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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聶小無論木俗一文
提交者 : 亂龍 于 北京時間 23:51:51 09/09/97:
聶兄，看了您回木俗大俠的文章后想就您的觀點發表几點意見。
您說一個人突然受到多人的攻擊常在日常生活中發生，我同意，但我想提醒您一句，
古龍寫的卻是受到大街上所有的人的圍攻，(小販、老太婆、小姑娘、乞丐等等，突然
變成武功高手，一齊向主人翁出手)，這是有區別的。木大俠在金庸客棧受到古龍迷的
攻擊，但不會也不可能是所有人的攻擊！古龍的小說向以情節詭異取勝，(木俗大俠所
說一點沒錯)，他很少花筆墨寫一些小角色，但金庸卻勝在對人物性格的細致描寫，各
位可記得那位被阿紫割了舌頭的多嘴酒保？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角色，但金庸還是一一
道出他與阿紫拌嘴經過，描繪出一個活靈活現的多嘴小人物來。其他的各種次要人物
更是有鮮明的個性，《笑傲江湖》瞎纏胡攪的桃谷六仙、《神雕俠侶》痴情卻又無情
的李莫愁、《天龍八部》的非也非也包不同、《鹿鼎記》木頭木腦的澄觀老和尚、
《俠客行》一日不過三的丁不三、《雪山飛狐》不見其人只聞其事的大俠胡一刀、
《碧血劍》為情棄教的何鐵手、《連城訣》殺師騙徒的戚長發……太多了，人物雖次，
但描述得恰到好處，無一不是愛憎分明，有其獨特的性格。
您說郭靖、楊過是幸運兒，不錯，但他們的成功正是象古龍常說的，以血和汗換來的，
并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郭靖為了連越女劍法花了多少時間多少精力 ，楊過更是磨難
重重，斷臂失妻(十六年哪！)，他們的經歷正正是金庸童話所要表達的，成功是有代
價的！
您說武俠小說中對武功的奇異之處本就是心領神會，而不是鑽牛角尖，這話很對。古
龍對比武的寫法是受了日本小說的影響，注重比武前的准備和比武時的氣氛。對于比
武時的過程，留給讀者去想象。這是古龍的風格，無可非議。但我個人認為如過李連
杰的武打片去掉了武打動作，沒有了一招一式的過招，變成兩個人面對面，大眼瞪小
眼，過了老半天，然后要么一人被另一人殺氣所敗，轉身便走，要么兩人一招便分勝
負，這樣的電影你會去看嗎？金庸的武打場面就象電影，有細微處的描寫，一舉手，
一抬足，無不恰到好處，這手划個圈，弄個虛招，那手拍一掌，來個實招，有快有慢，
有遠有近，連旁觀眾人的反應也顧到了，因而氣氛絕不比古龍的差！日本人寫的武俠
小說我沒看過，但若把日本人的一套搬到中國背景來寫作，當以古龍為代表。古龍以
日本小說及推理手法寫中國古代武俠故事的確不愧為超新派武俠小說代表人物，有人
喜歡也不為奇。金庸的小說以傳統及歷史為框架，包羅萬象，儒法釋道、詩詞曲賦、
琴棋書畫、醫卜星相、算朮五行、奇門遁甲……那一樣不是中華國粹？這才叫大宗師！
沒說用日本人的東西就不好，我也用SONY。但自己的東西放著不用去用日本人的，
是否有些那個？就象同一產品不用質量更高的國產貨而用質量次之的進口貨！如進口
貨質量更好那沒話說(SONY)，但要說起放著中國五千年文化精粹不用，偏要用日本進
口的，這算啥？
聶兄您說“金庸小說中寫友情的很少”我同意，“也不深刻”我不同意。金庸早期的
《雪山飛狐》便有很好的友情描述，具體表現在胡一刀與苗人鳳身上。兩人因誤會而
戰，因戰而了結，因了結而英雄相惜，這難道不深刻嗎？胡一刀從直隸滄州到山東武
定，相去近三百里，他一夜之間來回，還割了一個武林大豪的首級(商劍鳴)，為的是
要苗人鳳放手一戰，對朋友如此的不多吧？后來金庸友情寫少了并不是他不會寫，而
是情這一字有更多的寫法。石破天與石清、閔柔的親情﹔小寶與陳近南的師徒之情﹔
一燈對漁讀耕樵的君臣之情﹔丁典與知府之女凌霜華愛慕之情﹔郭靖愛國愛民之情﹔
江南七怪兄弟之情﹔胡一刀夫婦的夫妻之情﹔等等等等。古龍的小說中的情只有友情，
沒什么主人物有父母師父的，真想不通他們從那里來的？
木俗說“金庸筆下的人積極入世，改革開放，快樂無比”只是一個概論，并不是每個
主人翁都如此。小龍女和楊過是隱居活死人墓了﹔張無忌是放棄明教了﹔袁承志是沒
學郭靖、黃蓉一樣戰死沙場﹔韋小寶在兩面都不討好時，的確跑了﹔蕭峰是自殺了﹔
但仔細想一想便會理解金庸之所以這樣安排全是由主人翁的性格所至的。
楊過小龍女是快樂地隱居的，楊過沒找到小龍女前并沒借酒消愁如李尋歡般成為酒鬼，
而是練武，且行俠仗義！
張無忌性格優柔寡斷，不具野心，放棄明教而與四女隱居是“理所當然，不可不戒”，
他當然是快樂的！
袁承志幫闖王打入京城積極之極，卻發現人性是丑陋的，闖軍奸淫擄掠同強盜一般，
無法不另他的愛國情操破滅，明朝與闖軍的腐敗，正正是使他消極避世的主因，卻不
是象李尋歡般為了女人。隱居渤泥島不快樂嗎！
韋小寶不愿出賣皇帝小玄子是他對他講義氣，同樣他不愿出賣天地會是對天地會講義
氣，從這方面來講他絕對是積極的。他追阿珂的精神更是積極，死纏爛打，不到手不
罷休，很值得一些人學習。他跑時帶著百萬家財，七個美女，你說他不快樂？笑話！
蕭峰你說對了，我也認為他是個悲劇英雄。一個英雄理當不會自殺的，但讓我們來看
看他的一生。他最快樂的時刻是與阿朱一起的時候，當阿朱死時他甚至要放棄尋大惡
人而陪葬。當然沒死，事還沒辦完哪！后來打傷阿紫，又受到了一重打擊，雖然阿紫
給他治活了，但他的愛情并沒復燃。因此友情代替了愛情，他交了耶律洪基為義兄。
當大惡人成為他老子時，他失去了目標。其實他曾受到的最大打擊是從漢人變成契丹
人，明明是農民兒子紅五類，突然發覺老子曾是大地主，一轉眼成為黑五類，還里通
外國！宋遼為世仇，他夾在中間能有出路嗎？所以在兩國交戰中成了犧牲品。書中耶
律洪基不明白他為何自殺，金庸也沒道明，但我想各位都是聰明人，一定理解。
聶兄文中道：“金庸筆下的女人，大多數都是只追求愛情，沒有任何物質欲，又聽話
又乖巧，卻只喜歡智商低下的男人（難道都有男尊女卑的想法）。”世上人有聰明的
如楊過，韋小寶，令狐沖，為何不可有笨一點但忠厚老實的如虛竹，郭靖，狄云？金
庸既然寫得好笨人，當然更寫得好聰明人！古龍可有寫過忠厚老實的笨人？很少吧？
我想了半天，居然一個都想不出，連老實和尚都不老實，更別說其他人了。當然了，
古龍的推理武俠少了聰明人不行，笨人無立錐之地！李尋歡，阿飛，楚留香，西門吹
雪，蕭十一郎，傅紅雪，葉開，陸小鳳，那一個不是才智過人？但令我懷疑古大俠是
不是不屑寫老實人？金庸筆下的女人都是古代的女人，當然有封建思想，三從四德，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們追求的是相夫教子，找個好夫家，有甚么不對嗎？許多古
龍筆下的女人十分摩登，動不動就投懷送抱，就連現代女性也比不上，很給我一種不
現實感！古龍又喜歡一段一段說教式的文字，常說“你若想跟女人解釋一件很麻煩的
事，那么不是太有耐性，就是太笨。”（難道都有男尊女卑的想法）
聶兄最喜歡古龍的小說無可厚非，說道底古龍也是一娛樂性很不錯的作家，是個高手，
我也看過几十部古龍的小說，老實說，到后來也看膩了，但我有一個怪病，一開使看
一個作家的作品便要想盡辦法一窺全豹看完他所有作品。我還曾做了個帳本，寫滿所
看過的書目，看一部勾一下。金庸如是，古龍如是，連梁羽生，倪匡，溫瑞安，陳青
云等等也如是。雖然有時候看得實在氣悶差點看不下去，但為了多一個書名在帳本上
來表示我又多看了一本，還是咬著牙痛苦得看完全書。縱橫全本，金庸是看全的了，
古龍也看了超過三十部，倪匡，溫瑞安還在寫，也各看了几十部。悶極無聊連瓊瑤，
亦舒之流也看過十來部。結論：只有金庸的大作耐看，每一部至少兩遍，最多近十遍，
《笑傲江湖》九遍，《鹿鼎記》六遍，《倚天》五遍……其余各作家一遍就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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