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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講 文學的特質   這一講本來應稱為“什麼是文學”。什麼是文學﹖恐怕永遠不會得到最後的答案。提出幾個文學的特質﹐和文學中的重要問題﹐加以討論﹐借以得著個較為清楚的概念﹐為認識與欣賞文學的基礎﹐這較比著是更妥當的辦法。這個進程也不是不科學的﹐因為打算捉住文學的構成原素必須經過邏輯的手段﹐從比較分析歸納等得到那一切文學作品所必具的條件。這是一個很大的志願﹐其中需要的知識恐怕不是任何人在一生中所能集取得滿足的﹔但是﹐消極的說﹐我們有“科學的”一詞常常在目前﹐我們至少足以避免以一時代或一民族的文學為解決文學一切問題的鑰匙。我們知道﹐整個文學是生長的活物的觀念﹐也知道當怎樣留神去下結論﹐更知道我們的知識是多麼有限﹔有了這種種的警惕與小心﹐或者我們的錯誤是可以更少一點的。文學不是科學﹐正與宗教美學藝術論一樣的有非科學所能解決之點﹐但是從另一方面看﹐科學的研究方法本來不是要使文學或宗教等變為科學﹐而是使它們增多一些更有根據的說明﹐使我們多一些更清楚的了解。科學的方法並不妨礙我們應用對於美學或宗教學所應有的常識的推理與精神上的經驗及體會﹐研究文學也是如此﹕文學的欣賞是隨著個人的愛好而不同的﹐但是被欣賞的條件與欣賞者的心理是可以由科學的方法而發現一些的。   在前兩講中我們看見許多問題﹐文學中的道德問題﹐思想問題﹐形式與內容的問題﹐詩與散文的問題﹔和許多文學特質的價值的估定﹐美的價值﹐情感的價值﹐想象的價值等等。這些都是我們必須詳細討論的。但是﹐在討論這些之前﹐我們要問一句﹐中國文學中有沒有忽略了在世界文學裡所視為重要的問題﹖這極為重要﹐因為不這麼設問一下﹐我們便容易守著一些舊說而自滿自足﹐不再去看那世界文學所共具的條件﹐因而也就不能公平的評斷我們自家的文藝的真價值與成功何在。   中國沒有藝術論。這使中國一切藝術吃了很大的虧。自然﹐藝術論永遠不會代藝術解決了一切的問題﹐但是藝術上的主張與理論﹐無論是好與壞﹐總是可以引起對藝術的深厚趣味﹔足以劃分開藝術的領域﹐從而給予各種藝術以適當的價值﹔足以為藝術的各枝對美的、道德的等問題作個通體盤算的討論。柏拉圖與亞裡士多德的文學理論﹐在今日看起來﹐是有許多錯誤的﹐可是他們都以藝術為起點來討論文學。不管他們有多少錯誤﹐他們對文學的生長與功能全得到一個更高大更深遠的來源與根據﹔他們看文學不象個飄萍﹐不是個寄生物﹐而是獨立的一種藝術。以藝術為起點而說文學﹐就是柏拉圖那樣輕視藝術也不能不承認荷馬的偉大與詩人的須受了神明的啟示而後才作得出好文章來。中國沒有藝術論﹐所以文學始終沒找著個老家﹐也沒有一些兄弟姐妹來陪伴著。“文以載道”是否合理﹖沒有人能作有根據的駁辯﹐因為沒有藝術論作後盾。文學這樣的失去根據地﹐自然便容易被拉去作哲學和倫理的奴僕。文學因工具──文字──的關系托身於哲學還算幸事﹐中國的圖畫、雕刻與音樂便更可憐﹐它們隻是自生自滅﹐沒有高深透徹的理論與宣傳為它們倡導激勵。中國的文學、圖畫、雕刻、音樂往好裡說全是足以“見道”﹐往壞裡說都是“雕蟲小技”﹕前者是把藝術完全視為道德的附屬物﹐後者是把它們視為消遣品。   設若以文學為藝術之一枝便怎樣呢﹖文學便會立刻除掉道德的或任何別種不相幹的東西的鬼臉而露出它的真面目。文學的真面目是美的﹐善於表情的﹐聰明的﹐眉目口鼻無一處不調和的。這樣的一個面目使人戀它愛它讚美它﹐使人看了還要看﹐甚至於如顛如狂的在夢中還記念著它。道德的鬼臉是否能使人這樣﹖誰都能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這到了該說文學的特質的時候了﹐雖然我們還可以繼續著指出中國文學中所缺乏的東西﹐如文學批評﹐如文學形式與內容的詳細討論﹐如以美學為觀點的文學理論等等﹐但是這些個的所以缺乏﹐大概還是因為我們沒有“藝術”這個觀念。雖然我們有些類似文學評論的文章﹐可是文學批評沒有成為獨立的文藝﹐因為沒有藝術這個觀念﹐所以不能想到文學批評的本身應當是創造的文藝呢﹐還是隻管隨便的指摘出文學作品一些毛病。形式與內容的關系也是由討論整個的藝術才能提出﹐因為在討論圖畫雕刻與建築之美的時候﹐形式問題是要首先解決的。有了形式問題的討論﹐形式與內容的關系自然便出來了。對於美學﹐中國沒有專論﹐這是沒有藝術論的自然結果。但是我們還是先討論文學的特質吧。   文學是幹什麼的呢﹖是為說明什麼呢──如說明“道”──還是另有作用﹖從藝術上看﹐圖畫、雕刻、音樂的構成似乎都不能完全離開理智﹐就是音樂也是要表現一些思想。文學呢﹐因為工具的關系﹐是比任何藝術更多一些理智分子的。那麼﹐理智是不是文學的特質呢﹖不是﹗從幾方面看它不是﹕(一)假如理智是個文學特質﹐為什麼那無理取鬧的《西遊記》與喜劇們也算文藝作品呢﹖為什麼那有名的詩﹐戲劇﹐小說﹐大半是說男女相悅之情﹐而酷U闋詈玫奈囊漳兀濬u□╛怖淼撓姓苧□□得魅鬆□形□撓新桌硌□□□裁叢謖飭街種□飭硪□難□考偃繢碇鞘親鉅□艫畝□鰨患偃縹難□腦鶉我蒼謁道恚□□鐘胝苧□瀉吻剷鵡兀濬ㄈ□╘└□頤侵□兜淖雜鋅蒲□□□裁幢匭胍□難□□偃縹難□墓τ檬竊諑□闈籩□撓□□懇□卮鷲廡┤侍猓□頤遣荒懿凰道碇遣皇俏難□奶□剩□淙煥碇竊諼難□幸彩侵匾□姆腫印J裁炊□骼棺±碇塹娜□紡兀殼楦小?   為什麼《西遊記》使人愛讀﹐至少是比韓癒的《原道》使人更愛讀﹖因為它使人欣喜──使人欣喜是藝術的目的。為何男女相愛的事自最初的民歌直至近代的詩文總是最時興的題目﹖因為這個題目足以感動心靈。陸機、袁牧等所主張的對了﹐判定文藝是該以能否感動為準的。理智不是壞物件﹐但是理智的分子越多﹐文學的感動力越少﹐因為“文學都是要傳達力量﹐凡為發表知識的不是文學”。我們讀文藝作品也要思索﹐但是思索什麼﹖不是由文學所給的那點感動與趣味﹐而設身處地的思索作品中人物與事實的遭遇嗎﹖假如不是思索這個﹐文學怎能使我們忽啼忽笑呢﹖不能使我們哭笑的作品能否算為文學的成功﹖理智是冷酷的﹐它會使人清醒﹐不會讓人沉醉。自然﹐有些偉大的詩人敢大膽的以詩來談科學與哲理﹐象Lucretius1與但丁。但是我們讀詩是否為求知呢﹖不是。這兩位詩人的大膽與能力是可佩服的﹐但是我們隻能佩服他們的能力與膽量﹐而不能因此就把科學與哲理的討論作為詩藝的正當的題材。因為我們明知道﹐就以但丁說吧﹐《神曲》的偉大決不是因為他敢以科學作材料﹐而是在乎他能在此以外還有那千古不朽的驚心動魄的心靈的激動﹔因此﹐他是比Lucretius更偉大的詩人﹔Lucretius隻是把別人的思想鑄成了詩句﹐這些思想隻有一時的價值﹐沒有文學的永久性。我們試看杜甫的《北征》裡的“……學母無不為﹐曉妝隨手抹﹔移時施朱鉛﹐狼藉眉目闊2。生還對童稚﹐似欲忘饑渴﹔問事竟挽須﹐誰能即嗔喝……”這裡有什麼高深的思想﹖為什麼我們還愛讀呢﹖因為其中有點不可磨滅的感情﹐在唐朝為父的是如此﹐到如今還是如此。自然﹐將來的人類果真能把家庭制度完全取消﹐真能保持社會的平和而使悲劇無由產生﹐這幾句詩也會失了感動的能力。但是世界能否變成那樣是個問題﹐而且無論怎樣﹐這幾句總比“衰榮無定在﹐彼此更共之。邵生瓜田中﹐寧似東陵時。寒暑有代謝﹐人道每如茲……”(陶潛)要留傳得久遠一些﹐因為杜甫的《北征》是人生的真經驗﹐是帶著感情寫出的﹔陶潛的這幾句是個哲學家把一段哲理裝入詩的形式中﹐它自然不會使讀者的心房跳躍。感情是否永久不變是不敢定的﹐可是感情是文學的特質是不可移易的﹐人們讀文學為是求感情上的趣味也是萬古不變的。我們可以想象到一個不動感情的人類(如Aldous Huxley1在Brave New World2中所形容的)﹐但是不能想象到一個與感情分家的文學﹔沒有感情的文學便是不需要文學的表示﹐那便是文學該死的日子了。那麼﹐假如有人以為感情不是不變的﹐而反對感情的永久性之說﹐他或者可以承認感情是總不能與文藝離婚的吧﹖   偉大的文藝自然須有偉大的思想和哲理﹐但是文藝中怎樣表現這思想與哲理是比思想與哲理的本身價值還要大得多﹔設若沒有這種限制﹐文藝便與哲學完全沒有分別。怎樣的表現是藝術的問題﹐陳說什麼是思想的問題﹐有高深的思想而不能藝術的表現出來便不能算作文藝作品。反之﹐沒有什麼高深的思想﹐而表現得好﹐便還算作文藝﹐這便附帶著說明了為什麼有些無理取鬧的遊戲文字可以算作傑作﹐“幽默”之所以成為文藝的重要分子也因此解決。談到思想﹐隻有思想便好了﹔談到文藝﹐思想而外還有許多許多東西應當加以思考的﹕風格﹐形式﹐組織﹐幽默……這些都足以把思想的重要推到次要的地位上去。風格﹐形式等等的作用是什麼﹖幫助思想的清晰是其中的一點﹐而大部分還是為使文藝的力量更深厚﹐更足以打動人心。筆力脆弱的不能打動人心﹐所以須有一種有力的風格﹔亂七八糟的一片材料不能引人入勝﹐所以須有形式與組織。怎樣表現便是怎樣使人更覺得舒適﹐更感到了深厚的情感。這便是Longinus1所謂的Sublime2﹐他說﹕“天才的作品不是要說服﹐而是使人狂悅──或是說使讀者忘形。那奇妙之點是不管它在哪裡與在何時發現﹐它總使我們驚訝﹔它能在那要說服的或悅耳的失敗之處得勝﹔因信服與否大半是我們自己可以作主的﹐但是對於天才的權威是無法反抗的。天才把它那無可抵御的意志壓在我們一切人的頭上。”這點能力不是思想所能有的。思想是文藝中的重要東西﹐但是怎樣引導與表現思想是藝術的﹐是更重要的。   我們讀了文學作品可以得到一些知識﹐不錯﹔但是所得到的是什麼知識﹖當然不是科學所給的知識。文學與別的藝術品一樣﹐是解釋人生的。文學家也許是寫自己的經歷﹐象杜甫與W-ordsworth3﹐也許是寫一種天外飛來的幻想﹐象那些烏托邦的夢想者﹐但是無論他們寫什麼﹐他們是給人生一種寫照與解釋。他們寫的也許是極平常的事﹐而在這平凡事實中提到一些人生的意義﹐這便是他們的哲理﹐這便是他們給我們的知識。他們的哲理是用帶著血肉的人生烘托出來的﹐他們的知識是以人情人心為起點﹐所以他們的哲理也許不很深﹐而且有時候也許受不住科學的分析﹐但是這點不高深的哲理在具體的表現中能把我們帶到天外去﹐我們到了他們所設的境界中自然能體會出人生的真意義。我們讀文藝作品不是為引起一種哲學的駁難﹐而是隨著文人所設下的事實而體會人生﹔文人能否把我們引入另一境界﹐能否給我們一種滿意的結局﹐便是文人的要務。科學家們是分頭的研究而後報告他們的獲得﹐文學家是具體的創造一切。因為文學是創造的﹐所以其中所含的感情是比知識更重要更真切的。知識是個人的事﹐個人有知識把它發表出就完了﹐別人接受它與否是別人的事。感情便不止於此了﹐它至少有三方面﹕作家的感情﹐作品中人物的感情﹐和讀者的感情。這三者怎樣的運用與調和不是個容易的事。作者自己的感情太多了﹐作品便失於浮淺或頹喪或過度的浪漫﹔作品中人物的感情如何﹐與能引起讀者的感情與否﹐是作者首先要注意的。使人物的感情有圓滿適宜的發泄﹐而後使讀者同情於書中人物﹐這需要藝術的才力與人生的知識。讀者於文學作品中所得的知識因此也是關於人生的﹔這便是文學所以為必要的﹐而不隻是一種消遣品。   以上是講文學中的感情與思想的問題﹐其結論是﹕感情是文學的特質之一﹔思想與知識是重要的﹐但不是文學的特質﹐因為這二者並不專靠文學為它們宣傳。   道德的目的是不是文學的特質之一呢﹖有美在這裡等著它。美是不偏不倚﹐無利害的﹐因而也就沒有道德的標準。美是一切藝術的要素﹐文學自然不能拋棄了它﹔有它在這裡﹐道德的目的便無法上前。道德是有所為的﹐美是超出利害的﹐這二者的能否調和﹐似乎還沒有這二者誰應作主的問題更為重要﹐因為有許多很美的作品也含有道德的教訓﹐而我們所要問的是到底道德算不算與美平行的文學特性﹖   在第二、三兩講中﹐我們看見許多文人談論“道”的問題﹐有的以“道”為哲學﹐這在前面已討論過﹐不要再說﹔有的以“道”為實際的道德﹐如“且所謂文者﹐務為有補於世而已矣。”我們便由這裡討論起。   我們先引一小段幾乎人人熟悉的文字﹕“枯籐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這是不是公認的最美妙的一段﹖可是﹐這有補於世與否﹖我們無須等個回答。這已經把“務為有補於世”的“務”字給打下去。那麼﹐象白居易的《折臂翁》(戍邊功也)﹐和他那些新樂府(為君為臣為民為物為事而作﹐不為文而作也)﹐雖都是有道德的目的﹐可是有些是非常的美麗真摯﹐又算不算最好的詩藝呢﹖還有近代的主張為人生而藝術的也是以文藝為一種人生苦痛的呼聲﹐是不是為“有補於世”作証呢﹖   在回答這個以前﹐我們再提出反面的問題﹕不道德的文藝﹐可是很美﹐又算不算好的文藝呢﹖   美即真實﹐真實即美﹐是人人知道的。W‧Blake1也說﹕“不揭示出赤裸裸的美﹐藝術即永不存在。”這是說美須摘了道德的鬼臉。由這個主張看﹐似乎美與道德不能並立。那主張為藝術而藝術的便完全把道德放在一邊。那唯美主義的末流便甚至拿那淫醜的東西當作美的。這樣的主張也似乎不承認那有道德的教訓而不失為美好的作品﹐可是我們公平的看來﹐象白居易的新樂府﹐縱然不都是﹐至少也有幾首是很好的文藝作品。這怎麼辦呢﹖假如我們隻說﹐這個問題要依對藝術的主張而異﹐便始終不會得個決定的論斷﹐那便與我們的要提出文學特質的原意相背。   主張往往是有成見的﹐我們似乎沒有法子使柏拉圖與王爾德的意見調和起來﹐我們還是從文學作品本身看吧。我們看見過多少作品──而且是頂好的作品──並沒有道德目的﹔為何它們成為頂好的作品呢﹖因為它們頂美。再看﹐有許多作品是有道德的教訓的﹐可是還不失為文藝作品﹐為什麼呢﹖因為其中仍有美的成份。再看﹐有些作品沒有道德的目的﹐而不成為文藝品﹐為什麼呢﹖因為不美﹐或者是以故意不道德的淫醜當作了美。這三種的例子是人人可以自己去找到的。在這裡﹐我們看清楚了﹐凡是好的文藝作品必須有羹魽潭J灰歡ㄓ械賴碌哪康摹>褪悄遣壞賴碌淖髕罰□偃繒婷潰□不共皇□□囊盞模歡□藝獾賴掠氬壞賴碌吶卸u皇薔佽緣模□行磯嘁皇北喚□奈難□楹罄闖閃斯□系慕蘢鰲□□賴募壑凳潛鵲賴碌募壑蹈□迷兜摹D怯械賴陸萄刀澂皇□□囊兆髕返畝□魘且蛭□狹嗣賴奶跫□醜嬖塚□□纈械惱苧□肜□返奈淖忠部梢員蝗銜□難□翰皇且蛭□□塹牡覽磧朧率擔□□且蛭□□塹奈惱潞狹宋難□奶跫□Wn駁賴露□揮忻烙啦換岢晌□難□髕貳T諼難□校□賴灤肭□兔潰□啦荒芨╜偷賴攏□賴降資薔佽緣模壞賴呂聰蠣勞督擔□梢猿晌□囊眨□墑且殘□共荒艸晌□罡叩奈囊眨灰園拙右姿擔□□拇□兇罟愕氖□峙虜皇悄切呂指□W勻唬□難□髕返畝□□怯兄種鄭□殘硎敲賴模□殘硎塹賴碌模□殘硎歉星櫚摹□□偃縊□歉齙賴碌模□□匭胍□璺ㄈ□□用烙□星椋□蝗凰□緩梅畔濾□□晌□難□髕返鬧駒浮N難□腦鶉問且帳醯模□餳負躋□訓賴巒耆□懦飪□恕R帳醯模□鞘谷送□蔚模壞賴碌模□15淌剮牧樽孤湓誄就遼稀?   “去創造一朵小花是多少世紀的工作。詩的天才是真的人物。”(Blake)美是文學的特質之一。   文人怎樣把他的感情傳達出來呢﹖寡婦夜哭是極悲慘的事﹐但是隻憑這一哭﹐自然不能成為文學。假如一個文人要代一個寡婦傳達出她的悲苦﹐他應當怎樣辦呢﹖   文人怎樣將美傳達出來呢﹖   這便須談到想象了。凡是藝術品﹐它的構成必不能短了想象。經驗與事實是重要的﹐但是人人有些經驗與事實﹐為什麼不都是文人呢﹖就是講一個故事或笑話﹐在那會說話的人口中﹐便能引起更有力的反應﹐為什麼﹖因為他的想象力能想到怎樣去使聽眾更注意﹐怎樣給聽眾一些出其不備的刺激與驚異﹔這個﹐往大了說﹐便是想象的排列法。藝術作品的成功大半仗著這個排列法。藝術家不是隻把事實照樣描寫下來﹐而是把事實從新排列一回﹐使一段事實成為一個獨立的單位﹐每一部分必與全體恰好有適當的聯屬﹐每一穿插恰好是有助於最後的印象的力量。於此﹐文學的形式之美便象一朵鮮花﹕拆開來﹐每一蕊一瓣也是朵獨立的小花﹔合起來﹐還是香色俱美的大花。文藝裡沒有絕對的寫實﹔寫實隻是與浪漫相對的名詞。絕對的寫實便是照像﹐照像不是藝術。文藝作品不論是多麼短或多麼長﹐必須成個獨立的單位﹐不是可以隨便添減的東西。一首短詩﹐一出五幕劇﹐一部長小說﹐全須費過多少心血去排列得象個完好的東西。作品中的事實也許是出於臆造﹐也許來自真的經驗﹐但是它的構成必須是想象的。自然﹐世界上有許多事實可以不用改造便成個很好的故事﹔但是這種事實隻能給文人一點啟示﹐借這個事實而寫成的故事﹐必不是報紙上的新聞﹐而是經過想象陶煉的藝術品。這不僅是文藝該有的方法﹐而且隻有這樣的文藝才配稱為生命的解釋者。這就是說﹐以科學研究人生是部分的﹐有的研究生理﹐有的研究社會﹐有的研究心理﹔隻有文藝是整個的表現﹐是能采取宇宙間的一些事實而表現出人生至理﹔除了想象沒有第二個方法能使文學做到這一步。以感情說吧﹐文人聽見一個寡婦夜哭﹐他必須有相當的想象力﹐他才能替那寡婦傷心﹔他必須有很大的想象力才能代她作出個極悲苦的故事﹐或是代她宣傳她的哭聲到天邊地角去﹔他必須有極大的想象力才能使他的讀者讀了而同情於這寡婦。   亞裡士多德已注意到這一點。他說﹕“一個歷史家與一個詩人……的不同處是﹕一個是說已過去的事實﹐一個是說或者有過的事實。”拿韻文寫歷史並不見得就是詩﹐因為它沒有想象﹔以四六文寫小說﹐如沒有想象﹐還是不算小說。亞裡士多德也提到“比喻”的重要﹐比喻是觀念的聯合﹔這便說到文藝中的細節目也需要想象了。文藝作品不但堇式憚捔A率瞪弦□邢胂螅□□囊磺卸夾枰□胂蟆N囊兆髕繁匭胗行磯嘈磯嗟募□拭韉耐薊□□雜諶耍□錚□緹埃□家□晌□5悶鵠吹耐薊□灰蛭□□且□嚀宓謀硐幀D睦鍶□罷餉炊□拭韉牧5悶鵠吹耐薊□課囊帳且暈淖治□□叩模□褪悄苧暗揭恍┤薊□□趺茨苡夢淖直硐殖瞿兀糠怯邢胂蟛豢閃恕﹗跋胂笫怯郎□□□拇□懟﹗幣磺卸□髯勻壞拇嬖謐牛□頤竊蹌芷究盞陌閹□拿爛鈄階。課淖旨確茄丈□□蹌芙□勻恢械納□駛□隼矗渴率當靜歡際怯腥□模□懈辛Φ模□頤竊趺詞顧□怯腥□懈辛Γ懇黃□髕肥歉穌□齙南胂笈帕校□渲械母韃糠鄭□褪切≒烈桓鱟隻蛞瘓浠盎蛞桓鼉跋螅□故竅胂□拿杌□W釹勻壞淖勻皇潛扔鰨閡蛭□嗍□木跋笫遣灰字苯有闖齙模□□閱脢鑾『孟□系牧硪瘓跋蟀閹□又氐暮嬙諧觶徽庋□□囊罩械耐薊□愣加辛訟拭韉難丈□﹗兌□邪訟篩琛防鎪擔骸白謚□羧髏郎倌輟保□躚□拿濫兀俊梆ㄈ纈袷髁俜縝啊薄U庖桓□暈銼熱說木跋蟊愀□敲郎倌昊□艘徽偶□虻□□□□南瘛﹖墑牽□庵窒胂蠡故僑菀椎模□□藝庠誆帕ξ4躋壞愕奈娜聳擲□□□蛔□□恍□笆韻搿保□澂荒薌蚓15辛Φ幕□觥V泄□母忱鎰□嗾庵置□。河昧誦磯唷叭紜閉飧觶□八啤蹦歉觶□墑遣荒薌□辛Φ拿杌□觥N囊罩械南胂蟛幌抻詒扔鰨□彩怯辛Φ拿杌□□還蓯侵苯擁幕蚣浣擁模□還蓯潛□業幕蠐哪□模□急厥竅胂□淖饔謾﹔鼓謾兌□邪訟篩琛匪蛋桑骸耙□緋□ㄎ□俅a憊倘皇強浯□謀饒猓□墑恰爸□縷□硭瞥舜□□芻□渚□□酌摺北悴喚鍪槍勰畹牧□希□砸晃鎘髁硪晃□耍□□歉□□□亂桓魷胂□娜爍裼胂胂□氖瀾紓徽饈嵌鷗Α笆□邸敝械母芯酢6鷗Φ乃□暈按蟊閽詿耍□蛭□□壞□揮帽饒猓□□前蜒矍耙磺腥宋錁吧□□旁諳胂□穆□鷸辛凍魴╠□挪幻鸕耐薊□骸跋胂笫怯郎□□□拇□懟薄﹗吧窖╙穎□跋羯□□嗍欠檠貪茲斯恰保a侗□噗唷罰┤嗆蔚鵲囊醪業木跋螅□庾勻灰殘硎撬□惱婢□椋□□塹彼□□倨淶氐氖焙穎□□□□奈幢□皇欽廡□□歉齙胤健□□團緣囊磺械牡胤揭謊□□□19桓□□□負謎餉戳驕洌□□撬□涯且磺芯吧□□孟胂□吶謚疲□土凍穌餉戳驕淅矗□飭驕潯閌欽媸擔□閌怯郎□﹗敖□飯□釧□□牛□噶□縷鹽□□蹋俊保a棟□□貳罰┤巳司□□搶錕梢鑰醇□賬齣墓□睿□□竅噶□縷眩□□恰拔□□獺閉庖晃剩□惆丫參鎘刖參鎦□涮砩弦歡紊鈧康母星椋□□鷚恍├□飛系目□盡U饈竅胂蟆V徽飭驕潯憧梢緣值靡黃□段叱歉場罰?   想象﹐它是文人的心深入於人心、世故、自然﹐去把真理捉住。他的作品的形式是個想象中煉成的一單位﹐便是上帝造萬物的計劃﹔作品中的各部各節是想象中煉成的花的瓣﹐水的波﹔作品中的字句是想象中煉成的鸚鵡的羽彩﹐晚霞的光色。這便叫作想象的結構﹐想象的處置﹐與想象的表現。完成這三步才能成為偉大的文藝作品。   感情與美是文藝的一對翅膀﹐想象是使它們飛起來的那點能力﹔文學是必須能飛起的東西。使人欣悅是文學的目的﹐把人帶起來與它一同飛翔才能使人欣喜。感情﹐美﹐想象﹐(結構﹐處置﹐表現)是文學的三個特質。   知道了文學特質﹐便知道怎樣認識文學了。文學須有道德的目的與文學是使人欣悅的問題爭鬥了多少世紀了﹐到底誰戰勝了﹖看看文學的特質自然會曉得的。文學的批評拿什麼作基礎﹖不論是批評一個文藝作品﹐還是決定一個作家是否有天才﹐都要拿這些特質作裁判的根本條件。文學的功能是什麼﹖是載道﹖是教訓﹖是解釋人生﹖拿文學特質來決定﹐自然會得到妥當的答案的。文學中的問題多得很﹐從任何方面看都可以引起一些辯論﹕形式﹐風格﹐幽默﹐思想﹐結構……都是我們應當注意的﹐可是討論這些問題都不能離開文學特質﹔抽出文藝問題中的一點而去憑空的發議論﹐便是離天文學而談文學﹔文藝是一個﹐凡是文藝必須與文學特質相合。批評一個作品必須看作者在這作品中完成了文學的目的沒有﹔建設一個文學理論必須由多少文藝作品找出文學必具的條件﹐這是認識文學的正路。   要認識或欣賞文藝﹐必須由文藝本身為起點﹐因為隻有文藝本身是文學特質的真正說明者。文藝的社會背景﹐作家的歷史﹐都足以幫助我們能更多認識一些作品的價值﹐但是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因為即使沒有這一層工作﹐文藝本身的價值並不減少。設若我們專追求文藝的歷史與社會背景﹐而不看文藝的本身﹐其危險便足以使人忘了文學而談些不相幹的事。胡適之先生的《紅樓夢考》是有價值的﹐因為它能增加我們對《紅樓夢》的欣賞。但是﹐這隻是對於讀者而言﹐至於《紅樓夢》本身的價值﹐它並不因此而增多一些﹔有些人專從文學眼光讀《紅樓夢》﹐他們所得到的未必不比胡適之先生所得到的更多。至於蔡元培先生的《石頭記索隱》便是猜謎的工作了﹐是專由文藝本身所沒說到的事去設想﹔設若文人的心血都花費在制造謎語﹐文人未免太愚了。文人要說什麼便在作品中說出來﹐說得漂亮與否﹐美滿與否﹐筆尖帶著感情與否﹐這是我們要注意的。文人美滿的說出來他所要說的﹐便是他的成功﹔他若缺乏藝術的才幹﹐便不能圓滿而動人的說出﹐便是失敗。文學本身是文學特質的唯一的寄存處。 -- 修長的巨鶴在池中閒步﹐無視我們的到來。 ※ 來源:‧水木社區 newsmth.net‧[FROM: 211.151.90.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