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自David Nicolle, Janissary(Osprey, London,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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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幾個世紀以來,針對顎圖曼帝國及其軍隊的一系列研究都被偏見和西方人對「可
怕的土耳其人」的刻板恐懼所妨礙──這種恐懼根植於信仰基督教的歐洲與其最接近
的穆斯林鄰居間數個世紀以來的爭戰。某些偏見是如此根深柢固,以至於幾乎不為人
所察覺。比如說許多歐洲傳統馬戲團的小丑裝,他們蓬鬆的套褲和高尖帽似乎便是對
顎圖曼人服飾的諷刺。
即使是在今天,一個為人所尊敬的歷史學家也會維持這樣的觀點,認為鐫猊瑟律
(Janissary)是以宗教狂熱、盲目服從、對戰利品和俊美男童的垂涎來取代對家庭、鄉
里、國家的熱愛,否認其軍事成功的背後具有「高貴的原動力」。相較於這種笨蛋論
述,早期那些親眼目睹鐫猊瑟律言行的作家要客觀得多。15世紀早期希臘的評論家僑
孔迪拉斯(Chalcondilas)將顎圖曼的成就歸功於嚴明的紀律、優秀的補給、良好路況
的維護、數量龐大的馱獸和組織完善的後勤。寫於16世紀,雷內.德.路興居(Rene
de Lusinge)給顎圖曼的勝利提供了17條理由;這些理由包括對戰爭的投入、採取攻勢
、對固定的堡壘缺乏興趣、訓練良好的士兵、嚴格的紀律、同時採用詭計與直接攻擊
、好的指揮官、以及不把時間浪費在娛樂上。奧地利的大使布斯貝克(Busbeq)多加了
一項理由:他們營地的整潔;在那既沒有賭博、酗酒與咒罵,而且還有適切的廁所與
高效率的負責汲水的部隊,他們在作戰時隨軍行動並照料傷者。
在這令人驚艷的軍隊中鐫猊瑟律是組成喀普庫魯(Kapikulu)部隊中的一部分,後
者是蘇丹的私人部隊,從奴隸或戰俘中選練而來。鐫猊瑟律在許多方面都反映出顎圖
曼社會本身是由軍事精英所掌控,而在那裡有著比歐洲更多的社會流動性。在這之上
,土耳其人對歐洲的觀點非常類似早期美國人對大西部的觀點──一塊冒險、任務與
機會的天地。
鐫猊瑟律的一項特徵使得西方人很難保持客觀;事實是他們是從奴隸當中甄選出
來的。不過這必須放在整個脈絡中來看。拜占庭與其它巴爾幹的基督教國家經常奴役
穆斯林或者其信奉異教的敵人,而醫院騎士(Hospitaller)──西方十字軍價值的縮影
──乾脆直接殺掉其土耳其戰俘,而當地的卡塔蘭(Catalan)傭兵則屠殺所有10歲以上
的土耳其人。另一方面,土耳其人接受了傳統穆斯林的方式,對20歲以下的戰俘秋毫
無犯,但是奴役他們作為戰利品。
然而一個統治者奴役其信奉基督教的子民仍然是在違抗伊斯蘭教的律法(Shariat)
。顎圖曼的奴役體系與之前的不同,因為其軍隊的奴隸是從國內徵招的。這個被稱作
德福實美(Devshirme,「進貢兒童的徵用」)的系統提供了精銳的步兵、騎兵和人民公
僕,是從早期顎圖曼統治者所繼承的一堆非官方信仰、土耳其部落的習俗、拜占庭的
傳統等混合物中演變而來。將鐫猊瑟律簡單的描述成奴隸士兵是一種誤導。被稱作酷
爾(Kul)的頭銜是一種特殊待遇和尊重,而非壓迫;即使到了17世紀,被稱為酷爾還認
為比被當作「臣民」要來的尊榮。
鐫猊瑟律的早期歷史為神話的迷霧所籠罩。顎圖曼國家的原型是13世紀末,安納
托利亞一群土耳其「貝立克」(Beylik)小王國的其中之一;而即使顎圖曼的位置接近
拜占庭的心臟地帶,其他的貝利克小王國也參與了土耳其人對歐洲的第一次突穿。的
確,顎圖曼國家成為了士兵、農民、城鎮居民逃避蒙古人的避難所。軍事上的成功又
吸引了更多志願兵,而在1362年穆拉德(Murad)接受了蘇丹的頭銜──它的前任不過是
貝(bey)或阿彌爾(Amir)。調解嘎及(Gazi)戰士階級(很快就包括了鐫猊瑟律)的傳統和
「烏勒瑪」(Ulema)宗教學者(代表著傳統的伊斯蘭文明)一直是顎圖曼國家幾個世紀以
來的問題。在這些分別之上,16世紀的正統遜尼派穆斯林橫掃歐洲,緊接著顎圖曼征
服了中東與阿拉伯;稍微瞥一眼地圖可看出廣袤的顎圖曼帝國仍然是一堆為海域和沙
漠所孤立的領土大集合。然而,顎圖曼有個巨大的優勢:寬容的強大傳統,使得蘇丹
和其鐫猊瑟律能夠控制這個千差萬別的帝國。
這種寬容馬上帶來了回報,以一種大規模皈依伊斯蘭的形式呈現,皈依者主要是
先前遭迫害的少數,例如波士尼亞的波哥米爾(Bogomil)教派。許多猶太人也改宗了,
因此能夠晉身精英階層,而在基督教統治下這絕不可能發生。藉由給予現存的基督徒
武力持續的腳色,只要他們皈依伊斯蘭就有進一步擴張的可能,顎圖曼吸收了許多希
臘人與斯拉夫人精英,這些人接下來很快的又對顎圖曼的軍事傳統產生明顯的影響。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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