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MRZ (臺大歷史系教授......Orz)                            看板  Warfare 
 標題  軍事史上的今天 08/09                                                   
 時間  Thu Aug  3 22:18:11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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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史上的今天

八月九日

前四八年：
羅馬凱龐內戰之法薩盧斯會戰。凱撒大敗龐培，後者逃往埃及。
初，凱撒兵敗狄爾哈強（今地位於阿爾巴尼亞，事見《軍事史上的七月》的〈七
月十日〉篇），命大軍轉進Thessaly（今地位於雅典北方）。龐培恐防有詐，不
欲追擊，然無奈盟友諸如小卡托等人的一再要求之下，只好率兵南下。
時凱撒兵力已有加強，前次狄爾哈強會戰，凱撒軍僅一萬五千人，雖然兵敗，大
軍仍是一萬五千人，並無折損。而一路南下，凱撒與各路援軍陸續會合，至法薩
盧斯時，兵力已達兩萬三千人。雖然同時之間，龐培軍人數亦從四萬五千人膨脹
到六萬人，然多為無戰鬥經驗的新兵，不同於凱撒所部全是身經百戰的老兵。
儘管如此，龐培仍有一項巨大的優勢，他麾下的騎兵多達七千人，而凱撒騎兵只
有一千人。因此龐培希望能按照漢尼拔在坎尼會戰之故計──以騎兵在左右兩翼
包抄凱撒。
再說，自從狄爾哈強會戰之後，龐培終於取得了戰場的主導權，至少他──或是
像小卡托這類不懂軍事的盟友們來說，龐大的兵力與將近一個月來的長途追擊，
讓龐培軍產生一種即將獲得最後勝利的樂觀情勢，沒人會想到凱撒會突然回頭咬
他們一口。就算會這樣想，他們也覺得凱撒如果那樣做的話，根本就是自殺。
當然凱撒也很清楚如果一旦龐培抵達了地理位置類似坎尼的開放平原地帶，就會
對凱撒軍發動總攻擊。所幸希臘地區山巒起伏，河谷縱橫，所以凱撒軍不是沿著
山脊線或河谷行軍，希望能避開龐培期望能發動決戰的戰場。
可是凱撒軍不可能暴露野外太久，大軍需要補給與休息。同時他們也無法擺脫尾
隨在後的龐培軍，但凱撒現有的兵力並無法保證反攻能夠獲勝。問題是他現在得
考慮決戰這個問題了，因為軍隊的狀況很糟，現在需要進入法薩盧斯城（今希臘
Farsala市）整補休養。當然，龐培軍的情況應該更嚴重，因為他們也一路上強
行軍的追著凱撒跑，他們也已經到了體力與耐力的極點。而且更重要的是：這些
人都是菜鳥居多，他們很可能無法比得上凱撒麾下的老鳥。如果說老鳥都快垮了
的話，那麼菜鳥的狀況只會更慘。
問題是這是一場豪賭，但也不得不賭。因為在這個時候，雙方都已經抵達了抵達
法薩盧斯城東北方五公里之處的地方，這裡是Enipeus河的北岸。在凱撒背後的
是高山，在龐培背後的是峻嶺。他們的北邊全都是山，南邊是一條大河，中間則
是一片狹小的平地，只有不到三公里寬。
這裡絕對不是任何人心目中的適合用來打大會戰的戰場，因為左右兩邊都是不適
合騎兵行進的路線。如果步兵佔滿中線的話，那絕對會變成打爛仗的戰場。當然
，凱撒決定最壞的結果就是乾脆打一場爛仗算了，因為他要是渡Enipeus河南下
，那裡將是一片開闊的平原，然後龐培大軍再緊跟了上來──那凱撒就知死了。
就算打了一場爛仗，那麼起碼凱撒還有機會嚇退龐培，然後再讓他找到機會，迅
速的撤往法薩盧斯。這樣龐培就算再來攻打法薩盧斯，凱撒已經重新奪回戰場的
主導權了。
龐培沒料到凱撒居然會選在這種地方反擊，他這時候很可能想到了很久以前，他
也在類似的地方打過一場仗──那就是克拉蘇對斯巴達克斯的最後一仗，也就是
Silarus河會戰，地形相同，情勢相當，而他的部隊就站在克拉蘇大軍的位置上，
而發動反擊的凱撒軍就像已經失去最後希望的奴隸軍。既然他們那麼想要送死，
那真的太好了。
凱撒率領大軍沿著Enipeus河持續向前推進，他覺得很奇怪，為何龐培的軍隊都
站在山坡上面一字排開，卻不往下衝鋒？當然站在上坡是具有守備上的優勢，不
過凱撒並沒有打算就這樣一路爬上去。凱撒不知道龐培有何打算？因為對凱撒來
說，龐培應該在他一路上這樣行軍過來的時候，立刻借用下坡時的衝擊力向他進
攻才對。對凱撒來說，顯然沙場老將龐培突然腦殘發作，居然不懂得用兵了！這
真是好兆頭。
凱撒沒有參加過奴隸戰爭，所以他無法了解龐培的想法。而龐培當年及時抵達戰
場，率兵攬腰殺入斯巴達克斯的左翼，導致斯巴達克斯與奴隸軍全軍覆沒。現在
他就想要按照克拉蘇當年的計策，派遣騎兵戰的老將Labienus率領所有的騎兵攻
打凱撒的右翼，重演當年殲滅奴隸軍的戰略。
問題是凱撒並不是斯巴達克斯，而且他的部隊也不是紀律渙散的奴隸軍。再說，
Enipeus河保護了凱撒軍的左翼，讓他能夠將所有的騎兵安置在右翼。雖然凱撒
只有騎兵一千人，可是這支騎兵並不是純粹都是騎兵，在他們的前鋒於兩側都有
大量的投石手、標搶手、弓箭手等輕步兵單位，而在騎兵的背後還有凱撒預留的
一支重甲步兵當作預備隊。
──如果由當地的地勢來看，居高臨下的龐培絕對看得清楚凱撒軍陣形的編排方
式，至少負責騎兵攻擊的Labienus看得見凱撒將右翼編組成步騎混合陣形。當然
，除非這些騎兵都是洛汗人，近視眼加散光超過一千五百度的程度，否則就算是
本人近視六百度，也不至於看不見五百公尺外跟鋼彈一樣高的巨象。不過古戰場
地理考證有個麻煩，那就是很難確定當時這些騎兵是否都藏在森林之中？因為今
地是一片蔥鬱的河谷地。如果兩千年前的戰場地理與今天相似的話，那麼Labienus
與龐培軍的騎兵無法遠眺凱撒軍的右翼也是說得過去的。不過那樣就無法解釋為
何龐培自己並沒有看
得出來？起碼總指揮官應該是站在最能將整個戰場納入視野的位置上。
兩軍逐漸接近，相隔只剩下的時候，凱撒突然下令全軍停止前進。這次換成龐培
覺得有點不知所措了起來，這跟當年奴隸軍的反應不一樣啊！也許這時候他已經
發覺中計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因為自己將龐大的兵力佈置在縱深不到四公里的
戰場上，在敵前大肆調動陣形排列的話，就會造成一場大災難。更何況龐培此時
因為過度自信的關係，他犯了天底下所有的陸軍指揮官都會犯的錯──忽視了戰
場空間學的原則，雖然當年沒這套學問。
以古代的C4ISTAR（指揮【Command】、控制【Control】、通訊【Communications】
、計算【Calculation，現在改為電腦，Computers】、情報【Intelligence】、
監視【Surveillance】、目標截取【Target Acquisition】、與事先考查
【Reconnaissance】）的技術條件來說，一個會戰的戰場通常最大只到縱深四公
里的距離。而在這樣大的空間中，根據德布呂克以來大部份戰史學家根據過往所
有會戰的統計，還有相關的研究報告和實驗證明，結果是縱深各四公里的情況下
，最佳兵力數量是步兵五萬人。
如果多了一個騎兵，因為馬老爺本身的體積與運動所需最小面積之故，這位騎兵
就會佔去六名步兵所需的空間。換言之，純粹騎兵的情況下，最佳數量是八千三
百到八千四百人之間。
如果覺得太少的話，我們可以這樣換算一下：
假設在全部都是步兵的情況下，４ｘ４＝１６平方公里，然後除以五萬，則每平
方公里計有３１２５人。很大嘛，對吧？但台灣的人口密度才不過每平方公里
６４０人而已，就已經讓人覺得擠到爆了。如果以台灣各個的城市人口密度來看，
每平方公里３１２５人的人口密度，大概是略低於新竹市（３７６５人）、略高
於基隆市（２９４７人）。如果由版友長期住在這兩個地方，你們大概就能感受
出這樣的狀況。
如果說兩軍人數都是純粹步兵五萬人，那麼他們也只各有兩萬五千人能動用到而
已，因為其他人會嚴重影響到部隊在戰場上的運動狀態。當然並不是說人多就不
會不好，可是要是再多一點，就會出現邊際效益遞減的狀態，結果在同一個戰場
上，投入十萬大軍不見的能夠比投入五萬大軍有利到那裡去。而且也經常會讓我
們發現為何往往有很多會戰是兵力超過三萬人以上的這一方，莫名奇妙的居然輸
給兵力介於兩萬到兩萬五千人、甚至還低於兩萬人的另一方。這也就是為何陸軍
的一個步兵師在編制上，往往最多不會超過兩萬五千人的主要原因之一。當然這
種計算結果是在十九世
紀末到二十世紀初之際，由軍事學家算出來的。但在這個時代以前，這些只是純
粹基於「經驗」所累積起來的結果。
──當然，近代以來，C4ISTAR的技術飛躍性的提升，所以步兵師的人數也越來
越少。
而在法薩盧斯會戰中，凱撒投入的兵力正好是兩萬兩千名步兵，與一千名騎兵。
若是用一名騎兵所佔空間等於六名步兵這樣做計算的話，凱撒這邊算是有兩萬八
千人。
然後我們再回頭看看龐培軍，他有六萬大軍、其中還有七千人是騎兵，也就是說
他的兵力基本上等於五萬二千人加四萬二千人，也就是九萬四千人。而且因為他
沒有立即出動，坐等凱撒軍前來的關係，他真正的縱深已經從４ｘ４，減少成４
ｘ２了。簡單來說，此時龐培軍在戰場上的兵力容納量，已經從最佳容許度的１
８８％，上升成３７６％了，也就是每平方公里有１１７５０人。
台北市的人口密度也才不過９６５３人。如果要按照分區來看，凱撒軍這裡頂多
感覺讓像是住在北投，可是龐培那邊就讓人覺得像是在中山區了。
當然，更悽慘的狀況並不只有如此而已。龐培把所有的騎兵都擺在左翼，而這裡
的寬度，還不到一公里。七千名騎兵，相當於四萬兩千人──如果不算那些站在
騎兵後面的投石手、標搶手、弓箭手等等輕步兵的話。而這些騎兵的陣列，其厚
度可能還不到五百公尺。
零點五平方公里之內，塞了四萬兩千人。或者應該說七千名騎著五百ＣＣ的重機
車騎士在總統府前凱達格蘭大道上聚集的模樣……而且別忘記唷，這群人個個拿
著一把西瓜刀……
而這些人要從山坡上面集體衝下來，密密麻麻的堆成一團。如果這時候在他們面
前出現了一排步兵拿著長矛，除非龐培軍騎兵所騎的都是洛汗馬──當然他們沒
這種馬。好吧，接下來會發生啥事？好，我把接下來的戰況過程，交給Panzer兄
來回答，雖然他在不久前就已經形容過了XD

３７８年：
Adrianople會戰，羅馬皇帝Valens與三分之二的羅馬大軍被西哥德人擊斃於戰場
上。

６８１年：
保加利亞部落擊敗東羅馬皇帝Constantine IV所率領的大軍，然後在多瑙河南岸
建立「汗國」。

１８４２年：
美國與英國簽訂Webster-Ashburton條約，劃定美國與英屬北美洲從五大湖到洛
磯山脈的疆界。

１８６２年：
美國內戰之Cedar山會戰，邦聯軍名將石牆傑克森擊敗聯邦軍將領John Pope。

１８７７年：
美國印地安戰爭之Big Hole會戰，原住民Nez Perce族與美軍騎兵隊交戰，美軍
險勝。

１９４５年：
美國對日本長崎投下第二顆原子彈「胖男人」，造成九萬人當日死亡。

１９６５年：
新加坡宣布建國。
馬來西亞聯邦：嘿嘿嘿，等著看你怎麼活下去？
新加坡：我不但要活下去，還要你們永遠都覺得讓我走了好可惜！嗚嗚嗚……

１９６７年：
美國海軍陸戰隊在南越Que Son Valley發動Cochise作戰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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