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百分之百的王家衛
轉貼■半支煙的評論
* miumiu轉貼於波普廣州，原出處不詳
2000年的某一天，你將看到這篇文章。如果
以正常閱讀速度計，你看完這篇文章的時間大概是15
分鐘。在15分鐘的時間裏，你能大哭一場，能喝掉兩
罐啤酒，能做一場倉促的愛，能進入半睡眠狀態，能
和許多人擦肩而過，能記住和忘掉很多事情以及遇上
100%王家衛。
王家衛談到村上春樹時說：我特別喜歡他的早期
小說《1973年的彈珠玩具》和《遇見100%的女孩》。
1958年的某一月某一日某一分鐘，王家衛出生於
上海。四十一年後，他成了香港藝術電影導演的翹楚
和好多人的偶像。半支煙是在廣州一家區屬圖書館二
樓的小放映廳裏遭遇到王家衛的，之後樂此不疲地遭
遇了一回又一回。小放映廳的空調很好，當時半支煙
很窮，買不起空調，這裏就成了她在炎熱的廣州最好
的避暑場所。
半支煙憑一副假學生LOOK買優惠的學生套票，
四十元一張，一張票可以看八次，每看一次管理員就
會用打孔機在上面打一個孔，這些孔最終變成了杜可
風（王家衛的攝影師）搖搖晃晃的鏡頭，變成了陝北
榆林的大漠、中環蘭桂坊的「午夜快車」速食店、尖
沙咀重慶大廈輾轉幽暗的走廊、阿根廷的瀑布，變成
了梁朝偉張國榮劉嘉玲張曼玉的廣東話，金城武的臺
灣國語和王菲的京片子，變成了《CALIFORNIA DRE
AMING》、《白鴿》、酒吧點唱機裏第1818號歌曲
《忘記他》。（另外，這孔的附加值是麥克‧傑克遜
，因為放片子的人習慣用他的MTV來作電影播放前和
播放間的夾片，所以後來半支煙對王家衛的記憶總是
不可避免地夾雜著麥克那張漂得很白的臉。
放映廳裡四周到處是黑頭顱，一個一個，一對一
對，王家衛像入夜後的爵士樂，切分音和著心跳，中
間是即興的孤獨迷惘和前塵往事。半支煙躺在高背椅
上，很想好好地抽上一整支煙，徹頭徹尾地頹廢頹廢
。愛情一輪輪閉環，朋友疏離，漂泊流落，窮，未來
曖昧不明，熱情和欲望總是落空，失落和挫折常在你
左右，想自我放逐又於心不甘。但，場子裏嚴禁吸煙
。失去煙這個道具，連王家衛片子裏的明星都頹廢得
不夠味道。散場的時候，燈光下亮出許多虛白的臉，
近處的有點變形，遠處得更遙遠，半支煙的眼睛成了
杜可風7.8MM的廣角鏡頭。像還在電影裏，人們小聲
說話，匆匆走路，燈光、臉、走路的姿態和聲音，就
是未經剪輯的母帶。
王家衛在剪輯《重慶森林》時候說：「我不是在
build，不是在建設，而是在破壞。」這個破壞，恐怕
不只是對傳統電影拍攝技法的破壞，對四平八穩的電
影構圖的破壞，我們走進放映廳心靈的不穩定平衡心
態，也被他破壞了。現在，人們習慣用「另類」這個
詞來形容王家衛的電影。但「另類」這個詞就像《重
慶森林》裏的鳳梨罐頭一樣，正在慢慢地過期。所以
，還是稱他的電影很藝術吧。「藝術」總會比「另類
」的有效期長些吧？村上春樹味十足的臺詞「我距離
她最近的時候， 只有0.01公分；57個小時之後，我愛
上了這個女人。」
魔幻現實主義、解構主義、意識流加後現代文藝
腔作風、MTV似的恍惚鏡頭，街頭流行的酷表情、古
龍似的醒世格言，濃濃的懷舊情調、主人公名字用攝
影助理的名字的幽默（《春光乍洩》中主人公的名字
黎瑞輝和何寶榮實際上是該片兩個攝影助理的名字）
，這樣精彩的拼盤，誰能拒絕？王家衛和村上春樹有
很相似的成長經驗：在韓戰和越戰之間的那些年，所
謂的「第七艦隊文化」在他們身上留下了痕跡。他們
購買外國人的音樂、香煙、生活格調，在街上看到高
大的外國人令他們印象深刻。
很多年後，王家衛的電影裏常常出現高大的外國
人，外國音樂、外國香煙，類似於《布拉格之戀》(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的尾聲處手風琴伴奏下的外國人
的舞蹈。這種外國情調在某種程度上加重了觀影的頹
廢和憂傷。關於我們尚未出生的60年代，從父母那裏
聽到的是氫彈爆炸和紅衛兵的戰鬥。而在王家衛的電
影裏看到的60年代，聽貓王、喝可樂、跳阿哥哥舞、
梳飛機頭，完全陌生的花樣年華。但這並不妨礙我們
懷舊，雖然懷的並不是我們土生土長的舊，而是遙遠
的香港的舊，但，即使是懷念舶來品的舊，依然讓人
無限悵惘，這，便是王家衛的本事。
他不單只是輕而易舉把我們拖進懷舊的黑洞，他
還讓不瞭解中國國情和香港區情的法國人，在看了《
HAPPY TOGETHER》（《春光乍洩》英譯）之後，很
HAPPY地送給他一個坎城最佳導演獎；他還讓日本的
歐巴桑從此迷上了《重慶森林》裏中日混血兒金城武
。看王家衛，容易自戀地把自己想成《阿飛正傳》裏
提到的傳說中的沒有腳的鳥，沒有腳的鳥飛越森林，
因為牠沒有腳，它必須不停地飛，一輩子只能落地一
次，那就是死的時候。記不清從哪一天起，我們飛得
很小心。你不知道哪 一天會下雨，哪一天會出大太陽
。為了避免停下來， 我們一遍遍說「因為我很瞭解我
自己，我不能對你承諾什麼？」或者「不如我們從頭
開始」，哈哈哈，都是王家衛的臺詞。他的電影，是
從生活中提煉出來的讖語，又反過來還給生活本身。
莫文蔚的臆病症李嘉欣的戀物癖《墮落天使》、
林青霞的人格分裂《東邪西毒》、王菲的偷窺狂《重
慶森林》有多少，是我們尚未發作的隱形症候？城市
到底給了我們什麼呢？萎縮的腦神經，不健康狀態，
兩敗俱傷，不化妝出不了門的臉、語言和情感。王家
衛給了我們什麼呢？一些好看的故事，使我們的一部
分時間燒成了更有價值的灰燼。現實本身的功能恰如
《時間的灰燼》（《ASHES OF TIME》──《東邪西
毒》的英譯）裏張曼玉留給張國榮的「醉生夢死酒」
，是個玩笑，一切照舊。王家衛的明星族譜他費盡心
思把立誓不拍同性戀題材的梁朝偉騙到阿根廷，然後
讓梁考慮三天三夜，終於接拍《春光乍泄》；他讓《
東邪西毒》演員每天拿到劇本立即拍攝，把大家折磨
得苦不堪言，他讓大明星在鏡頭前自己都不知道在做
什麼？但依然無比賣力地晃來晃去……。
這情形有點像伍迪艾倫在接受法國ELLE雜誌採訪
時說的：「這些演員大部分是演技精湛的表演家，他
們厭倦了那些站不住腳的腳本。什麼外星人、天地災
象，我交給他們一些劇本，裏面寫有人性的人，有人
性的故事，這使他們有機會去表演，而不是跟著鏡頭
轉。他們到一部災難片中賺了2000萬美元，然後到我
這裏過上5星期洗洗腦子。
「梁朝偉」是王家衛電影裏出現機率最高的演員
，以仰角45度斜向上望和緩慢抽煙的鏡頭最具殺傷力
。曾獲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主角、男配角獎。當年
，梁朝偉因出演侯孝賢的《悲情城市》而獲得最佳男
配角獎時，曾有人撰文批評他的演技是街坊演技，不
過這種批評顯然站不住腳跟，最得藝術片大導的青睞
本身已足以證明一切。最近與張曼玉拍畢王家衛新片
《花樣年華》，又投入到王家衛的又一部新片《2046
》中。主演王家衛影片：《阿飛正傳》、《春光乍泄
》、《東邪西毒》、《重慶森林》、《2046》、《花
樣年華》張國榮：張國榮在《阿飛正傳》中死去，在
《春光乍洩》中迷失自己，在《東邪西毒》裏充任麻
木的殺手經紀。是公認的偶像加演技派明星，早年還
曾經與譚詠麟爭奪過香港樂壇的半壁河山。那時候譚
迷和張迷像現在的劉迷和黎迷一樣打得不可開交。半
支煙認為他最適合演王家衛電影裏那些落寞飄泊沒有
分明的善惡主張的角色，而他最不適合的角色，是《
紅色戀人》裏的紅色戀人。
主演影片：《阿飛正傳》、《春光乍洩》、《東
邪西毒》的「金城武」：如果金城武在二公尺之內，
目不轉睛地看你，結果很可能是你當場暈倒。從臺灣
四小天王到今天中港臺日的超級人氣偶像，金城武迷
倒了大批亞洲女性，聰明成熟如張艾嘉，也曾經差點
被他電到。但是半支煙最佩服他的地方，不是他能一
口氣吃掉那麼多鳳梨罐頭，而是因為他的語言天份和
電玩天才。1999年他親自參與了一套電子遊戲的設計
，同時為遊戲《鬼武者》配音。另外，他還出演了好
萊塢動畫片《泰山》的亞洲男聲版。在今天的世界裏
，要逃開金城武可沒那麼容易，因為周圍到處是他的
臉和聲音。難怪有人感歎：神啊，請多給我一點金城
武！
參演王家衛影片：《重慶森林》、《墮落天使》
「張曼玉」：把張曼玉拍得最柔腸百轉的，不是《甜
蜜蜜》的陳可辛，也不是《阮玲玉》的關錦鵬，而是
王家衛。前一陣有幸看到了張曼玉無線時期的作品《
新紮師兄》，那個年代的張曼玉，濃眉毛、胖臉、細
劉海，與今日的張曼玉放在一起，所有不很瘦的人都
會立志去減肥。隨著脂肪的消失，張曼玉的演技也有
了長足的進步，今年更有幸成為威尼斯影展的評委，
幫我們投了張藝謀一票。她跟王家衛最近的合作是在
《花樣年華》裏與梁朝偉演一對偷情男女。
參演王家衛影片：《阿飛正傳》、《東邪西毒》
、《花樣年華》的「劉嘉玲」：多年來多次在香港電
影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獎項上與張曼玉一較長短，但每
次都被張曼玉剋住。現在的劉嘉玲信觀音、不吃肉，
偶爾說一句「生命猶如櫻花飄落」這樣禪意十足的話
。也許因為吃素，所以她很瘦，另外為了迎合今年的
潮流，她還去曬了一身古銅膚色。王家衛只能婉轉地
託梁朝偉告訴她，還是胖點白點好看。但劉嘉玲終沒
能白起來胖起來，王家衛只好在新片《2046》裏，把
原定由她演的角色，換成了嫁人之後養尊處優，同時
又因作形象代言人而可以大量免費使用歐蕾淨白精華
而又白又胖的鞏俐，這件事情告訴我們女人或許還是
白點胖點比較討男人喜歡，特別是搞藝術的男人。
參演王家衛影片：《阿飛正傳》、《東邪西毒》
的「王菲」：1994年，那時王菲還叫王靖雯，那時王
菲還沒有跟竇唯結婚離婚生下竇靖童，那一年王菲一
口氣出了五張碟，還拍了王家衛的《重慶森林》，她
在片中用飄忽的表情對梁朝偉說著關於加州的事，這
種MTV似的表演方式為王菲帶來了瑞典斯德哥爾摩電
影節最佳女主角獎，還為她帶來日本藝能界的崇拜，
以至於日本一哥木村拓哉見到她，都要向她討簽名呢
。你能想像王菲和SONY機械狗、鞏俐和木村拓哉出
現《2046》裏的樣子嗎？半支煙可是現在就要為王家
衛的《2046》做倒數計時了。
參演王家衛影片：《重慶森林》、《2046》林青
霞：林青霞現在是ESPRIT的老闆娘，是兩個孩子的媽
媽，當年王家衛曾把她塑造成一個寂寞的女殺手《重
慶森林》和雙重人格症患者《東邪西毒》。林青霞的
時代已經結束，王家衛幫這個結束畫了個很圓的句號
。
參演王家衛影片：《重慶森林》、《東邪西毒》
王家衛的傳言劉德華：拍過王家衛最早兩部作品的劉
德華，在被記者問及為什麼總是拍江湖片時，他說：
我也想拍藝術片呀，但王家衛不喜歡我。黎明：英雄
是要別人為他流血的，王家衛是英雄，我就為他流過
血。劉嘉玲說：王家衛，頹廢、浪漫、奢侈、性感，
我愛他電影裏的一切，我更愛他讓我扮演的每個角色
。他就是有這本事，一個角色即使大家都忘掉了演員
是誰，卻永遠忘不了那角色本身本身的獨特個性。
王家衛最精典臺詞：一九六○年四月十六日下午
三點之前的一分鐘，你跟我在一起。我會記得這一分
鐘。這是一個事實，我們改變不了──因為已經過去
了。──〈阿飛正傳〉
我們最接近的時候，我跟她之間的距離只有００
１公分，５７個小時以後，我愛上了這個女人。──
〈重慶森林〉
王家衛電影格言：
每個人都會堅持自己的信念，在別人看來是浪費
時間。
一個人有煩惱是因為記性太好，如果什麼都可以
忘掉，以後的每一天都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讓一個人最痛苦的方法是殺掉她最愛的女人。
如果你不想被拒絕，最好的方法是先拒絕別人。
一個人受了挫折或多或少都會找個藉口來掩飾自
己。
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記反而記得越清楚，當
你不能夠再擁有的時候，唯一可做的，就是讓自己不
要忘記。
任何人都可以變得狠毒，只要你嘗試過什麼叫忌
妒。
知不知道飲酒和飲水有什麼區別？酒越飲越暖，
水越喝越寒。
有時候，耳朵比眼睛還重要，很多東西用耳朵聽
比用眼睛看好，一個人可以假裝開心，但聲音就裝不
了，細心一聽就知道了。
最好的拍檔是不該有感情的。任何東西都會過期
。有的人是不適合太接近的。知道反不如不知道。做
拍檔，除了要瞭解她外，還要給機會讓她瞭解你每天
你都會跟許多人擦肩而過，有些人可能會變成朋友，
有些變成知已，所以我從不放過可以跟大家磨擦的機
會。
王家衛的被複製化：
１、《大話西遊》裏周星馳的獨白：這把劍離我
最近的距離是0.01公分，二十一小時後，這把劍的女
主人愛上了我。
2、 陳果的《香港製造》：《香港製造》是一部
描寫都市暴走新人類（GENARATION GAP）的電影，
1998年陳果憑此片獲得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導演獎，
成為備受矚目的新一代導演。陳果公開承認，他在拍
《香港製造》時，對他影響最深的是王家衛。
3、 日本片《盜信奇緣》：一部黑色幽默片，片
中的女殺手青霞，金髮、風衣、墨鏡，衣袖挽兩折，
與《重慶森林》中的林青霞如出一轍。另外，片中殺
手祖的兒時朋友戴的帽子上印著2046這樣一個數字，
《2046》
4、《有話好好說》：張藝謀在《有話好好說》
裏也有大量搖搖晃晃的鏡頭，因此在片子公映後，有
人認為《有話好好說》是王家衛的再版，讓張藝謀頗
為不悅。此條純屬傳聞，如有冒犯，實屬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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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心之紅拂夜奔篇(簡體中文／GB2312)
(村上春樹與王家衛，風格獨特，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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