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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涉務篇 一○八、恪盡職守造福於民 士君子之處世﹐貴能有益於物耳﹐不徒高談虛論﹐左琴右書﹐以費人君祿位也。國之用材﹐大較不過六事﹕一則朝廷之臣﹐取其鑒達治體﹐經綸博雅﹔二則文史之臣﹐取其著述憲章﹐不忘前古﹔三則軍旅之臣﹐取其斷絕有謀﹐強幹習事﹔四則藩屏之臣﹐取其明練風俗﹐清白愛民﹔五則使命之臣﹐取其識變從宜﹐不辱君命﹔六則興造之﹐取其程功節費﹐開略有術﹐此則皆勤學守行者所能辨也。人性有長短﹐豈責具美於六塗哉﹖但當皆曉指(11)趣﹐能守一職﹐便無愧耳。   【譯文】君子立身處世﹐貴在有益於人、不能光是高談空論﹐彈琴練字﹐以此耗費君主的俸祿官位。國家使用的人材﹐大概不外六種﹕第一種是朝廷之臣﹐他們能通曉政治法度﹐規劃處理國家大事﹐學問廣博﹐品德高尚﹔第二種是文史之臣﹐他們能撰述典章﹐闡釋彰明前人治亂興革之由﹐使今人不忘前代的經驗教訓﹔第三種是軍旅之臣﹐他們能多謀善斷﹐強悍幹練﹐熟悉戰陣之事﹔第四種是藩屏之臣﹐他們能通曉當地民風民俗﹐清政愛民﹔第五種是使命之臣﹐他們能洞察情況變化﹐擇善而從﹐不辜負國君交付的使命﹔另六種是興造之臣﹐他們能計量功效﹐節約費用﹐開創籌劃很有辦法。以上種種﹐都是勤於學習、豹□操行的人所能辦到的。人的資質各有高下﹐哪能要求一個人把以上“六事”都辦得完美呢﹖隻不過人人都應該明白其要旨﹐能夠在某個職位上盡自己的責任﹐也就可以無愧於心了。   【注釋】物﹕這裡是人的意思。   治體﹕指政治法度。   經綸﹕原指整理絲縷﹐引申為規劃處理國家大事。博雅﹕學識淵博純正。   文史之臣﹕指在中央負責主管文書檔案﹐起草詔令典章以及修撰國史的官員。   憲章﹕《正義》﹕“憲﹐法也﹔章﹐明也﹐言夫子法明文武之德。”   藩屏之臣﹕指地方上的高級長官﹐可為中央藩屏。   使命之臣﹕指奉朝遷之命辦理內政外交官員。   不辱君命﹕不使君命受辱﹐即完成使使命之意。   興造之臣﹕指負責土木建築的官員。   塗﹕通“途”。六途﹕指上文所指的“六事”。   指﹕通“旨”。   【評語】人生易逝﹐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不可能窮盡一切知識﹐熟習各種技藝﹐但隻要勤勤懇懇﹐認認真真紮紮實實﹐幹一行﹐愛一行﹐專一行﹐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會出狀元。   一○九、勤涉世務士之根本 吾見世中文學之士﹐品藻古今﹐若指諸掌﹐及有試用﹐多無所堪。居承平之世﹐不知有喪亂之禍﹔處廟堂之下﹐不知有戰陳之急﹔保俸祿之資﹐不知有耕稼之苦﹔肆吏民之上﹐不知有勞役之勤﹐故難可以應世經務也﹐晉朝南渡﹐優借士族﹔故江南冠帶﹐有才幹者﹐擢為令僕己下尚書郎中書舍己上﹐典章機要﹐其余文義之士。多迂誕浮華﹐不涉世務。纖微過失﹐又惜行捶楚﹐所以處於清高﹐蓋護其短也﹐至於台閣令史﹐主書監帥﹐諸王簽省(11)﹐並曉習吏用﹐濟辦時須﹐縱有小人之態﹐皆可鞭杖肅督﹐故多見委使﹐蓋用其長也。人每不自量﹐舉世怨樑武帝父子愛小人而疏士大夫﹐此亦眼不能見其睫耳。   【譯文】我看世上那些弄文學的書生﹐品評古今﹐倒像指點掌中之物﹐但要他們去幹實事﹐卻大都勝任不了。生活在和平時期﹐不知道會有喪國亂民的災禍﹔在朝中做官﹐不懂得戰爭攻伐的急迫﹔有可靠的俸祿收入﹐不了解耕種莊稼的辛苦﹔高踞於吏民之上﹐不明白勞役的艱辛﹐所以難得用他們去順應時世﹐處理公務。晉朝南渡後﹐朝廷優待士族﹐所以江南的士族﹐凡有才幹的﹐都提拔他們擔任尚書令、尚書僕射以下﹐尚書郎、中書舍人以上的官職﹐掌管機要大事﹐剩下那些空談文章的書生﹐大都迂闊傲慢﹐華而不實﹐不接觸實際事務﹔縱然有一些小小過失﹐也不好對他們施以杖責﹐所以隻能給他們名聲清高的職位﹐以此來掩飾他們的弱點。至於尚書省的令史、主書、監帥﹐諸王身邊的簽帥、省事﹐擔任這類職務的都是熟悉官吏事務﹐能夠履行職責的人﹐縱有不良表現﹐都可施以鞭打杖擊的處罰﹐嚴加監督﹐所以這些人多被任用﹐大略是用其所長吧。人往往不自量﹐大家都埋怨樑武帝父子親近小人而疏遠士大夫﹐這也就如自己的眼珠子看不見自己的眼睫毛一樣。   【注釋】品藻﹕鑒定等級。   若指諸掌﹐像指示掌中之物一樣﹐比喻事理淺近易明。   廟堂﹕宗廟明堂﹐古代帝王議事之處﹐故也以廟堂指朝廷。   戰陳﹕作戰的陣法﹐陳﹐“陳”的本字。   肆﹕踞。   晉朝南渡﹕指西晉被滅後﹐晉元帝於建武元年(17)南渡﹐在建康(今南京)建立東晉之事。   冠帶﹕官吏或士大夫的代稱﹐以其戴冠束帶﹐故稱。   令﹕即尚書令﹐為尚書省的長官。僕﹕即尚書僕射﹐為尚書省的副長官。尚書郎﹕尚書省屬官﹐掌管文書起草這事。中書舍人﹕中書省屬官﹐掌管進呈奏案之事。   台閣﹕指尚書省。令史﹕尚書省屬下的官員。   主書﹕尚書省屬下官員。監帥﹕監督軍務的官員。   簽﹕指典簽﹐南朝以諸王出鎮﹐由朝廷派典簽佐之﹐本為處理文書的小吏﹐但實際起監視諸王的作用﹐權力甚大﹐遂有簽帥之稱。省﹕指省事、尚書省屬官。以上所言令史、主書、監帥、典簽﹐省事等均屬低級官員。   【評語】學習要聯系實際﹐學以致用﹐知行合一。若文不能安邦武不能治國﹐甚至不知稼穡﹐不察民情﹐豈能有真才實學﹐又怎能對社會發展有所做為。   一一○、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樑世士大夫﹐皆尚褒衣博帶獻﹐大冠高履﹐出則車輿﹐入收扶侍﹐郊郭之內﹐無乘馬者。周弘正為宣城王所愛﹐給一果下馬﹐常服御之﹐舉朝以為放達。至乃尚書郎乘馬﹐則糾劾之。及侯景之亂﹐膚脆骨柔﹐不堪行步﹐體羸氣弱﹐不耐寒暑﹐坐死倉猝者﹐往往而然。健康令王復性既儒雅﹐未嘗乘騎﹐見馬嘶噴陸樑。莫不震懾﹐乃謂人曰﹕“正是虎﹐何故名為馬乎﹖”其風俗至此。古人欲知稼穡之艱難﹐斯蓋貴谷務本之道也。夫食為民天﹐民非食不生矣﹐三日不粒(11)﹐父子不能相存(12)。耕種之﹐(13)之﹐刈獲之﹐載積之﹐打拂之﹐簸揚之﹐凡幾涉手﹐而入倉廩﹐安可輕農事而貴末業哉﹖江南朝士﹐因晉中興(14)﹐南渡江﹐卒為羈旅﹐至今八九世﹐未有力田﹐悉資傣祿而食耳。假令有者﹐皆(15)信僮僕為之﹐未嘗目觀起一撥(16)土﹐耕一株苗﹔不知幾月當下﹐幾月當收﹐安識世間餘務乎﹖故治官則不了﹐營家則不辦(17)﹐皆優閒不過也。   【譯文】樑朝的士大夫都愛好寬袍大帶、大帽高履﹐外出乘車輿﹐回家靠僮僕服侍﹐在城郊以內﹐無人騎馬。周弘正被宣城王寵愛﹐得到一匹果下馬﹐經常騎著它外出﹐滿朝官員都認為他過於放縱。至於像尚書郎這樣的官員騎馬﹐就會被人檢舉彈劾。到侯景之亂發生時﹐這些士大夫肌膚脆弱﹐筋骨柔嫩﹐不能步行﹔身體瘦弱、氣血不足﹐不耐得寒暑﹐在倉猝變亂中坐以待斃的﹐往往是這些人﹐建康令王復﹐性格既溫文爾雅﹐又從未騎過馬﹐看到馬嘶叫騰躍﹐無不感到震驚害怕﹐就對別人說﹕“這正是老虎﹐為什麼要把叫做馬呢﹖”當時的風氣竟到了如此地步。古人想了解農事的艱難﹐這大約體現了重視糧食、以農為本的思想﹐吃飯是民生第一大事﹐老百姓沒有糧食就不能生存﹐三天不幾飯﹐恐怕父子之間也顧不上互相問侯了。種一茬莊稼﹐要耕地、播種、薅草、鬆土、收割、運載、脫粒、簸揚﹐經過多道工序﹐糧食才能入倉﹐怎能輕視農業而重視商業呢﹖江南朝廷的士大夫們﹐是因為晉朝的中興﹐渡江南來﹐最後客居異鄉的﹐到現以己過了八九代了﹐還從來沒有下力氣種過田﹐全靠傣祿生活。即使有點土地﹐也都是靠僮僕們耕種﹐自己從未親眼看見翻一尺土﹐薅一株苗﹔不知道哪個月該播種﹐哪個月該收割﹐哪能懂得世上的其它事務呢﹖所以他們做官不明吏道﹐理家不會經營﹐這都是生活優閒造成的過錯。   【注釋】褒衣博帶﹕寬大的袍子和衣帶。   高履﹕即高齒履。   周弘正﹕字思行﹐南朝學者﹐在樑﹐陳都做過官。宣城王﹕簡文帝的兒子蕭大器。   果下馬﹕在當時視為珍品的一種小馬﹐隻有三尺高﹐能在果樹下行走﹐故名。   放達﹕這裡是放縱不拘禮法的意思。   侯景之亂﹕樑武帝太清二年(548)北朝降將侯景叛亂﹐攻破建康﹐樑武帝被困而死。史稱“侯景之亂。”   建康﹕即今南京。   陸樑﹕跳躍。   稼穡﹕指農事。   本﹕與下文之“末業”相對﹐本指農業﹐末指商業。   粒﹔以谷米為食。   存﹕想念、省問。   ﹕同“薅”除草。   中興﹕西晉亡後﹐東晉又建國於江南﹐故稱中興。   信﹕依靠 撥(ba拔)﹕耕地時一耦所一翻起的土。   辦﹕治理。   【評語】奢侈生活是人生的腐蝕劑﹐貪圖榮華富貴﹐一味追求享受﹐其結果不僅僅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表現在治國興邦﹐理家修身上則隻能落得個坐以待斃的下場。歷史的教訓﹐難道不值得我們記取﹖ -- 青色的蛋﹐就能孵育出青色的鳥麼﹖ ※ 來源:‧水木社區 newsmth.net‧[FROM: 166.111.73.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