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抒] 倚天屠龍記-保持距離的三部曲結尾

[Highflying (HighFlying)]

射鵰-神雕-倚天一向被視為三部連貫的小說。儘管我們可以在天龍內找到射鵰的降龍，
在笑傲內找到天龍的北冥，在鹿鼎找到碧血的阿九，但這些連結都只是寫作時偶然提到
，金庸在寫作時，並沒有嚴謹的將各部小說中連成為一個完整的世界觀 (所以才要新修
訂版？) 。但射鵰三部曲卻是例外，在三部曲的前兩部中，武功、家族恩怨和歷史事件
都是連續的，這個精心設計的世代傳承一直延續到倚天屠龍記。但是在倚天第二回的最
後，金庸寫了這樣一句話：

『這一番大笑，竟笑出了一位承先啟後、繼往開來的大宗師。他以自悟的拳理、道家沖
虛圓通之道和九陽真經中所載的內功相發明，創出了輝映後世、照耀千古的武當一派武
功。後來北遊寶鳴，見到三峰挺秀，卓立雲海，於武學又有所悟，乃自號三豐，那便是
中國武學史上不世出的奇人張三豐。』

從這裡開始，所有郭靖楊過的世界觀被送進了博物館，成了古老的傳說。接下來的篇幅
，就是一個嶄新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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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華文武俠小說的傳統中，如果要用最短字數，創造一個武功高手，最好的辦法莫過於
掰出一個人名，然後稱他為『少林方丈』或是『武當掌門』。但當這樣寫的同時，作者
又難免引導讀者將兩派的刻板印象套進去。縱觀華文小說電影，不乏主角和武當少林聯
手維護武林正義的劇情。若由此觀點出發，我們可以進一步將倚天第二回視為兩種世界
觀的分隔點。第二回以前，是金庸嘗試自創，以全真教和五絕為支柱的武俠世界。第二
回以後，則是回到傳統武俠小說，那個以少林武當為首，帶領峨眉華山等正派對抗壞人
的世界觀。

在累積了射雕和神鵰的寫作經驗後，不難看出金庸如何在倚天的世界裡，一方面援用各
種經典小說門派，一方面增加衝突，使倚天成為經典。在書中，有法號『滅絕』的尼姑
、愛上妖女的五俠、斯德科爾摩症候群的女俠。同時例如鏢局、武林大會這些經典武俠
梗也進入倚天世界。光是在爭奪屠龍刀過程中出現的大小幫會，就已經遠多於射雕神雕
世界。

在這樣的世界裡，倚天屠龍記採用了不同於前兩部曲的劇情發展方式。如前文所述，郭
靖和楊過在小說中，不斷的遇到更強的敵人，學會更強的武功，最後天下無敵，成為大
俠後故事結束。但若把焦點轉到倚天第二十回，下光明頂的張無忌，在內功方面，身負
武當內功、九陽真經以及乾坤大挪移，外功則身兼武當及成昆兩派的精華。在人脈方面
，只要小張肯開口，張三丰、武當五俠、明教光明左右使、四大法王、五散人，武當第
三代所有弟子、明教五行旗都願意為他效力。換言之，楊過郭靖奮鬥四十回小說才獲得
的權勢和武功，張無忌只用了二十回小說就全部到手。更別提旁邊還有三個正妹陪他。

故事寫到這裡，好像可以收尾，讓小張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了。但這卻只是故事的開端
而已。就算武功到了頂點，人還是逃不了命運的宰制：仇恨、陰謀、誤會、戰爭。這些
引導小張的命運，都來自於一個古老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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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倚天鋪陳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那麼射雕神鵰的世界觀又是如何和新世界互動？

就我的觀點。舊世界觀在倚天的世界裡，扮演了劇情推進器的角色。對張無忌而言，劇
情前進的動力是謝遜和這個世界的恩怨情仇。讓謝遜昇華為武林公敵的，便是屠龍刀。
為何一把刀子夠號令武林？因為他是前朝大俠郭靖楊過的遺物。若沒這把刀，就沒有張
五俠下山，也就沒有了倚天屠龍記的全部劇情。而倚天的故事，也因為明教將領繼承岳
飛-郭靖的兵書，完成復興大業而劃下句點。

除了劇情推進器外，射雕神雕世界還為倚天的世界提供了解決劇情的機械神。
在閱讀小說時，相信會有不少讀者發出疑問：為什麼宋朝末年滿街都是的全真劍法、越
女劍法，到了倚天世界裡全部都不見了？當然我們可以用亂世來解決這個問題。但回到
創作者角度，我認為金庸是故意讓神雕射鵰系統的武功成為傳說。因此在倚天內，我們
可以看到這樣的敘述：

『找到郭靖楊過黃蓉的秘密，就可以號令武林。』
『若上位者不義，會有一位大俠，拿著倚天劍和王重陽的真經為民除害。』
『周芷若利用黃蓉寫的秘笈，迅速成長為可以打敗余二殷六的武林盟主。』
『身負九陰真經的黃衫女子像掃地僧一樣，把卡住的劇情解開。臨走前還cue了神雕』

換言之，當金庸想倚天世界製造OP角色時，最快的方式就是讓他和舊世界扯上關係。
倚天世界公認最強的武功高手，就是和楊過學過武功的張君寶。

在小說最後，早期金庸最愛的道德傳承和價值觀：大俠對抗漢奸、漢族對抗外族的主題
，也藉由大俠郭靖的傳說重新進入倚天屠龍記。

張無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從遊走於正邪間的高手，成為武林公認的『正派』領袖。
在書末，他拿著郭靖楊過的寶刀，用岳飛的兵法對抗外族，同時還成為王重陽、郭靖之
後，另一位繼承完整九陰真經的角色。明教也因為對抗蒙古而洗白，不再被稱為魔教。

倚天屠龍記在金庸的創作歷程中，是空前的成熟作品。身為三部曲的一部分，又巧妙的
和前兩部小說保持距離，同時又創造了多樣性遠高於前期作品的武俠世界。若我們將射
鵰、神雕看作金庸努力脫離書劍、碧血這些早期作品缺陷的嘗試，則倚天就是嘗試之後
所獲得的豐美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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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nightlight39: 好！
推 sexnicorobin: 推
推 kai1203: 太神啦!!!
推 hssz: 很喜歡倚天、笑傲這類「門派感」很強的書
推 Js1233: 其實一個武功有小成的人，要打敗廢人版余三殷六成為武林
→ Js1233: 盟主應不是難事XD
推 Js1233: 另外，張無忌並不會九陰真經的武功..
→ Highflying: 九陰這本書很奇妙：想拿他來增加功力的人，不管怎麼算
→ Highflying: 都只能學到半本(東邪西毒、黑風、周芷若)。
→ Highflying: 雖然有時候，善良的人也會撿到半本(南帝北丐楊過)
→ Highflying: 但有心打外族的英雄到最後都會拿到完整版(王 郭 張)。
推 habodaha: 不寫成一本 缺上缺下真的很令人困擾
推 socceror: 推，我也喜歡倚天！   JS大問的問題我一開始也有疑惑，
推 socceror: 看過解釋後，我想意思應該只是"拿到九陰真經"的這件事。
推 kennings: 倚天第二冊:個人所練第一本金書......到現在仍覺倚天光
→ kennings: 芒萬丈......
推 RoiSoleil: 推  喜歡劇情完整豐富卻又主線分明的倚天
推 pH: 外功則身兼武當及成昆兩派的精華？
推 diablo81321: 謝遜畢竟還是用成昆教的武功體系在帶小張吧
推 michael1259: 周芷若不是打贏俞二殷六嗎？
推 GoalBased: 張有學九陰?
※ 編輯: Highflying (49.217.109.40), 02/11/2015 12:12:59
推 killeryuan: 九陰本來是一本的 是被黑風雙煞偷走一半才變半本
推 whitecolor78: 倚天世界公認最強的武功高手，張君寶?
推 Comebuy: 推個!!
推 bobju: 謝遜並沒有教小張武功喔 只是用填鴨教學法逼他硬記一堆口訣
→ bobju: 成昆是謝遜不共戴天之仇的大敵 應該不可能用他的武功教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