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蠻荒涉險
陳信直滑到雲霧之上,才止住勢子,將自己的背面貼附在光滑的崖壁
,閉著氣,向下緩緩的滑去。果然滑下不到兩公尺,正前方就忽然傳來
一股吸力,陳信察覺自己的身體忽然一動,連忙加勁穩住,心想難怪非
依著崖壁不可,像這樣的吸力,又是一片白濛濛的,若是來自四面八方,
當然會被引的迷失方向。
陳信乖乖的向著下方不斷地滑,不敢稍微離開身後的岩石,
身前的吸力又會作怪,忽然吸一下,忽然吸力又停了,吸力還有時大、
有時小,陳信有時一個運力過當,讓自己深深陷進崖壁石縫間,
想要掙脫出來,對面的吸力又出現了,只好趕快再穩住身形,
貼緊崖壁,再慢慢一吋吋的往下爬。
陳信一路向下,發現鳳凰星上的岩層似有古怪,中段部分有些崖壁,
居然並不十分的堅硬,還好這並不影響陳信下降,到越下層,
吸力雖然沒有更大,但是變的來自四面八方,還好陳信只要靠在山崖上,
就不會迷失方向,只不過被陳信壓擠破碎的岩石,倒是不斷的向四面飛去。
陳信憋著呼吸,憋了足有三十幾分鐘,漸漸的吸力來源越來越少,
也大多是由斜上方而來,陳信心中估計大概只剩幾公尺了,
高興的依然往下探去,眼看眼前濃霧越來越稀,應付著吸力也比較有心得了,
於是也逐漸加快了速度。
突然間,陳信忽然覺得腳底似有一股勁風迅速撲來,誰知道又是什麼怪物?
陳信連忙一縮腿,身形上移,在移動間,陳信一個不穩,差點被吸離崖壁。
陳信心中叫苦,自己附在崖上,不敢移動,居然在霧中還有能移動的生物,
還正想打他的腦筋,這下麻煩大了。
陳信還沒想到有多少後果,下方又有勁風襲到,這次向著陳信的大腿襲來,
陳信無法可施,只好向上再移半尺,心裡大為緊張,這傢伙越咬越高,
還好自己內勁環繞週身,不然只怕被咬掉了什麼都還不知道。
不過奇怪的是,下方這時也不再有任何異狀,陳信又等了一會兒,
心想停止呼吸的自己,也不能久憋下去,又慢慢的往下探去,不到半公尺,
小腿又感應到敵人來襲,陳信只好再爬回半公尺,這下傷腦筋了,
陳信一時之間,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陳信默思了一會兒,心想最奇怪的地方,就是為什麼下面那隻什麼東西,
居然不一路咬上來,那東西到底能不能在霧中活動?
這時陳信心中靈光一現,難道再下半公尺就脫離霧氣了?
他體內氣息已經逐漸混濁,不能再拖,立刻貼著崖壁轉了起來,變成頭朝下,
腳在上。
一轉之下,果然霧氣較稀,陳信心想自己的猜測大概沒錯,又向下移了半公尺,
果然腦袋首先鑽出了霧氣,可是還來不及高興,眼前一張滿佈利齒的大嘴,
正向自己腦袋咬來,這還客氣?陳信一掌揮出,將前方不知是什麼東西,
吱吱歪歪的一掌打翻了,直望數十公尺深的崖下掉去。
陳信看離崖底還有大約五十公尺,這當然難不倒自己,轉首一望,
四面一隻隻類似壁虎的東西,正緩緩的沿著山崖爬來,大小不等,
五十公分到一公尺長的都有,剛剛打下山崖的,大概就是這種東西,
這時陳信的身體還有一半沒離開霧中,不敢就此躍下,背貼著山壁,
陳信雙掌四面一揮,罡風過去,幾隻體型較小的被震落了山崖,
但是幾隻一公尺長的,卻是貼附壁面不為所動。
陳信一驚,正要加催掌力,卻看眼前這幾隻大壁虎,正緩緩的轉身,
離開了陳信,大概是覺得陳信不容易吃,不惹為妙。
陳信鬆了一口氣,全身爬出霧中,深深的呼吸了幾口,
看來這裡的氧氣含量似乎較少,外面已經在下雪了,這個谷中卻依然冒出暖氣。
這時霧獸草吸力盡去,陳信一個翻身,飄到半空中,一眼望去,
上方是厚厚的、看不透的濃霧,下方是一片原始森林,
一株株相距五十公尺的風突樹直直的穿插入雲霧中,
各種奇怪的獸吼正聲聲的傳來。
陳信暗罵自己,怎麼忘了問火龍是怎樣的叫聲,而方彭將軍居然也忘了說,
還好自己知道火龍長的樣子,看來只有慢慢的尋去了,陳信不再思索,
向著前方飛去。
還沒飛出兩公里,陳信發現眼前居然飛出了七、八隻的巨鳥,不就是銅骨鳥嗎?
可是為什麼比起陳信遇過的銅骨鳥足足大上兩倍?
陳信想起銅鳥不死不休的個性,連忙加速下落,
沒想到下方也飛來數隻巨型銅骨鳥,陳信凝定空中,四面一望,
自己居然被三十餘隻團團圍住,除了上方的雲霧之外,已經別無去路可逃。
陳信想起當時刀疤臉林福春說過,只要纏戰半個小時,銅骨鳥就會放手,
不過這些鳥似乎又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一樣的個性?
當然,這些巨鳥不管陳信在轉什麼念頭,嘎的一聲,交錯的向著陳信撲來
,陳信在空中迅速閃躲,將掌力中的柔勁含而不發,
將比較不好閃避的銅骨鳥,一隻隻的震開,一面向下方落去。
越往下落,銅骨鳥的威脅也越來越小,多由上方而來,
可是就快落到地面上時,陳信百忙中向下一看,
下面聚集了十來隻兩妐尺長的猛獸,露著白森森的獠牙,正等待著陳信。
這些不知道會不會比銅骨鳥還難纏?現在也沒時間試,
陳信只好再度騰上空中,與銅骨鳥糾纏。
轉眼過了半個小時,銅骨鳥似乎不知道時間到了,依然猛攻不休,
陳信心想雖然自己在戰鬥中也能補充內息,
可是這樣沒完沒了的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自己不開殺戒,
這些鳥也依然賴著不走,陳信心中一急,我乾脆宰光你們,
咻的一聲,陳信已經將綠柳刀拔在手中。
眼看前方正好飛來一隻,陳信勁貫刀鋒,當頭一刀劈了下去,青龍一閃之下,
只聽鏘的一聲,這隻大鳥慘嘎一聲,向下落去。
陳信大吃一驚,自己足足用了五成勁,居然沒能劈開它的腦袋?
眼看那隻鳥,腦袋裂了一個縫,紅色的血液正緩緩的冒出來,
盤旋了兩下,落入了在下面等待的獸群中,
下方的獸群霎時翻翻滾滾的直向巨鳥撲了過去。
陳信這時無暇細看,空中其他的巨鳥依然不斷衝來,既然動了手,
那就不再客氣,陳信將勁力加到八成,刀芒伸出足有兩公尺,
可是刀勁劃下,依然無法將巨鳥斬斷,不過切入較深,
眼看又有兩隻是不能活了。
這時空中的巨鳥,長鳴一聲,居然分成兩批,一批約有十隻,
往下方的獸群衝去,餘下二十餘隻,依然與陳信糾纏不休,
陳信發了狠勁,十成功力運出,終於能順利的將巨鳥一刀兩斷,
於是陳信刀掌齊施,轉眼又宰去了七八隻,這時偷空向下一看,
獸群居然與巨鳥正戰的難分難解,陳信對這些野獸也不禁提高了警覺。
忽然間,圍攻陳信的十來隻巨鳥突然一散,淒厲的一聲長鳴,
陳信以前有過一次經驗,心想這八成是最後的攻擊,
沒想到這些鳥圍著陳信飛行,居然不再攻擊,只是不斷的一聲聲長鳴不已,
陳信正在莫名其妙的時候,突然發現四方居然也傳出長鳴聲,
從數公里到數十公里外的四面八方,同時飛起了一群群的巨鳥,
總數不下兩百來隻。
它們居然會叫救兵?陳信剛剛以十成功力宰去七、八隻,
已經覺得內息補充似有不足,兩、三百隻這還得了?
陳信當機立斷,向下一落,這時地上的野獸群似乎也知道大禍臨頭,
開始狂吼著四散逃逸。
巨鳥當然不願對方溜走,馬上向下狂撲,陳信趁著鳥獸間的一陣大亂,
綠柳刀一收,提起最高速度,三轉兩轉的,閃入高有數公尺的亂草中。
不過誰知道草叢之中會不會有什麼怪物,陳信當即運起內息護住全身,
一面等著體內內息的補充。
這時兩百多隻的巨鳥,同時攻擊十來隻野獸,
野獸雖然如同巨鳥般的銅筋鐵骨,但是互相攻擊畢竟仍有損傷,
眼看沒多人的工作,十來隻獸群被清理的乾乾淨淨,連一隻也沒能脫逃。
空中前來支援的巨鳥這時已經逐漸的散去,原先的巨鳥,
現在只剩下二十餘隻,在四周再度的巡行了許久,
數小時後才不情不願的逐漸飛去。
陳信躲在草堆中一動不動,其實不到半小時,
陳信的內息就已補滿,但是眼看這些巨鳥如此團結,陳信當然不敢出來,
心想只怕這些鳥,與當初所遇到的銅骨鳥該有些親戚關係,而且更加厲害,
一打不過敵人,居然一叫就是幾百隻一起來,
不過不知道會不會記住陳信的長相,以後再遇到,馬上叫出數百隻,
那從此他在這個谷中,什麼事都不必再做了。
陳信眼看巨鳥散去,天色居然也漸漸的暗了下來,一看時間,明明才二十點,
應該至少還要三個小時才會天黑,雖然現在是冬季,也沒這麼快。
想著望向天空,看著滿滿的雲霧籠罩著谷地,這才知道,
因為雲霧和山崖的關係,本來大約十五小時的白天,
變成大概只有九個小時,其他的時間恐怕是漆黑一片,最多只有微弱的光芒,
這樣的話,自己也無法移動,但是現在的陳信,連練功都不太需要,
無奈之下,只好坐在草堆中發呆,準備熬到天明。
其實陳信沒有猜錯,這裡的日照不足,所以植物的光合作用不足,
加上上方又為霧獸草排出的雲霧狀氣體所封,
所以空氣中氧氣的含量根本還不到一半,加上地熱的關係,
霧靈谷中彷彿數百萬年前的環境,也因此還留存了許多的上古生物。
而鳳凰星上的銅骨鳥,確實是剛剛遇到的巨鳥所演化而來,因為環境的變化,
使得體積逐漸的縮小,也變的較為脆弱。
許多類似的生物,在氧氣成分的改變下,新陳代謝較快,
因此壽命也因此減短,體型也受到了限制,
不過當然也有些適合現在環境的生物,逐漸的在這個環境中進化,
成為鳳凰星上現在的主要生物族群。
陳信獨坐在草叢中發呆,心想自己剛剛以全力揮出數十招,
居然就使得自己的內息略有不足的感覺,雖然自己補充內息的速度極快,
不過要是遇到需要全力交戰的對手,豈不是必敗無疑?
這似乎是一種不合理的現象,難道有一得必有一失?
陳信不相信無祖傳下來的功夫這麼遜,心想,不是自己悟錯了,
就是還有不足的地方?
陳信眼睛雖然睜著,但是心中卻在想著功夫,自己現在的內息,
似乎已經將經脈擴充到不能再擴充了,
不過可以肯定自己現在絕對還沒練到頂點,比如說三位領導也不見得比自己差,
而大領導雖然沒見過面,但是可以肯定,應該比自己的功夫還要高強,
何況鳳凰星上至少還有六個與大領導差不多的高手?
陳信想到風領導的功夫。在上次的對峙下,
陳信察覺似乎對方內勁並不弱於自己,但是經脈似乎還沒有自己的通暢,
那又是怎麼一回事?這樣說來,自己的經脈該可以容納更多的內息,
為什麼現在會有飽滿的感覺?
當時會成為這種境界,雖然不是因為無祖前冊,
但是現在的狀態明明就是「大海納川」,所以這應該是正確的方式,
那麼說來……陳信心中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時又想不清楚,就在這個時候,
忽然身邊似乎傳來微小的、窸窸逤逤的聲音,陳信嚇了一跳,
藉著天空中勉強透下的微弱光芒望去,發覺四面居然有數十個大約手臂大小,
軟軟的暗黑色圓圓扁扁的柱狀物,正向著陳信慢慢的蠕動而來,
經過了地方還留下了能夠反光的黏液,陳信頓覺噁心,連忙向上一躍,
離開了草叢。
不過這時已有一隻爬到陳信的褲腳,陳信一躍,居然把那東西一起帶了起來,
那東西馬上黏住陳信,陳信又不敢用手去抓,運剛勁於腿,用力一揮,
那東西被彈開。可是彈開之際,居然將陳信套在軍服外,
偽裝用的白色褲管撕裂了下來,著地之後,還立刻捲成一團,
緊緊的包裹住那塊布片,不片刻又伸張了開來,竟是怡然無損,
而且那片布也不見蹤影,看來是被這東西吞噬了。
陳信要是再慢片刻,雖然未必會受傷,但是恐怕在合金軍服之外的白色衣褲,
難逃碎裂的命運。
陳信眼見下方的那群怪東西,緩緩的集中到陳信剛剛坐過的地方,
居然又是緊緊的纏著那小片壓平的草堆。
陳信這才看出,這些無以名之的柱狀物,居然在身體的下方,
能流出腐蝕性的液體,將獵物腐蝕後再行吞噬。草堆大概沒什麼好吃,
它們腐蝕後並未吸收,但是看來剛剛那塊白布就挺美味的,陳信皺著眉,
眼看著這些東西慢慢轉身,慢慢的散去,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攤晶亮的液體。
這時陳信再也不敢落下,望著眼前足有數公尺寬的風突樹,
乾脆拔出綠柳刀,挖了一個可容身的小穴,面向外的盤坐在內,
再也不敢留在地面,也不敢分心思索自己內息的問題。想了想,
現在倒是個與司令部聯絡的好機會,打開了耳中的收發機,陳信開始呼叫:
「青面狼呼叫狼窩……青面狼呼叫狼窩……」
「這是大肥狼,青面狼你怎麼了?這麼久沒消息?」
大肥狼就是總司令身旁的三位近身侍從軍官之一,一級軍官胖子方幕思。
「之前難有機會傳訊,現在已經混入爆雷羊群。」
陳信心裡暗罵,硬要說敵人是羊群,不知道其實是一堆猛虎。
「這裡是狼王。」總司令親自來接了。
「狼王,敵方實力強勁,不適合對敵。」陳信不希望兩邊再打起來。
「青面狼,證明你已進入中樞,你不用為此擔心,繼續報告。」
總司令好像知道敵方很強。
「狼王,原來的聯邦分駐政府副首長畢其多,現在在南半球,
南北半球似乎正要發生戰事。」如果方彭將軍講的是真的,
陳信希望聯邦去找南半球的麻煩。
「你作的很好,青面狼,現在安全嗎?」
「現在被羊群試驗忠誠度,身在霧靈谷。」這樣會不會有人來幫自己?
陳信搖搖頭,不可能的。
果然盧總司令說:「多加小心,狼窩無法支援。」
「狼王,第五小組安全嗎?」陳信在擔心薛乾尚等人的安危。
「全組安然到達基地,青面狼,那一次你作的很漂亮,我會照顧他們的。」
總司令以為那次是陳信設計的,不過這樣一來,陳信也安心了。
「謝謝狼王,完畢。」
「完畢。」
陳信心中一陣舒暢,只要這次再成功的將父親救出,
自己的心中將再無牽掛,就算回不了地球,似乎也不是那麼遺憾了。
鳳凰三十八年第五十七週週四
五天來,陳信現在再也不敢在空中飛行,沿路慢慢的找尋,又不知從何找起,
還好的是,在地面上倒是沒有生物速度比他更快,
所以陳信還能安然的在谷中行走,雖然也遇過幾次的凶險,
但是也總能安全的度過,不過身上的衣服倒是破的差不多了,
陳信乾脆丟掉外衣,反正裡面還有聯邦軍的制服。
但是在這方圓近百公里的地方,盡是高過數公尺的各種植物,
若是不能飛行,慢慢尋去,陳信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所以陳信決定,
今天要是再沒有收穫,明天就要冒險向上飛,那些巨鳥拼得一隻是一隻,
到這個地步,陳信也不想考慮太多了。
這時陳信走到了一個還算空曠的地方,不禁伸了伸懶腰,心想,
在這裡總可以一陣子不用提心吊膽了吧?陳信將腦袋四處扭動了一下,
突然間,陳信的腦袋差點扭不回來,連忙轉身望去,在陳信的左方,
居然有一間木製的房舍。
在這裡,陳信看到再奇怪的動物,也不會覺得驚訝,但是這是一間房子!
而且與爆雷基地外的房舍形狀極為相似,這表示這裡一定有人居住,
不過這種地方還能住人?陳信搖搖頭向著房舍走去。
到了房外,陳信輕輕一推房門,自然是鎖上的,陳信敲了兩下門,
裡頭也沒有回音,大概是出去了,陳信看著有點破舊的房舍,
心想居住在這裡的人,應該住了有一定的歲月,要是能找到這個人,
問問他火龍在哪裡,對方想必知道,陳信想到這裡心中極為高興,
於是在門前坐下,等待著屋子的主人回來。
這一等,陳信等到十八點多,再一個多小時就天黑了,陳信心中發急,
心想這屋子的主人也該回來了,難道這裡早就沒有人住?
還是這屋子的主人有好幾個地方可住?陳信幾次忍不住想破門而入,
看個究竟,不過心想要是屋子主人回來,恐怕不好意思,
才一次次的強忍了下來。
到了十九點,陳信乾脆躺了下來,心想自己在這等上一晚,明天還沒有消息,
就只好破門而入了。就在這時候,房舍的右邊,
忽然沒聲沒息的轉出了一個人影,陳信察覺到了氣勁的流動,一躍而起,
高興的看著對方。
這個人大約六十餘歲,頭髮過腰,滿臉鬍鬚,全身精赤,
只在腰間圍著一塊獸皮,手裡拿著根木棍,這時被陳信發現自己的聲息,
似乎覺得頗為訝異。
陳信看著對方全身氣勁不斷的流動,心裡知道對方心中充滿防備,
而且功夫似乎並不弱於狂雷基地的三位領導,陳信心中奇怪,
在此遇到人類,對方應該高興才是,為何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當然自從上次的事件後,陳信已經習慣於將內息隱藏於體表之內,
雖然仍是念動功隨,但體外已經看不出來,對方該不會像上次的風領導一樣,
產生誤會才對。
陳信盡量和善的問:「請問這是您居住的地方嗎?」
對方點點頭,並未說話,仍然敵意的瞧向陳信,陳信見對方不作搭理,
搔了搔頭又問:「您是一個人住嗎?」
對方仍然不說話,與陳信對視了片刻才遲疑的說:「你……來幹……什麼?」
似乎久未說話,有點不太順。
陳信當然高興,對方問到主題了,連忙說:「我來找火龍的,您知不知……」
對方突然打斷陳信的話說:
「我不管……你要找什麼,我討厭……聯邦,反正你也……出不去了,
自己另外去找個地方等死。」後面幾句越來越順,似乎逐漸恢復語言能力。
陳信正要解釋,自己不算是多純種的聯邦軍,對方忽然問:
「火龍是什麼東西?」
陳信連忙解釋:「是一種很大像蜥蜴狀般直立的怪物,大概五公尺,
腦袋好像一隻大鱷魚,刀槍不入,還會噴毒……」
陳信盡力說的活靈活現,對方要是不知道,自己可不知道該如何尋找了。
那知道對方越聽,臉色越是奇怪,似乎回憶起久遠的傷痛,猛然大喝一聲:
「原來那叫火龍!三十五年前果然是你們搞的鬼,現在還想故計重施,
拿命來。」一棍直往陳信劈去,陳信嚇了一跳,
這招與大哥裂地棍法的絕招有點像,也是讓人避無可避,但是勁力籠罩之下,
似乎威力大上數倍。
猝不及防之下,陳信無法躲避,眼看這一擊威力萬鈞,
陳信雙掌送出八成內勁,往劈下的木棍迎去,兩力交擊,轟的一聲大響,
陳信雙臂劇痛欲折,雙腿也足足被打下了半公尺深,而對方木棍居然怡然無損,
陳信大驚失色,功成以來,自己使出八成內勁從未落在下風,
現在居然打不傷對方的木棍?
對方見陳信居然接的下這一棍,也是十分意外,趁陳信尚未抽腿,
又是同樣的一棍,滿蓄勁力,直直劈下。
陳信本來應該來的及抽出綠柳刀,但是忽然好勝心起,勁力一催,
十成力道送出,想要與對方拼上一拼,又是轟然一聲,
陳信又向下陷了半公尺,直到腿根,但是對方也向後退了數步,
竟是不分上下。
對方一楞,似乎是不敢相信,陳信趁機一躍而起,青龍一現,抽出了綠柳刀。
這時,對方手中的木棍忽然吋吋碎裂,向下散落,這畢竟是一枝木棍,
雖然對方勁力護住木棍,但是在與陳信功夫不相上下之時,
木棍在兩力一擠之下,終於碎落塵埃。
陳信眼見如此,當下刷的一聲,又將綠柳刀收了起來,對方一見更怒,大吼:
「黃某不承你的情!」雙掌一揮,交錯攻來,瞬間幻起漫天掌影,
撲天蓋地的宜往陳信攻來。
陳信見對方似乎無理取鬧,心中也是不快,見對方勁力漫天,
但隱隱向著自己胸腹而來,看準對方將擊未擊的瞬間,身形一閃,
向著對方因為攻擊而產生的破綻襲去。那知自己一閃,對方相應變招,
陳信居然是攻不到對方的縫隙,當下兩人翻翻滾滾的攻防了數百招,
不分上下。
當然陳信現在若是將綠柳刀抽出,想來當能獲勝,
但是自己並不是來此打架的,對方到底是為什麼如此火大?
陳信一面對敵,一面想著對方說過的話--
三十五年前的事對方知道,也就是說他是之後才進來的,
不過之後不是沒人敢來嗎?他又姓黃,難道說……陳信忽然想出了對方的身份,
一個分心,被對方的掌影籠罩住,這時陳信只能拼命的全力閃躲,
哪裡說的出話來。
無奈之下,陳信與對方相擊了數掌,但這時陳信的內息又開始隱隱的不足起來,
心中一驚。自己數日前未能想通的問題,今天就嚐到苦果,還來不及後悔,
當下接招欲來越是吃力,對方也察覺了陳信勁力漸弱,自然毫不放鬆,
窮追猛打,陳信就算想抽綠柳刀,這時也騰不出手來。
數招過去,陳信越來越難支撐,心想這次要是真的傷了對方,
也無可奈何了,當下雙掌一圈,剛柔分流,陰陽兩勁由左右雙掌奔騰而出;
對方懵然不知,雙掌聚力迎了過來,與陰陽兩勁一接,當場一掌擊空,
不受控制的旋轉起來。
陳信眼見陰陽二勁已經包裹住對方,自知威力強大,只怕對方非死即傷,
心中欲收回勁力,但是因為適才自己全力攻擊,
這時也只來的及收回三成力道,只聽轟的一聲爆響,對方被炸的鬚髮寸斷,
連腰間的那塊獸皮也破爛不堪,只來的及在空中噴出一口鮮血,
重重摔向地面,人事不知。
陳信知道對方當時正全力攻擊,護身氣勁較弱,掌勁擊空後勁力欲求回收,
已然不及,還好這掌威力雖大,但是爆勁範圍遍及對方全身,
所以對方是全身受創,要是集中要害,只怕馬上骨碎肉爛、無藥可救。
尋思間連忙將對方抱起,這時天色已黑,陳信仔細一想,也不願打破大門,
輕輕的向上一躍,踢開二樓窗戶,攜著這人飛身而入。
二樓有張大床,陳信將對方放在床上,
將出發前方彭將軍準備的藥品讓對方服下,掌力一催,將藥性緩緩的催動,
心想還好方彭將軍知道自己不善治傷,逼自己帶了一些傷藥,
跟著慢慢將對方移位的內臟,緩緩的扶正。
過不多時,對方緩緩的醒來,一眼望見陳信,聲音微弱的說:
「我不……用你救,你們……聯邦這些……咦……你怎麼……會有這種藥?」
看來要不是不能動彈,他又會往陳信撲去。
陳信先不答他的問話,眼睛看著他說:「你是不是大領導的公子?
三十五年前封住谷道的黃吉?」
對方大驚失色,掙扎的說:「你……怎麼知道?你是……誰?」
果然是黃吉,陳信說:「我叫陳信,我是方彭將軍帶來的,
這些事都是他告訴我的。」
黃吉似乎在回憶:「方……彭?」
「當初回去報訊的那個人。」陳信連忙接著講。
黃吉似乎信了八成,緩緩的說:「小彭?……他當了……將軍了?
那你為……什麼……」眼光看著陳信身上的聯邦軍服。
陳信鬆了一口氣說:「你先好好養傷,我會慢慢的解釋給你聽。」
原來這位果然是黃祥大領導的獨生愛兒黃吉,當時的九人成功的封住山谷,
不知道為什麼只剩他一人,狐獨的留在霧靈谷中獨居了三十五年。
火龍的名字,是在之後才命名的,難怪黃吉並不知道;而當年那件事,
在當時眾人也曾懷疑過,這是不是聯邦軍玩弄的花樣,所以黃吉見到陳信,
不但穿著聯邦軍服,而且居然開口就問火龍,難怪馬上怒從心起,
一心只想宰掉陳信。
到了深夜,黃吉傷勢終於慢慢的穩定,與陳信對答之下,
才終於知道陳信來此的來龍去脈,而陳信當然開始詢問黃吉,
為什麼要留在這裡,不離開霧靈谷?
黃吉搖頭苦笑,回答:「陳信,你一定以為霧靈谷其實也沒多大凶險,
以前沒有回去的人一定是深入沿中遇到不測,要是一進來之後,
馬上就沿原路爬山崖出去,應該就沒事了,對不對?」
陳信點點頭說:「難道不是這樣嗎?」
「我當年也是這樣想,不過我們全然想錯了。」黃吉搖搖頭說:
「當年,我心想只要不進入谷中深處,就該沒有凶險,
沒想到……凶險居然就在山崖上。」
陳信靜靜的聽,黃吉於是緩緩的說著:「當年,我們十人一到崩裂的谷口,
眼看原來是上方的山崖因地震崩裂,落了下來,將陡峭的山崖變成緩坡,
不過還好的是,霧獸草吐出了霧氣,仍然瀰漫了谷的上方,
不過變的薄了一點,也只有那種龐然巨物,才能不懼霧獸草的吸引,
一步步的爬上山崖,所以……當時我讓小彭回去報告,
與其他八人一起溜下山崖。」
黃吉似乎陷入了遙遠的回憶,慢慢的說:「當時,我們由谷底將山石清去,
上面的山石依然不斷的滑落,而且又有一些野獸過來侵擾,
危險萬分……不過我們還是順利的將山石清除,使得那怪物再也爬不上去。
但是,當我們想爬回山崖的時候,卻發現山崖中段居然隱藏著一種奇怪的生物…
…」
山崖中段?陳信想起當時自己爬下時是有奇怪的感覺,那裡竟然有生物?忙問:
「是不是爬過時會覺得不像岩石,似乎比較軟?」
黃吉點點頭說:「那是爬下來的時候,似乎……似乎那怪物身上有個縫隙,
若是向下爬,就不會打開,若是要爬上去,那怪物就會張開裂口,
待人不知不覺的爬入後,馬上分泌一種強酸的液體,然後將人緩緩的吸入……」
黃吉這時滿臉痛苦的說:「我們為了安全,彼此身上聯繫了繩子,
向上爬去。我是最後一個,但在霧中爬沒多久,
我就感到同伴們傳來一聲聲的慘叫,身上的繩子正向上繃緊,
一點也不像我原先料想,不慎被霧獸草吸飛的情況。
我正不知道為什麼的時候,繩子越拉越緊,本來我只爬到下段,
被拉的直往上方而去。」
「然後呢?」陳信忍不住問。
「忽然間拉力消失,我直到近距離,才看出原來是我前面的兩人,
各陷入兩個不同的洞穴中……兩人間的繩子正崩的緊緊的,
所以我才沒被繼續拉過去,我還看到他們正不斷的掙扎,我用力的拉,
直到繩子拉斷也拉不出來,不久……兩人間的繩子終於被腐蝕斷了,
他們……」黃吉再也說不出話來。
陳信一面替黃吉難過,一面擔心,這樣自己該如何出去?
黃吉過了片刻,才繼續說:「其實,我也想過只要將風突樹全部砍倒,
我就一定能出去,但是谷中生物一往外流竄,只怕要生靈塗炭,
最後我終於死心,在這裡居住下來,沒想到你居然也跑了進來。」
陳信一面佩服黃吉的心胸,一面想,要是黃吉能出去,也不會一直待在這裡,
不禁頹然坐地,心中不斷的思索著,難道自己就這樣留在這裡了嗎?
黃吉自然能體會陳信的心情,躺在床上也不作聲,陳信苦思半晌,
忽然心中一動,大喜說:「黃吉,如果沿著風突樹爬出去呢?」
黃吉卻又搖了搖頭,說:「樹上遍佈霧獸草,爬樹比起爬山崖還危險……」
陳信心中又冷了下來,黃吉忽然想到什麼繼續說:
「這些年來,我只想到一個方法……但是,還是辦不到。」
陳信連忙追問:「什麼意思?」
「要是能清開大約五公尺寬的霧氣,以我的速度,
大概可以不被霧獸草的吸力所迷失,循著正確的方向脫困……」黃吉說。
陳信眼睛一亮,大聲說:「好辦法!」
「沒用的。」黃吉又潑陳信一頭冷水:「我現在也不過一掌能擊出七、
八公尺遠的距離,第二掌要再擊出,時間上又來不及,
這片雲霧至少也有五十公尺深,要是想送這麼遠,不是不可能,
但是清開的霧氣卻又不夠寬了。」
黃吉又嘆了一口氣說:「也許再練個二、三十年,我們兩人合力就有
希望了。」轉頭望向陳信說:「你該還沒有五十吧?三十年後也不過七、
八十,我卻已經快一百了。」
不是這個問題啊!陳信也懶的解釋自己年齡,再練二、三十年?
陳信又想到另一個方法,連忙說:「要是我們兩個一面向上,一面輪流發勁呢?
」
黃吉似是從沒想過這個可能,眼前一亮說:
「也許可以……我想一下……」過了一會兒,眼神又黯淡下來,搖搖頭說:
「不是沒有可能,但是誰也不知道正上方是不是有阻礙,
風突樹剛好在八、九十公尺高的地方,四面生長著許多枝椏,
若是在半空中需要轉折,絕對沒有機會的。」
陳信不再做聲,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麼樣才行?
黃吉忽然問:「陳信,你的功夫是怎麼一回事,一開始似乎與我不相上下,
後來勁力似乎頗有不濟,最後卻一掌把我打成這樣?」
陳信燃起一線希望,連忙說:「那功夫……」這才想起來沒取名,尷尬的說:
「那是一種陰陽兩勁互相融合,在空間中引爆的功夫,要不然,
其實我的功夫實在不如你。」
黃吉聽後想了想,明白了其中的奧妙,點頭說:
「沒想到你居然同時具有陰陽兩氣的功夫,這樣的話,
你可以試試送出五十公尺,一爆之下,說不定能擠開五公尺寬。」
想了想又搖頭說:「不過就算威力大過一倍,
只怕也只能穿出二十公尺遠……加上我的,大概還是不行。」
陳信說:「無論如何,明天我們先試試看。」黃吉躺在床上,
也是興奮的點頭。
兩人各自休息,等待明天的到來。
鳳凰三十八年第五十七週週五
第二天,黃吉已經勉強能移動,陳信扶著他走出屋外,
兩人互相期待地對看一眼,陳信向上飄身,直飛到五十公尺高的雲霧的底下,
雙掌一凝,全力向上一送,四陰六陽,兩股掌力破空而上,陳信心中知道,
爆勁大概有兩倍的威力,於是兩掌推出時只先排開兩公尺寬。
陳信一面催勁,心中也越來越失望,眼看只能送出二十公尺,
這時兩股氣勁已經急旋了起來,轟然一聲爆響,爆開近五公尺寬的一條甬道,
陳信嘆了一口氣,往下飄去,落在黃吉的身邊,不再說話,將黃吉扶了進去。
兩人相對默然片刻,黃吉畢竟住了許久,比較習慣,
過了一會兒已經恢復了過來,對陳信說:「這樣的話,也許能比較早出去……」
陳信這時也沒答話,忽然想到吉吉和樂樂不是有增幅功能嗎?
心中連忙呼喚吉吉樂樂。
過了一會兒,陳信心中才傳來聲音:「爸……你找我們?」陳信一時之間,
分不出是吉吉還是樂樂,陳信正想發問,這個聲音說:
「爸……你再等一天……我……我們再向你說清楚。」
陳信心中有氣,再度呼喚,居然不再有回音?陳信心中覺得奇怪,
自己之前呼喚他們,從來不會有這樣的結果,現在到底是怎麼了?
不由得又有點替他們擔心。
黃吉看著陳信忽驚忽怒,神色變換,自然不知道陳信心中在想什麼,
只好勸慰的說:「陳信,現在我們只有加緊練功,總有一功能出去的。」
陳信一聽,點點頭思索著自己的功夫,想起自己功夫上的毛病,黯然一嘆,
黃吉還不知道陳信的功夫現在一直停頓,找不出增強的方法,
而陳信也正一直想著「氣凝液滴」是怎麼回事,卻怎麼樣也想不通。
黃吉大概是太久沒跟人說話,仍然有一句沒一句慢慢的念著:
「其實要不是霧獸草噴出了氣體太麻煩,看不出所以然來……下雨又沖不掉……
大概原來根本就不是液體,也不知道是怎麼化成霧氣的……」
陳信突然一驚,打斷黃吉的話:「你說什麼?」
黃吉一楞:「什麼?」陳信連忙說:「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次。」
黃吉雖然不知道陳信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照說了一次,陳信心中電轉,
本來「氣凝液滴」自己一直認為跟水有關係,難道根本不是?
那氣和液到底有什麼關係?固體融化變成液體,液體汽化變成氣體,
除了溫度、壓力外,表現於外的就是體積了,陳信猛的跳起,大喊一聲:
「我終於想通了。」接著陳信不管黃吉一臉訝異的看著自己,馬上盤膝一坐,
入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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