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長廷身上 找得到德川家康的影子
文／李濠仲
「忍耐是長久的基礎」、「祇知道勝利，不知道失敗，會惹禍上身。」這是
德川家康的亂世生存哲學。而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民進黨主席謝長廷有意以
德川家康為師，將人生比喻為「負重荷、爬陡坡」的生活智慧，當做自己的
寫照？在謝長廷慣用的茶杯上，正刻著用日文寫的這幾句話……。
談人生觀 像個靈修大師
台北市議員時期，謝長廷與陳水扁、尤清，被喻為「黨外三劍客」，之後進
入立法院，又被冠上「沙西米刀」的稱號，他靈活犀利的口才，雖時而咄咄
逼人，但其實不論台上、台下，他也經常消遣自己，自娛娛人；像是1994年
台北市長選舉，謝長廷最後退出黨內初選，且因為「禮讓」陳水扁而得到不
錯的評價，隨後在一場感謝說明會上，他便自嘲地說：「如果早知道退選可
以得到那麼多掌聲，早就退選了。」
而這一回，善於絕處逢生的謝長廷，一席「總統可以兼任黨主席」的說法，
就像秋風一般，在民進黨內揚起陣陣塵土，讓主席任期即將到任的他，再度
成為外界競相矚目的焦點。
「我的人生觀就是，你有失敗的念頭閃過，你就會失敗，因為你會把不好的
事情引進來，這不是說你會預測什麼，而是你引進來的。」謝長廷收起平常
慣用的犀利口吻，侃侃而談自己的人生哲學時，不像個政治人物，反倒像個
靈修大師。一直到現在，外界還是經常將他與陳水扁擺在一起比較，或許兩
人最大的不同，就是陳水扁極少說到有關神學靈修的事情，但對謝長廷而言
，政治就是一場修行，出門談政治，在家講靈修，也因此常會從他的口中，
聽到許多與政治人物不太搭軋的「靈性話題」。
「每句話都是跟神明立誓，向天地訂約。」這是謝長廷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
話，也常被他拿來當做外界逼問他某些事情時的緩衝劑；當外界質疑一位政
治人物為何遲遲不對某件事表態時，一般的官式回答，都是些無關輕重的虛
應故事，但謝長廷卻總會一本正經地搬出這句「跟神明立誓」的「重話」來
回應，藉以表示他對每一句說出去的話，其實是相當慎重的，所以他才會那
麼有自信地說：「我從政多年，比較少反覆，你們可以去檢驗我所講過的話
，不敢說 100％都一樣，但至少沒什麼變。」
雖然桌上擺著刻有德川家康哲學的茶杯，謝長廷卻認為沒有人有必要去Copy
任何一個人的人生觀，他相當佩服德川的才略，但他也有自己的一套：「我
的哲學是，要化不可能為可能，好的時候看到壞的，壞的時候看到好的，天
下沒有什麼絕對的，當你看到壞的時侯，我看到好的。」
行事風格 堅持意志不放棄
面對自己的抉擇，謝長廷也堅守遵行自己的價值觀。說著說著，謝長廷提到
讓他評價兩極的陳進興案，「像是陳進興的案件，我最後也進去了，人家說
我作秀，但我為什麼要拿生命去作秀呢？如果說當時我被打死了，是不是也
會有人說我算錯了？這不需要辯嘛，那是我啊！我是我啊，你是你啊，每個
人都有自己的個性，你們要用你的價值觀去評論也可以，但是你要知道，你
的價值觀不見得代表我的價值觀。」
謝長廷再舉例說，當初他要來高雄選市長時，有人笑他一個外地人，不但在
高雄認識不到50個人，而且簡直是一無所有，要怎麼選？可是他祇講了一句
話：「我是一無所有，但就因為一無所有，所以連包袱也沒有。」於是「包
袱款款」，就這樣投入一場在陌生環境開打的戰局，也因為如此，才能讓他
當時從一顆看似逐漸殞落的流星，繞了一圈，又從另一端再度竄起。
雖然在比較陳水扁與謝長廷時，有人說陳水扁個性剛，謝長廷性情柔，但某
些方面，謝長廷也不是不會堅持到底，祇能說兩人行事作風不同。謝長廷說
，他當然有他的行事風格，這套行事風格，就是「怎麼做會成功」；謝長廷
自認擅長的是整合，當大家意見很多的時候，他知道什麼人哪一點會讓、哪
一點會堅持，他會找出一個共同點，而這個共同點祇要跟他的理想不違背，
他就會去執行他的意志，而且就會一直做下去。
事實上，祇要跟謝長廷在政壇上交過手的人，包括對立的政黨，甚至是民進
黨內其他派系，應該都領教過謝長廷執行自己意志時的厲害；尤其在謝長廷
擔任黨主席這段期間，他在黨內運用議事操作，常冷不防地讓其他派系的人
感覺又遭偷襲暗算，糊裡糊塗就通過了一套不利於己的議案，而且有時即便
事後意會到「中了謝長廷的計」，但卻大勢已去，祇能自己關門檢討反省了
。
扁長關係 有競爭也有感情
在民進黨這場黨務改造的風波中，扁、長因時空背景所衍生的競合關係，又
成了政壇茶餘飯後，所談論「既生『長』何生『扁』」的「瑜亮之爭」劇情
；謝長廷也不諱言，他們之間確實存在競爭的關係，祇是他認為他與陳水扁
都有過被判刑、坐牢的共同經歷，所以兩人的確是有競爭，但卻不可否認也
有感情。
陳水扁涉入蓬萊島案時，謝長廷是他的律師；謝長廷為六一二案奔波時，陳
水扁反過來為他辯護，他與陳水扁間的這段革命情感，是謝長廷私下最常拿
來「舉證」兩人間存有情感的例子；祇是謝長廷說，他很多場合都不太會去
談這些，因為這是很個人主觀的感覺，談起來好像會有點虛假，「我們過去
的那一段，也許未來是不會再有的。」謝長廷有感而發地表示。
之前陳水扁在總統府所說有關「與高雄市民有約」這段話，外界認為陳水扁
是藉機吃了謝長廷豆腐，但謝長廷卻反過來對外「澄清」那是總統的好意，
還為陳水扁有些抱屈：「我們兩個的關係，有時候他比較委屈，有時候我比
較委屈」，謝長廷如此詮釋「扁長關係」；「有時候，旁邊的人會對我說，
你這次真委屈，但有時候我為了迎合大家，祇好不得已故意裝得很委屈、落
寞，但是我心裡是很愉快的。」說著說著，謝長廷甚至還笑了起來。
不過像這陣子，因為他丟出總統可以兼任黨主席的議題，引發黨內譁然，更
遭到部分黨內人士批評他是陷總統於不義，謝長廷就頗為無奈地說：「我認
為這次是我比較委屈啦，主席都不做了，還要提前下台，哪有什麼利益可圖
，怎會陷總統於不義呢？」說完這句話，他則是苦笑了兩聲。
幾年前，謝長廷在一位政治漫畫家的筆下，成了一個幽默灑脫的頑皮豹，但
若從他慣常以幽默的反應四兩撥千金，時而自信滿滿，時而反諷自嘲，靠著
辯才無礙，總要讓人順著他的邏輯走，在詭譎的政壇中，用「沙西米刀」來
形容謝長廷，或許更恰如其分；因為，在他那看似幽默灑脫的外在表現下，
仍掩蓋不了那雙精於削出各式「政治切片」的「沙西米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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