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英雄之死
──論上官鼎《沉沙谷》之情天恨地
作者：葉洪生
上官鼎是劉兆黎、劉兆玄、劉兆凱三兄弟集體創作的筆名，隱喻三足鼎立之意；而
實以劉兆玄為主要執筆人。劉兆玄生於一九四三年，湖南衡陽人；台大化學系畢業
，加拿大多倫多大學化學博士。曾任行政院國家科學委員會副主委、清華大學校長
；一九九三年任交通部長，有政壇新星之目。
據林慧峰於〈劉兆玄的一段武俠緣〉專訪文章所述，劉氏就讀高中時之所以會與武
俠小說結緣，是由於古龍撰《劍毒梅香》一書因故輟筆，而某出版社急徵「快手」
續寫；劉氏三兄弟一時技癢，「接龍」成功，乃以「上官鼎」筆名鳴世（見一九八
七年七月廿三日台北《中央日報》）
惟另據劉兆玄親手校訂「上官鼎創作年表」顯示，其處女作係《蘆野俠蹤》（一九
五九年），較代筆續寫《劍毒梅香》尤早一年。然以該書久已湮沒不存，未得確證
；或係事隔卅年，劉氏回憶間有出入，致有二書孰先孰後說法不一之矛盾情事發生
。凡此皆不可論。但有趣的是，無論《蘆野俠蹤》或《劍毒梅香》，其原刊本均由
台灣早期「八大書系」之一的清華出版社印行；此與劉氏後來出掌清華大學之校名
完全相同，可謂「無巧不成書」了。
「英雄出少年」之浪漫精神
在台灣早期武俠小說名家中，劉兆玄有「三最」引人矚目。其一，他是最年輕的武
俠彗星，大約十六七歲即開始武俠創作；其二，他「封劍」最早，前後僅寫了七年
而偽冒之作仍源源不絕；其三，他的際遇最好，教育程度尤高，後來更一度出任國
立大學校長。其以一身而兼此「三最」，不能不說是近代及當代武俠小說發展史上
的奇蹟，令人驚歎！
持平而論，劉氏可算是「半職業性」武俠名家；此因他早年所撰十部作品均係在就
讀高中、大學時期陸續推出，並且靠豐厚稿酬收入，完成大學學業乃至出國深造。
其高中時的試筆之作有二，即《劍毒梅香》（代續）與《蘆野俠蹤》，初未引起重
視；及考上台大，力撰《沉沙谷》（一九六一年）一書，交由真善美出版社印行，
始揚名立萬，廣獲好評；時年不過十八歲而已。
嗣後，上官鼎兄弟又接連寫下《鐵騎令》、《烽原豪俠傳》、《七步干戈》、《俠
骨關》等名著，均膾炙人口。其中尤以《七步干戈》描寫董門兩代恩怨糾纏，復與
「天座雙星」鬥智鬥力的曲折過程；運筆不測，精采紛呈，竟有六分金庸、四分司
馬翎的綜藝火候，不同凡響！
由其諸作的共性與特色來看，蓋充分體現「英雄出少年」的浪漫精神、理想色彩；
而以手足之情、朋友之義為依歸。例如《沉沙谷》寫陸介、何摩、韓若谷三結義；
《七步干戈》寫董天心、無心兄弟與丐幫十俠；《烽原豪俠傳》寫方立青與「四大
天王」後人等等，皆是。甚至其最早期續寫《劍毒梅香》之辛捷、吳凌風、孫倚重
以及《長干行》之高戰、辛平等，亦無不彰顯少年英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為武林繼絕學、為江湖開太平的豪情壯志！
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這本是武俠小說中慣用之套語，但
上官鼎兄弟卻有意識地借題發揮，將「英雄出少年」的理想信念表露無遺。這是在
其他武俠名家作品中不易見到的少壯之氣；別人的書縱有一二「武林奇葩」孤軍奮
戰群醜群魔，表現亦不全面──這不僅是數量上的差異，而在於本質有別。因為若
輩之寫少俠，似乎缺少了三分天真稚氣，一般都顯得過於「少年老成」；遂與上官
鼎的「大人不失赤子之心」大異其趣矣。
筆者一直認為，上官鼎諸作中以《沉沙谷》與《七步干戈》最為傑出；後者之意構
、佈局及武藝文學化之表現雖較前者更為精巧，但前者悲劇俠情結構之壯美，卻戛
戛獨絕當世；值得仔細推敲，並推介於海內外新、舊讀者之前，共同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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