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高超的用心安排 -- 飛利普「二十世紀偉大鋼琴家」第九、十盒（下）
最後這十組唱片，較缺少給人意外驚喜的不世出珍寶，但製作人用心、有品味、
知識豐富、讓人拍案叫絕的安排比比皆是。
巴倫波英（D. Barenboim）
莫札特：第二十五號鋼琴協奏曲；貝多芬：第一號鋼琴協奏曲；李斯特：三首佩脫
拉克十四行詩；華格納：（李斯特改編）；布拉姆斯：第一號鋼琴協奏曲
本組唱片的內容都是大塊文章，更反映這位當前如日中天的指揮大師偏好德奧曲
目的傾向。三首鋼琴協奏曲都是1967年的EMI錄音，李斯特獨奏曲則是八十年代的
DG錄音。
第一張CD包括莫札特晚期較宏偉與貝多芬早期較清朗兩首協奏曲，都是C大調（！）
，曲趣相通，皆為穩若磐石的克倫貝勒協演，不禁讓人對製作人的巧思會心一笑。於
是，我們有了七十分鐘中規中矩的C大調音樂，但絕不無聊，因為年方25歲的巴倫波
英是那麼才氣縱橫，將古典興味掌握得那麼精確，使音樂逸趣橫生。
第二張CD的李斯特充滿細節清晰、音響豐厚的長大浪漫，足以在眾版本中享有一席
之地；尤其「伊索德的愛之死」，讓我們聯想到巴倫波英日後是指揮華格納音樂的高
手，拜魯特音樂節的常客。布拉姆斯第一號協奏曲由擅使樂團歌唱的巴比羅里協演，
與巴倫波英既清新又沉穩的琴韻契合無間，也讓我們發覺年輕鋼琴家心裏已有管弦樂
團音色的思考。
這兩張唱片的內容均不難在當前市面找到，然而藉由這樣的巧妙安排，卻讓我們從
這位天才鋼琴家野心勃勃的青年時期，看到他的未來。
布蘭德爾（A. Brendel）第三輯
孟德爾頌：嚴肅的變奏曲；韋伯：為鋼琴與樂團的F小調音樂會曲；布拉姆斯：第一
號鋼琴協奏曲；蕭邦：第五號升F小調波蘭舞曲；李斯特：奧伯曼山谷，死之舞，第
十五號匈牙利狂想曲，悲傷的船歌第一號，婚禮，無調性短曲等；布梭尼：觸技曲
繼第一輯的海頓、舒伯特、舒曼，與第二輯艱澀的貝多芬晚年作品，布蘭德爾第
三輯顯得較多彩多姿 - 全是浪漫派音樂，分成德奧曲目的CD1，與非德奧樂曲（李
斯特為主）的CD2，但內容仍偏深偏硬，不適合當背景音樂，需專心聆賞方得其神髓
。這是布蘭德爾親自選曲的，整整三輯加起來，標示這位如知識份子般的鋼琴家那
認真、用功、鑽研、不與流俗妥協的形象。
這兒的三闕德奧浪漫曲目，其實骨子裏都是古典精神，正適合布蘭德爾的硬質音
色與嚴謹造句法。他將韋伯這首難曲彈得既緊密又光輝，是許多人心目中的此曲最
佳版本；這兒入選的布拉姆斯第一號協奏曲，是1986年與阿巴多指揮柏林愛樂合作
的新版，乃企鵝指南名列前茅的名演，可聽到布蘭德爾以從容的氣勢，紮實的優美
音色，在歌唱性與整體構築間求其平衡，境界較前述巴倫波英的同曲佳演高了不少
。
至於蕭邦的波蘭舞曲，是六十年代的Vanguard廠錄音，可聽到鋼琴家頗刻意的節
奏與造句，可見布蘭德爾的確不適合演奏蕭邦。但後面這些李斯特，雖有幾首是艱
澀的晚年樂曲，則是令人讚嘆不已的美好演奏；他驅使高度凝聚力，深入雕琢樂曲
的宏大詩意，使李斯特音樂顯出耐人尋味的深度，並散放氣象萬千的光華。
李斯特的「婚禮」及「無調性短曲」是BBC的現場錄音，其餘多半是七十至八十
年代的飛利普錄音。最值得一提的是，布拉姆斯協奏曲的唱片在當前市面仍以高價
版出售，但本輯卻以相同價錢，再附帶更多絕妙音樂！
費雪（E. Fischer）第二輯
莫札特：第二十號鋼琴協奏曲，C小調幻想曲 K.475；貝多芬：「皇帝」鋼琴協奏曲
，第23號「熱情」及第31號鋼琴奏鳴曲；舒伯特：四首即興曲 D.899
與上輯巴赫一樣，費雪的本組亦由其學生布蘭德爾選曲：皆為德奧有名的大曲目
，除「皇帝」協奏曲是1951年福特萬格勒指揮的著名錄音，其餘均錄於三十年代；
因此，與該時代大部份鋼琴錄音一樣，各曲都偶可聽到錯音，但仍不影響費雪本世
紀德奧曲目一代宗師的地位。
他這些著名錄音給人最重要的啟示，是音樂風格的準確掌握。費雪是本世紀演奏
莫札特鋼琴音樂的先驅者，雖然此處所選兩首都是小調、較具浪漫氣息的樂曲，但
他不按當時琴壇的隨意即興時尚，卻以考究的樂句與嚴謹的表情來詮釋莫札特（當
然，他自作的裝飾奏還是頗浪漫的）；如此古典風格的莫札特，在今天來說理所當
然，但當時卻是洞燭機先的。
所以，他的貝多芬也是古典的。在「皇帝」協奏曲裏，費雪並未感染太多福特萬
格勒的強大魄力，反而以知性、節制、端正的態度演奏；他的「熱情」奏鳴曲亦然
，聽不到狂風暴雨般的猛烈勁飆，可見對他來講，這首奏鳴曲不過是規模較宏大的
「古典」曲目罷了。
但今日常彈得「溫良恭儉讓」的舒伯特則不然，他認為舒伯特已是「浪漫派」作
曲家了，於是，我們在這些即興曲裏，聽到比今人更富衝勁、更自發性、更有感染
力的浪漫語言。
這些歷久彌新、極具學習價值的演奏，終於由主流廠牌整理發行，確是美事一樁
。音質尚可，雖然莫札特協奏曲還是比不上APR廠的嚴謹製作，而「皇帝」協奏曲
則不輸從前EMI Reference系列的轉錄。
加弗里洛夫（A. Gavrilov）
巴赫：第五號法國組曲；韓德爾：D小調組曲；莫札特：D小調幻想曲 K.397；舒曼
：蝴蝶；蕭邦：第二號敘事曲；拉赫瑪尼諾夫：四首樂興之時；葛利格：挪威進行
曲；普羅高菲夫：第一號鋼琴協奏曲，「羅密歐與茱麗葉」十曲；史克里亞賓：第
四號奏鳴曲，升C小調練習曲；柴可夫斯基：主題與變奏Op.19-6；巴拉基列夫：伊
斯拉美
俄國鋼琴家加弗里洛夫是1974年柴可夫斯基大賽冠軍，具備無庸置疑的堅強實力
與琴鍵爆發力，七十年代甫出道即備受矚目，被EMI廠捧為李希特的後繼者，九十
年代以後的唱片改由DG發行；二十多年下來，當然他也在世界名鋼琴家版圖裏佔有
一席之地，但近年其成長似陷入瓶頸，至少唱片發行停滯下來，久未有令人耳目一
新之作。所以，他被選入「二十世紀偉大鋼琴家」，也是頗令部份樂迷不以為然的
。
本組內容橫跨七十至九十年代近二十年的錄音，初看曲目讓人眼花瞭亂到不知所
云的程度，直到聽唱片才發現安排得真是漂亮（前面所列的就是唱片裏聽到的順序
）：從德奧樂曲，到一點點蕭邦及葛利格當過門，至後半熱鬧的俄國曲目 - 恰如
一場放大的、奢華的、讓人飽足的獨奏會！
開場四首德奧曲目都是簡潔精純的音樂，讓我們驚訝地發現，原來加弗里洛夫能
將古典精神與風格掌握得這麼好，洗練的巴赫、興味盎然的韓德爾、與巧妙的莫札
特，都是讓人愛不忍釋的佳演。後面的俄國音樂更不消說，本就是加弗里洛夫的拿
手好戲，於是，我們沉醉在「羅密歐與茱麗葉」的生動節奏及色彩、普氏第一號協
奏曲的豪壯、與柴可夫斯基難得一聽的主題與變奏之綿延抒情；最後一首華美燦爛
的「伊斯拉美」，展現加弗里洛夫驚人的技巧與音色，更讓聽者的情緒沸騰起來。
這裏面的許多首，似已不再發行，目前市面上並不易見。美好成功的安排，讓人
重新對加弗里洛夫感到興趣。
霍洛維茲（V. Horowitz）第三輯
貝多芬：第五號鋼琴協奏曲「皇帝」；拉赫瑪尼諾夫：第三號鋼琴協奏曲；蕭邦：
蕭邦：船歌，第六號波蘭舞曲「英雄」，十一首馬祖卡舞曲Opp.30-4（兩版）、7-3
（兩版）、41-2、50-3（兩版）、24-4、30-2、30-3、59-3、41-1、63-3、63-2，
六首練習曲Opp.10-4（兩版）、10-5（兩版）、10-8、25-3、10-3、25-7
在最初的曲目預告，本輯內容是四首協奏曲，因此頗受節儉的學生樂迷期待；後
來不知為什麼，原定的柴可夫斯基第一號與布拉姆斯第二號兩首協奏曲換成蕭邦獨
奏曲集，或許會讓一些愛樂者若有所失。但以我的觀點，換成這樣是更好的結果，
因為此輯的蕭邦選得極具視野與品味；而原定的柴可夫斯基協奏曲，不太可能是眾
所期待的1953年塞爾指揮實況錄音（這個傳奇錄音最近終於由Palexa廠發行CD），
應為滿街都是的托斯卡尼尼指揮的兩版本之一吧。
兩首協奏曲皆是五十年代初由萊納指揮的版本，是霍洛維茲精神耗弱隱退前的登
峰造極之作。他的名字或許較不常與貝多芬連在一起，但此處皇帝協奏曲第一樂章
的升騰、第二樂章的朦朧美、與第三樂章的衝勁（雖然左手常有爆裂般的重音）均
在在使人動容。拉赫瑪尼諾夫第三號協奏曲更是許多人心目中的首選，的確，此處
霍洛維茲神出鬼沒的琴技造成極為駭人的效果，但更讓人心醉的是那緊繃的音樂氣
氛：那猛烈的、瀕臨崩潰的病態浪漫美。
霍洛維茲的蕭邦絕非「最純正」、「最權威」的蕭邦，但充份展現他那出神入化
、令人嘆為觀止的音樂性。他的馬祖卡實在太任性、太隨意，但有趣極了；著名的
Op.10-3練習曲（離別曲）豐富的旋律色彩，與Op.10-8結尾的精妙弱音，只能用爐
火純青來形容。此處許多曲子有三十年代及後來的兩種版本可資比較，試聽「黑鍵
」練習曲Op.10-5，1935及1980年兩種版本皆具備富於彈性的敏捷觸鍵及微笑般的
快樂表情，但早年版本又多了一分霸氣。
除了短短兩軌，都是三十至五十年代的單音錄音，可謂霍洛維茲全盛期的威力展
現。
拉蘿佳（A. Larrocha）第二集
巴赫：義大利協奏曲，第六號法國組曲；史卡拉第：五首奏鳴曲；韓德爾：第五號
組曲「快樂的鐵匠」；海頓：F小調行板與變奏；莫札特：D大調迴旋曲K485，四首
鋼琴奏鳴曲A小調K310、C大調K330、A大調K331「土耳其進行曲」、D大調K576
繼拉蘿佳第一輯的全部西班牙曲目，她的第二輯簡潔古雅得頗為另類：CD1的巴
洛克鍵盤音樂，與CD2的莫札特。四張CD加起來，完整代表這位被低估的西班牙大
師最拿手的幾個範疇。
身材與手型均嬌小的拉羅佳，藉由巧妙而健康的演奏方法，克服先天條件的限制
，總是使鋼琴發出豐潤響亮的美好音色。她的巴洛克演奏，巧妙運用圓滑奏與踏板
，飽滿地潤飾樂句，故與其舉世讚譽的西班牙音樂一樣，亦以「色彩」見長；像巴
赫義大利協奏曲一開始，立刻照出燦爛明亮的氣息，但進入小調的第二樂章，底色
即轉暗，緩緩謳歌。而她的史卡拉第奏鳴曲，富於生動節奏與活潑表情，使每首都
是自給自足、圓滿的小世界。
拉蘿佳也是當今公認最好的莫札特演奏家之一，試聽這兒慷慨提供的四首著名奏
鳴曲，在古典主義的知性基調中，她以明快的造型、精確的風格掌握、溫暖的音色
、纖細的感受力，奏出最自然耐聽的莫札特。
這真是聽來快樂，讓人頭腦清楚的兩張唱片，若能每日早晨在這樣的音樂中醒來
，必是一大樂事。音樂內容都是七十年代的笛卡廠錄音，就我知識所及，絕大多數
不見於當前市面。我認為此輯是全系列中名列前茅的珠玉，毫無保留地推薦。
馬加洛夫（N. Magaloff）
蕭邦：三首夜曲Op.9，波麗露Op.19，第一號奏鳴曲，四首馬祖卡舞曲Op.17，塔朗
泰拉舞曲Op.43，馬祖卡迴旋曲Op.5，光輝的變奏曲Op.12，音樂會快板Op.46，三
首艾柯塞斯舞曲；海頓：C大調第48號奏鳴曲；李斯特：六首帕格尼尼大練習曲；
舒曼：狂歡節
出生在俄國的瑞士鋼琴家馬加洛夫，長期任教於日內瓦音樂院，是著名的鋼琴教
師，桃李滿天下，許多名家（包括阿格麗希）都是他的學生，在音樂界的輩份極高
。雖然，會教琴的人不見得是好演奏家，但馬加洛夫確為各音樂節的常客，更以舉
行蕭邦全集系列音樂會聞名；飛利普英文網頁文案稱他是「二十世紀最重要的蕭邦
詮釋者之一」，我們在各唱片行也會看到一套他的「蕭邦全集」（飛利普低價套裝
CD，七十年代錄音）。
佔本輯一半以上的蕭邦曲目，即選自那套全集，然而，就像那套唱片在鋼琴愛好
者心中的模糊意象一樣，本輯亦無法讓我理解他的「蕭邦權威」從何而來。總覺得
他的音色雖然乾淨純美，但樂句塑造缺乏層次感與自發性，以致他的蕭邦只是中規
中矩而已；於是，他的夜曲少了扣人心弦的詩意，馬祖卡少了創意與個性。結果，
這兒其他的蕭邦音樂都是罕見曲目，大概製作人也知道他的蕭邦主要曲目難以與古
今各名家一拼吧。
我倒覺得1961年錄音的李斯特「帕格尼尼練習曲」與舒曼「狂歡節」有較好的演
奏成績，前者格調高貴，後者熱鬧、富詮釋企圖心，頗值一聽。
總覺得馬加洛夫入選「二十世紀偉大鋼琴家」，是飛利普公司捧自己旗下的鋼琴
家吧（雖然已過世）。
米開蘭傑利（A. Michelangeli）第二輯
貝多芬：第四號降E大調奏鳴曲；舒曼：三首小品（選自「少年曲集」）Op.68，狂
歡節；布拉姆斯：帕格尼尼主題變奏，四首敘事曲Op.10；蕭邦：十首馬祖卡舞曲
；蒙波：「歌與舞」第一號
米開蘭傑利第一輯收錄他那聞名的德布西與拉威爾，本輯則是色彩較淡的德國曲
目與蕭邦，均旨在表現其精巧、微妙、高品質、獨樹一格的藝術。
布拉姆斯龐大的「帕格尼尼主題變奏」，是1948年的EMI錄音，可發現年輕米開
蘭傑利的技巧真是驚人，無視各種艱深挑戰，彈得那麼若無其事、勢如破竹，一顆
顆快速音符清晰可聞。他1957年為DG錄的「狂歡節」，節奏與句型靈活多變、韻味
十足，是極其豐富的多層次音樂，比諸上述馬加洛夫已算不錯的同曲錄音，境界高
得太多。
長達三十分鐘的貝多芬第四號奏鳴曲，算是貝多芬早期作品中較具規模、但「不
很有名」的作品，米開蘭傑利1971年由DG發行的LP唱片，只包括這首奏鳴曲，曾是
頗引人側目的安排；但他彈得奇妙極了，藉明亮的琴音、活潑的節奏、獨特端麗的
語法，再現年輕貝多芬旺盛的創造力，讓人耳目一新，另闢各「貝多芬專家」從未
發掘的新境地。約同時灌錄的蕭邦馬祖卡舞曲，具備幻化多端的明麗音色、清淡雅
致的氣質、迥異於他人的旋律唱法，聽來美極、個人風格強烈，但波蘭風味淡薄；
這讓人聯想到上述霍洛維茲第三輯裏那富於煽動魅力的馬祖卡，雖分屬不同的詮釋
角度，但都代表此二人「鍵盤魔術師」獨門絕活的戲法。
皮耶斯（M. Pires）
巴赫：第二號法國組曲；舒曼：阿拉貝斯克；舒伯特：第六號樂興之時；蕭邦：三
首夜曲Opp.48-1、48-2、62-2；莫札特：第十四號鋼琴協奏曲，四首鋼琴奏鳴曲C
大調K545、降E大調K282、降B大調K333、A大調K331「土耳其進行曲」
本輯正好可與前述拉蘿佳成一比較面：都是伊比利半島的女鋼琴家，又正好各選
入一首巴赫法國組曲、及四首莫札特奏鳴曲，雖然真正重覆的音樂只有最著名的
K331奏鳴曲。我不認為這樣的雷同純屬巧合，似乎製作人亦隱隱暗示她們有若干相
通可資比較之處。
全部是近十年的DG新錄音，甚至還包括發行未久、佳評如潮的蕭邦夜曲，DG的慷
慨讓人欽佩 - 或是他們想要藉這些美妙演奏之選粹，來引誘愛樂者買全曲？
皮耶斯與拉蘿佳均具備琢磨精美的音色及自然端正造型，難怪都適於演奏莫札特
；且她們不同於德奧與俄系鋼琴家，均強調音色的色彩感，故音樂靈活而富於彈性
。但是，拉蘿佳較偏向古典主義，而九十年代走紅的皮耶斯則有越來越明顯的浪漫
傾向 - 於是，此處不但「阿拉貝斯克」溫柔無比，蕭邦夜曲是近年用情與雕琢最
深的版本，連巴赫組曲的「薩拉邦德舞曲」也彈得很多愁善感呢。
莫札特奏鳴曲亦然。這套近年頗暢銷的莫札特奏鳴曲全集，精美細膩非凡，除了
音樂天才渾然天成的靈思，皮耶斯還多放了很多東西。其實，皮耶斯二十年前還有
一套Denon發行的莫札特奏鳴曲（目前在台灣市面並不常見），乾淨素雅得如嬰兒
明眸般一塵不染，可惜這兒並未從中選個兩首，否則本輯將更具耐人尋味的廣度，
也將更能代表皮耶斯的琴藝。
波里尼（M. Pollini）第二集
蕭邦：第二號降B小調鋼琴奏鳴曲，四首夜曲Op.15-1&2、Op.27-1&2，波蘭舞曲升F
小調第五號、降A大調第六號「英雄」，幻想波蘭舞曲，十二首練習曲Op.10，搖籃
曲，船歌，第一號鋼琴協奏曲
整整兩張的蕭邦，而且不會像大部份蕭邦選曲唱片般無厘頭，這兒的選曲完滿工
整、理念明晰，更代表波里尼這位二十世紀末最重要鋼琴家之一的出身 - 1960年
蕭邦大賽冠軍，是他最獲好評的幾張蕭邦唱片之精華。
波里尼1960年為EMI灌錄的蕭邦第一號協奏曲，以其潔淨詩意讓人耳目一新，早
為一再發行的名盤；沉寂苦練多年後，1968年的這四首夜曲之冷冽美感亦一洗「病
蕭邦」之夜曲形象。但真正震驚世人的，是1972年練習曲那近似敲擊樂器、現代感
十足、逼到極限的凌厲之美，成為討論蕭邦練習曲絕不可缺的典範之作；還有1975
年的波蘭舞曲，彈得精練、純粹、完美，雖與魯賓斯坦的波蘭老貴族氣派是完全不
同的世界，但同臻鋼琴藝術的至高境界。即使像船歌這樣華麗風流味的曲子，仍是
美得那麼孤高而疏離。
最近DG出了波里尼的蕭邦敘事曲新錄音，聲音與表情較暖，較有個人情感的牽涉
，似代表他的蕭邦新境界；若此輯也選入這些敘事曲（當然這只是我的幻想），就
太完美了，足令我們一窺三十年來這位了不起的大師之進展。
你或許不見得喜歡波里尼的詮釋，但不得不佩服他的琴藝。波里尼的唱片不多，
許多老樂迷恐怕已擁有本輯的全部內容；但若是剛接觸蕭邦與鋼琴音樂的新手，則
規畫完善的本輯不失為一個不錯的起點。
最後這十組裏，無疑拉蘿佳第二輯是最明亮的珠玉；而就那些沒有「唱片獲取困
難程度」的眾大師專輯而言，布蘭德爾及霍洛維茲第三集都是既慷慨、又編排巧妙
的製作。另外，加弗里洛夫這組本以為不出色，卻是意外驚喜。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twbbs.org)
◆ From: 140.112.129.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