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想,大一下的我正處於四面楚歌,朋友的背叛,所重視的親人的過世,
大學的期末考,
但我那時卻能強忍著淚四處奔波,好像就有點徵兆了吧?(苦笑)
搬來北投的五年內,很幸福地,家住附近的教會有對老爺爺奶奶,
很有錢的一對夫婦,很疼愛我們,兒孫一樣在美國,
我說過,我認定的爺爺只有胡爺爺,我認定的奶奶只有王奶奶。
但這對老夫婦,對我們誰都一樣好,我們家又住得近。
五年的朝夕相處,可以累積成很多感情。
但是一個堂姊的失去,好像玩笑開得還不夠,我的神似乎要我看見更多更多。
5/25的一場華航空難,帶走這對恩愛的老夫婦,像震撼彈讓我完全措手不及。
6/4,王奶奶病逝。
在王奶奶安息聚會上,我看到胡爺爺仍舊硬朗,我跑去抱著他,
我告訴他一定要好好的。我向神禱告不要連他都帶走。
但是不是長痛不如短痛比較好?
好不容易就快熬到年底了,十二月中,接到胡爺爺在萬芳醫院病危的消息。
二上了這時。
沒有心情啊,真的沒有。沒有力氣想太多。
不知道何時,高齡88歲的他得了胃癌,他很有骨氣硬要開刀拿掉腫瘤。
但是第三次手術時,噴血,他昏迷了。
我永遠難忘拖著疲憊身軀,學校→萬芳醫院→家→萬芳→學校。
那十四天,每次到萬芳捷運站,我就轉一顆10元世界國旗圖案的別針做記號。
在同樣關懷他的晚輩中,我們彼此代禱著,彼此輪班著。
我是全家離醫院最近的,我去的最勤。
我每次看著他在病床上,開放性的傷口不能縫合,病床放著詩歌,貼著聖經經節,
他的手是溫的,
我說「你再等等我,我就快20歲了,再等我四個月,
我還想要你看到我結婚,至少我想你睜開眼看看我一下也好。」
放棄急救書是我簽的,當時「家屬」剛好只有我在。
他快走了我知道,
我說神啊若是是你許可的,你知道他痛,那就主日讓他走吧。
2002.12.29,早上九點,禮拜日,所謂的主日。他走了。
我認為我是平靜接受的,
王奶奶走時,我堂姊走時,老夫婦走時,我有太多遺憾。
只有對胡爺爺我沒有遺憾。 我沒有。
那十四天,有時候中間一兩天不能去,我就怕得要死,我怕我一沒去他就走了。
2002年,我的朋友看我流乾了前19年可以流的眼淚,小太陽不笑了。
那一年我稱之為慟。
但這只是第一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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