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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宏志與土屋隆夫談推理 【張麗嫺/記錄整理】 推理小說 也能成為至高無上的 文學作品 詹宏志vs.土屋隆夫 關於土屋隆夫 一九一七年出生於日本長野縣,是日本年紀最長、至今仍寫作不輟的推理小 說大師。土屋隆夫「事件÷推理=解決的創作公式,充滿文學性及人文關懷。他 創作的名探千草泰輔檢察官系列,是日本推理小說史的代表性作品之一。 日本長老級推理大師土屋隆夫八月底將在台出版《影子的告發》及《紅的組 曲》兩本推理小說,是他千草檢察官系列中的兩本。土屋隆夫新書登台之際,七 月上旬,文化人詹宏志特赴土屋隆夫的家鄉長野上田市做專訪,《讀書人》特刊 出專訪內容。(編者) 詹:土屋先生,在西方和日本像您這樣創作不斷卻又寡作,寡作卻又部部作品皆 精的推理小說家,非常罕見。在寫推理小說之前,您讀過哪些本國或是西方的 推理小說?有哪些作家作品是您喜愛的?您曾受哪些作家影響嗎? 土屋:我沒有特別受到其他作家和作品的影響。念中學、大學的時候,因為沒有 閒錢也不能四處遊玩,便去東京一個叫神保町的地方,那裡有很多舊書店, 堆滿了便宜的舊書,我買了很多。我從那些書裡讀到了喬治‧西默農的作品 深深感動了我。到那時為止的偵探小說,都是老套陳腐的名探與犯人對決的 故事,西默農的作品截然不同。我想如果我也能寫這樣的東西該有多好。日 本從前的偵探小說總是用很突兀離奇的謎團、詭計,解謎是偵探小說的第一 目標。然而西默農卻更關注人的心理活動,即使不以解謎為主,也可以寫成 偵探小說。我感受到他的這種特色,就想自己嘗試。 我畢業後,當時正值日本就業困難時期,謀職不易。我總得餬口,便進了一 家化妝品公司。日本有個叫歌舞伎座的劇場,上演一些舊的歌舞伎戲碼,那 家化妝品公司和歌舞伎座合作,招攬觀眾入場。我當時的工作就是看歌舞伎 表演,看著看著,我覺得創作很有意思。有個松竹演劇公司專門演出歌舞伎 ,他們設有讓業餘人士參加劇本選拔的企劃。我就投稿去,結果稿子入選了 ,我覺得能靠寫歌舞伎劇本為生,正當我學習創作劇本時,戰爭爆發了,那 還輪得到寫劇本呢!我被徵召入伍,當時和我同齡的夥伴,百分之八十以上 都死了,只有我還活著。 迫於生計 才開始寫推理小說 我回到農村,沒別的事情可做。我父親已經去世了,只剩下母親,我們生活 很困苦,那是什麼工作也沒有的時代,黑市就應運而生,比如買來便宜的米 再高價賣出,便能賺很多錢。有名從黑市賺了錢的暴發戶建了個劇場,劇場 雖建好了,他可是一點都不知道如何從東京請來明星。而我曾經在東京的歌 舞伎界工作,認識很多演員,所以他雇用我去邀請演員,我就以這個工作維 持生計,但又覺得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有天我看到《寶石》雜誌刊登一則有獎徵文啟事,徵求偵探小說,當時不叫 推理小說,是叫偵探小說。我以前就想寫時代小說、偵探小說和劇本,只要 是在稿紙上寫字就能賺到錢的話,我什麼都能寫。我回想起讀西默農作品時 的想法,寫了篇短篇偵探小說〈罪孽深重的死之構圖〉參加比賽得了頭獎。 那之後我便開始寫推理小說了,所以我並不是基於某個明確目的,不過是迫 於生計而開始寫作的。總之,我不是看了那篇作品深受感動才寫作。不過在 寫作的過程中,我看到了江戶川亂步先生的小說,他是日本著名的作家。他 曾經在文章中提到:「推理小說也可能成為優秀的文學作品。日本有俳句, 用十七個字寫出世上最短的詩,松尾芭蕉在十七個字裡,濃縮了世間萬象。 如果能用芭蕉的智慧和匠心,推理小說也能有成為至高無上的文學作品的一 天。」我看了這段話深受感動,心想,那我就好好地寫推理小說吧!我是這 樣進入了推理小說的世界。 把偵探 從神仙變成普通人 詹:千草檢察官是您創造的小說人物,可能也是日本推理小說史上最迷人的角色 之一。他和眾多西方早期福爾摩斯式的神探很不一樣,既不是那種腦細胞快速 旋轉的思考機器,也沒有很神奇的破案能力。他和您剛才提倡的西默農小說裏 的馬戈探長有些類似,比較富於人性,是比較真實世界的人物,生活態度很從 容。可是我覺得千草檢察官比馬戈探長更有鄉土味,像是鄰家和善長者。他的 技能只是敬業和專注,靠的是勤奮的基本線索整理,以及他的員警同事的奔走 幫助。他注意細節,再加上點運氣,這是很真實的描寫。不像那種比真人還要 大的英雄,這種設計有一種很迷人的氣質,甚至讓人想和他當朋友。西默農的 馬戈探長是用七十部小說才塑造成功,而您則是用了五本小說便留下了一個讓 人難忘的角色。那麼,千草檢察官這個角色,在您的生活當中有真實的取材來 源嗎?就好像柯南道爾寫福爾摩斯的時候,是以他的化學老師貝爾當藍本,千 草檢察官是否有土屋先生自己的影子在裡面?您能否談一下這個角色的特色。 土屋:千草檢察官在我的小說裡的角色是偵探,這個角色首次出現在《影子的告 發》。日本作品中的偵探,往往都是非常天才的人物,看一眼現場,就像神 仙一樣地發現了什麼,然後又有驚人的推理能力———「啊,我知道誰是犯 人了!」這就是從前的偵探小說。但我認為世上並不存在這樣的神探。尤其 是日本的偵探一般就是刑警和檢察官,特別是檢察官,日本發生犯罪事件時 ,檢察官可以去各地調查。我心想如果讓檢察官當小說主角的話,他就可以 去任何地方進行調查。這樣的角色比較容易活用吧?這就是我以檢察官當主 角的理由。從前日本書中的偵探都像神仙一樣,我覺得很沒意思,還不如那 種在我們身邊,隨時可見,能夠開口和他攀談的普通人。我想寫的是這種角 色,不是那種神奇的名探,所以我創造了千草檢察官。 千草檢察官 和久野刑警的組合 詹:我想再多問一點有關千草檢察官的同僚。例如大川探長、野本刑警,或是《 天國太遠了》裡的久野刑警,都是很真實很低調的人物,有很重的草根味。像 刑警野本,看起來像個一老在流汗的老粗,但是他又有很纖細敏感的神經,看 到霧會變得像個詩人。這些同僚組合對照西方的神探組合不太一樣。西方神探 總是超乎人類,而他的助手代表了平凡的我們,助手說的話都很有道理,等到 神探一開口,才知道我們都是傻瓜。可是野本刑警和千草檢察官是像剛才先生 說的團隊的、分工的、拼圖的,他們用不同的方法尋找線索,慢慢地拼湊起來 ,整個設計不是要突出一個英雄。這真的和西方的設計很不一樣,您認為這是 東西文化的差異嗎?東方的創作者才會創作出這樣的概念嗎?您可不可以多解 釋一下像野本這樣的角色? 土屋:我在創造了千草檢察官以後,就設想該由什麼人來擔任華生這個角色,考 慮之後,就設計出野本刑事這個角色。我在作品中最花費力氣的部分是千草 檢察官和野本刑事的對話。日本自古就有「漫才」這種表演,就是一個人說 一本正經的話,另一個人則在邊旁插科打諢敲邊鼓,逗觀眾笑,我將它運用 在小說裡,當讀者看書看得有點累,正好野本刑事跑出來,和千草檢察官開 始「漫才」式對話,讀者不就覺得有趣了嗎?就在這一來一往之中,也隱藏 著逼近事件真相的線索。所以,那確實是在潛意識中想到福爾摩斯和華生而 創造出來的兩個人物。 詹:那麼究竟有沒有原型呢?或是有自己的影子嗎? 土屋:呵呵,不,不,他們和我一點都不像的。 千草檢察官系列九月預告:《針的誘惑》、《盲目的烏鴉》、《不安的初啼》。 【2005/08/22 聯合報】 ---- 這個《盲目的烏鴉》是九月的什麼預告呀? -- ★Junchoon 哈哈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73.48.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