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載民國77年12月25日〈洪範〉
山水清音 簡媜散文集「水問」 書宇
讀過「只緣身在此山中」的讀者，對簡媜一定不會感到陌生。簡媜的散文，最大的特
色之一，就是融合古典與現代的清雅而優美的文字，那美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簡媜遣詞用
字的功夫也令人讚歎！
「水問」是簡媜的第一本散文集，十分具有創意。首先是輯名，如：花誥、水經、悲
賦、碎詞、斷語、化音，皆為兩字以扣人心弦。篇名也耐人尋味，如：花季之遺傳、花之
三疊、月碑、我來釀、漫卷心情、陽光不到的國度、不繫乾坤繫流年、水問、風裳、鳳凰
季節－－警朋、心靈之河－－敬朋、不忍問歸期－－別朋、水經注－－訣朋……等等，無
不富於創意。
先談本書的文字。若非沈吟古典詞賦，若非有著比同年齡青年更纖細的心，若非善於
組織文字，五十年次的她，不可能寫出連年長她一、二十年的作家也自嘆弗如的文字。隨
手摘下序文之首段：「像每一滴酒回不了最初的葡萄，我回不了年少。」以酒形容年長、
成熟的現在，但卻無法回覆年少（葡萄）之清純。短短一句，深情無限，已具備了詩的濃
縮。這只是其中之一。簡媜的用詞不僅貼切，更富傳神，如：每一折心情、花的朵影、葉
的凋圖、情的滄浪、……等，都可看出她精於文字的創新。又如：「……為著筆墨的田是
那樣深厚柔美，便癡迷著以荷鋤。」這是她愛上寫作的原因吧。
由於簡媜在大學時代即持續熱衷於散文的創作，並且秉持敏感好奇之心觀察書本外的
世界，體會人情，接近自然。且由於簡媜能充份而廣泛地以古典文學的膏澤英華為印證，
出入於現實和理想之間，想像細緻，於平常題目中抽取最動人的因素，遂編織為現代知識
青年的文學錦繡，排除閒俗，肯定情愫。作者以清純的少女心懷敘說大學校園外的人生幻
化，筆觸自然極富創造意蘊。
「水問」的每一段文字，都是作者最清純的告白。
「也許，每個人的心中都存在有一條大道去收集年輕時候那些熱烈如雨點的腳印，去
譜下瘋顛時亂吐的音符，也去存檔日常生活的隻字片語，斷簡殘篇。」 （初次的椰林大
道。）作者從外在的「椰林大道」，寫到內心的大道，那是她「年輕歲月種種美麗種種天
真的儲藏室。」而這儲藏室「保存著小小年紀時，辭句鮮嫩的詩之原稿，也有情書若干，
以及不可思議的極喜極怒極樂之若干。」作者富於想像，由此可見一斑。
「花季之遺傳」，寫「杜鵑花」種種。作者大膽地用一、二、三、四、五、六、七、
八，來寫散文，別出心裁，可說前無古人；若有來者，也是落個「模仿」之名。藝術貴乎
創作；但若無才華作後盾，只有徒遭人之譏罷了。但簡媜勇於突破傳統，並向老一輩的作
家鳴鼓；雖是初生之犢，並非無知而不畏虎！
讀簡媜的散文，是一種極大的享受，因為你會隨著她魔術般的筆，隨處一點，即出現
不可思議的意境。如：
－－學學流蘇的瀟灑，將那一處縫大大撕開，把所有的，賜給今天的太陽，讓它輕飛
，化成一條清溪，風中流去。春之隊伍正長，不要錯過宿頭。（春之積雪）
－－從一顆顆的橄欖，我學會一個「釀」字，從這個「釀」字，我領悟到如何去面對
生活，甚至是人生。（我來釀）
－－思緒一叉開，便成鋪著的文章或是詩，回過頭來，一邊細讀一邊漫卷，卷卷回憶
，卷卷收藏。（漫卷心情）
願不願意，你，輕輕地打開這本「水問」，靜耹響自心靈深處的山水清音，細品其中
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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