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溺文華‧戲金戲土】
書名：戲金戲土
作者：楊麗玲
出版：二魚文化（文學花園C019）
出版日期：2003年12月 初版一刷
ISBN 986-7642-02-3
「人生的走馬燈，轉來旋去，繞呀繞地，總還是繞不開軸心。」（P.80）這句話正是這本
書的最好註腳！書中敘述著一個宜蘭戲院老闆的半生起伏，卻也帶出了台灣早期電影的興
衰更替。剛開始是由一個毛頭小子阿山出現，利用他旁觀者的角色，逐漸點明「大漢阿部
拉」尤豐喜在這一行叱吒風雲的經過，隨著大漢仔凋零，又將聚光燈拉回「細漢阿部拉」
阿山的身上，對「戲金」到「戲土」最了完整的交代。從電影的宣傳手法，談到放映時的
轟動、如何經營戲院，再回頭娓娓談到最初發跡的故事、投資拍攝電影（尤其後來重心在
阿山身上），前半部「大漢阿部拉」風光之際，是洋洋灑灑，豪邁的大筆；到了第六章開
始出現魔幻的筆法，透過尤豐喜沒落的身影，「宛如一粒掉在歷史門檻之外的灰塵，……
他漂浮於喪失時間感與空間感的虛渺中，駭然凝視」（P.135），將「戲金」、「戲土」的
過程的戲院的重責大事如何移轉到阿山手上，而後在同樣對戲固執的個性卻仍是敵不過社
會潮流的無奈感發揮得淋漓盡致。大漢與細漢的固執，卻讓自己其實活在井中，看似有許
多希望機會卻只是透過井口看到陽光，無濟於事。作者在書中，說到「其實只要放鬆，重
量根本子虛烏有，然而他們卻如此執著，死命抱住自己，在虛象的映現中，吵吵嚷嚷，時
而互相穿透、疊映，像是無數無數的影像，同時投射在一處，映演的卻是各自的戲碼，而
戲中的影像，卻不察自己原來只是光的投射」（P.217～P.218），可以替他倆的情感下了
一個很好的解釋。
另外，看完這本書，對於作者兩個段落的描寫手法，相當讚賞，一是描寫某種生活片刻的
風景相當細膩而貼切，如「細雨微飄，陽光卻由雲層灑落，經雨霧折射，浮映出半截虹影
，在潮濕的空氣中，那彎曲的虛幻虹色，泛漾著迷離光波」（P.109）；另一個則是對於台
語片的沒落，也透過看似幽默實也嘲諷的語氣來帶過，「許多台語片像垃圾一樣被處理掉
，有的秤斤論兩賣給收破爛的，最後送進木屐寮，不知是誰發現，成綑成綑的膠卷，挺適
合裁下來作為木屐鞋面。那陣子，人間行履突然華麗起來，木屐踩得叩叩響，雙足風光，
走演著世情悲歡，或許是陽明和金蘭正在月下談情說愛，或許是半格的武拉運連接另外一
格半的戽斗、石軍和張敏，也有周遊、柯俊雄和胖玲玲，還有洪明麗、矮仔財和葉啟田…
…，仔細瞧瞧，王哥柳哥或許正在腳盤上跟著穿木屐的人們一起遊台灣」（P.195）。當然
，這本書中不乏愛情的內容，對於月鳳一生小老婆卻沒有太多小老婆的悲哀，也是相當獨
特的安排，只是再怎麼過得好，也還是難逃生命的終點，尤豐喜過世後光景盡去，月鳳一
生守護的「風箏」雖然依戀依舊，可惜風箏散了、線也落了，不需要揪著心，心卻也一片
空無，這一段失落的情緒，在書中兩百頁寫得很深刻。
其實，這本書揉合了寫實與（可理解的）魔幻，寫出了大社會中文化與角色的互動與無奈
，時間的錯置給了人更多關於生命與時間的滄桑感。唯一的缺點，是作者在某些字句的使
用，似乎不是很標準，校對或許也有些問題，有一兩個字的使用前後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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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驚慌，開始意識到這時間流程的虛無，當人生被分成一站一站，每停留一次，就有
一個自我在其中消解、逸散、流失。人被分割、同時，遺忘了越來越多事。是不是連我的
記憶也將荒蕪了呢？ ——許正平《煙火旅館‧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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