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店裡上班的時候,第一件事,是看一看最裡面的客席
。為什麼?因為我想看到妳!想看到坐在位子上,靜靜啜飲熱咖
啡,靜靜閱讀的妳。
什麼時候開始的?快兩個月了吧!每天下午一點,妳都會準
時的出現,帶著一本書,走向離門最遠的位子,輕輕把書放下,
輕輕走向櫃台。然後,點一杯熱咖啡,兩個奶油球,不放糖。
妳總是一個人,總是靜悄悄的;靜靜的來,靜靜的走--連
離席,也會留下一個好乾淨的桌子,讓下一個客人使用。
就是這樣的妳,乾乾淨淨,安安靜靜的妳,深深把我吸引住
了......
我開始習慣,開始等待,妳的到來,在每天下午一點整。
今天,當我在一點整準時上班,往那個座位望去時,意外的
,妳沒有坐在那裡。我的心一沈--妳在哪裡?
妳會不會出事了?妳是不是被什麼事耽擱住了?為什麼在持
續兩個月的習慣後,妳卻在那個專屬於妳的位子缺席了呢?
但隨後,我忍不住笑自己:憑什麼妳非來不可呢?是啊!妳
可以有自己的理由,可以有自己的活動,可以,偶爾一天,不出
現在這家店--或許,是好幾天......
想著想著,我突然想起,昨天妳在臨走前,好像在店裡的留
言板前,停留了一會兒。我好奇的向留言板走去,一張張可愛的
留言紙,有hello kitty的,多拉a夢的,各式各樣,張貼在那裡
。
忽然,有一張藍色的空白便條紙抓住我的目光--一仔細一
看,淺藍色的紙上,並不是真的空白,在右下角,填上了日期-
-筆跡很斯文秀氣,像是女孩的字體。
再注意一下日期--是昨天,這是昨天留下的。我再往上看
,留言板的正上方,也留著一模一樣的藍色便條紙!這張紙上有
字,不是空白的!上頭是這樣寫的:
「我坐在這裡 藍色的憂鬱 在空氣裡穿梭
天空是灰藍的 絲絲小雨 也是灰藍
心情啊 也被染成藍藍的
而我坐在這裡 不知不覺
成為一個藍色的過客......
xx.xx.xx」
詩意的感覺,略微憂傷的筆觸--直覺的,我聯想到,妳!
是妳嗎?是妳留下的詩嗎?落寞的心事,是否苦無對象可傾訴,
所以留在這裡呢?我的不禁感到困惑,這麼好的女孩,怎會總是
一個人呢?即使有心事,也一個人背負嗎?
思索片刻後,我撕下一張草綠色的便條紙,拿起筆,寫著:
「如果妳是藍天 我願是綠地
日夜不休 一年到頭 仰望著妳
也許妳不懂 也許妳笑我
我都甘之如飴......
xx.xx.xx」
模仿著妳的筆法,我寫下這首詩,貼在那張空白的藍色便條
紙的下方。
又過了兩天。
終於,妳出現了!今天的妳不太一樣,臉色有些蒼白,不過
......還是很清秀,還是......很迷人。
一個鐘頭過去了,妳起身,走向留言板,看了看。視線,彷
彿停留在什麼地方。
妳回到座位上,拿出一張藍色的便條紙,寫了些字,貼在留
言板上。
我有點緊張--真的是妳!那麼,剛才,妳應該注意到了!
那張草綠色的,我留下的,便條紙。
我該不該走向妳?該不該向妳說些什麼?不,其實我沒有準
備好,要面對妳的。也許,打從第一次見到妳的那一天,心裡就
這麼決定了--我不想擾亂妳平靜的生活。
直到妳離開,我才匆匆跑向留言板,迫不及待的找尋,妳留
下的隻字片語。
我看見了,今天的藍色便條紙:
「因為我不是藍天 所以你也不會是那綠地
即使我不曾明瞭 但也不會笑你
請不要再嚐 如蜜的毒藥~.
xx.xx.xx.」
我無言以對......這是一種無聲的拒絕......然而,為什麼
,妳無情的,連退路都不留給我?
我拾起筆,又寫了一張:
「藍色是殘酷 是我始料未及
藍色是憂鬱 是我痴痴等待
藍色是孤獨 是妳來去自如
藍色是沈默 是妳一貫作風
藍色 是妳 是我......
xx.xx.xx」
當我寫好了這張便條張,貼上留言板時,意外的,妳站在我
身後!
「是你。」妳低聲說。我張大了眼,不知如何面對。第一次
,和妳站得如此靠近。「就算我是藍天,就算你是綠地,但藍天
已有白雲與輕風為伴。」妳淡淡的說,柔柔的看著我,卻說著令
我心碎的話語。我聽見自己說:「即使藍天有白雲和輕風相伴,
綠地依然存在......它始終存在。」眼眶不知為什麼,有些溼潤
。妳看著我,靜靜的看著我,不發一語。妳轉身,似乎要走。卻
又回頭,開口說:「藍天,會記得,在不同的國度裡,有著一片
綠地。」說完,妳就走了。這次,是真的走了。
從那天之後,我沒有再看過妳,在我們的店裡。為什麼呢?
是因為綠地的出現嗎?如果是因為這樣,我寧可離開,讓妳留在
那一個,屬於妳的座位上,靜靜的啜飲咖啡,靜靜的閱讀,靜靜
的,寫下一張又一張,藍色的便條紙......
<藍色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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