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ELLIE (碧海藍天) 看板: astrology
標題: 星戀愛時代之活著的證明
時間: Mon Feb 1 16:04:00 1999
唯一是短暫的 永遠是孤單的 但此刻他們有彼此
人們嘲笑他只為戀愛而活，他說鳥兒都只為求偶展露最美的羽色，
他也只為喜歡的人唱歌。 山羊女vs雙魚男 文:伊莎貝
最初她是有男朋友的。跟他在一起，是因為高三那個下午，在無人的教
室，他坐在窗戶那頭，遠遠答道：「妳是我活著的證明。」
她問他為什麼每晨她桌上會有一顆橡實，一片淡金色貝殼或迷迭香葉子
，一首短詩。她直覺知道是他放的，或許因為有點注意他吧。他總坐在
窗台上望著無垠雲天，飛機掠過，留下的長長雲帶。
他說坐在那裡時，他一直考慮著自殺。跳下去一切就結束了，但是什麼
能證明他活過呢？沒有。如果要有人能和他一起了解存在這件事，他想
可能是她吧。的確她感覺到他的存在，才會來問他。
此後他以戀愛的型態定義自己。他沒有進大學，白天當快遞，晚上叼著
菸寫下日間想到的句子，總有各式禮物等她來訪。綠玻璃長瓶底種著纖
羽蕨葉，旋轉木馬碰撞交響的風鈴，鐵皮玩具屋一面屋頂上寫著：
「有個100:1比率的小人 長得和妳一模一樣 住在100:1的小屋裡 讓
我為它做100:1的小床 安睡在100:1的月亮下 因為這樣 才放得進
我很小的心裡」。
她大學畢業工作的雜誌，一次拍照借了他送她的玩具屋當擺飾，還替詩
句拍了特寫。不久上司告訴她，某唱片製作人看到，要拿那詩當主打歌
，拿授權同意書要她簽。
她問他，他答：「給了妳就是妳的呀。」很奇怪她會來問他。她不知怎
麼解釋著作財產權觀念，總之拿了稿費，兩人湊湊去了一趟想了很久的
泰國海灘，她開始想存點錢在那裡生活。空氣和水清澈乾淨，生活低費
，幾乎不用工作也能生活，像天堂。
回來已有人像他邀稿，他說不會寫。「那有沒有存稿？」她掏掏翻出成
疊情詩，對方很高興拿去出版，把他包裝為城市的田園詩人，年輕人人
手一冊。他莫名其妙紅了。
她編列計畫，她存款加上他再寫幾本，便可回泰國省儉待幾年。然而她
在身邊時，他總不動筆。問他為什麼，「妳就在我身邊啊。我想妳的時
候才寫，妳在時，我一切都滿足了。」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說，她在時他沒法專心寫作。就像聯考時有他，她就
念不下書，那樣吧。她回去了，只偶爾來電問進度，點著存摺彷彿椰風
已在臉畔吹拂。
帶著行李來接他去機場時，他還在電腦前打字。「答應了人家，要做完
才能走。」他頭也不抬地說。
也許她已失去他。她在異國海灘小屋窗前眺望月下海潮時，想著這一點
，開始感覺到當年他坐在窗台上絕望的心情。因為害怕和已經失去的他
共處，她上機逃來泰國，等著他會否出現，告訴她稿子趕完了，樂園現
在開始。
他沒出現。獨自散步的日子裡，她想如少女時代那樣默念著他的詩，替
腳步打拍子，卻發現句子零散紛碎，不復記憶。果然人不能既賣掉一樣
東西，又仍擁有它嗎？她哭了。
人們為什麼要別人的愛情來裝點他們的生活呢？她買了華文報讀，感覺
他甜蜜的情詩酸了。像鳥兒的情歌變成泣血的哀啼。
不善交際的他屢遭報章惡評，他的名字變成一項廉價的流行，存在變得
很輕。被女友拋棄的日子，每一天都想終結自己。直到一天他上了飛機
，行李只有口袋裡前日寄來，她第一次寫的詩。這次他一定將她緊緊藏
在心底。
此文摘自－－自由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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