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王家衛的溫柔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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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ent.sina.com.cn 2000年12月12日14:38 北京晨報
王家衛就像一個幽雅的刀客，用溫柔的唯美的姿勢在你的心中割開一道既細又深
的傷口，割完之后還不忘撒一把鹽。他用的刀叫做──電影。
王氏電影中，永恒的主題是現代生活中那种動蕩漂泊的不穩定感，《阿飛正傳》
里張國榮講的故事，勾勒出了王氏電影中所有人物的生活全貌：這世界上有一种鳥是沒
有腳的，它只能夠一直地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里面睡覺，這种鳥一輩子只能下地一
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時候。
在工業社會中，人們的生活節奏越來越快，抬眼望去，所有的人都在跑道上。你在
和自己賽跑，你在和所有人賽跑，你在和時間賽跑，這條跑道沒有終點。直到有一天，
你跑不動了，你想休息了，你才發現，你已經老了。在王家衛所有影片中，都展現著這
种沒有終點沒有方向的奔馳狀態。《重慶森林》里被等同于數字編號的巡警，《墮落天使
》里到處追殺情敵，卻根本不知道情敵長什么樣子住在哪里甚至究竟是誰的女郎，《春光
乍泄》里沿途打工賺旅費的旅行者……每個人都是如此的匆忙，每個人都不知道為什么要
如此的匆忙。
正是這种漂泊与動蕩，造成了人們內心深處的強烈孤獨感。《重慶森林》里對著毛巾
訴說的梁朝偉，《東邪西毒》里看不見朋友看不見敵人的梁朝偉，《春光乍泄》里渴望自
己“戀人”傷勢永遠不好，以便自己永遠照顧他的梁朝偉，《花樣年華》中在鄰里的麻將
聲中空枕獨眠的梁朝偉(不知道為什么，每次在王家衛的電影中，梁朝偉都是以一种特別
郁悶的姿態出現)，都強烈地体現著這种深切的孤獨。
正是這种漂泊与孤獨，造成了人們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重慶森林》里的王菲，整
天把自己關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听不到，或者不愿听到任何現實世界的聲音；《花樣
年華》里欲止又言欲言又止只能空看年華流逝的偷情者；最典型的則是《東邪西毒》里的
林青霞，一方面是對愛情的渴求，一方面是對受傷的恐懼，終于導致對自己的不斷欺騙，
由此又發展到人格的分裂。于是她再也不會受傷，所以她成為一代高手，她有個奇怪的名
字──“獨孤求敗”。
最終人們對生活不會再有感覺，只會為了匆匆而過的短暫瞬間突然動情，然后突然遺
忘，只在若干年后的某一天又突然回憶。王菲的歌里唱道：“我只愛陌生人”；王家衛的
電影里說道：“每天，你都會和許多人擦肩而過，他們可能會成為你的朋友或是知己。所
以我從來沒有放棄和任何人擦肩而過的机會”；波德萊爾的詩里寫道：“也許你我終將行
蹤不明，但是你該知道我曾因你動情”。
這就是王家衛，他的傷人之處就在于他把你生活中的郁悶一點一點地展示給你看，而
且是用一种很溫柔很唯美的方式。(張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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