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ELLIE (碧海藍天) 看板: astrology
標題: 星戀愛時代之安可曲
時間: Sat Jan 30 20:55:07 1999
鋼琴家的創傷恐怖症 巨蟹女vs水瓶男 文:伊莎貝
琴聲戛然而止，全場靜默無言。他起身鞠躬，在澎湃爆發的掌聲中離開舞
台。聽眾吹哨歡呼要他在出場，獻花的少女也在台下等待，劇院經理卻在
後台搓著手不知所措，因為他已經上車走了。
司機馳向旅館，他獨自在後座眺望深夜橋下的河面。在腳下至深之處，什
麼也看不見，流水和夜一樣黑，只能聽見那有如哭泣的聲音，縷縷不絕地
升上來，悲哀卻美妙。
到旅館房間經紀人來電，抱怨他再度溜走，連慶功宴也不參加。然而他的
慣例是堅持沒有安可曲，曲目奏完就消失。經紀人得不到反應，叮嚀後就
收線。雖然是上場表演的一夜，整晚他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彈琴就是有
這種好處。什麼也不用多說，讓明天報上的評論家去說就夠了。
評論家不喜歡他，說他的音樂雖將人帶往燦爛魔幻之境，但只是華美的演
技，他的個性一點也不溫暖，只能用音樂製造和聆聽者親近的假象。
他要的正是這樣。他的演奏能讓人覺得世界溫暖，生命美麗，彷彿自己和
音樂家心意相通。然而樂聲一收，聽眾便應意識到幻覺已經結束，重新面
對冰冷的室外空氣。他認為生命本即如此。
”他的音樂像愛情，在甜蜜中讓人覺得隨時會被拋棄。”次日早晨的評論
說。他忽然想起小時在隧道裡迷路的事，扔掉報紙去練琴。
那不是迷路，而是貧窮的未婚母親把他丟在車行隧道裡，直到有人報警把
他送回。後來母親又丟了他好幾次。下午過隧道到劇院時，記憶不請自來
回到他腦裡，他感到窒息欲嘔，要司機停下車。
他不願司機看見他的窘相，揮手趕他先走。吹著冷風舒服了點，回頭卻見
背後巨大的隧道口，轟轟欲將他吞噬。頭頂上河流的哭泣，像母親深夜的
哀聲，他自覺已經不行了，就要倒在當地，一輛車停了下來。
”你怎麼了？”婦人讓他躺在後座。”劇院。。。”他困難地說。
她問他是要去聽那位鋼琴天才的演奏會吧，她也是千辛萬苦弄到一張票，
請人代班借了車趕來。照顧兩個孩子，做三份工的困苦日子，讓人不記得
年日怎麼過的。只有他的琴聲讓她回到青春時光，世界美麗。她工作的餐
廳常放他的唱片，那是唯一幸福的時刻。
她能把幸福分給這潦倒的年輕孩子嗎？到劇院時她做了困難的決定，把票
塞給他”去吧。你不知道票早就賣光了嗎？連我的份一起聽吧。”
她關上車窗，掉頭離開時才湧出眼淚。開出幾公尺，才被追上的門警截停
，請她下車，走進劇院貴賓席。
那夜，他第一次彈了安可曲。
此文摘自－－自由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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