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恩怨「連環套」
──論慕容美《風雲榜》之拼圖與爭盟
作者：葉洪生
慕容美本名王復古（一九三一～一九九二年），江蘇無錫人；學歷不詳，曾任高雄
市稅務員多年。一九六○年初，嘗試以「煙酒上人」筆名撰處女作《英雄淚》等書
，未獲重視；旋化名「慕容美」，改以詩情畫意、亦莊亦諧的筆調，陸續推出《黑
白道》、《風雲榜》諸作，大受讀者歡迎。於是乃辭去公職，專事武俠創作；更進
而成為「大美書系」首屈一指的王牌作家，與號稱「台灣武壇三劍客」的臥龍生、
司馬翎、諸葛青雲分庭抗禮，馳譽一時，而有「三劍一美」之目。
一九八五年，王氏因中風輟筆，以迄病故。終其一生共寫下廿餘部武俠小說，多斐
然可觀；其中尤以《風雲榜》構思奇妙，不落俗套，忽張忽弛，觸處成趣！值得推
介海內外新、舊讀者之前，共同賞析。
趣味掛帥‧雅俗共賞
寫小說，特別是寫武俠小說，最忌是「無趣」；而趣味又有高、低級與雅、俗品之
分。高級趣味多涉及文史掌故，是所謂雅趣。此非具備相當學養才情者莫辦，然信
手拈來，務須恰到好處；濫用則過猶不及，自貽伊戚，反而弄巧成拙。相對來看俗
趣，雖皆出於日常生活之率性寫真，卻不等同於低級或下流；而是一空依傍，能近
取譬，以白描筆墨諷喻人生，且狀聲壯色，寓教於樂。惟此必才思過人而又兼具幽
默感、同情心及飽富閱歷世故者方可優為之。俗趣若用之得當，即成「諧趣」或「
風趣」；常能於平淡中見功力，化腐朽為神奇！正所謂通俗而不鄙俗，真情流露，
況味盡出。是故，小說的雅、俗趣味本無高下之分，端在於作者通過藝術手腕，運
用雅、俗題材是否巧妙而已。
就筆者管見所及，自民國以來的武俠大家如平江不肖生之平易近人，還珠樓主之飄
逸出塵，白羽之反諷社會，王度廬之笑中帶淚；各有不同情趣，引人入勝。迨至今
世，除香港金庸天才高妙，能兼得雅、俗共賞之趣外，台灣唯有慕容美左右逢源，
兩者兼擅，不讓金庸專美於前。
宋儒黃庭堅〈東坡先生真贊〉嘗稱許蘇東坡是：「嬉笑怒罵，皆成文章。」慕容美
之文才自不能與東坡相提並論，但其小說聲口卻頗有近似之處；《風雲榜》即是一
部以嬉笑怒罵與詩情畫意的語言文字交織成篇的武俠佳構，全書洋溢著作者的幽默
與智慧，充滿了喜感及美感；寫來得心應手，文情並茂，逸趣橫生！
最奇的是，此書的故事結構是以類似趣味拼圖遊戲法一片接一片地整合而成；其筆
法技巧則兼攝相聲藝術的「說、學、逗、唱」四功，令人如聞聲欬，生動傳神。明
乎此，方解得《風雲榜》小說之妙。以下容分別析論，藉供讀者諸君玩索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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