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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明報 兩代才子 以文通電 2006年12月1日 【明報專訊】七十有一的倪匡,說最近交了個好朋友,叫陶傑。 四十八歲的陶傑,1993年從英國回港開筆時,倪匡已經收拾行裝,遠走美國了。 兩個在不同年代以文字征服世界的男人,究竟是怎樣的投契?跟倪匡確認對談的 時間地點時,電話那邊,竟然響起陶傑的聲音。我們開始相信,兩個大男人,的 確通了電。 滂沱大雨的下午,倪匡先跟記者來到韓培珠主理的「天外天」。啖覑秘汁凍豆腐 與泰式豬頸肉的時候,陶傑來了。兩個大男人見面,就自顧自說個不停。唯有拿 出錄音機,記者才有機會發問。 陶:陶傑 倪:倪匡 相識 陶﹕我讀倪先生的第一本書是女黑俠木蘭花的《血濺黃金柱》,那個名搵笨的, 什麼黃金柱,原來柱上掛了名畫就是黃金柱。還有什麼神秘高原,說下面那條河 有很多鑽石,去到尾,原來是日落太陽閃下閃下。 但過程很好看,布局很好,簡潔淺白,還有敘事技巧,那時我念小學五、六年級, 中文就是從倪先生的木蘭花裏學回來的。 倪﹕在美國,我一日不看你的文章,一日不安樂,起脇第一件事,就是開電腦上 網看。最初「黃金冒險號」在《明報》嘛,我還特地叫倪震幫手訂閱一年,但訂 了一個月你就無寫,我還問倪震可否退錢。 陶:倪先生可以幾十年不露面,一直到80年代才變公眾人物,我一直不知道他是 怎樣的。後來看到沈葦窗編的《大成》月刊,說倪先生在上海的弄堂玩陀螺、玩 飛鏢,那時是1975年左右。入邊一句話說「一晃眼30年過了」,嘩,我心想,這 個倪先生並不是很老,那是小孩子的玩意,算來才四十多歲,即是代表他閱歷、 想像力很豐富,一世人起碼活了三、四世人的生活經驗。 見面 倪:去年見到他,我們好似老友一樣攬住。那次方逸華在清水灣請食蟹。 陶:其實我認識他已三十幾四十年,你不知罷了。那時我第一次見他,但我已經 覺得我完全熟悉這個人。他的木蘭花與衛斯理,我全看過了,一直看到非人協會、 衛斯理六年冰凍之後復出呀,到後來去了英國就少了。 倪:我們通過文字已經有認識了。 陶﹕有一種小說與戲劇角色,一直不出場,四周的人談論他。蔡瀾、黃霑在我面 前講這個人,加上我看他的小說,真像《碧血劍》中的金蛇郎君。我對這個人幾 了解,認識了也沒令人失望。 倪﹕現在這個社會很難得,我反共他也反共。我見過共產黨,知道佢衰嘛,他未 見過怎麼知道?但他通過各方面了解,博學、看得書多,將各方面集合,知道這 些是不對的。 陶﹕全國幾億人,個個拿覑毛語錄,我細個七、八歲都知不對,是癲的,望望周 圍的大人,個個信得眼淚直流。我問一下都不行,媽媽一巴便摑過來。後來我常 常想,為什麼這個文革不會發生在英國、加拿大、澳洲、美國,為什麼偏偏在中 國找到,所以我想不止一個政權、一個領袖的問題,像植物,這一定跟土壤有關 係,土壤有問題,民族性有問題,當然土上那堆東西是有問題,但沒這種土,出 什麼呢?……(下刪數百字,倪匡與陶傑談起中國、共產黨便沒完沒了) 投契 倪﹕我佩服他的見地。很多我心裏的話,我腦裏表達了三、四十年,但我的文字 表達不出來,一看見他文章這樣,嘩!我常常叫「老婆老婆,你看你看,陶傑今 日這樣說」,她知道我說了幾十年啦,發牢騷在罵,聽慣了。看到他的文章,嘿, 真是一瀉千里,只是你兩個女孩子(指記者),我不便打譬喻,哈哈哈,真是痛快 到極點。 陶﹕倪先生的性格很鮮明,沒那種矯飾,赤子之心、童真保留到70歲,這個在中 國人社會是沒有的。他立即發作,拍案而起,有一種中國古代名士的作風,竹林 七賢就是這樣。 倪﹕做朋友,最少要見解一樣。志趣不相投自然會生疏。我跟一個電影導演以前 幾好朋友,日日見面,後來他去投共,就沒來往了。投共也不緊要,他不應一面 投共,一面做對不起朋友的事。 投共前,他在另一個朋友辦的反共雜誌上,大罵國民黨當局,朋友辦那個雜誌跟 國民黨關係很好嘛,一看那個朋友寫的,以為他平時反共,沒所謂啦,批評一下 國民黨。他卻今日發表,明日投共。 當然投共二字,我用得比較嚴重一點,他都不算投共。(記者問:嚴格來說不算?) 普通來講都不算。 那時一班文化學術界朋友,三、四十人,組織了一個俱樂部,其中一個成員忽然 回去大陸,那時我說要開除他,無人同意我,我自己退出咯,哈哈哈。他們說我 太偏激,不過去去大陸,我不理,總之去大陸就是投共,道不同不相為謀。 陶﹕香港的朋友,建立在利益關係基礎,好朋友的英文是soulmate,即靈魂的交流, 一般來說識於小時候,有人說出來社會工作便很難。我覺得跟倪先生好像在小學、 幼稚園已相識,他這個人很innocent、很真性情,我們變了很投契。我很欣賞這些 剩番很少的、大鳴大放的性情中人。不過,倪先生人緣未必好。 倪﹕我很極端,鍾意我的人很鍾意我,憎我的人好憎我。有些人嬲我幾年,我都 不知道他幹嗎嬲我,我說你要話我知,我不明的,我好木,無咁聰明。 陶﹕這個世界你不用刻意得罪人,有些性格、有些見解,就自然得罪很多人,再 加上如果你有得撈,又得罪人。 倪﹕我那時寫過篇雜文,第二流的人不用嬲第一流的人,因為第一流的人死光了, 你也不會變第一流的人,你永遠是第二流的。 越界 倪﹕我差不多40年前寫過一篇文章:「為什麼不能自由吸毒?」 陶:對呀,Friedman(佛利民)是這樣說的,他是絕對自由主義者,提出同性戀合法 化,娼妓合法化。 倪:是嗎?原來Friedman說過嗎?佛利民原來這樣開通,那時看他的經濟理論我 完全不明。 那時沒人敢登呀。送到任何一間報館都退回來。他們理由好怪,說因為毒品太貴, 吸不到毒的會去搶。合法化就不那麼貴了,意志力不強的人才吸毒,人那麼多, 淘汰一下那些吧。 陶﹕11億人口,自然有天才,也有些天生有暴力基因,任你怎教都教不好。生孩 子是抽獎,這粒精子游慢一點,旁邊那粒上了去,你說有沒有命數?我信有。所 以那些意志力軟弱,明明告訴你這樣會死,你還要吃的人,由他吧。人遲早死, 你快樂一把就死,也不錯呀。 倪﹕我什麼都試過,我連白粉都試過。 陶:不是吧?我以為你只抽過大麻。 倪:哈哈哈,大麻是小兒科。差不多50年前,是《真報》記者帶我去九龍城寨, 追龍、用錫紙,食完之後飄飄然,坐在馬路上邊,很清醒呀。我看那些人咁鬼蠢, 勞勞碌碌幹什麼?試過兩次。後來讓陸海安(《真報》總編輯)知道,他說再試一 次會上癮,不要啦。 陶﹕吸毒是神學問題,撒旦提供的誘惑,永遠比上帝開出的期票,更加吸引人。 那是意志力的問題,你可以越界過去看一看,即刻回來就可以,到最後覺得那邊 好玩,可以留下,但要理性問清楚自己。 記者:你試過越界去哪裏? 陶﹕啊,都有少少啦,但那些不講啦,我又沒倪生的經歷多。 查良鏞 陶﹕我喜歡忘年朋友,大我一輩最好,因為我有東西可學。 記者:倪匡以外還有誰? 陶:我不敢高攀啦……有很多,例如查先生(查良鏞)也很厲害,但查先生沒倪匡 率直,含蓄一點,跟查先生溝通用另一種方法,像傾佛偈,聽得出幾多就幾多, 好考人IQ。 倪﹕是很累的。 陶:很累?當跟他捉圍棋好了。 倪:我不覺得像傾佛偈,我不明就以不變應萬變,總之是那三招,直來直去,不 明問到明為止,你講不明、我不明你,也就別怪我。 陶傑說﹕「其實我所講的一點不新,胡適、林語堂、魯迅、柏楊,全部講的比我 還激,有什麼問題?但有些人魯迅就崇拜,現在有個魯迅翻生就驚啦。」倪匡 答﹕「魯迅中國民族性鬧得緊要過你,你都好委婉。」 問被指言論偏激的陶傑與倪匡,是否四處樹敵,陶傑說﹕「邊個care?董先生夠好 人啦躀,有六百萬人都是敵人,一想到這些會否看開一點?」倪匡笑﹕「董生真 是冤枉,什麼都算在他頭上。」 在老牌導演朱牧的太太韓培珠主理的天外天,倪匡與陶傑有一番「天外有天」的 對話。 倪匡的書在內地極暢銷,他卻沒追收過版稅,他說﹕「我覺得『得不到』跟『損 失』不同,我已經得到的失去了是損失,但我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沒有就沒有。 人出生時什麼都沒有,所以算起來沒有損失的。」 文﹕江穎欣 採訪﹕陳詠詩、江穎欣 圖﹕秦偉 場地提供﹕天外天(2000年廣場店) 編輯:余佩娟 ------------------------------------------------------------------------------------------------------------- 後記——倪匡的妹妹豬 2006年12月1日 廣 告 【明報專訊】對談至尾聲,倪匡的電話響起,原來倪太跟女兒要來接他。掛線後, 倪匡俏皮地給記者看來電顯示:「妹妹豬」。誰是妹妹豬?以為是他剛回港度假 的女兒倪穗。倪匡答:「倪太咯。那次和女兒一起去機場湊老婆,我很開心,叫 妹妹豬,女兒叫我不要叫了。」真是令人羨慕。他忍不住補充:「我個名更嗲, 但不說了,說出來讓你們取笑。」 陶傑說﹕「他太太很好,像放紙鳶,線放得很長很長,不用害怕,因為你要知道 身為中國人,一夫一妻制,是最崇洋、最忘本的制度,中國人是應該多妻妾的。」 選妻也要一個放長線的?「當然啦,女人永遠無法明白男人為什麼要去嫖妓。」 男人一定要嫖妓嗎?陶傑迅速回答:「不一定,我就不嫖妓,但無人信。這樣令 我很憤怒。香港男人到四十歲,自動被女人將他定性為一個資深嫖客,因為周圍 的死人珠江三角洲、東莞,在這種環境,沒理由不召妓。」倪匡哈哈笑:「幾冤 枉,那不如召。」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39.224.70
KoShiyen:妙 XD 03/02 09:59
oue:帥氣!XD 03/02 11:02
Lanternfox:我已經得到的失去了是損失,但我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 03/02 20:46
Lanternfox:所以算起來沒有損失---> 真天人也~ 03/02 20: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