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西亞攻城戰 四

[MRZ (臺大歷史系教授......Orz)]

〈四〉

第二幕　第一景　
高盧　亞瓦里崗城（Avaricum，今法國波治〔Bourges〕市）附近軍營　公元前53年

「立正！」大明揮舞著從羅馬督戰隊俘獲的警棍，十分神氣對著一排高盧士兵說：
「再來一次！」

所有的人都叫了起來，阿龍皺著眉頭說：「喂喂，有沒有搞錯啊？為什麼要我們學
那些羅馬白痴一樣，老是排列成一直線的走來走去的．．．」

「閉嘴！」大明用警棍前端上的洋蔥形木球在阿龍的敲了頭盔一下，喝道：「不準
問多餘的問題，反正你們照著我的話說就沒錯了！」接著大明再度大喊了一聲：「
向右看齊！--阿丁！右邊！你聽不懂高盧話啊！」

「Kero?」阿丁傻笑著說：「Kerokerokero?」

阿龍馬上對大明說：「對不起，報告百夫長，他是從比利時來的。」

大明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問道：「又是這個問題．．．算了，這一次，到底你
們有多少人聽不懂亞佛尼（Arverni）話？」

過了一會，大明看了這群手上拿著各式長短兵器與款式不一的盾牌，服飾也不一致
，更不用說隊伍是很整齊的高盧戰士後，又問：「好吧，誰聽得懂的？」


第二幕　第二景　
高盧　亞瓦里崗城渥欽圖斯宅邸　公元前53年

大明衝進一間茅草屋內，對著一群留著小鬍子，頭上戴著配有翅膀形裝飾品的金色
頭盔，坐在圓圈形會議桌的彪形巨漢中的其中一人，吼道：「渥欽圖斯！」

「嗯，大明，」一名青年站了起來，問道：「有什麼意見嗎？」

「我不想幹了！」大明憤怒的把手上的警棍往會議桌上用力一敲，吼道：「我的連
是怎麼回事？60個人裡面，只有15個人聽得懂我講的話！而且不只是我的連隊而已
，每十個百夫長裡面，就有四個根本無法和他的兵溝通！你能不能把所有講同一種
方言，來自同一個村落的人編在同一連？不然我們要如何指揮，如何訓練？」

渥欽圖斯道：「就算是在亞佛尼，甲村和乙村講的兩種不同的方言，跟羅馬的情形
一樣。羅馬人做得到，高盧人會做不到？總之，這是你的問題。」

大明吼道：「你明明知道我們高盧有高盧特有的國情，但是你引進羅馬兵制，難道
你沒有考慮技術上的困難度嗎！？」

坐在會議桌另外一端的南宮大酋長開口道：「問題是：事實很明顯的指出，我們高
盧的傳統戰術根本對羅馬軍團無效．．．」

坐在他身邊的阿強大酋長冷笑：「傳統戰術？咱俺高盧是個個人格獨立的自由戰士
，每一個高盧戰士，可以撂到兩個羅馬白痴。那裡需要什麼『戰術』？」

說完，坐在會議桌旁的大酋長們紛紛高聲笑了起來。

南宮咳了一聲，繼續道：「問題就在這裡：我們高盧人不是不驍勇善戰，只是打起
來是一盤散沙。比如說前幾年我在打凱撒的時候，大夥兒一湧而上，結果像是斷了
線的珠子一樣，結果被羅馬兵團的一塊又一塊，硬的像是我老婆做的麵包一樣硬的
方陣逐一擊破。除非我們能夠學習羅馬人的長處，配合我們高盧人的戰鬥力．．．」

「Tamatamatamatama，」國隆大酋長道：「tamatamatama，tamatamatamatama。」

渥欽圖斯立刻替國隆翻譯道：「『這樣做會很困難的，首先是，大明所遇到的問題
。』」接著他又說：「但是不如此的話，高盧沒有希望。」接著他又用了幾種高盧
方言來翻譯給其他酋長們。

「我們除了建立起一支羅馬式的軍隊，別無他途。」渥欽圖斯道：「羅馬兵制乍然
看來十分簡單，但卻需要足夠的時間。在此之前，我們不能和羅馬正面衝突。因此
，我的打算很簡單，那就是實行焦土戰略，誘敵深入，利用我們高盧人特有的騎兵
優勢，切斷羅馬軍的補給與通訊線，然後．．．」

國盛大酋長問：「Doru，dorudorudorudorudoru？」

渥欽圖斯嘆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你們會覺得這種方式實在是很無恥，很下流，
很沒有種，很有損我們高盧人的傳統。不過，我們要考慮一件事：」然後他指著大
明說：「各位，從大明所告訴我們的情形，可以顯示我軍在短期內是無法成為一支
和羅馬正面會戰的勁旅的。任何一種決定性會戰將是一種錯誤的選擇。我們都知道
羅馬遠征軍的最高指揮官又是凱撒那個厲害的傢伙，所以我們不能和他進行正面交
鋒。不過，除了他以外，其他的羅馬將軍不是酒囊，就是飯桶，要不然就是靠巴結
元老院爬上來的馬屁精，這些人沒有幾個是像凱撒一樣是從低層軍官幹起，靠著真
正的實力一步一步的崛起的。所以，只要能夠幹掉凱撒，羅馬軍就等於失去了一半
的戰鬥力，而剩下的一半根本不用擔心。因此，我們必須擊敗凱撒，但不能和他展
開任何決定性的會戰。」

赫爾大酋長愣了一下，問：「Girogirogirogirogiro？Kerokerokerokero！」

渥欽圖斯接著繼續解釋道：「沒錯，我不是要用軍事手段來『直接』的解決凱撒這
個問題。我是要用軍事上的方式，『間接』利用羅馬的政治鬥爭來消滅凱撒。羅馬
是一個共和國，任何一個擁有公民身份的羅馬人都有投票權，所以羅馬的元老院裡
面永遠塞滿了能說不能幹的政客，他們早就想要排除專門靠著基層選票擠入元老院
，並想要推行改革的『凱撒將軍』。
「雖然目前羅馬是『三頭政治』，但每一個『頭』都在盡可能的拉攏元老院來排擠
另外兩個『頭』，這形成了一個乍然看起來十分平衡的三角關係：
「靠著金錢來拉攏民心的克拉蘇，靠著上流社會的贊助而掌權的龐培，和我們所熟
悉的凱撒。
「在這三個角裡面，因為代表平民的克拉蘇和代表貴族的龐培彼此較勁，所以凱撒
扮演著潤滑油的角色，這使得他的影響力與日俱增。假如我沒有料錯的話，凱撒會
獲得最後勝利。
「這個假設必須有一個前提：如果凱撒能夠在這一次征討行動獲得勝利的話，整個
羅馬共和國的人民會在他進入羅馬城的一路上灑滿花瓣，直到他坐上獨裁者的寶座
為止。一旦他能做到這一點的話，他不會遵守共和傳統，必定大肆摧殘任何可能挑
戰他權威的對手，到時候克拉蘇和龐培也就玩完了。
「可是目前克拉蘇和龐培兩人卻渾然不覺，可見這兩個人都不是凱撒的對手，但卻
是我們高盧人最好的盟友！所以，凱撒一日不死，高盧一日不得自由！
「總而言之，假使我們能夠不與凱撒進行決定性會戰，凱撒沒有辦法獲得決定性勝
利，那麼．．．」

說到這裡，渥欽圖斯微了微笑：「在四年前，他曾經向元老院宣誓過，能在五年內
『征服』高盧。假如我們能夠把他拖個一年的話，那麼，就算他想賴在這裡，也無
法再賴下去．．．」

大明首先叫道：「哇考！這麼卑鄙！你竟然也想得出來？」

阿強開口問道：「對不起，俺有個問題：俺老家就在羅馬兵會經過的地方，而俺部
落裡面的年青人全部出來了，村子裡面不是老頭就是娃兒，你要咱們打都不打的就
放棄自己的老家，那麼你要咱們到那裡去？俺就算願意跟著你這樣做，可是俺的族
人可不會全部願意就這樣縮起腦袋當龜孫。俺的想法是反正咱們人多，乾脆就在那
些羅馬鬼子打過來的時候，咱們三十幾萬人看到那三萬幾千人，就直接哈拉過去，
把他們踢回姥姥家！這樣不就簡單了，何必搞得那麼麻煩？」

南宮苦笑道：「說的簡單，我們是有三十五萬人沒錯，不過目前都還沒有集中起來
，而且不要小看凱撒，他既然帶了那麼點人，可見他有準備，否則．．．」

赫爾反駁道：「Tamatamatama，girogirogiro，kerokerokero，kukuku，tatata，
mamama，giro，kuru！」

南宮馬上跳了起來，拔劍砍桌子道：「你這個亞奎丹來的痞子給我閉嘴！你別以為
我聽不懂你在講什麼？反正我們的部落已經從我們的爺爺的爺爺的時代就打在一塊
了，我們不妨就在這裡解決！」

渥欽圖斯大喝一聲：「你們給我坐下！」然後他說：「你們是怎麼回事？羅馬大軍
就在眼前，現在我們卻在這裡一言不合就吵架動刀子！現在是整個高盧重要？還是
那些從幾百年前搞到現在的雞皮蒜毛的小恩小怨重要？
「要不是我們高盧人老是這樣自相殘殺，所以才被那群智障的羅馬白爛欺負！你們
是想要被羅馬征服，還是要向我們的祖先與親友復仇雪恥？你們敢再吵的話，我就
照規矩來！」

說著，他向上一指，橫樑上掛滿了人頭、手腳、和眼睛。對於不聽他號令的高盧部
落，渥欽圖斯就把該部落的酋長抓起來。先挖其一眼；若再不聽，再斷其一手；若
還是不聽，那就斷其一腿。要是這樣還不肯聽話，那就砍掉他的腦袋。就這樣，渥
欽圖斯成為了高盧部落的盟主。

渥欽圖斯見眾議平息之後，道：「嗯？當然，凱撒一定會用盡手段，來煽動我們向
他展開一場決定性會戰，所以凡是接近羅馬控制區的村落，一定會遭到羅馬兵的殘
暴對待。所以我們的焦土戰略，不僅是要燒毀一切的生產工具，也要讓住在任何有
可能淪為戰區的居民撤離，暫時住在其他地方。我知道，比利時人、亞奎丹人、凱
爾特人、以及其他部落的人，都在過去有些衝突，並且這樣做也是侵犯了其他部落
的疆界所有權問題。但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

大明不等渥欽圖斯說完，就說：「我們都知道，這點我們可以理解。但是，盟主，
您應該知道，假如我們進行大規模撤離行動的話，日耳曼人就會摸進來。到時候，
就算我們擊退了羅馬人，卻又得和日耳曼人打。日耳曼人和羅馬人的關係一向很要
好。比如說，前年我帶著我的部落對抗羅馬人的時候，就看到每個羅馬軍團都有許
多日耳曼傭兵。假如凱撒想要逼迫我們和他進行一場主力決戰的話，他只要派人到
日耳曼去，那麼．．．」

「這個你太多心了，大明，」渥欽圖斯微笑著說：「日耳曼人算老幾？在場的比利
時人都知道，若要論勇猛善戰，誰比得上你們啊？光派你們的老婆出去，就能把日
耳曼人打了個稀巴爛。」

比利時來的酋長們頓時大笑，敲桌叫好。

渥欽圖斯道：「在解決羅馬，不，消滅凱撒之前，日耳曼人不是問題。」

此言一出，所有的酋長們紛紛交頭接耳了起來。

過了一會，阿強大酋長沉吟了一聲，說：「可是．．．如果不在俺老家打幾場硬仗
的話，俺沒法子向俺的子弟兵交代．．．所以，盟主，你能不能或多或少打個幾場
？不然的話．．．」

「這個我也考慮過了，」渥欽圖斯微微一笑，回答說：「所以我已經準備讓我軍在
這幾個地方佈置防線，」說著，他走到地圖架前，指著地圖上的紅點說：「我預計
凱撒的主力軍將會在越過阿爾俾斯山脈後，開拔到亞瓦里崗，和從伊比利半島北上
的另一支羅馬軍隊合流，這樣他的才會肯繼續率軍深入。」最後，他指著另一個紅
點道：「我軍也會集中起來，最後我們就選定這裡做為他的墳場。」

國隆叫了起來：「Kero！Tamakerogirodorokukero！」

渥欽圖斯馬上致歉道：「對不起，為了戰略原則，我們必須借用閣下的家鄉--阿列
西亞。」接著他走到另外一個地圖架的旁邊，用佩劍指著地圖說：「阿列西亞城位
處丘陵之上，四面八方都有許多河道、森林、丘陵、與沼澤，不適合大軍團作戰，
這比較適合我們比較習慣小部隊活動的高盧人。由於羅馬軍長途進軍，我方堅壁清
野，他們野無所獲，預計當他們抵達阿列西亞時，糧草將盡，且寒冬將至。在這種
情況下，我軍先行利用地形，埋伏大軍在四周的森林中，而留下一部份的部隊在城
中準備。當羅馬軍展開攻城戰的時候，我軍立刻撤退，誘使羅馬軍佔領阿列西亞城
，然後．．．」

說完，渥欽圖斯用佩劍在地圖上劃了一圈，說：「當羅馬軍發現他們他們遭到圍困
的時候，以凱撒的能力，他會在我軍尚未完成包圍圈之前，撤出該城。同時由於他
的糧草已經到達極限，所以他除了撤退之外，別無其他選擇。而到時候，我軍就一
路歡迎他們，直到他們滾回盧比孔河以南的地方以後為止。
「唯一要注意的只有兩項：一、我們是否能夠沉得住氣；二、無論在任何一種情形
下，決不，決不和羅馬軍展開正面對決。」

說完，他收起佩劍，問：「有什麼問題沒有？」

所有的酋長們交頭接耳了一陣，然後國盛站起來拔出佩劍，大聲呼叫道：「高盧嘎
嘎！羅馬嘎嘎嘎嘎嘎！」其他人也立刻跟著他起哄道：「高盧萬歲！羅馬人下地獄
吧！」說完，整間會議室內塞滿了爽朗的笑聲。

而在這個時候，傳令兵余博士匆忙的跑了進來，驚惶失措的說：「Kerokerokero！
凱撒tamatama亞瓦里崗dorodoro！」

渥欽圖斯聽了以後，臉色不由得一變，說：「沒想到他竟然能夠來的那麼快！現在
羅馬軍距這裡多遠？」

余博士回答道：「Girokukukukukukerotama．．．」

「即然如此，」渥欽圖斯道：「我們還有時間，沒問題，只是對不起了。」說完，
他使了個眼色，大明立刻用警棍往余博士的後腦用力敲了下去！余博士在還沒有搞
清楚之前，就已經斷氣。

南宮連忙說：「這是做什麼！」

渥欽圖斯馬上回答說：「這是避免士氣浮動，民心低落！否則軍機洩露，剛才我講
的戰略就沒有用了。請問：你們之中，誰有能力讓全軍冷靜下來，不會衝出去和凱
撒展開決戰？這是凱撒的陰謀，他就是希望能夠馬上獲得一場決定性會戰，所以他
下令沿路屠殺所有的高盧人，卻讓一個人能夠活著回到這裡，這是他的詭計！」

當所有的酋長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南宮對大明說：「你和渥欽圖斯實在是越來越像
是羅馬人了。」

大明聳了聳肩，說：「沒辦法，不然高盧將來何以生存。」

「我是覺得．．．算了，」南宮嘆氣道：「說真的，如果我被選為盟主的話，也只
有如此做。」然後他頓了一下，又道：「不過，據我對羅馬人的了解，要建立起一
支羅馬式的軍隊，整個高盧就必須全盤吸收羅馬的典章制度，建立起官僚系統，放
棄目前的生產方式．．．」

「然後向羅馬人一樣，每個家庭裡面都有兩三個奴隸，整天沒事躺在床上吃葡萄，
學那些繞口的希臘文來扮高尚是嗎？」大明笑著說：「那麼我們高盧人就乾脆被羅
馬人併吞算了，又何必和他們硬拚？高盧人有高盧人的生活方式，我們自古以來就
過著在自己的農地上自給自足，不求他人，有時候打打仗來賺外快的消遙日子。學
那些成天窩屋瓦磚塊之中，沒事發明一堆法律來自尋煩惱的羅馬白痴幹嘛？為什麼
我們要全盤羅馬化呢？放棄傳統是對祖先的一種背叛，而且，羅馬的文化是物質的
、腐敗墮落的，而高盧人的文化是建設在精神上的，純潔的，我們沒有必要全盤羅
馬化。當然，羅馬也有它的優點，那只不過是戰術技巧比較先進罷了，其他各方面
，沒有一項是比我們高盧優秀的。所以囉，何必如此沒有志氣？」

南宮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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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皆非主，唯曼尼大神，至聖之先知，亞當史密斯。
La ilaha ill money，Adam Smith rasula'Llah
榮耀歸於曼尼。自宇宙之初成﹐貫古今與未來﹐直至永恆不滅。喀鏘！（收銀機響聲）
Gloria patri Money.  Sicut erat in princip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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