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樓》
清代小說﹐共十四卷六十八回。全稱《大宋楊家將文武曲星包公狄青演傳》。又稱《後續大宋楊家將文武曲星包公狄青初傳》。是書有長慶堂刻本、近文堂、經元堂以及聚文堂刻本﹐藏於南京圖書館、遼寧省圖書館等地。經元堂刻本題“西湖居士手編”。敘署“時戊辰之春自序於嶺南汾江之覺後閣雲。鶴邑李寸雨堂識”﹐可知作者為李雨堂。
書敘宋真宗年間一日早朝﹐內監陳琳奏白自從皇上放出宮女讓她們各自成親後﹐宮內女才缺乏﹐故請準於民間選美。皇上恩準並令陳琳去辦﹐規定隻可於山西一省選美八十名。陳琳領旨往山西選才女。時太原總兵狄廣有妹千金﹐美艷而有才華﹐聽說內監催逼﹐毅然舍己一身以保舉家老小。其母岳氏老太太和兄長雖不忍其入宮而難以相見之期﹐奈何聖命難違﹐不得已﹐於分訣之時﹐岳氏以家傳一對玉鴛鴦分賜給狄廣和狄千金﹐其中雄的給狄廣﹐雌的給狄千金﹐以作遺念。陳琳列狄千金為諸女之首﹐率她們進京朝見。當時正值八王爺與皇上下棋﹐他們見正中的一名秀女姿色美麗、禮數雍容﹐問其家數。此女以詩四句作答﹐顯示才華﹐深得二人的看重﹐又知其為世代勛臣之女﹐就賜與八王爺為妃﹐時值八王爺正妻已逝多年而皇上也正欲為其謀一佳女。故八王爺雖有推托﹐皇上卻執意相送﹐並將第二名的寇承御改作頭名﹐分發在三宮六院。
是夜兩人恩愛異常。第二天狄千金拜見八王爺畢﹐王爺因她本為選入宮中﹐現改作王妃﹐應當作書回家告訴家人﹐就叫其寫信並著被皇帝選中往山西賞賜諸秀女父母的差官孫秀一並投送。這孫秀乃當朝龐太師的女婿﹐其父曾為狄廣的手下﹐因故被斬﹐他因此懷恨在心﹐就借此機會心生姦計﹐故意壓下狄千金的家書﹐而謊稱狄千金已懸樑自盡﹐聖旨密令訪其父母問罪。岳氏老太太在後屋聽到孫秀所言﹐從狄廣處得到証實﹐悲傷而死。狄廣時行年五十有余﹐因懼禍﹐就上書以護送母親靈柩歸籍為由請求解職歸田。孫秀壓下他的上書﹐並矯詔令其解甲。狄廣攜女金鸞、子狄青和夫人回西河縣小楊村定居。因慮及妹妹由於老太太的寵愛沒有及時出嫁而遭禍﹐現金鸞已十六歲﹐就將她的婚事辦了。
其時契丹興兵五十萬﹐邊關告急﹐左相寇準奏請皇帝御駕親征﹐並揭露主張南逃然後召集各地兵馬勤王的諸人不顧社稷﹐隻圖個人的打算﹐大罵姦臣﹐世代功勛的高老王爺也主張御駕親征﹐因此真宗堅定了主意﹐這時宮內報劉皇後、李宸妃同時產下太子﹐因興師出征﹐真宗未及回宮。劉皇後聽說李妃生下太子﹐而自己卻隻生下公主﹐害怕影響日後自己的正位﹐就命內監謊報自己產下太子。與親密內監郭槐商議﹐於次日假裝探視李妃﹐並要求抱太子出去看看﹐而後令郭槐以貍貓換去太子﹐又命宮女寇承御將太子投入池中。宮女不忍於池邊哭泣﹐恰好陳琳路過﹐得知真情﹐大驚﹐用花盒將太子帶出宮﹐送往南清宮八王爺處。王爺認作親生。劉皇後欲火焚碧雲宮﹐燒死李妃﹐寇宮女再次冒死相告﹐李妃逃出﹐寇承御投火自盡。劉後知李妃母子逃脫﹐隻得隱忍心中。
狄妃收養太子﹐於次年又生一子﹐共同撫養。八王爺雖明知劉後和諸姦賊的姦謀也無法有所圖謀。九年後﹐八王爺去逝﹐滿朝掛孝。真宗於連征十一載後﹐大敗契丹﹐契丹國稱臣﹐並訂下年年進貢之約﹐班師回朝﹐方知八王爺去世﹐李妃母子遇難﹐就冊立八王爺長子為太子﹐狄後為王後﹐次子封潞花王。次年﹐真宗駕崩﹐太子繼位﹐是為仁宗。選龐洪之女為西宮昭儀﹐命龐洪入相﹐孫秀進兵部尚書﹐二人與朝中另外之姦賊共同為逆﹐權傾朝庭。不久寇準亦逝。
狄青九歲時﹐父親身故。母子二人相依苦度歲月。後遇洪水泛濫﹐狄青被水浪擊得昏迷﹐與母分離。醒來時方知已被王禪老祖救到峨嵋山﹐老祖告訴他其母已被親人所救﹐要安心在仙山上練武習文﹐日後方有相遇重逢之日。因此狄青在山中留了下來﹐但卻不時思念母親﹐奈何師父不準其回鄉尋訪。一住七年﹐是時西夏元昊興起﹐屢屢犯邊﹐老祖知武曲星的狄青報效國家的時候已到﹐就令其下山並賜子母錢﹐狄青雖不忍下山﹐但因思念母親也就聽從師命。至京城中一店飲食後忽覺身上沒錢﹐摸口袋方知師父的子母錢可以生錢﹐大喜﹐但不幸於一橋上將錢落入水中﹐所謂一文錢急死英雄漢﹐狄青為免落入行乞而污先人就打算自盡﹐得一老者指點往一廟中抽簽﹐簽上指明他會有人搭救。算畢﹐和尚找他要錢﹐因暫時沒法付而起爭執﹐適有佔山為王的山西人張忠、李義到此﹐見狄青的武藝高強且知其乃世胄之家後﹐義結金蘭﹐為長弟幼兄﹐狄青行長。
後三人至一酒樓即萬花樓飲酒﹐得知此酒樓為胡御史幹兒霸佔﹐並欺壓良善﹐就故意留在樓上﹐後胡倫來﹐起了糾紛﹐狄青隨意將之推跌至死。胡御史大怒﹐著縣官拿下狄青等三人並立意要害死他們。適包公得知﹐調三人至己衙中﹐有意寬免﹐放了狄青﹐暫時押禁張忠、李義。狄青得入保興﹐入軍營﹐朝庭於校場大比武﹐狄青於牆壁題詩﹐為兵部尚書孫秀所見﹐這孫秀本與胡御史共同為惡﹐得知他的幹兒之事就借故要斬狄青﹐幸得潞花王等四王爺相救方以杖責二十而免。這杖中有毒藥﹐中之者不幾日就會死﹐狄青離軍營後﹐因行走困難無意至一寺﹐得寺中的老和尚救治﹐傷癒後以家傳玉鴛鴦相贈。適靜山王與老和尚交好﹐來訪﹐得知詳情後將狄青帶回府。並賜當年太祖所使用的寶刀。後狄青於店中見一白逸馬﹐上前踹死奔馬﹐馬為龐太師府所有﹐被誣至府中又陷賊手﹐幸得以前的家人繼英相救﹐逃入隔壁韓琦府中﹐得其所救﹐藏於御書樓﹐龐太師不敢入內。
後狄後作一奇特之夢召韓琦解夢﹐因留在王府﹐得知南清宮後花園興妖﹐就保舉狄青降伏。原來這妖是昔年太祖所乘龍馬又被天帝派下為狄青坐騎的。因此狄青輕易將之收伏並得王爺賜馬鞍諸物。因問及狄青家世﹐恰好狄後召王爺﹐問降妖之事﹐狄後得知後料狄青為其侄子召見他﹐詳問之下果然不差﹐將血玉鴛鴦相對﹐果成一對﹐狄青得以認姑娘。是夜狄青酒多﹐提刀出府欲殺孫秀﹐行刺時酒醉無力被抓﹐恰好又遇包公帶回衙中。第二天早朝﹐孫秀、包拯各自面聖﹐潞花王至述清情形。皇上知狄青為其表弟﹐免其過欲加賜其官爵。狄青辭﹐要以比武定品。第二天連敗三品、二品武官並最後殺死勇武的龐賊的同伙王天化﹐上賜其一品。
是時邊關楊宗保元帥因天已寒冷要求朝廷押送三十萬解衣﹐龐太師欲害狄青﹐就保舉他和高王爺的郡馬石玉為正付將押送。狄青為立軍功就承擔此任。路至一縣﹐縣令得龐太師指令將他們安排在有妖怪活動的地方住宿﹐狄青於當夜得仙人賜小箭及葫蘆寶器﹐並告訴他在戰危時可以發箭呼“無量壽佛”就可以成功﹐石玉也被鬼谷子引走﹐傳神槍和槍法﹐狄青帶領張忠、李義等押送軍衣﹐至潼關﹐總兵欲加害狄青﹐叫可以騰雲的劉慶子雲中劈狄青﹐幸狄青姑母將兩血玉鴛鴦作了狄青頭盔上的寶飾而得免﹐狄青見有烏雲隨已﹐射了一箭﹐傷劉慶之足。駐紮下來後﹐狄青行步至一店﹐店中主婦仔細看他並著意打聽後﹐喚出母親與狄青相認﹐原來這店是狄青姐夫張文所開﹐母子相聚﹐張文回來時遇劉慶﹐劉慶與張文以前在軍營時素善﹐托其相幫殺狄青﹐張文回店始知狄欽差即自己的舅老爺﹐設計捕劉慶收劉文。
這時節霜雪紛飛﹐行路艱難。一日雪太大﹐狄青就令士兵暫歇﹐自己尋找住宿地﹐遇一廣大廟宇﹐廟中主持乃唐尉遲恭子﹐告訴他軍衣將失而復得並留在廟中面授機宜。果然軍衣為山盜劫走﹐山盜因耽心楊宗保發兵追剿而投遼營。狄青第二天尋眾士兵﹐遇見被楊宗保派出來接的焦廷貴﹐見其馬好欲奪之獻給元帥﹐相戰不到幾合而敗﹐說出實情。於是二人至太狼山叫戰﹐狄青使仙法殺二賊﹐焦廷貴砍下賊首並將賊的頭盔踩扁放入懷中返關﹐天晚至五雲風上李成守備府中﹐李成因其妻所勸貪功而將蒙汗藥下在酒中﹐將他推下懸崖落入冰窟。第二天父子帶敵首至關上邀功。時狄青也至關上﹐幾番周折又加焦廷貴為樵夫救出﹐李氏父子不敢應敵等方弄清真情﹐斬殺李氏父子。得狄青相助﹐打敗遼軍﹐宗保上本保奏狄青為元帥。
李成妻沈氏乃朝中大臣沈國清之女﹐得知真情後﹐與龐太師合伙﹐讓沈氏詐稱冤﹐告狄青失征衣﹐楊宗保隱而不報並將有功之臣李成處死等﹐欲置狄青、楊宗保於死地﹐上大怒雖經大臣勸說追回令二人於關上自盡之旨﹐依然令他們回京就罪。沈國清妻尹氏力勸丈夫不成自殺。
時包拯正於陳州賑糧﹐已完成十之八九﹐聞得京中事﹐即令手下持自己的御賜龍牌阻止前往邊關的欽差﹐並交待余事立即返京。路宿一店﹐一陣狂風吹落帽子﹐包公就令張龍、趙虎捉拿落帽風。二人無奈追捕﹐手中令牌被風吹落到郭海壽的擔子中﹐二人就將郭海壽捉拿到案。鄉人因郭氏素來孝順且有瞎娘老母住在寒窯賴其撫養就共保郭海壽無罪﹐包公釋放了他。郭海壽回到母親處告知此事﹐其母令他喚來包公有冤情相告。包公至﹐始知婦人為當今皇上之母李氏﹐並明白了十八年前的貍貓換太子真相﹐雖然包公欲為李妃的住處另作安排﹐但為李妃所拒隻求其速伸冤仇。包公因尹氏夢中相告悉知姦賊暗算狄、楊二人之事並知其死後﹐沈國清欺君違規將其不棺而葬﹐因此回朝力陳此事﹐皇上賜還魂之寶﹐復救活尹氏﹐揭露姦謀﹐處死了沈國清和前此去關上檢查軍庫的孫武。孫武乃孫秀之弟。
然後包拯再奏劉後和李妃之事﹐皇上大驚。著令郭槐至殿對質﹐並下詔由王炳審理此案。王炳本為包公同年﹐素來也還清廉﹐回府將此事說與夫人聽﹐其夫人勸其放過劉後、郭槐則好處無窮﹐適又有劉後差王恩送來近十萬金的財寶﹐王炳動心就設計欲騙過皇上。王恩回宮恰好被包公遇見﹐著手下帶回﹐重刑之下招供行賄之事。王炳本答應第二日與包公共審此案當夜他就換了與郭槐相像之人﹐讓其不發聲而令郭槐藏在案下﹐從而問供欲以此所得口供瞞天過海。不意包公查巡碰見﹐識破機關﹐將一幹人都帶回衙門。次日﹐稟明聖上後又得聖上恩準如果劉後有罪一同治刑的保証就審理此案。案子水落石出後﹐劉後自縊身亡﹐郭槐等被處死﹐上接李妃回宮﹐並賜郭海壽為安平王。
關上諸將也各得加封﹐狄青被保奏為付元帥。西夏王復興兵犯邊﹐詔令薛德禮為帥。時狄青患病不能出戰﹐張忠等戰皆敗。楊宗保親自上陣﹐被薛德禮擊中﹐他的錘上有毒﹐凡中者三日內化血而死﹐宗保身亡﹐宋將無人能抵敵。王禪老祖（鬼谷子）算知﹐命石玉至邊關﹐首戰即敗薛德禮﹐後狄青病癒再戰而殺之。西夏有白花公主﹐因父母已死﹐在國內失勢﹐陣上見楊文廣俊美﹐欲以身相托並願為內應助宋營﹐文廣堅拒。時劉慶行雲見此勸文廣不成後向白花公主保証求得元帥同意奏請皇上賜婚﹐劉慶回關稟明此事。狄青、范仲淹等勸說楊文廣並上本奏請皇上。後大敗西夏軍。楊文廣和白花公主回京成親﹐加封白花公主為一品誥命。並封狄青為元帥、石玉為付元帥。范仲淹也請皇上作主將女兒嫁給狄青﹐狄青於邊關成親﹐並與母親姐姐等聚會。
本書的主要人物包公、狄青是歷史上實有的人物﹐書中也有情節參照史傳﹐但全書虛構為主。這實采取了傳統的英雄人物真實與虛構相雜﹐情節以虛構為主加以神仙鬼怪而編織故事的模式。
《歡喜緣》
《歡喜緣》﹐有十二回。存世有抄本﹐當為清時人所為﹐吳曉鈴藏。是書沒有題撰寫人﹐據目錄後跋﹐知作者可能就是寄儂﹐但真實姓名已不可考。沒有序。目錄頁題為《第一奇書歡喜緣》﹐正文多處改塗﹐也許本抄本為作者改定稿。雖是書年代已難以具體確定﹐但書中記時多有“鐘頭”、“鐘”（如第七回“有兩個鐘頭”）﹐顯為晚清人所著。書中《題記》雲﹕“寄儂讀書之暇﹐好為無稽之談﹐而花月因緣﹐風流韻事﹐尤多囑意。無如有情者難成眷屬﹐佳麗者難聚一堂﹐奇想所幻﹐遂成是篇。縱筆直書﹐隻圖酣暢﹐間涉淫褻﹐所不計焉。世之曠達君子自能諒之﹐冬燒腐敗唾棄乎哉﹖”
小說托言齊樑時姑蘇漁戶張通﹐住在楓橋附近﹐妻子趙氏﹐膝下隻有一女﹐名喚可兒。張通早亡﹐趙氏又得病﹐家中貧困難濟。妓院鴇母賈氏見可兒生得秀美﹐就假意周濟她們﹐可兒十三歲時﹐趙氏病亡﹐賈氏又出錢為之下葬並收留可兒。賈氏是時雖有意將可兒以為妓﹐但也難以下手﹐有馬泊六者﹐誘騙可兒﹐將之誆入勾欄。富戶公子何鐘秀愛可兒姿色﹐與老虔婆合計﹐與之許多銀兩﹐於是賈氏以春藥迷失可兒性子﹐可兒服藥後﹐淫性發作﹐與何鐘秀作愛床上﹐淫聲褻語﹐且欲望極熾。復性後﹐雖痛苦之至﹐奈何木已成舟﹐況此中復有可采之處﹐也就順從賈氏所勸而從此接客。因其不僅貌美﹐且善於床上功夫又多天性之媚骨﹐故不久就因淫而成名。
一日﹐可兒去靈巖寺燒香。寺中方丈愛雲本素好女色﹐禪房中多密室﹐收留了許多美貌女子﹐時常借故扣留來寺中燒香還願或遊玩的大家閨秀﹐然後以各種方法破其貞潔﹐供他玩樂﹐而這些女子被遭蹋多不敢言。今愛雲見可兒貌美且風騷﹐而可兒見愛雲也喜﹐於是留在寺中﹐兩人盡日淫亂﹐賈氏雖於官府上告﹐但無奈愛雲本為首輔之子﹐就是要借寺來尋女色﹐從而披發為僧﹐官府豈敢動他。可兒不僅與愛雲淫樂﹐而且與寺中六小和尚通姦﹐時或共枕大被﹐極盡歡淫。時有按察使李紀澤經過此地﹐也至靈巖寺燒香﹐撞見可兒﹐心中驚羨﹐將她帶回公館﹐是夜極盡淫歡﹐並納之為妾。然可兒生來淫亂﹐一日無牝牡之交都不可﹐而李紀澤卻時常不在﹐她奈不得寂寞﹐就引誘馬童。那馬童先是懼主﹐後禁不住肉體之欲﹐與之苟合﹐但不久事發﹐可兒被李紀澤剝光衣服趕出家門﹐無奈之下躲入廟中。廟中有一乞丐﹐見到嘴的天鵝﹐就姦污了她。恰好杭州豪華公子崔隆來蘇州選買少女﹐乞兒將她出示給崔隆﹐被看中﹐帶回崔府。
以上僅為全書的引子﹐第三回以後方開始描寫書中主要事件──崔隆一家的生活。
崔隆有妹粉英﹐姿容美貌﹐與表兄吳蕊相通。而崔隆又以吳蕊為龍陽﹐且姦親妹﹐買回可兒後﹐先為崔隆後又有吳蕊與之交﹐四人共同淫樂。崔隆又先後買了三個丫環月賓、亭亭、黛痕﹐都生得絕色可人﹐又先騙姦﹐然後再婚娶隔壁柳員外之女依依﹐買孌童玉奴﹐崔府中人自為姦﹐交相淫亂。嬌妻、美妾、孌童、龍陽﹐均供崔隆輪流取樂﹐晝夜不分﹐竟至長枕大被﹐諸人共席﹐下流之極。然所謂樂景不長﹐棲霞山強盜劉釗、蘇斌﹐到處采花﹐因見可兒、依依之美﹐暗羨之﹐跟隨其後﹐並於夜中劫得﹐帶回山寨﹐留下取樂。玉奴出門遊玩﹐被將軍陳■所見﹐強收為龍陽。後劉釗等起兵攻破蘇州﹐將粉英、亭亭四女擄走﹐吳蕊被賊兵戲弄死於牡驢之龍陽。後陳將軍剿平盜賊﹐得依依、可兒、眾女都歸陳■。不久陳■之父做了皇帝﹐但陽壽太淺﹐不到一年就撒手歸西﹐陳■繼位為皇帝﹐竟冊封粉英為正宮﹐依依、可兒分別為東、西兩宮之皇妃﹐亭亭、玉奴等也“仰承甘露﹐得沐天恩”。
崔隆被賊兵洗劫一空﹐家破人亡﹐眾美流喪﹐心灰意冷﹐遂將殘家敗垣變賣﹐尋了個相識的廟宇﹐做了個道士。
小說最後有“書說至此﹐便算告一結束。可見功名富貴於床第求之﹐正自易易也。”沾沾於淫穢於書前題記所雲“間涉淫褻﹐所不計焉”正相合﹐不過是全書充滿了污穢的描寫﹐而不是所謂的“間涉”罷了。
作者將過去淫穢小說的情節拿來﹐加以雜揉﹐合成一篇﹐成了名符其實的猥褻之作的集大成者。在我國古代小說戲曲中多有少女因父母雙亡而被誘入勾欄之中者。但一般的女子入勾欄尚被寫得堅守其貞﹐縱被逼破身也心中充滿痛苦悔恨﹐欺望遇到一良家子弟救出火坑以重新過上人的生活。而是書中的可兒雖在本性迷失之下失去童貞﹐但恢復後卻自甘沉淪並淫盪之尤﹐實為古時作品之少見﹐即如《金瓶梅》中潘金蓮雖淫盪也還有幾分羞恥﹐初見西門慶尚知躲入房中。和尚、寺廟在中國古代小說之類文學中﹐除少數外﹐大多是殺人放火之窩或藏污納垢、男盜女娼之所。是書於此更是大加發明﹐然全無譴責而津津樂道於床第之歡﹐交媾之樂。歷來小說、傳奇雖於僧尼多涉猥褻﹐但不如此書之極意為此﹐且與全書沒多大關連﹐僅為將此種淫亂引入書中以供滿足作者低劣的意淫。
不僅如此﹐書中還將淫亂之極至的數女同床、共侍一男之事寫得透徹﹐傳說有關情欲的描寫中﹐在這方面也時有所見。此種描寫已失卻人性﹐男女全無羞恥之心﹐而為牲畜之物了。這裡因不便引原文﹐可以《肉蒲團》中未央生與香雲、瑞珠、瑞玉的長枕大被的性亂交為例﹐可見其他﹕香雲與瑞珠、瑞玉把未央生藏在家中﹐依了序齒的定例﹐一個人睡一夜﹐周而復始﹐再不興亂。輪了幾次﹐未央生又照例之外增個新例出來﹐叫做三分一統﹐並行不悖之法﹕分睡了三夜﹐定要合睡一夜﹔合睡了一夜﹐又依舊輪睡三夜﹐使他姊妹三個有三體聯形之樂。自添新例之後﹐就另設一張寬榻﹐做一個五尺的長枕﹐縫一條六幅的大被﹐每到合睡之夜﹐就教他姊妹三人並頭而臥﹐自己的身子再不著席﹐隻在三個身上滾來滾去﹐滾到那一個身上﹐興高起來﹐就在那一個裡面幹起來﹐漸漸幹到鄰舍家來……
在中國古代小說中涉及性行為的艷情小說中﹐有相當一部分﹐作品並不以性描寫為基本情節﹐隻是以之作為人物的心態構成、人生命運的重要構成部分﹐這裡盡管也有赤裸裸的性行為﹐但正如一日本人評論《金瓶梅》所言﹐除掉這些部分則書將不成書。可更有相當的部分﹐是以性作為基本情節或總體框架﹐甚至純粹是為了收羅有關性行為的﹐如本書就是如此。所以在這類書中﹐男性就成了純粹的性行為的機器﹐而女性也無第一類小說中人物的生命而成為泄欲對象﹐故書中多是一男子有眾多女子為之周轉﹐供其淫玩。
是書淫穢不僅在於男女兩性之間通姦盛行﹐更有好孌童、喜龍陽之怪癖的描寫。同性戀現象在我國古代小說及一些人物傳記也時有所見﹐如《紅樓夢》﹐尤其《品花寶鑒》﹐而後書人疑為影射袁枚﹐但有時寫得都較為含蓄﹐而且如《紅樓夢》、《品花寶鑒》中隻是心喜之﹐而不涉淫亂行為﹐但在《歡喜緣》中卻有露骨的描寫﹐更有甚者﹐吳蕊就是因好龍陽而被賊逼得與動物交而致死﹐可見是書之無聊。
令人發指的是本書為了逞淫欲之快﹐竟然讓崔氏兄妹之間通姦﹐其後又讓其妹粉英被陳■冊為正宮﹐可見作者根本沒有絲毫對此種亂倫行為譴責之意﹐下流之人﹐當以寄儂為最。
林辰在《艷情小說和小說中的性描寫》中歸納中國小說中的性行為描寫和小說人物的情欲活動為十七種﹐其中“寫生殖器、寫春藥及其使用、寫性欲望和興奮心理、寫騙姦誘姦手段、寫同性戀、寫多人聚淫”等八種都在本書中出現﹐可見作者品格。
湯顯祖《牡丹亭》因感天下有情人難成眷屬而以杜麗娘“情而死﹐情而生”來歌頌人間至情。本書題記也言“無如有情者難成眷屬”。但書中所謂男女全無人情。諸女被劫、被歸入陳將軍後都無絲毫對崔的留戀之情﹐隻要有淫媾就行。如果說《肉蒲團》中艷芳對未央生絕情是因對其薄情的反抗而欲追求一能真心愛己的男子﹐而《歡喜緣》中的女子們卻無絲毫對情的向往。就作者來說﹐其目的當主要在於“佳麗者共聚一堂”滿足其在意念中的淫褻欲望而已。一般小說的題記、序跋中都言作者雖有污穢描寫﹐也欲以達風化﹐戒人淫行。但本書作者卻隻言“間涉淫褻”﹐並將可能唾棄說書之人貶為冬燒先生。如不是晚清風氣影響﹐當是作者已根本沒有廉恥之念。《吳江雪》第九回﹐將小說分為三等﹐對第三等內容作如下詳論﹕無非說牝說牡﹐動人春興的。這樣小說﹐世間極多﹐買者亦復不少。書賈借以覓利﹐觀者供以破愁。還有少年子弟﹐看了春心盪漾﹐竟爾飲酒嫖娼﹐偷香竊玉﹐無所不至。這是壞人心術所為﹐後來必墮拔舌地獄。
是書當是這第三等書中極劣者。且作品語言粗俗﹐亦為小說史上之末流。
《杏花天》
《杏花天》四卷十四回﹐現存清康熙年間嘯花軒刊本﹐題“古堂天放道人編次﹐曲水白雲山人批評”﹐藏北京大學圖書館。
編者、評者生平失考。
隋代洛陽富春裡四都莊有一大戶人家﹐戶主藍瑞生﹐妻封氏﹐有三女﹕珍娘、玉娘、瑞娘。珍娘嫁本城傅貞卿﹐貞卿好男色﹐與孌童花俊生夜夜共眠﹐故夫婦關系不甚和睦。後貞卿竟攜花俊生私奔﹐足跡遍及淮陽、維揚、衡陽、兩廣等地﹐不幸在岳州被盜賊砍死。
封氏有侄封悅生居維揚﹐年少風流﹐頗愛尋花問柳。一日遇全真道人﹐自稱精通房中術﹐教以久戰三子丹及可勾人自來的春藥“飛燕迷春”。悅生嫖妓妙娘﹐用房中術﹐深感妙不可言﹐又用春藥誘來鄰女愛月﹐與之成就好事。悅生赴儀真香積寺﹐遇道士張古棠﹐教以與多女同時性交之法。歸家後﹐悅生日日練習﹐妙娘終因身力不支﹐縱欲而死。
封氏六十壽辰﹐悅生赴洛陽祝賀。途中宿北門客棧﹐與店主妻閔巧娘、妾卞玉鶯交歡。在封氏家﹐遇珍娘、玉娘、瑤娘及鄰女龐若蘭。珍娘與悅生勾搭成姦﹐至北門客棧風流一夜。後被玉娘、瑤娘發覺﹐二位姑娘醋興大發﹐遂邀悅生同寢。悅生憑借習得的神功﹐與三姊妹周旋﹐遊刃有余。
封氏病逝﹐死前令悅生娶一女為妻。眾女以抓閹定長﹐然內心卻都立誓“務同一氣﹐永終一夫。”
悅生珍娘成婚﹐又與玉娘、瑤娘、若蘭交歡﹐且常五人同床共枕。
悅生風流成性﹐有妻妾四人竟不滿足﹐又私通妓女馮巧巧、方盼盼、繆十娘。隋煬帝無道﹐王世充起兵。為躲避戰亂﹐馮巧巧、方盼盼、繆十娘懇請悅生一同回維揚﹐途中又有巧娘、玉鶯加入。這樣﹐悅生回鄉有九女同行﹐她們是﹕珍娘、玉娘、瑤娘、若蘭、馮巧巧、方盼盼、繆十娘、閔巧娘、卞玉鶯。
至維揚﹐愛月不忘舊情﹐攜妹愛梅投奔﹐悅生笑而納之﹐又娶妾一枝﹐遂號稱“十二釵”。一日﹐悅生作夢﹐夢至一仙境﹐名曰﹕杏花洞天”﹐一老翁勸他棄惡從善﹐乃可得道成仙。
悅生悟﹐此後樂善好施﹐廣濟眾生﹐福壽綿延不絕。
書中多次談到房中術﹐這裡略作介紹。
房中術是中國古代對有關研究性技巧、性能力、性快感的學問的通稱。盡管屢遭禁絕﹐房中術還是頑強地被傳下來﹐至今仍有書商翻印﹐以牟巨利。荷蘭人高羅佩著有《中國古代房內考》﹐搜羅完備﹐考証詳略﹐是這方面的集大成之作﹐讀者可以參考。
《杏花天》第二回﹐道人授悅生房中術口訣頗為詳細﹐今引錄如下﹕“固精有妙訣﹐作用不尋常。左手拿住龜﹐右手摩頂樑。臥時數數百﹐前輕後重忙。但覺微精動﹐三□肯谷道藏。急時小便縮﹐提起望明堂。辛酸頻水洗﹐才得劍堅剛。一匕臨頂奪﹐誠心不要狂。尾尾依前法﹐龜身九寸長。煉形采補藥﹐卻病一身康。”
房中術往往變成采補術﹐董國炎在《性愛的異化和文人心態》一文中說﹕“東漢後期張道陵創立道教以後﹐房中術成為重要學說﹐成為門徒學習的重要內容﹐已被看作養生之法、長生之術。魏晉時期為求長壽﹐盛行服藥﹐道教大師葛洪則說﹕“凡服藥千種﹐三牲之養﹐而不知房中之術﹐亦無所益也”。唐代道教大師孫真人孫思邈﹐號稱藥聖﹐他對房中術的選擇無以復加﹐說是可賴以成仙﹐得年萬歲。既然采陰補陽可以延年﹐房中術家自然鼓吹‘御女多多益善’。孫思邈說得更玄﹕“但能御十二女而不復施瀉者﹐令人不老﹐有美色。若能御九十三女而自固者﹐年萬歲矣”。他還對‘采陰’的要點加以說明﹐指出‘人常御一女﹐陰氣轉弱﹐為益亦少’。因此要多買姬妾﹐大量采補﹐找新對象采補﹐特別是找處女。到後來﹐除直接采補外﹐又摧殘少女﹐提制紅鉛等藥物服食。明代道士竟然憑著煉秋石獻紅鉛等功勞﹐被封為禮部尚書恭誠伯﹐受到很多人羨慕追隨。”“采補”的操作方式繁多﹐大多數男子在女子陰精大泄時以容器承接後飲用﹔女子則含男物來吸取。
《杏花天》一書多處涉及淫穢內容﹐曾被清代多種禁毀書目收入。後書商截取《杏花天》後半部﹐易名為《濃情秘史》﹐付梓印行﹐書前序雲﹕“常觀淫詞讀邪﹐多描寫淫情﹐不歸於正史﹐觀之者易入於邪思。惟《濃情秘史》一書﹐情詞雅敬﹐趣味彌長﹐令人觀之不厭﹐亦且終歸勸善改過﹐大有益於身心性命也。墳援華而作序。”淫書前常有這類序﹐宣揚懲惡勸善的宗旨﹐以圖掩人耳目﹐既可鄙﹐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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饑食維生素﹐渴飲葡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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