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時報》1998.05.11
腦瘤斷腿燒傷 挫不了不死鳥克倫佩勒
文／潘罡
曾經手指病變退隱多年的中生代名家普萊亞上個月訪
台，引發樂迷格外的熱 情。不單因為他有傑出的琴藝，
更由於普萊亞的遭遇，已經讓樂迷聯想起音樂 史上其他
名家屢仆屢起的案例。人們欽佩這些音樂家百折不撓的
毅力，以及他 們忍受身心折磨的堅韌意志，也印證了不
死鳥浴火重生的傳奇始終是人們津津 樂道的話題。
究竟音樂史上有哪些不死鳥呢？從某些角度來講，巴
哈、貝多芬等大作曲家 幾乎都曾遭遇一些苦難和生涯轉
折點，像貝多芬的耳聾、馬克斯．雷格的腦疾 等等，也
曾感動無數樂迷。不過，和演奏家或聲樂家相比，作曲
家算是較幸運 的一群，因為演奏家、聲樂家一旦在身心
上發生障礙，幾乎注定永無翻身的機 會，不像作曲家還
能「紙上作業」。
歷史上曾發生歌喉問題而成功克服的聲樂家，最早的
案例當屬「樂聖」貝多 芬的祖父，名字也叫路德維希．
范．貝多芬，和樂聖孫子一模一樣。根據歷史 記載，這
位老貝多芬一七三三年遷居德國波昂，起先擔任科隆選
侯的宮廷樂團 男低音歌手，後來升任宮廷樂長。老貝多
芬原先其實是一位男高音，後來生了 一場大病，音域居
然下降成低音。
對一位歌手而言，這幾乎是晴天霹靂的消息。因為聲
域改變，意謂他必須從 頭開始練習，這當中有許多考
驗。舉例而言，當初世紀男高音卡羅素由原先的 男中音
轉唱男高音，每天要做激烈的重量訓練，才能維繫歌
喉。而老貝多芬卻 早在兩個世紀之前就辦到了，當他以
男低音歌手身分進入科隆選侯宮廷樂團時 ，拿到史無前
例的高薪。由祖父的案例，樂迷不難想像他的孫子為何
遭受耳聾 的打擊，還能譜寫出「合唱」等鉅作。
近代音樂史中，鋼琴家霍洛維茲也曾因身心問題退出
樂壇，而後東山再起。 不過，他的遭遇如果和大指揮家
克倫佩勒相比，可是小巫見大巫了。克倫佩勒 一生遇到
的意外事故忒多。一九三九年他經診斷被發現罹患腦
瘤，動了大手術 ，隔年他率領洛杉磯愛樂管絃樂團演
出，卻不慎從舞台上跌落，頭部猛烈撞擊 地板，引發神
經障礙，手腳無法隨意行動。
當時，樂壇盛傳克倫佩勒已經完蛋，沒有樂團願意聘
他指揮。不服輸的克倫 佩勒先是打敗病魔，然後花錢自
己辦了一場音樂會，證明自己雄風依舊。於是 ，他逐漸
時來運轉。不料一九五四年，他在加拿大蒙特利爾機場
登機時，卻從 登機梯上摔下來，傷了大腿骨，接連動了
兩次手術，總算回到指揮台上。但起 先他只能坐著指
될 揮有回公演莫札特歌劇「唐．喬凡尼」時，不知不覺
他半途 站了起來，連自己都嚇了一跳，全場觀眾目睹這
一幕，還為他喝采鼓掌。
不過，克倫佩勒的試煉並未到此告一段落。一九五九
年，他啣著菸斗入睡， 菸灰餘燼掉在床單上，引起火
災，克倫佩勒嚴重燒傷。絕大多數人認為克倫佩 勒將終
生殘廢，退出樂壇，沒想到他經過一年休養，像奇蹟一
般康復，隨後被 任命為英國愛樂管絃樂團的終身音樂總
監。結果克倫佩勒活到八十八歲，地位 與卡拉揚、佛特
萬格勒等人並列。如果說真有不死鳥，克倫佩勒當之無
愧，也 成為樂壇屢仆屢起的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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