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失陷
五月五日夜間,日本第十二軍相信它們已經成功包圍住第三十一集團軍主力,
當即下達了全面壓縮包圍圈的命令,在這個命令下,日軍除第三裝甲師團(配屬若
干步兵大隊加強)向洛陽持續進擊,獨混第七旅團負責向西及西南掃蕩第二十八集
團軍,而第六十三師團沿隴海路向西攻擊外,第三十七.六十二.一一零師團全面向
嵩山地區壓迫攻擊,敵我兩軍發生混戰,第二十九軍在戰鬥中嚴重受創,但是這方
面到九日為止我軍仍保持了相當秩序退向龍門-嵩縣地區,日軍並未達成殲滅第三
十一集團軍的目標
龍門當面,日軍第三裝甲師團六.七兩日兵力逐步集中,並連續猛攻我第十四
軍主陣地,七日,日軍突破我十四軍八十五師正面,八日攻佔龍門這處洛陽的南大
門,劉戡兵團被日軍壓向西面
在七日這天,日軍也突破了第四集團軍主陣地,而三十一集團軍被打得亂七八
糟,也尚未趕到龍門,就是趕到龍門,後頭還有尾追而來的日本兩個半師團,一戰區
也看出狀況十分糟糕,同時,黃河以北的日軍六十九師團也正在大模大樣的準備
渡河,無論如何,洛陽都很難再守;於是一戰區決定司令部立即放棄洛陽向西撤退,
並調第十五軍(配屬十四軍九十四師)死守洛陽,第四集團軍則趁日軍尚未攻抵黃
河之際,向洛寧火速撤退
五月九日,兩軍前線仍舊保持著不激烈的接觸,可是,一戰區肯定敗局已定,現
在對國府來說最重要的問題就是不能讓日軍順勢滲入潼關進擊關中,當天,重慶
方面直接下令八戰區抽調第三十四集團軍東進增援反擊;也就在這天半夜,日本
第六十九師團在炮火掩護下在澠池兩側地區強渡黃河,當面的新八軍實力薄弱
---僅一個步兵師又一個獨立團加上一個挺進縱隊---兩日內便被日軍完全突破
黃河防線一被突破,尚在新安一帶(洛陽及澠池間)的第三十六集團軍(三個師)
馬上面對被左右夾擊的狀況,該集團軍只有火速西撤,一戰區已經決定將重心至於
防守洛寧-陜州之線,以免日軍直撲潼關,於是,洛陽守軍準備獨自面對日軍的猛攻
日軍第三裝甲師團(加強兩個大隊)在後續兵力到齊後隨即兵分兩路,一路向
西進擊新安,一路配合第六十三師團的先頭部隊(第十二野戰補充隊)於五月十三
日向洛陽發起總攻,經一晝夜激戰,日軍雖一度突入洛陽城南關,但是在十五軍拼
命反擊下還是被擊退;當天午夜,日本第十二軍下令該師團停止攻城,並自前線
抽出,準備向洛寧方向追擊
在一戰區河防大軍正忙著向西撤退時,第三十一集團軍(十二.十三.二十九.八十五軍,
共約十二個師,其中十二軍似乎是被日軍在南線衝破後奉命尾追日軍而加入的)在五月十日
前後在嵩縣.宜陽一帶完成了集中,準備執行反攻龍門的命令,可是我軍久戰之餘戰力下滑,
強力反擊實在毫無勝算
而日軍方面在發現我一戰區向西撤退後,當即決定繼續追擊,具體佈署是以六
十三師團主力(六個大隊,另配屬四個大隊)包圍並攻擊洛陽;一一零師團主力(八個
大隊)與第三裝甲師團沿洛河谷地(宜陽-洛寧軸線)向西南進擊;六十九師團(十二
個大隊)及獨步第九旅團(六十三師團撥出,四個大隊)沿隴海線向西進擊;三十七師
團則由臨汝向西直接攻擊;獨混第七旅團.騎兵第四旅團及六十二師團主力則佔領
後方並監視我方五戰區的動態
五月十一日,日軍(判斷是三十七師團及六十二師團六十四旅團)向嵩縣發動
猛攻,第三十一集團軍與敵全面激戰,次日,我軍防線南段全面崩潰,日軍攻佔嵩縣,
兩軍陷入混戰狀態;十三日,日軍裝甲第三師團先頭單位及一一零師團向宜陽展開
攻勢,次日便擊破我守軍一零六師及趕來增援的第十三軍攻佔宜陽,第十三軍退往
韓城鎮繼續抵抗,第十三軍與日軍對戰至十六日被突破,日軍進佔韓城,第十三軍
向東南轉移以持續威脅日軍側面;第三十一集團軍主力則與日軍三十七師團激戰
至二十五日,終於在巒川-盧氏間勉強穩住了正面,至此,該集團軍戰力也所剩無幾
極需整補了
在北正面方面,一戰區原訂計畫是以第四集團軍在十三軍及四十軍一零六師
的掩護下在洛寧集結完畢並鞏固洛寧,另以第十四.第三十六.第三十九集團軍及
劉戡兵團的十個師在陜縣以東建立正面堵住日軍,不過,先是洛寧方面第四集團軍
移師佈防動作緩慢,掩護部隊被突破時該集團軍尚在運動,因此被日軍打了個措手
不及,十七日,日軍便擊破該集團軍進佔洛寧,並一路壓迫該集團軍退向盧氏及其
四周山區,一戰區急令第九軍(在登封附近被擊破後便調至盧氏整補)固守盧氏,並
抽預八師(八戰區援軍)增援該方面,終於在二十一日堵住了日軍進擊;可是在隴海
路正面,敵六十九師團(加強,約有十六個大隊,並有若干坦克.裝甲車支援)自十二
日起便步砲聯合向我軍進行壓迫攻擊,至十八日奪佔陜縣,二十日突破我軍防線,
在一陣混戰中,日軍突至三十六集團軍司令部,激戰後集團軍司令李家鈺上將陣亡
一戰區隴海路正面的十個師在久戰之後多數也頗有損傷,無力保住陜縣,只有
繼續向西撤退,二十二日前後退至靈寶外圍,然而,八戰區精銳第三十四集團軍(六個師)
已經抵達該線並建立防線,日軍進擊終於被擋下
一戰區的主力被日軍向西壓迫後,十五軍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死守洛陽了,該軍
以六十四師守城西各高地,六十五師守城北各高地,以九十四師一部守東關,師主
力及軍部守城;日軍六十三師團也決心以主力先奪佔城西各高地再一舉攻城,因此
兩軍最主要的戰鬥便在城西北的莊王山(日軍稱為西馬坡)及上青宮一帶爆發
日軍六十三師團以一個配屬大隊進擊東關,以三個配屬大隊在外圍構成監視
陣地,而以六十七旅團主力及十二野戰補充隊並列,在兩個砲兵大隊支援下對我六
十四師及六十五師左翼陣地展開主攻,日軍於十八日夜間開始攻擊,但在我軍依托
工事拼命抵抗及預備隊不斷反擊下,日軍十九及二十日攻擊都鈍挫
此時,日軍在西面重創我第一戰區後,當下決定抽調更多戰力迅速攻下洛陽,
二十日,日本第十二軍便下令攻至洛寧一帶的第三裝甲師團(配屬一一零師團兩個
大隊)全數反轉準備支援進攻洛陽,該師團先頭部隊戰車第十三聯隊一抵達前線,
立即投入戰事,支援六十七旅團猛攻洛陽西北高地;日軍步.砲.空.戰協同於二十二
日猛撲一整日,我守軍一九二團及一九五團傷亡殆盡,日軍在當晚終於奪取莊王山
及上青宮,十五軍乃於當夜放棄外圍據點入城固守
日軍第三裝甲師團抵達後,日軍變更佈署,以裝甲師團主力負責城西主攻,六
十三師團則調至東面負責城東進攻,二十四日中午,在五個砲兵大隊的砲火掩護
下,日軍一口氣展開了十個步兵大隊及兩個戰車聯隊對我發動總攻,在坦克掩護
下,當天下午日軍便全面突破我軍各師防線,我軍調集預備隊拼命反撲,反撲失利
便與敵進行激烈巷戰,當天黃昏連軍砲營及軍輜重團都已經拉上第一線與日軍
接火;眼見十五軍快要打光,而一戰區主力已被日軍在陜縣.洛寧.嵩縣等地粉碎,
固守待援---等待一戰區各師自西向東反擊解圍,這是當初下令死守洛陽的算盤---
肯定是辦不到的了,十五軍只有選擇突圍,當天半夜,該軍向城北突圍,洛陽失守
附圖二(洛陽週圍):
=====================================================黃河
^上青宮
^莊王山
*新安 *洛陽 *偃師
*龍門
我軍反攻
在八戰區第三十四集團軍推進至靈寶後,一戰區部隊勉強穩住陣腳,並開始
準備反擊,反擊計畫大概為:以三十四.三十六集團軍(共十三個師)自靈寶直接東
進反擊陜縣;三十九集團軍(兩個師)自澠池以南山區反攻澠池;第四集團軍(四個師)
在三十六集團軍右翼反攻洛寧,第十四集團軍(五個師)守備盧氏,伺機反攻洛寧;三
十一集團軍(十二個師)反攻嵩縣
一舉投入三十六個師進行全線反攻,看起來實在是規模宏偉,可是仔細一想
就知道根本不可能成功,蓋除了靈寶正面我軍有增援部隊加入外,其他單位都是殘
破不堪,怎麼有戰力反擊呢?果然,各路部隊的攻擊要嘛不痛不癢,要嘛也是被日軍
輕易擊退
靈寶正面,我軍計畫大概為:以一個師守備靈寶,一個師置於靈寶以南機動待
命,另外十一個師兵分三路,以三十六集團軍(四個師,即劉戡兵團)居右,四十軍(三
個師)居中,三十四集團軍主力(四個師)居左,以右.中路軍先動,佔領前進陣地後左
路軍再行推進,最終目標是奪回陜縣;我軍自五月二十八日先發動右.中路攻勢,六
月一日全線展開猛攻,攻至四日,雖然有將日軍逼退一些,可是未能取得突破
日軍方面在我軍發動攻擊前便判斷到了這項行動,六十九師團緊急向上級要
求支援,華北方面軍當即抽調了三個砲兵大隊.三個步兵大隊及一個戰車聯隊前往
支援,這使得扣除後方新安.澠池等地守備兵力後,六十九師團可以集中十四個大
隊在第一線上,該師團對應我軍反擊之道便是”待戰力集中後以攻代守,置攻擊重
心於左翼,迂迴中國軍並將之壓向黃河擊滅”
六月五日,日軍自北向南展開了獨立第九旅團(四個大隊,另配屬一個機步大隊.
一個戰車聯隊).獨混第三旅團(四個大隊).第五十九旅團(五個大隊),向我軍全
線反擊,我軍正面壓力劇增,各部隊紛紛被擊退且傷亡慘重,至六日晚間,第三十六
集團軍已經快打光見底---四個師僅能湊出三個團---三十四集團軍傷亡也快速上
升,我軍終於放棄反擊計畫,並反攻為守,緩步消耗日軍以固守靈寶;兩軍便這樣再
進行了五天的攻防戰,六十九師團見我層層抵抗且後方穩固,於是主動放棄了迂迴
,全線撤退,兩軍恢復到最初的對峙狀態
緣滅
日本陸軍的戰略低能是眾所皆知的,然後,這場會戰似乎表現的並不那麼差,
首先,就大戰略目標的選擇來看,打通大陸交通線以彌補海運斷絕,這不是沒有道
理,在當時的狀況下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而在河南戰區這方面的戰略構想問
題不大,日軍在與我軍交手七年後,已經抓住我軍可能的反擊模式,因此才有在會
戰前便準備自郾城一帶轉向西北以迂迴我反擊部隊的側翼,可見物競天擇果然是
自然界中不變的道理
反過來說,我軍一戰區佈局便相當奇異,戰區有半數的戰力擺在黃河邊上,會
戰前半毫無作為,剩下的半數戰力真正準備從事反擊的兵力還要再打對折,其他
兵力也幾乎是定點設防,以不足十個師組成的反擊兵力能狠揍啥規模的日軍?!大
概一個師團而已,一戰區會這樣準備會戰,不知道是對自身戰力過度高估,還是對
日軍兵力及意圖過度無知
當然,或許有些人會說,一戰區犯不著把十個師撒出去定點設防,這樣機動部
隊就增加了,可是,這裡是河南,不是湖南,老湯可不像老薛那樣,有多條大河可供憑
借來消耗.分割.遲滯日軍,也沒有一眼望去日軍必攻不可之堅城---有啦!鄭州,可是
鄭州在第一線,不是在後方---他能做的只有派人用血肉築長城,希望能消耗日軍的
衝力,如果不這麼幹,日軍過了黃河便一路狂奔,只怕我軍還沒迂迴到日軍側面,自
己的側面早被日軍拔了;只不過我軍戰力實在太弱,一個師被日軍裝甲部隊一衝,
一天就垮了,一個軍也撐不了幾天(十五軍面對日軍裝甲部隊也只撐了三天),打成
這樣實在怪不得人
說到戰力就該聊聊交換比了,日軍宣稱在進攻洛陽之前他們只傷亡了約兩千
八百人,而等到打下洛陽,我軍遺屍約三萬七千五百,還有一萬五千的俘虜;我方戰
史關於總戰損的記錄不明確---有些戰鬥沒記錄---有記錄的幾場戰鬥我軍傷亡加
失蹤約三萬五千人,可是會戰中最激烈的幾場戰鬥---日軍渡河.攻擊許昌.我軍登
封反擊及禹縣.登封突圍等---都缺而未錄,我們只能用推估的,根據會戰後期我方
各師幾乎都失去戰力來看,傷亡絕對都不輕,考慮我軍一個營平均僅約四百人,而
各師(連同地方游擊隊及在豫東.皖北牽制日軍的單位)損失五成戰力來推算,再考慮
許昌及洛陽守軍等於全軍打光,一戰區到洛陽失守就至少損失(傷.亡加失蹤)十
萬人,加上最後的反攻陜縣傷亡約一萬人,這場會戰我軍損失當在十一萬左右,換
言之,日軍宣稱的戰果應該接近事實
不過,日軍自己宣稱的傷亡便十分值得懷疑---日方戰史並未標示該記錄的出
處,以往類似記錄若出自前方戰報,日方戰史均會標示---照裝甲第三師團機步三聯
隊的記錄,該聯隊在龍門及洛陽南關的激戰中(五月十日前後的戰鬥)便已陣亡了
兩百人,實在很難相信日軍在總攻洛陽前僅死了八百人傷了兩千多人
可是日軍一線作戰到會戰後期的戰力仍十分充沛,沒看到什麼某大隊軍官全
打光的記錄,可見日軍各單位傷亡有限,以日軍投入六十七個大隊來推估,就是以
平均減員百分之二十來看---應該不到,如二十七師團的九個大隊便沒打啥硬戰---
日軍傷亡僅約一萬一千多人,雙方交換比接近十比一
會差距如此之大,一來固然是我軍裝備惡劣,二來則是日軍使用大量---以中國
戰場來看,的確大量---裝甲車輛支援攻擊,我軍缺乏反坦克裝備,只要日軍裝甲部
隊一投入,我軍抵抗便立即土崩瓦解,且傷亡大增,我方約十一萬人的損傷,實在是
一九四零年棗宜會戰後首見
不過呢,日軍表現雖然不錯,可他們仍舊犯了老毛病:使用兵力太少!這只能重
創我軍並佔領土地,徹底掃蕩被包圍或被擊潰的我軍時,兵力密度便遠不敷所需,
以日軍對我三十一集團軍的包圍攻擊而言,日軍只用了約二十一個大隊進行收網,
處於山地中五千平方公里的包圍圈只用二十一個大隊收網!實在太少
會戰結束,日軍大部份兵力均撤出豫西山區,沿平漢路擺開陣式,鞏固戰領區
並抽出部份兵力轉用華中及華北,然而,一戰區雖受重創卻未被完全殲滅,我軍在
豫西大舉整補後再次對日軍側面形成威脅,日軍會戰表現雖佳,但是仍無法改變
整個戰爭的不利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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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就必須假設,甚至於我們可以說,一切偉大的領袖他們之所以偉大
在於他們永遠都在假設並總是終究命中目標
在沒有重要情報外洩且雙方物質差距不超過數倍的前提下,
勝利者之所以勝利總是在於他能夠比較正確的假設到對方的假設
而使他的假設能夠應付對方的假設,換言之如果沒有假設,那麼絕大
多數的戰爭便不會有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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