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Rexmb:感人 我都哭了 08/02 07:52
今天是你的頭七，白白。
2009年七月二十六日凌晨三點半，
你慢慢地吐著身體裡僅存的氣，
一次
兩次
三次......
嘿，白白
當時的你，連吐氣的嘴都是很費力才張開的吧。
對不起，那時姊姊好慌好怕，
什麼都沒能為你做，
只能數著你的呼吸替你加油。
已經不記得數了幾次了，
只記得
那吐氣的間隔一次比一次久
久到
有好幾次我都以為是
最後一口氣了。
白白，
幸好姊姊暑假都當夜貓子啊，
所以才能聽到你半夜的慘叫。
一聲一聲，從靜謐的街尾傳來
探頭去看，
只見你痛苦掙扎，哀嚎連連
只抓了鑰匙就跑出去找你，
奔到樓下，順著你平日的動線沿路找你
樂器行前沒有
水果攤前沒有
牙醫診所沒有
機車棚裡也沒有
對不起啊，在你最脆弱無助的時候
樓下的門竟然是關著的
當時的你一定好怕好怕的。
慌忙繞進小巷裡
這才見你早已痛苦地躺平 喘氣
平日瞳孔大的像沒有眼白般的晶亮大眼
這回變得又脹又突
血絲沿著你的嘴角滲流。
"百白，百白"
姊姊知道你重聽聽不見，所以每次喊你時總會加上誇張手勢。
這次也不例外。
平常的你是會立刻站起來
搖著不是很靈活的尾巴一拐一拐朝我走來
可這次不論我怎麼喊你 又揮手
你就是只安靜躺著，
靜靜的
慢慢地吐著氣
就好像要把身體裡的氣全部吐光
一點一滴都不留
直覺告訴我，
你快不行了
於是我只是撫著你的頭安慰你
然後
一遍又一遍的喊著你的名字。
嘿，白白
姊姊知道你很老很老了
從十二年前，我們家養賓果之前就有你了
算算你也是隻高齡十六，相當於人類八十幾歲的狗瑞。
一開始在鄰居老胡麵攤邊乞食的你
久而久之，竟連收攤後也厚著臉跟著老胡回家
不能登堂入室也罷
住在樓梯間也冬暖夏涼。
因為生的白淨討喜
一張狐狸似聰明伶俐的杏臉
配上一雙眨巴眨巴，像是沒有眼白的水靈大眼
嘴巴無時無刻都微笑似的咧到嘴角
體格壯碩 個性溫順乖巧 看到誰都搖尾巴
又會看臉色 不亂叫
於是在家裡養了賓果 搭打後
你更順理成章由樓梯間入住我家院子
成為賓果 搭打現成的哥哥。
而這麼一住，
就是十二年。
早料到又老又瘸又聾的你稱不了多久。
但早年流浪的根性使你總愛在家一天，出門兩天
擔心你在外面吃太鹹，
我總是在樓梯間替你留一碗水
沒了，再補上。
後來上了大學搬去新莊，
每每臨走前總不忘囑咐家人為你添水。
你走的那天晚上，
去買宵夜的妹說還看到你從她背後箭一般衝過
她還以為是型型。
爸也說中午明明也餵了你吃烤雞，
你吃了好多。
現在想想，
這就是所謂的"迴光反照"吧。
數著你的呼吸的時候，
我想起了好幾年前的一件事
那天，
也是這個時候，
凌晨三點半。
那次，
國中加入的合唱團幸運地入圍省賽
但抽到上午第二組地我們必須七點到達比賽場地
算算，
六點就得集合出發
五點練唱
四點集合熱身 開嗓
三點半就要準備出門
一樣的凌晨三點半，
一樣在這條街，
一樣也只有我跟你。
我穿好制服，圍著圍巾只露出一雙眼睛。
開門見你搖著尾巴跳起來，
興奮的在我身旁轉來轉去。
"嘿，百白，你陪姊姊去學校吧，我怕。"
你興奮哈氣答應了我，
然後像是勇士護送公主般雄赳赳氣昂昂一路往樓下衝
在只有路燈的街道上到處撒尿為我開路。
走到校門口遇到同學
有些人由爸媽送來，有些則是由老師開車送來
但大家都羨慕我
因為我有一隻好威風好漂亮的白色秋田護送我來。
"百白，謝謝你，要小心回家喔"
摸摸你的頭，我知道你最棒會自己回家不用我擔心。
而這次，
你也會乖乖地回家吧
回天上的家。
嘿，百白，
上次由你護送，現在終於輪到我護送你了。
百白
謝謝你陪伴我們十二年
謝謝你用你的一生溫柔守護我們
你要乖乖地跟著阿彌陀佛走
下輩子
下下輩子
下下下輩子
不要再當狗了
姊姊欠你太多，
所以，
下輩子
來當姊姊的小孩吧。
當家族有嬰孩呱呱墜地，
姊姊會知道
那個有著白淨杏臉，瞳孔大的像沒有眼白似的孩子
就是我最乖最乖的小白。
百白，
再見了
謝謝你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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