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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兒童閱讀──童書篇（上）」從改寫到原創 童書發展在地化
趙瑜婷
童書陪伴每個兒童成長，也開啟兒童對世界及未來的想像。
隨著時代演變，臺灣童書的取材從國外翻譯到本土生活，從經典
改寫到故事原創，都帶給兒童愉悅、溫暖的閱讀回憶。
小蝗蟲在火車上正襟危坐，從日本來臺灣遊歷的作家，
隨著火車駛經嘉南，他好奇蝗蟲是要去稻米產地出差嗎？
日治時期臺灣獨特的風土人情，引發小說家佐藤春夫創作童話
《蝗蟲的大旅行》，充滿趣味的幻想。
除了日本作家為臺灣兒童寫故事，童書出版也流行「兒童創作」，
最知名的是小學生黃鳳姿所寫的《七爺八爺》、《七娘媽生》，
當時本土文化被壓抑，她以流利的日文寫作，成功「偷渡」臺灣民俗故事，十分特別。
國民政府來臺，人民開始學習中文，但童書創作不多，
只有《苦兒流浪記》等大陸譯本在臺流通。直到臺灣第一家童書出版社
「東方出版社」成立，有計畫的從東西方名著找材料，如《水滸傳》和
《凱薩大帝》等，再由作家黃得時和林海音等人改寫成淺白易讀的版本，
也呼應當時政府的童書理念：「要把所有經典都做出兒童版。」
早期臺灣童書多半取自國外，但也引進創作新觀念。作家林良說，
國語日報社翻譯一百二十本圖畫書《世界兒童文學名著》，
讓讀者首次看到精緻圖畫，包括擬人化的動物造形，激發小讀者無限想像。
「當時出國的人不多，小學教育也很少有國際觀。」林良說，
國語日報社出版五十本兒童小說《兒童文學傑作選》，有如打開
兒童世界的窗，像《紅花俠》以法國大革命為背景；《爺爺與我》
的溫馨親情，則讓兒童體會人類情感是無國界的。
臺灣的原創童書可從臺灣省國語推行委員會所編的《寶島文庫》說起，
這套給小學生閱讀的課外讀物，邀請作家為各年級讀者寫故事。
林良回憶，書中有插圖有文字，每個字「像報紙標題」一樣大，讓兒童好認字。
提到臺灣代表性原創童書，非《中華兒童叢書》莫屬。六○年代，
聯合國資助會員國臺灣推動閱讀教育，臺灣省教育廳成立兒童讀物
編輯小組，分文學、健康、科學、美術四類，邀集作家和學者執筆，
出版《中華兒童叢書》共一百多本。讀物大量使用圖片，文字富美感，
並強調留白，閱讀更舒服。這套叢書送到全國國小，很受歡迎，作家林世仁回憶，
他念小學時，每星期閱讀課都扛一箱來看。
曾任叢書美術編輯的畫家曹俊彥說，聯合國當時資助的不是錢，
而是國外進口紙和油墨，也帶動出版社對童書印刷的講究。
聯合國資助還明定「不得有政治宣傳」，對內容編寫有正面影響。
叢書邀稿並不容易，編輯潘人木有時乾脆自己寫，因此她有四十多個
筆名。為培養臺灣童書作家，政府在七○年代開設兒童讀物寫作研究班，
以國小教師和作家為對象，培訓出一批童書寫作團隊，如鍾肇政
《魯冰花》、林鍾隆《阿輝的心》，開啟以臺灣本土生活為題材的童書。
同時期的洪建全兒童文學創作獎，優渥獎金吸引童書寫作人才，
頻獲獎的李潼也是臺灣第一個專業童書作家。「八○年代解嚴前，
他就很靈敏嗅到臺灣的族群問題。」臺東大學兒文所教授游珮芸說，
當時他寫山上老兵與原民故事的《博士‧布都與我》，比他知名的
《少年噶瑪蘭》還早，後期更致力將臺灣歷史人物寫入小說。
李潼尋找臺灣主體性，勇於突破寫作框架，也為童書創作提供更多可能。
懷抱雄心 磨出精緻好書
臺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教授林文寶說，回顧各國童書發展史，
都是成人作家先「兼職」為兒童寫作，臺灣也不例外。早年林海音、
潘人木、琦君等人所寫的兒童散文和故事，優美細膩，是許多人閱讀回憶。
作家蔡宜容說，這些作家來自中國，熟悉又遙遠，連寫北京食物
黃豆粉，也像西方牛排般，讀來有種奇妙「異國」味。
「描寫時代苦難，更帶有美麗詩意。」蔡宜容記得，潘人木寫女兒
和媽媽因戰亂分離的故事，最後竟因媽媽在包燒餅的報紙上，
看到女兒的投稿文章而重逢，荒謬中又有溫馨，
「他們的文字簡單，力量卻很大。」
東方出版社的《亞森羅蘋》和《福爾摩斯》小說，推理情節高潮迭起，
總牽引小讀者的心。蔡宜容小時候跟著全班傳閱，後來發現姪子這一代
仍著迷。她說，這類小說描述罪犯和怪盜的生活，充滿對體制的挑戰和叛逆，
這種「黑暗的浪漫」很吸引兒童。
八○年代，漢聲出版社的《中國童話》、《漢聲小百科》被認為是
臺灣精緻童書的代表。曾任編輯的林世仁說，當時雲門舞集、雅音小集、
漢聲童書都在一股新的文化傳承風氣中崛起，漢聲更以建立「中國文化基因庫」
自居，從歷史故事到生活知識的蒐集和編寫，全由編輯團隊一手企畫，
林良更對其「原創性」印象深刻，例如教兒童做實驗、種植物、學游泳，
編輯不用國外圖片，而是自己動手做，把實作過程拍照和繪圖，
讓讀者容易理解，在臺灣童書史上等於有「從頭做起」的雄心。
「在漢聲工作，有如進入編輯大學。」林世仁笑說，漢聲對於童書製作，
不計成本投入大量時間，要「磨」到最好狀態，也因此訓練一批優秀編輯人才，
如郝廣才、莊展鵬、劉宗慧等人，日後在童書領域開創多元繽紛的創作及出版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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