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henri10:阿彌陀佛，我是後學啦…。 推 140.119.202.26 07/19
風煙書簡ⅩⅡ-布拉姆斯第一交響曲
我曾在一九九九年接觸羅洛梅（Rollo May），對他似乎抱著馬斯洛
（Maslow）的大腿不放有點不以為然，便放一旁直接去牽馬斯洛的手。今
日（2003/7/12）隨手讀起羅洛梅的文集，發現一段話，疊映六月《崔斯
坦與伊索德》的印象，發現心中醞釀許久的布拉姆斯一號（有趣吧），
這就浮現於為你而寫的書簡。這段話出自他《愛與意志》的第四章：
「…但在做父親之後，他從他對子女的愛中，體驗到一種對死亡
的脆弱感：殘酷的死神有時可能擄走他的孩子－－他愛的對象。在這
一意義上，愛乃是一種更大的脆弱感。
與此同時，愛總是提醒我們不要忘記自己終有一死。當一位朋友
或一個家庭成員死後，我們總是深深感受到生命的短暫和不可挽回。
但是死亡的可能性中也還有一種更深的意義，有一種冒險拚搏的動力。
有些人（也許是大多數人）直到通過某人的死，體驗到友誼、奉獻、
忠誠的可貴後，才懂得什麼是深摯的愛。…」
父親驟然離世，使我暫時脫離生活常軌，這個世界向我開啟一種
赤裸的真實，而你夢中的顯現如同某種接引，此般種種更教我懂得愛
是什麼。
圓滿之後聆聽的第一場音樂會，旅歐指揮呂紹嘉帶北市交，曲目
是：孟德爾頌和以下兩闋對我而言深具象徵意味的交響曲：舒伯特
《未完成》、布拉姆斯一號。《未完成》，布拉姆斯說此非未完成者，
實在美得自足，我姑且就將《未完成》視作為連結過去與乎未來的
「現世」，這是已逝精神與將起精神的交響；然則，我現在要講布一，
當令人敬愛的呂紹嘉，帶出我聽過最好的北市交，特別是第四樂章法國
號響起，我聽到且看到各聲部傳唱阿爾卑斯號角，真的泣了。一月二十
五日那個晚上，我真正的聽懂了布一，甚且將這樣的理解與體會，合流
進自己的教育學。
布拉姆斯說：「當我寫交響曲時，背後總會傳來巨人的腳步聲。」
這首交響曲也不妨聽做是惴惴不安的靈魂發展史，他正為前人巨靈籠罩，
他思考如何攀越前方山頭，喔創作與繼承的苦惱！那五十二聲定音鼓是
巨人的腳步，卻更是苦悶的心聲！聽聽那些切分的絃樂聲部，張力極強，
像奮鬥的心志。
貝多芬那種鉅觀的交響曲，搞到後來已經天人合一，布拉姆斯因此
寫得更個人，更內在，我認為在第二樂章出現的舒緩氣氛，是種登高的
寂寥，登高處，心靈與自己更直接的面對，是以哀而不傷，聽聽最後小
提琴流瀉心語，似乎出現感性的體認，一切就在第三樂章整裝待發，甚
至發現了自己，預示了之後命運。
那天，第四樂章給我的感動太大了，由起始弦樂撥奏出那種激烈不
安，卻又狀似興奮難耐的緊張，又似是腳步輕盈起來，定音鼓轟然作響，
好似頓悟，豁然開朗，「阿爾卑斯號角」這就響起，這是布拉姆斯曾獻
給克拉拉的生日旋律，是美麗的福音！而後各個聲部紛紛加入，類如快
樂頌的貝多芬精神這就出現，如人登頂望向天際，得獲天啟。
你知道，貝多芬可說是布拉姆斯要承繼的魂靈，一如我在現世是父
親的代表，換言之，我正處於類如布拉姆斯的境地；不只如此，其間的
種種情緒表現，正如個人的自我實現，當我們面對自己、面對真實，如
何走出自憐自傷？當昨日種種如同死滅，當死亡與我如此靠近？是愛，
請你想像人在山頂站成一個問句，而那天上傳下的福音，正是我曾對你，
對人的頌歌，如今，這些上天都懂得便也對我唱著，於是我被點亮，如
你夢中點撥：光，一路蔓延開來，一座山頭、千萬林梢，一路向下，整
座山都被點亮！透過愛的山號召喚並承繼過往，這是布拉姆斯的解答。
近來在愛與死的議題上，我甚至將布一聽成華格納《崔斯坦與伊索德》
的對立面，都令我牽掛不已，但一個是愛如星火燎原，一個是愛與死作
為通往永恆之門，寂靜的超昇。
父親的逝去，正如歷史推我到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邊界，我
在人力可想像的經驗頂巔，除了飛不知如何向前；此刻，你從天伸來一
手如光，心上山頭響起幸福的法國號，提醒我死亡面對了生命的界限，
卻也面對了愛，世界就此改變，而此中變化…，唉，不足為外人道哉。
□身為布迷
我聽了超過N個版本，自己有的也不少。在家帶那聽LP，福佬，第二
樂章的自我面對有夠沉，氣長！貝姆維也納多人性，美矣，但帶柏林的則
有一號，在情緒激盪中多些節制，太好了。伯恩斯坦感情太濃太重，偶有
恍神之舉，其實也適合乩童性格的我；我有柴利畢達克兩次，和慕尼黑那
次慢得有理，是神秘的解脫，我愛死了；克倫培勒莊嚴，使這曲子骨架更
大；朱里尼也是非聽不可，優雅之外有驚人之舉，如家帶言，自此位列仙
班；汪德簡單明瞭，就當故事簡介聽；卡拉揚一樣金光閃閃，不過我手中
八○年代版本，其言也善。杜南依與托斯卡尼尼…。
我還期待，孟格堡與約夫姆，下個月到貨。有人讚過貝努姆，遇到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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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ittletree (b w/z u) 看板: clmusic
標題: Re: [心得] 布拉姆斯一號
時間: Sat Jul 19 12:55:56 2003
※ 引述《henri10 (一靈)》之銘言：
:......
: 圓滿之後聆聽的第一場音樂會，旅歐指揮呂紹嘉帶北市交，曲目
: 是：孟德爾頌和以下兩闋對我而言深具象徵意味的交響曲：舒伯特
: 《未完成》、布拉姆斯一號。《未完成》，布拉姆斯說此非未完成者，
: 實在美得自足，我姑且就將《未完成》視作為連結過去與乎未來的
: 「現世」，這是已逝精神與將起精神的交響；然則，我現在要講布一，
: 當令人敬愛的呂紹嘉，帶出我聽過最好的北市交，特別是第四樂章法國
: 號響起，我聽到且看到各聲部傳唱阿爾卑斯號角，真的泣了。一月二十
: 五日那個晚上，我真正的聽懂了布一，甚且將這樣的理解與體會，合流
: 進自己的教育學。
:......
我也去聽過那場音樂會,還記得是今年的一月二十五日..
身為一位初窺門徑的古典音樂迷,看到那場音樂會的曲目必定是十分興奮的:
孟德爾頌:芬佳爾洞窟序曲
舒伯特:未完成交響曲
布拉姆斯:第一號交響曲
那天和女友在開演前一個小時買到了半價的學生票(這因該是最低廉的票價了)
坐在距離舞台遙遠的四樓,接近右側包廂的位置
那或許不是個十分適合聆聽管絃樂的位置
那或許也不是個十分適合觀察指揮或是樂手的位置
但是卻可以輕輕的握著她的手,抬起頭望著天花板昏黃的燈光
好像在仰望無人草原的暗夜星空一樣......
尤其在未完成與布一的第二樂章
遠方似乎清風一陣......好像在告訴我倆:心愛的,別哭..
那真的是一場很美的音樂會......
在半年後讀到一靈前輩的這篇文章,似乎又讓我憶起那天晚上的感動
在此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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