象。

凱撒說：「別這樣說，聽說這裡的籤是很靈驗的。」

隨從齊洛洛說：「可是這座廟連半個香客也沒有，哪有靈驗啊？」

凱撒說：「千萬別這麼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來，齊洛洛，吉洛洛，把你
們的手給我，幫我下馬。你們在外面等我就好了。」

然後他就提著鴿籠，走進神廟之後，這才發現在昏暗的神殿裡面，幾乎空無一物，
只留下幾尊破落的雕像。

凱撒嘆了一口氣，這裡果真如外界傳說般的靈驗嗎？為何此地毫無香火？但他即然
已經來了，手上還提著祭品，總不能對諸神不敬吧？

於是凱撒在最高的雕像面前--雖然才勉強與他同高，凱撒判斷這尊神像是海克力士
，升起了一個火堆，然後從籠中抓出一隻鴿子，說：「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諸神
有靈，若能．．．」

一陣霹靂打來，凱撒嚇了一跳，手一緊握，鴿子頸部斷裂，落入火中。隨即一聲巨
響，神廟的大門一關，火堆也瞬間熄滅，四周變得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緊接著，凱撒聽到了一個聲音，卻用的是希臘語：「你是誰？為何來此？」

「弟子蓋烏斯．尤里烏斯．凱撒，來此向諸神請示，希望能為弟子指點迷津！」凱
撒也連忙用希臘語回答：「請問是位大神？可否請您現身？」

「我不是神，只是一介孤魂，縹緲於浮世之間。因為我對人世仍有留戀，而凡人也
不能將我忘卻。所以我即不能升天，也不能入地。這是諸神給我的詛咒，卻也賦予
我永生的特權。你想要的，也不過就是這樣子的答案，是不是呢？」

凱撒一驚，問：「您難道不是海克力士？」

「海克力士哪裡有我偉大？」

「古往今來，誰能比得上海克力士？他曾走入世界的邊緣--」

「但他卻一尺土地也沒擁有過！」那聲音道：「雖然我現在也跟他一樣，死無葬身
之地。可是呢，我曾經擁有整個世界！」

凱撒說：「你曾經擁有整個世界？」

「是的，我曾擁有整個世界！」

「哪有可能？從來沒有人能擁有整個世界，除非他是--」

就在這一刻，一道閃光落下，讓他看到了那座雕像的底座，上面刻著：「馬其頓王
亞歷山大大帝」。

接下來的，是一陣雷霆巨響。

暴雨急落，齊洛洛和吉洛洛兩名隨從趕緊奔入神殿躲避，隨即他們看到凱撒正抱著
一尊神像的雙腿，趴在地上，痛哭失聲：

「我們都是三十歲，你已擁有世界，我卻一事無成，這情何以堪啊！」

齊洛洛和吉洛洛互看了一眼，悄悄的走出神廟，把門帶上。


        第一幕　第三景　羅馬市場　 公元前46年

「我不信！」塔馬馬說：「哪有可能？凱撒誒！羅馬第一勇將誒！他會流淚就很誇
張了，還哭成那樣？我才不信咧，你根本是胡說八道嘛！」

齊洛洛說：「真的啦！不信你去問吉洛洛。」

塔馬馬說：「問吉洛洛？你爬代啊？吉洛洛早就死在北非啦！」

齊洛洛問：「他死在北非？」

「嚴格來說，他死在埃及。」塔馬馬說：「你不知道嗎？」

「跟凱撒一起渡過盧比孔河以後，我就退休啦！我還以為你跟他一起退伍的呢！」

這時，有人走到他們的身邊，是一名身穿華服的貴族青年。

「兩位好，我剛才聽到你們講得這個故事，感到非常的有興趣。聽你們剛才講話的
內容，似乎曾經參加過高盧戰爭，請問是這樣的嗎？」

塔馬馬反問：「你是誰啊？」

那名貴族青年回答：「對不起，我忘了自我介紹：我名叫『提圖斯．李維（Titus
Livi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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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皆非主，唯曼尼大神，至聖之先知，亞當史密斯。
La ilaha ill money，Adam Smith rasula'Llah
榮耀歸於曼尼。自宇宙之初成﹐貫古今與未來﹐直至永恆不滅。喀鏘！（收銀機響聲）
Gloria patri Money.  Sicut erat in princip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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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mstar:柯里昂... XD  是經營橄欖油生意嗎？
推 fyc:好看好看
推 JosephChen:你很騾車誒！
推 ThomasJP:你很希臘欸...:P
推 loser1:布魯托斯墨守成規、安東尼豬頭猛進、屋大維老奸成
→ loser1:性。蓋天命也。
推 gunking:請教一下 當時有書店存在嗎? 所賣的是木板書嗎?
推 fyc:當時不是有抄寫作坊嗎.找一些識字的奴隸來抄書
推 MRZ:抄寫作坊，凱撒為了文宣發明，但奴隸不見得識字
推 gunking:抄寫作坊抄的書是賣的嗎??賣的是大洋?? 對不起
→ gunking:我對歷史剛入門...
推 MRZ:羅馬人用銀幣作買賣，但在凱撒時代，幣值混亂
→ MRZ:我這樣寫，是為了情節鋪陳而已
推 ThomasJP:諷刺的是羅馬人的家教通常都是希臘奴隸
→ ThomasJP:識的字可能比羅馬主人還多...
推 MRZ:當家教的這些奴隸通常是「契約奴隸」
→ MRZ:少爺小姐沒成年之前，就當奴隸；成年之後，就自由了
→ MRZ:羅馬教育很重視希臘語文教學，比今美語班還誇張:p
推 heinkel:所以,李維上場了??
→ MRZ:因為這時代也只有這位史家在世...
推 FlyinDeath:騾車.....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