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ippychen (ㄐㄅ雷)
看板eWriter
標題[徵文] 沒有遺體的喪禮 - 遺失的愛
時間Fri Jul 3 17:05:38 2009
一個清爽的早晨，
碧草如茵、清蔭覆地，且清雅幽靜的英國皇室墓地──西敏寺，卻顯得不清靜。
數百輛的羅梅羅靈車，緊接著三輛加長型的黑色禮車，
浩浩蕩蕩地開進了凱薩羅琳大道，半千餘人陸續地走了進來，
紛紛上前致意，隨後慰問難過且啜泣的愛爾蘭伯爵夫人。
洛特男爵第一時間就上前慰問他最心疼的表妹。
『潔西……喔，不……愛爾蘭伯爵夫人，如果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
請儘管開口。』
對於才剛嫁人一陣子的表妹，
洛特男爵一時間還無法馬上改口，但是卻絲毫不減他的關愛之情。
愛爾蘭伯爵夫人拿著白色帶著金色細邊手帕擦拭著眼淚，
搖了搖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艾瑞克走進墓園，倚靠著一顆大樹，看著前方的喪禮。
一群人密密麻麻，全身黑漆漆，如同螞蟻般地排列著，
他認得最前方，那如同萬人膜拜的蟻后。
愛爾蘭伯爵夫人拿起一條銀白色項鍊，打開了金色鋁箔邊的蓋子，
裡面住著一位年輕且笑得很靦腆的女子，在底下用金邊刻印出『潔西』的字型。
她深深地吻著，拎著最頂端銀色細圈，懸空在棺材上方，
眾人喊著，「Rest in peace！」
項鍊隨即墬入，掉進棺材中，散放在黑藍交錯整齊且莊重的爵士禮服上面。
這時下起細雨，艾瑞克專注地看著葬禮，恭敬地脫下帽子行了個舉手禮，
「看完了，該走了吧！」一個沉重的聲音從耳後傳來。
艾瑞克回過頭，兩名英國秘密情報處的探員瞪著他，剛剛催促他的探員，
伸出了粗胖的手腕，從肥胖的腰間中，取出了鐵制手銬。另一位高瘦的探員，
不停地拍拭著軍服，眼神中充斥著不耐煩。
他們來到米德爾塞克斯郡市政廳皇家法庭。
莊嚴的白色圓柱，配上鮮紅的長毯，艾瑞克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然而兩側觀禮的民眾則是議論紛紛、噓聲連連。
兩名探員推了艾瑞克一把，他往前一蹬，斜眼環繞著四周，
右上方排排坐，帶著鬆垮白色假髮的陪審團，左上方則是數個專為貴族準備的座
位。正中央的座位更顯得獨特，上面坐著一位穿著寬鬆長袍卻還掩飾不了肥胖身
材的法官，在他的右胸上方貼了一個金邊牌子『羅斯』，
他推推金邊夾鼻眼鏡，大聲問道，「艾瑞克．華德！」
艾瑞克檯起頭，絲毫不在意地看著他，
羅斯法官低頭看著公文，
「對於今年1月『愛特斯』攀登行動，涉嫌毀謗團員之一，
也就是我們英國王子陛下，威廉斯殿下。」
羅斯法官皺著眉頭，似乎有點不敢相信，「吃……人。」顫抖地說出這句話，
然而四周發出了不可置信的驚訝聲，他咳了幾聲，示意要安靜。
他接著又說道，「對象是領隊……」他看著公文，
遲疑了好一會，「……約翰．愛爾蘭伯爵。」
這時四周又傳出了更大的吵雜聲，「安靜、安靜、安靜！」羅斯法官敲著槌子，
用聲響把現場穩定下來。羅斯法官搖搖頭，看著艾瑞克，「你認不認罪？」
艾瑞克往前走了幾步，身旁的警衛反射性地擋住他，他微微一笑，
小碎步地退了2步，示意自己不會有任何企圖，所有人都屏息地看著他。
他開口發言，伸手舉向正中央，「法官。」接著轉向右上方，禮貌性地點點頭，
「陪審團。」 隨即轉身面對皇室們，深深一鞠躬，「各位爵士們。」
「在座的每一位！」他突然大喊著，所有人都搞不懂他到底賣什麼關子。
他兩手合掌，低聲說道，
「如果有一天，有人殺害了你的家人，甚至吃了他，你會不會站出來指證他？」
他摸著自己的小食指，理所當然似笑了笑，
帶著等待回答般的表情看著上方象徵權力的『眾人』。
沉靜許久，他眼神轉向沉重，靜靜地說道，
「約翰．愛爾蘭伯爵，就如同我父親一樣。」
3個月前……
艾瑞克拿起剩下不到5分之一的威士忌，倒入3個小玻璃杯，
「敬雷特！」威廉斯王子拿起小酒杯，手停在被半空中。
「恩，敬雷特！」艾瑞克也拿起小酒杯，
此時他與威廉斯王子等待著第三個酒杯的主人。
愛爾蘭伯爵惆悵地蹲坐在角落，依靠著殘存的爐火，
緩慢地把破碎的木椅肢解開來，添入暖爐中。
「師父？」艾瑞克把5分滿的威士忌小酒杯端到他面前，
愛爾蘭伯爵接過酒杯，忍不住放聲大哭。
「要不是我……他們就不會死……」愛爾蘭伯爵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可是過沒多久，淚水準備開始凝結成細小水柱。
說到傷心處，「真是他媽的！」愛爾蘭伯爵拿起小酒杯，作勢要扔向暖爐……
「不要啊！」艾瑞克馬上撲向愛爾蘭伯爵。
對於處於天寒地凍的他們，除了僅存的爐火外，
威士忌能夠提供他們一絲的溫暖……一絲的理智。
1953年5月29日人類首次登上珠穆朗瑪峰而聞名世界。
艾德蒙．希拉里，此次攀登行動的領隊，在1960年被女王冊封為爵士。
約翰．愛爾蘭伯爵對此件事情完全不能忍受。
艾德蒙．希拉里不管是裝備上、人員上、甚至技術上，都沒有他來得熟練跟完備，
沒道理艾德蒙．希拉里可以成功，他卻每次都失敗。
而且，最令約翰．愛爾蘭伯爵不能接受──
艾德蒙．希拉里原本只是登山協會中的一個小腳色，也是他眾多學生之一。
也因此，在艾德蒙．希拉里被冊封為爵士的隔天，
約翰．愛爾蘭伯爵就宣布展開全新的攀登行動『愛特斯』，
地點則是艾德蒙．希拉里宣布的下個目標──喜馬拉雅山。
裡面的成員包含：
最近才開始對攀登有興趣的威廉斯王子、
從小看著長大的艾瑞克．華德、擔任他多年得力助手的雷特．奧。
以及威廉斯王子的個人侍者華克、剛從醫學院以優秀成績畢業的年輕軍醫威爾森、
另外兩名則是攀登協會的資優生路易和沃特。
因為威廉斯王子參與的關係，
女王伊麗莎白二世特定命人在山腳打造了一間別墅，
而愛爾蘭伯爵就在這段時間內，完善計畫、訓練跟補充裝備。
當然，也必須等威廉斯王子達到法定年齡。
可惜看似美好的計畫，卻遇見了罕見的暴風雪，
愛特斯的團員們還沒到達山腰時就被困住了。
「熟了！」威廉斯王子拿起調味料，灑在烤焦的肉排上。
三人狼吞虎嚥起來，桌子上擺著一條銀色徽章，上面刻印著「上校，雷特．奧。」
「把他押下去！來人，快把他押下去！」法官大喊著。
那一高一胖的秘密情報處探員，一人一邊高低不平衡地押著艾瑞克下到地牢。
「退庭！」羅斯法官大喊著，緊接著敲了槌子，隨即轉身離開。
艾瑞克被帶到地牢深處，
沿路充斥著犯人的哀嚎和怒吼聲，老鼠和蟑螂似乎已經是這邊的常客。
在這髒亂陰濕的地方，卻充滿異樣的氣氛。
打開了牢門，已經有人在等著艾瑞克──洛特男爵。
「別來無恙。」他微微點點頭，很悠哉地坐在傭人搬進來的木椅上。
拿起了高腳杯，另一手示意艾瑞克不用客氣。
艾瑞克看著杯中略帶橙黃色幹桃的紅酒，吞了吞口水。
「我就開門見山好了！」洛特男爵說道，接著對侍從比了個『退下』的手勢。
充滿稻草且惡臭的地牢裡，只剩下洛特男爵和艾瑞克兩人。他們注視著對方，
就像玩撲克牌梭哈一樣，都藏著自己的底牌，卻又想知道對方的底牌。
「你真的確定，威廉斯王子有吃人？」
洛特男爵問道，但是卻仔細觀察艾瑞克的細微動作。
艾瑞克不以為然，他深知洛特男爵是個怎麼樣的人。
一個為了利益衝突，而把自己最心愛的人送給別人的敗類。
艾瑞克絲毫地看不起他，但是很現實，他現在是男爵，而自己還只是一個中校。
「喂！你有聽見嗎？」洛特男爵敲了敲木桌，示意艾瑞克回神。
「你到底想叫我幫你什麼忙？」艾瑞克不屑地問道。
「簡單、簡單！」
洛特男爵突然改用小人般奉承的口吻，露出一臉小頭銳面的表情。
「你只要繼續堅持──」洛特男爵拿起了高腳杯，
「堅持你在庭上所說的，」他把杯中接觸空氣過久且過澀的紅酒倒掉，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其他的事情我會搞定。」他拿起如同窈窕淑女般的紅酒
瓶，倒了些許鮮明亮紅的液體到圓弧狀高腳杯中，遞向了艾瑞克。
艾瑞克遲疑了一下，他知道這個小人想去把『物證』準備好，這樣才有辦法判定
威廉斯王子的罪狀，不然這件皇族間的醜聞，一定就是輕描淡寫地帶過。
只要把這件事情鬧大，
洛特男爵就可以拿來當做察爾司王子的12歲禮物──英國王位。
而他也會在察爾司派系中得到更高的權位。
這也是洛特男爵厲害的地方，
當初獻上摯愛的表妹而換取男爵的頭銜，
並且加入約翰．愛爾蘭伯爵旗下，也就是威廉斯王子派系，
轉身又向察爾司派系示好。
艾瑞克不想管這麼多，
他接過高腳杯，一飲而進。
艾瑞克被帶到英國女王私人會客室。
威廉斯王子也在裡面，對他投向凶惡的眼神。艾瑞克不理會他，環看著四周。
女王伊麗莎白二世坐在正中央，眼神尖銳地盯著他，彷彿一把利劍等待刺穿他，
艾瑞克不自覺得把頭低下去，對於這位年紀大他沒幾歲的女性，深感一陣顫抖。
洛特男爵遞上了許多證據，大多數都是一些模糊不清的照片。
女王伊麗莎白二世連翻都懶得翻，手指頭點了點，羅斯法官就向前審問。
「王子陛下……您可以說說，當時發生什麼事嗎？」羅斯法官含蓄地問道。
「我沒吃人！」威廉斯王子大吼著，轉身看著艾瑞克，「都是他亂講！」
對於英國王族而言，聲譽比生命還重要。對於軍人而言，也是如此。
「可是，我們證據不是這樣顯示。」洛特男爵突然冒出了聲音，
他撇撇眼看著女王，似乎沒有任何不悅。
他繼續說道，「我們在別墅外發現到冰凍的手臂，從特徵看來，確定是愛爾蘭伯爵
的右手。」他拿起照片，貼近到威廉斯王子的面前，「殿下，可以請您解釋嗎？」
「不！那是意外！」威廉斯王子流著汗說道。
「所以你承認你殺了他囉？」洛特男爵得意地問道，「還把他分屍？」
「不！我沒殺人……我也沒吃人……全部都是意外……」
威廉斯王子歇斯底里地說著。
他衝向女王伊麗莎白二世，哭喊道，「母親，救救我。」
女王伊麗莎白二世抬起頭，嘆了一口氣，
緩緩地說道，「全部都下去，只需要艾瑞克．華德中校留下。」
艾瑞克不敢直視她，深怕又被她看穿。
他用耳朵探索著，即使是一點點的聲音，或許都是另外一場災難前的哨聲。
「抬起頭說話。」纖細且柔和的聲音。
艾瑞克戰戰兢兢地抬起頭，
眼神慢慢接觸這位30來歲，卻全身散發令人窒息般的女王。
「把你所知的一切都告訴我。」她說得簡單，卻令艾瑞克覺得沉重。
艾瑞克走出私人會客室，
腦袋不斷重複著跟女王說過的敘述以及當時的畫面。
『一開始攀登時，約翰．愛爾蘭伯爵一意孤行，導致發生意外，造成沃特死亡。』
他看到門外焦慮不安的洛特男爵和一頭霧水的羅斯法官，
兩人連忙追問著女王問了什麼。
『接著暴風雪來臨時，被困在別墅中，導致糧食不夠。
在爭搶食物中，跟他感情一向不錯的路易被瑞士刀刺傷流血過多致死。』
他不理他們，自顧自的走著，
他心裡很明白會發生什麼事情。
『從小照顧威廉斯王子長大的華克，居然為了一塊麵包而跟王子大打出手。
最後奉獻自己，成為眾人的第一道烤人肉晚餐。』
洛特男爵追著說道，「到底怎麼樣？」伸手按住艾瑞克的肩膀。
艾瑞克不耐煩地回頭，「不怎麼樣，你等著升官就是了。」
『軍醫威爾森對於人體構造的熟悉，讓他也成為了不錯的屠夫。
可惜的是，當大夥明白心臟、肝、腸、肺、肉……該如何切割烹煮時，
似乎也不太需要他了。』
洛特男爵狂喜，心中想著：這次至少可以冊封到伯爵之上。
旁邊的羅斯法官恭敬地說道，
「爵士，以後如果有需要用到小人的地方，請多多提拔。」
『每每在補充後的糧食缺乏時，往往任何風吹草動的行為都會引起殺機，
唯一能做的，就是紀念他，留住他的徽章，雷特．奧的徽章』
艾瑞克擺脫了洛特男爵，頭也不回地走著。
2年後……艾瑞克回到了英國。
女王伊麗莎白二世正式宣布，18歲的察爾司王子正式成為王儲。
在他四處探聽的結果下，果然不出他所料。
當初所有知道威廉斯王子醜聞的相關人士，現在不是死亡就是流放。
因為英國是世襲制度，女王也宣稱威廉斯王子感染重病去世。
艾瑞克來到西敏寺，看著洛特男爵的墓碑，
他竊笑著，「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虧我以前還把你當作勁敵呢！」
隨著月光的帶領，他來到約翰．愛爾蘭伯爵的墓園。
他聽著蟲聲，享受著遺世的安靜，仿若天堂。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艾瑞克？」
艾瑞克轉過頭來，看見一位鮮麗嬌嫩的女子，和那背後的黑色鐵柵欄形成強烈的對
比。「潔西！」他溫柔地說道。
愛爾蘭伯爵夫人錯愕了一下，即使丈夫去世了，但是於情於禮，他都不該直呼她的
名字，「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特地回來找妳！」艾瑞克激動地說道。
「找我？」愛爾蘭伯爵夫人摸不著頭緒地問道。
「潔西，我們一起遠走高飛吧！回到以前快樂的時光！」艾瑞克越說越激動。
「我……我嫁人了！而且你不應該……」
愛爾蘭伯爵夫人支支嗚嗚地說著，「直呼我的名字！」
艾瑞克對著愛爾蘭伯爵的墓碑吐了口口水，
「想當初，原本我跟妳多麼相愛，還不是這個卑鄙的小人，從我身邊把你搶走。
妳表哥也是，當初跟我爭得死去活來，後來還不是為了爵位，把妳拱手讓人！
只有我，只有我是真心愛著妳！」
「這麼久的事情！我……我不想再提了。」愛爾蘭伯爵夫人面有難色地說道。
艾瑞克冷冷地說道，「好，伯爵夫人！」
他慢慢走向前，充滿瘋狂地奸笑著，
「約翰．愛爾蘭，其實是我吃的！」
他右手拿著軍用小刀，銀亮色的刀身和月光互相輝映著……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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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外話:
字數好像多了3個，應該沒關係吧……
還有，歷史上，艾德蒙．希拉里受封爵士是1953年（故事中我改成1960年），
怕喜歡攀登的大大們因此不滿，所以這邊說明一下。
還有，應該有錯字吧！
（雖然我認真檢查了好幾次）
或哪邊有錯再請各位大大多多指教，謝謝。
（終於收工了，可以去看電影了，找資料的時間比寫的時間還長...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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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熱愛電影，但我沒錢拍電影。
文字，就是讓我享受編劇夢的快樂。
痞皮陳的家 http://blog.yam.com/pippy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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