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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明明是輪吧?」   「我家鄉那都是叫轉盤。」   「你自己看,這麼大一團耶。」   「輪盤輪盤,有時候會混著叫嘛!而且也有種死亡遊戲叫俄羅斯輪盤的啊! 你看,這樣看來這也可以叫盤的吧!」   「我還是堅持這個輪盤指的是命運的意思!」   就在我跟雅芳為了解釋吵得要死的時候。旁邊的老人冷冷的插了一句:   「沒用的,我解讀這句子解讀了幾十年都沒解讀出來,你們還是死心吧。」   「不,我並不想一輩子被困在這個鬼地方。」   「哼,你就像三十年前的我呢。」   老人冷笑:「當時我也是個意氣風發的旅行者啊,只不過我早就放棄囉。」   「……老伯伯,看這滿屋子的彈痕。我想,你大概也從來沒有放棄吧。」   雅芳緩緩回道。   老伯沒有說話,只是壓低了他的帽沿,一言不發的在窗邊曬著太陽。   不,牆壁都被射穿到屋內跟屋外差不多亮了,是不是在窗邊也不是很重要了吧。   「我們再出去試試看好了。雅芳,跟我來!」   我抓著雅芳的手,連拖帶拉的走出了那間木屋,兩人跨上機車。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一天前。   「呃,請問有人在嗎。不好意思,我們在迷霧裡迷路了……」   我左手摸著護身的槍,推開這間爛木房的木門。   與其要稱這玩意是木房,倒不如說是屋頂跟四面充滿彈孔的牆壁。   看那滿牆的彈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屋角內有著一個水槽,一張上面有著臉盆般大的碗的桌子,還有一張搖椅。     搖椅裡有著陰影,非常詭異的一個畫面。   而那陰影出乎我意料,出了聲。   「喔,終於有人來了啊。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到其它人了咧。」         「一輩子出不去了?」   「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   老伯指著掛在搖椅上的破風衣慢慢說著:   「一旦踏進這迷霧地帶,就註定出不去了,這是塊被詛咒的地啊。」   雅芳繼續問了下去:   「詛咒?」   「這也是其他人跟我講的。聽說這土地以前是個很熱愛這塊土地的德魯伊 所有的,德魯伊在死前用魔法下了這一層又一層的迷霧與結界,然後留了個奇 怪的謎語下來,只要能解開謎語就能離開這個地方。」   老伯用顫抖的手指著一旁的木桌:   「謎語跟槍都在那邊呢,有興趣就去看看吧?」   我跟雅芳連忙湊到桌旁,那木桌像是留言版般,深深刻了一行字。   『請將轉盤裡流浪著的數字歸零,則汝將得以重歸道路』   旁邊像是特別要證明這段話的真實性般,就擺著一把左輪手槍。   「轉盤裡流浪著的數字?」   「是啊,這可是把魔法手槍呦。每天午夜時會自動將彈夾裡的子彈填 滿,有趣的是子彈上會依序出現一到六的數字。我想這謎語的意思就是哪天數字 出現零就可以離開這地方的意思吧?」   「老伯,那你沒有……」雅芳問到一半。   「怎麼沒有?不然你以為牆上的彈孔怎麼來的!」   老伯的聲音突然變得瘋狂而暴躁:   「我這幾十年來每天用盡不同方式射光彈夾,射射射射射射!可是數字就是 一到六!怎麼射怎麼射怎麼射褪下來的彈殼都是一到六!我射了一輩子!一輩子 !就是沒辦法將它歸零啊啊!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也許是看到我們兩個愣住的臉,老伯語調一轉:   「算了,反正這些事你們以後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體會。天色這麼 晚了,今天就先在這裡過一夜吧。」      於是我們在木屋裡跟老伯過了一個晚上。   吃的晚餐是桌上的碗自動變出來的熱湯。   老伯像是很久沒見到人般,跟我們說話的時間比吃飯還多。      「咦,老伯以前也是個旅行者嗎?」   「是啊,很久以前的事囉。當初還以為自己要這樣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的流 浪到老死呢。沒想到就這樣被困了下來啊。你們呢,也是自願流浪的嗎?」   「我們是旅行者,並不是流浪者。」   「有什麼不同嗎?」   「無論變動多少次,旅行者是有著終點可以回歸的人。流浪者則不是,他們 需要漫無目的地的行走,直到哪天終點擁有他們。」   「也是呢,我大概是太久沒旅行。忘記了旅行的意義了呢。所以說,你們有 著自己旅途的終點嗎?」   「不,我們就在終點。必須一直走著才能一直停在終點上呢」   我握著雅芳的手,幸福地說著。   小道旁,一片好山好水。   我邊在小道上用全速飆著車試過每條岔路,邊有感而發:   「不懂那個德魯伊為什麼要下這種咒語啊?照理講薩魯伊不是應該很疼 愛自然的祭師嗎?這樣做對自然一點好處都沒有啊,只是白白把人困住吧?」   「而且皮魯,有個問題很奇怪啊。」   坐在後座的雅芳,叫著我的名字靠著我的耳朵說起了話。   「什麼?」   「那個老伯,他說有人告訴他解開桌上的謎語。可是那裡只有一個人住著的 痕跡呢。」   「……是那個人病死了嗎?」   結果,跟前面試過的每一次一樣,我們騎了一圈又回到小木屋前。   也許是雅芳的話提醒,進屋之前,我才第一次注意到的。   就跟小木屋夾著一條小道的,對面的很不自然的幾十個小土丘。   我們打開房門。   老伯站在離門幾步路之遙,拿著槍面對著我們,他的眼中發著光:   「我等這天很久了。不管怎麼說,只有一個人的情況下,要拿人體試 驗是很難的呢!看看把子彈射進人體裡會不會歸零!要好好把握啊!」   原來是這樣嗎......   幾步之遙,有雅芳在,能打倒他的自信還是有一點的。   總之,先邊跟他聊天讓他分心,再出其不意好了。   「……外面那些埋著的,是你殺的嗎?」   「不是喔!是怨鬼殺的!那些流浪在轉盤裡,永遠沒有歸宿的數字化成 的怨鬼喔!我只不過是記錄者之一而已!那些流浪的惡鬼大發慈悲,讓他們 通通回家了!呵呵呵呵哈哈哈!我只是一個記錄者到疲憊,想要從轉盤上回 家的可憐流浪漢啊!」   雅芳在我背後偷偷在我背上打了暗號:拿著我的槍的她已經準備好了。   「……那麼,萬一真的是正解,離開這以後有想要做什麼嗎?」   「這個嘛……」   就在講話的時候,他的口與手一起動作起來。   糟糕,先機被搶了!   我直接往前撲去,讓後方的雅芳可以直接射擊。   但是老伯的動作比我們更快。   「你們可以想想喔,記得幫我收屍就是了。」   話一說完,老伯的槍口就到了他自己左方的太陽穴,一個衰老的苦笑。   磅!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原來,都是被這把手槍逼到自殺的嗎?」   就在我們整理老伯的屍體與房間時,在搖椅的坐墊下發現了一本日記跟一隻筆。   那是,幾十個人接序流下來的筆記。   記載著在無處可去的情況下被試過的所有的射擊的方法,與一個又一個被奪 去終點的,在轉盤的數字中四處流浪而漸漸絕望的孤魂。   就連自殺時朝自己射擊的部位也完全記載在上面,大概是收屍的下一個人記的吧。   到最後,絕大多數的人的等待,似乎都是等著下一個人可以為自己收屍的人而已。   數字無法歸零,他們也無法再回歸自己的人生。   所以,他們決定跟數字一同流浪,以靈魂的方式。   而這塊土地也因此成了流浪著的終點,在時間軸上從一個住戶流浪到下一個住戶去。   找不到終點的回歸者,找不到回歸者的終點呢。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看來是一輩子出不去了呢。」   收拾完屋裡的一切後,我們倆背對背坐在屋裡的地上,雅芳開了口。   「出不去就不要出去了吧?」   「認真的嗎?」   「認真的,雖然不是很喜歡這樣就是了。反正我們都已經找到終點了, 不是嗎?不想變成在轉盤裡流浪的冤魂,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走進這個轉盤。」   我將手上的左輪手槍給拆了,一件一件往地上丟去。   「咦?」   說時遲那時快,掉在地上的左輪轉盤裡其餘的五顆子彈,像是五顆種子 一樣用極快的速度從孔中冒出了籐蔓與根。   那籐蔓迅速暴長,瞬間就佔滿了木屋大部份的空間。   「快、快出去!」我跟雅芳連忙奪門而出。   下一秒,籐蔓就將木屋整個擠爆,在幾秒的時間內迅速長成了一顆通天大樹。   一顆會呼吸的大樹,而它現在正將濃霧大口吸進葉片裡。   過了一陣子後,就是開花。大量大量的花粉自不再有霧的空中而下,宛如 又起了一重黃金霧。   這些,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   我跟雅芳目睹了全部的過程,愣在那裡啞口無言。   「左輪手槍的轉盤確實是個大大的零呢,原來歸零是這個意思嗎……」   雅芳若有所思的開了口:「真沒想到呢,沒想到這子彈竟然是梅隆樹的種子……」   「梅隆樹?」   「嗯,是幾近絕種的上古樹種喔。聽說梅隆樹種子一種下去就會開花,一 顆梅隆樹的花粉可以讓附近幾百里的土地都肥沃好幾十代呢。」   雅芳望著天空中的金霧,緩緩說著;   「我想,那位德魯伊應該還是很愛這塊土地的吧。這把手槍咒語的用意,也 許只是想找一個願意在這塊土地歸零,留下來看顧這塊土地之美的人吧。儘管是 很蠻橫的方式呢!」   「確實是蠻像德魯伊會做的事」   我望向一旁的機車:   「可是路通了耶。沒有了這層魔法,我們要留下來,還是繼續當我們的旅行者呢?」   「那,你的決定呢?」雅芳過來牽著我的手,微微的笑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16.134.182
white07:滿有意思的 01/10 23:51
ikumisa:好看 01/11 13:06
Jackalxx:推,不過他們兩個是私奔嗎?不然為何要一直走才能一直停 01/11 14:58
Jackalxx:在終點0.0? 01/11 14:58
flysonics:他們兩個都是喜歡旅行的人 對他們來講能夠高興的在一起 01/11 18:49
flysonics:就是最好的終點 這是我想呈現的想法 01/11 18: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