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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破襪子2
時間: Thu Jul 20 07:54:38 2000
發信人: Freny (心情好的感覺!) 看板: music92
日期: Sat Mar 4 12:20:10 2000
標題: 破襪子2
***5***
我很不爽的去書苑上工。
流年不利,今天特別倒楣,前一班的學弟才走沒多久,廠商就送書上
門,他們說車子開不上斜坡,所以放在書苑前的樓梯下。
樓梯不能使用拖車,我得自己把它們一箱一箱的扛上來。
總共八大箱。
佛祖可憐我,我想我這一生,沒有比這個時候更怨恨自己的學校地勢
高斜、處處都是樓梯的設計了。
十幾階的狹窄樓梯,現在成了我的奪命斷魂路。
又拽又推,連著罵髒話,我現在只想找個倒楣鬼來代我受苦受難。
女子無才便是德,而我有了點才,現在居然要在這邊受折磨。
這就是天譴嗎?
雖然如此,我還是憑實力一次一箱的搬了兩三個箱子送進書苑,花了
三十分鐘。
然後我決定這種停止這種可笑的勞力付出。
這個世界上總有待罪羔羊的存在吧?我站在書苑門口想著。
書苑的對面,就是學生來往、生意興隆的小吃部。
我觀察著來往的人群,想要從中找幾張熟悉的臉孔,同學也好、學弟
、學長也好,反正,總是會有可利用的傢伙出現吧?
我很快找到自己的目標。
「學弟!」我對抱著便當的學弟招手。「過來過來。」
那是建築一的小蘿蔔頭,他們幾個,沒事常愛躲在書苑的小隔間裡吃
便當。
「?」笨學弟臉上露出迷惑的神色,但不疑有他的走近。「學姊怎麼
啦?」
我看著他的便當,問了一個笨問題。「你還沒吃飯喔?」
「對啊。」他獃獃的回答。「我在等人。」
「噢。」我想了想。「你等等有沒有課?忙不忙?我請你喝個咖啡。」
「真的嗎?」這笨蛋馬上中計。「我下午沒課啊,我很閒。」
「呵呵,太好了。」我立刻抓住他的外套。「學姊請你幫一個忙,妳
既然有空,就不可以不答應喔。」
「我!!」學弟的表情很驚駭,他這時候想要找什麼理由都來不及了。
「幫我把下面那幾箱書搬上來,搬上來我請你喝咖啡。」我指著遠處
樓梯口的書箱說。
「不…不會吧!」學弟的眼睛看到那堆紙箱,幾乎瞪凸出來。「不會
吧!」
「當然會。」我說,順手接過他手中的便當。「搬上來之後我請你喝
咖啡,福利社現在的XX牌咖啡大減價,只賣十元呢,喝那個最划算了。」
「可…可是…可是我…」學弟的表情非常哀痛,他現在知道自己中了
怎樣的詭計。
「別可是可是的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我兇。「是男人就給我
去搬,話那麼多碎碎念吵死了。」
「我…我…我的便當……」
「等你搬完紙箱在吃便當,還有咖啡飲料。這樣的待遇不錯吧。」我
奸笑。「別杵在這邊當木頭,快點幫我把東西搬上來,我在書苑裡面等你。」
***6***
坐在書苑裡,我打開電風扇吹了吹。
涼風襲來,頓時所有的不快都煙消雲散。
我把學弟的便當放在櫃檯的抽屜裡,以免他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挾帶「
贓物」脫逃。
便當的香味慢慢傳到我鼻尖,嗯,排骨便當的味道實在不賴。
於是我當場下了另一個決定。
很賤的決定。
當笨學弟吃力的抬著第一個箱子,步履蹣跚的走進書苑大門時,發現
我正愉快的吃著便當。
他的便當。
「啊!」他大叫,手一鬆,整箱書摔到地上。「便當!」
「幹嘛大驚小怪!」我臉色一板,馬上兇過去。「沒看過別人吃便當
當啊?」
「我…我…可是那是…」被我一兇,這孩子幾乎說不出話來。「可是
…可是那是我的便當啦!」
「你還沒吃過啊,現在又不能吃,先給我吃好了,不然等一下便當就
會涼掉。」我振振有詞的說。「等你搬好了我再幫你買一個。」
「可是…是…可是…」
「可是什麼,笨蛋,你看你把書摔到地上要摔壞了啦!這個很貴耶。
」我沉下臉色。「這不是幾個便當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你想要我賠錢喔。」
「我……」
「好了好了,廢話少說,去把其他的搬上來。」我故意忽視學弟的悲
慘表情。「拖拖拉拉,你這樣還算是一個男人嗎?」
坐在櫃檯前,我覺得很得意。
老實說,我真該是一個從商的材料。
我愉快的看著學弟搬運著一個比一個更重、更大的箱子走進書苑,打
心底的覺得輕鬆自在。
搬到第三個箱子,這笨蛋終於撐不住了。
「唉唷、唉唷,我好餓啦!」他對著吃飽、正在悠閒發呆的我喊。「
學姊,人家好餓啦,我不要再搬了。」
「這樣就不行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我罵。「一點用都沒有。」
我一向知道男孩子的自尊心有多高,你可以罵他笨、罵他呆、罵他沒
風度、罵他沒修養、罵他沒道德……就是不能罵他「不是男人」。
這對他們來說,就像是在心上剜上一刀。
然後,他就要抓狂給你看了。
他非證明自己「是個男人」不可。
學弟現在就是這種處境,我很同情他。
穿過大門,我隱約看見他臉紅脖子粗的在扛著最大的那一個紙箱爬上
階梯,情況危急,重心不穩的搖搖晃晃。
「笨蛋。」我罵,然後衝出去。「笨蛋!你小心一點。」
「好…好重啦!」他漲紅著臉。「學姊!幫一下。」
我鑽過他的身邊,從後頭撐住了紙箱。「笨蛋,小心點,不要往後退
喔。」我警告他。
「嗯。」
有了我的幫助,他輕鬆多了,一步一步穩健的往上走。
「笨蛋,一點用都沒有。」我在後頭咕噥。「搬個東西還要勞師動眾。」
「哪有我……」這笨蛋受不起刺激,馬上回頭來跟我頂嘴。「我是…
啊!」
重心突然後傾,我的手一下子撐不住,連帶著整個人都往後倒。
我想我這下子可慘,這樓梯說長不長,狹窄陡峭倒是相當危險。
我可以想像自己頭下腳上的的躺在這樓梯上,一整箱書壓在胸前的慘狀。
這不是斷幾根肋骨、扭傷大腿就可以解決的問題。
***7***
我常常想,也許人的緣分就是註定的。
你總會在最適合的時候,碰到那個最適合的人。
感謝阿燦,他一生中,大概沒有比那個時候出現更令人來的感激萬分。
他從後頭推開了整個箱子,紙箱滾下樓梯,摔了個亂七八糟。
不過,他也擋住了我仰天後倒的衝力。
我只感覺自己倒在一堵牆上。
「媽的你白痴啊!」我好不容易站穩腳步,立刻對著正面的學弟開始
砲轟。「你想摔死我呀?叫你不要後退你還回頭說話,不想要命了你!」
「我…我…」學弟尷尬的發出幾個音節,想辯白也說不出口。
「你幾歲了啊?白長這麼多肉全是脂肪,一點用都沒有,搬個箱子也
出問題。」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我氣的不得了。「瘦弱成這樣,你沒吃
飯啊!」
「我…」學弟苦著臉。「我就是沒吃飯嘛!人家肚子很餓。」
「沒吃飯,當然沒吃飯,」我哼。「這種表現誰會給你飯吃啊!」
「你們能不能等等在討論吃飯的事情。」有個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這些書該怎麼辦?一地都是。」
我沒好氣的回頭。「送進書苑啊,這不是廢話嘛?」
然後我就看到他。
我一眼就認出這傢伙。
哇哇哇哇!就是他!就是他!
這個劇情比言情小說還唬爛,不過是事實;就是這傢伙,就是這傢伙
早上在樓梯間抓到我光著腳丫。
我想我的下巴就要摔碎在地上了。
在我反應過來之前,學弟已經搶著衝下去撿書,嘴裡還連連道歉。
「學長學長,對不起。」學弟說。「抱歉,有沒有摔到你?」
「還好啦。」他說,扭扭手腕,也走下樓梯去幫忙。
學長?我想了兩秒。
好啊,原來是建築系的。
「這箱東西實在不輕,你以後搬這種東西要小心點。」那個學長說。
「不要拿自己開玩笑。」
「我知道。」學弟回答,同時滿懷恨意的朝我瞄了一眼。
我立刻回他一記更凶狠利辣的眼神。
「我幫你好了。」善良的學長說。「還有一箱呢。」
有了幫手,剩下的兩箱書也就順利的運上來了。
我把散落的那些書先找了空櫃子放起來,整理一陣,看起來並沒有太
大的損傷。
還是可以賣得出去。
搬完新書,那兩個老大靠在店門口的椅子上,大剌剌的坐著。
「學姊,我要吃我的便當。」學弟喘著氣喊。「我要便當!」
「緊張個屁啊,會給你啦。」我打開錢包,取出現鈔。「我去幫你買
,你幫我看店喔。」
臨出店門,學長老大說話了。「順便幫我買好不好?」
你算哪根蔥啊,居然敢叫老娘去幫你買吃的,我心裡這樣想;不過還
是面帶笑容。「好啊,你想吃什麼?」
「我要雞腿便當,」他掏出錢。「順便幫我買一罐奶茶。」
我勒,他很習慣呼喝別人嘛!
可是我沒當場表現不耐煩,為了顧全面子、為了答謝他方才的「救命
之恩」,跑一下腿也就算了。「好,你們等一下噢。」
沒走多遠。「喂喂!記得便當裡要幫我加一匙辣椒醬!」他在我身後
大喊起來。
***8***
這是我和阿燦第二次碰面。
當然這個時候,我們還不是朋友,我們連認識都稱不上。
我對他的印象只有簡單的幾句敘述,建築系、學長、看起來很有力氣
、蠻好說話的傢伙。
除此之外仍然一無所知。
後來我知道這傢伙已經畢業好幾年、當完兵後在系上當助教。
看他的外表,很難揣測他已經這樣「衰老」。
阿燦總是嘻嘻哈哈,聲音非常響亮,有時候打老遠就可以聽到他說話
的聲音。
建築系系辦地理位置相當「優良」,從女宿舍到文學院,一定得經過
他們的大本營。
當我認識阿燦之後,幾乎每天都會在建築系內外看到他。
點頭應聲、或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招呼,我們就像是平常朋友一樣。
我們也沒有什麼需要特別交談的地方,事實上,有時候一天之內見面
的次數多了,打招呼也變成一件厭煩而虛偽的事情。
我會當作沒看到他這個人,然後從附近的樓梯、出口趕快離開。
我並不像有些人那樣,很容易就能和四周的陌生人結交、熱絡,對我
來說,那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情。
我的自我防衛心,相當強。
沒辦法,我真的不擅長與人交際;面對熟悉的朋友,我會使盡全力耍
寶、逗笑,但是面對外人,那就一反常態,完全造作了。
很多朋友在不認識我以前,都對我有一種嚴肅的印象,這些印象來自
於報告、開會的照面上,他們會覺得我看來是那種從裡到外都是專業,都
很冷靜的傢伙。
講話不留情面、質詢咄咄逼人、不茍言笑的個性,遇到任何事情都無
動於衷、冷冷淡淡的應對。
等到真的認識我之後,通常只能用「嚇的半死」來形容他們的表情。
「落差太大、太大。」阿菁在某一次閒聊的時候對我猛搖頭。「妳不
知道,當我們知道要和妳同寢室的時候,我們有多緊張。」
「有啥好緊張的。」我說。「我又不是酷斯拉。」
「大家都傳言妳是凶神惡煞、標準的黑魔王啊,」阿菁說。「我們聽
了好多妳的傳言,像是不給老師留面子啦、當眾數落學姊、痛批主任……
大家都對妳很頭痛勒。」
「我那個時候是有點氣焰太高,我知道。」我生氣的說。「可是也沒
有到不敬師長的地步啊。」
「沒辦法啊,見識過妳在系學會上質疑經費支出的精采表演之後,這
些傳言就更加真實可信了唷。」
我開始翻白眼。「可是那次開會,妳們也很生氣嘛,帳目出一堆問題
、虧空這麼多,大家不都在追問經費流向問題……」
「可是就只有妳一個人敢跳起來,對著會長拍桌子大叫『作假帳誰不
會,少浪費我時間在這邊聽你放屁唬爛!』啊,」阿菁忍耐的笑,「大家
都嚇傻眼了,中文系開會起來居然有這樣霹靂火爆的演出。」
「那是因為他說謊啊!」我不平的嚷。「拿著一堆數據在那邊自說自
話,分明當我是白痴,真要氣死我了。」
「可是,妳是女生啊。」阿菁說。「女生不該這樣子的。」
「哼,反正我知道妳們對我有偏見。」我嘟噥著。「我就知道妳們有
偏見。」
「哎呀,妳搬進來之前大家是真的很緊張、很擔心啦,可是,」阿菁
忍笑著說。「等到後來妳搬進來,有一天我發現妳跟小帆正在說笑話……」
「說笑話?」
「妳不是說妳小時後第一次看見活生生的牛……」阿菁先是拚命隱忍
,最後終於哈哈大笑起來。「妳說,妳第一次看見牛,對妳爸爸說了什麼?」
「那個啊,我說,」我想想自己也笑起來。「我說,天啊,老爸,這
隻『狗』長的真肥,牠還長了兩隻角耶!」
「哇哈哈哈哈哈哈!」菁已經不支倒地。
「這有什麼好笑的嘛!」我有點不好意思。「我生長在城市,從來沒
看過牛啊,我是城市小孩嘛。」
「哎呀哎呀,反正就是笑死我了,」菁哈哈大笑。「後來我才發現妳
很會搞笑的說,只是出了房門又是一個樣子;有時候在系上看到妳,有點
不跟妳打招呼呢。」
「我真的會這樣雙面嗎?」
「差很多的唷,我比較喜歡在房間裡的那個妳;」菁說。「雖然我不
知道為什麼妳一直不敢表現出真正的自己,但是我想,那個真正的『妳』
比現在外在的『妳』好相處、和善溫柔多了。」
「不都是『我』嘛,沒差別啦。」我說。「而且我已經習慣用那樣的
表情面對外面的世界了。」
***9***
可能是個性的關係,從小我就覺得最好不要把自己的真感覺、真性情
表現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願意讓別人看見我的真實面。
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很多面孔。
面對不同的人,我就拿出完全不同的表情和態度。
這不是虛偽,這是保護自己的方法。
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有毒的刺,誰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我會被毒
刺扎中,太表現自己的真實,就會增加被傷害的機會。
戴上假面具,就算被刺中,臉上的痛苦別人也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就減少再受傷害的機會;他們以為我不在乎,或是沒感覺
,或甚至是沒刺中……,至少,他們摸不清楚我的底細,所以不能再更深
傷害我。
這樣的想法,是在我成長以來,不斷受到傷害之後所產生的應對之道。
只有這樣,才能保護我的存在。
當然,也許因為我戴著這樣的面具,所以也很難真實的接觸到旁人。
我剛開始也很猶豫,畢竟我也需要跟別人接觸溝通,才能活存。
人是群居的動物,這是無可置疑的真理。
但是後來我發現,只要打開一小塊「禁區」,讓我准許的朋友、親人
進入就可以解決這樣的問題。
我還是可以和外在聯繫、生活在團體間。
我開放我某些範圍的「自己」給他們了解,也了解「部分」的他們。
互相滿足,這樣就很足夠。
我沒有必要要把自己赤裸裸的展現在他人面前,冒著被傷害、被刺、
被戳、被試探的危險。
我把大部分的自我封閉起來,在安全範圍內,我展露自己;其他的,
我藏的非常隱密。
就像是穿了襪子的腳一樣,打死不露出來。
在阿菁面前的我,當然和其他同學面前不一樣。
她能看到的「我」,的確是比一般人多,但,那也不過只是我多面化
的一部份而已。
真正的「我」,老實說,因為太久沒出現,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把
它放在哪裡。
也許不存在吧,我想。
也許早就遺忘了。
遺忘也好,這樣我就不必擔心「真實我」會一時失控,突然出現。
戴著假面具過日子,其實也不壞。
***10***
後來有一次系上放電影,時間在晚上。
電影看完,已經有些晚了,我在系圖碰到大四學長,他們正在準備研
究所考試,忙的昏天暗地、閉關好一陣子不見蹤影。
對於研究所這一條升學路,我一直是好奇的。
畢竟,當學生是一件再幸福不過的事情,而我很想繼續保持這樣的幸
福生活。
所以就找了些準備方向、心理建設的問題問問學長們,想藉由他們的
經驗吸取教訓,為以後作準備。
沒想到一聊就聊開了;我想,學長們大概孤軍奮戰久了,心情相當寂
寞,現在有人能過來聽聽他們的苦水,而且把這些苦水當成珍寶一樣的謹
記,或多或少,讓他們舒緩了很多。
所以我們一直聊、一直聊,東扯西拉,從該準備的科目教材,到補習
班的選擇、出題老師的八卦和系上老師的奇聞軼事等等,講個沒完沒了。
等到系圖裡的咖啡被我們一杯杯的喝光、餅乾也吃的乾乾淨淨,這才
發現已經凌晨時分,天都快亮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也是這麼能聊的長舌婦。
「我累了啦,」我說。「我要回去睡覺了,明天還有課。」
「那妳趕快回去吧,」學長們說。「這麼晚走暗路回宿舍會不會碰到
壞人啊?我們送妳回去好了。」
「免、免。」我連連揮手。「我自己回去可以了。」
「要小心喔,學校裡很多大野……」一個學長賊笑。「…狗的唷。」
我對他的捉弄,狠狠的扮了個鬼臉,然後趕快離開。
我好累呢,老實說,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聊天果然也是要花腦筋的。」我喃喃自語。
從文學院回到女宿舍,是一連串的上坡樓梯,我一向討厭走樓梯,所
以取道比較偏僻的上坡小路。
小路上沒有燈,夜裡山中起霧,暗色的夜裡,濃濃的霧色讓什麼東西
都看不見了。
四周一片寂靜,涼涼的夜風吹拂,帶來樹木、泥土的氣息。
這種自然氣味,在沁涼的夜裡,顯得非常清新、非常澄淨透徹,我每
呼吸一口氣,就可以感覺到彷彿自己被泥土、樹木、野草、花、霧、夜…
包圍起來,那是說不出來的滋味。
覺得自己好像被天地同化一樣。
這個世界好像就在我胸口昭示著它的絕對存在,告訴我,我是多麼渺
小的一個個體,而它,才是宇宙的主宰。
我可以感覺神秘、未知。
還有自然的溫暖、愛、關懷。
這些感覺並不互相矛盾,反而奇異的調和。
在我的呼吸間調和。
我簡直是獃住了。
我停下腳步,閉上眼睛,站在坡道上,一口一口的呼吸著。
那真是說不出來的自由和舒服,說不出來的,只能感受。
這個時候突然我覺得好寂寞。
好寂寞喔。
我感覺到這麼美妙的經驗,竟然不能與其他人分享。
我身邊沒有人能跟我討論這樣的感覺、這樣的感動,我是那麼孤獨的
一個人啊。
阿菁在宿舍裡,現在想來已經睡了,我不可能立刻衝上樓去把她挖起
床、拖出房間,讓她跟我一起感覺這樣的環境。
就算我可以去把她叫起來,她也不能體會我想要表達的意思。
她可能會抓起狂來把我狠扁一頓,叫我立刻閉嘴回去睡覺。
她不能了解的,沒有人能了解。
沒有人能夠了解,我在這個時候感覺到的一切。
除了我自己之外,這個世界上,無人能和我身感同受,沒有人、沒有
任何人。
我好寂寞、好寂寞。
我吃驚的聽見自己的心在哭著。
「誰啊,誰來了解我吧,來了解我的感覺吧。」我的心,哭著喊。
這樣的夜裡,它哭的那麼響亮、那麼大聲、那麼悲哀。
可是,誰也不會了解我,誰也不能理解我。
因為,在很久以前,我就把這樣哭泣的心掩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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