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深入敵巢
曹似同馬上對陳信低聲而快速地說:「陳信,等一下你全力逃回基地,報告發
生的事。」
陳信轉頭望向薛乾尚,也低聲說:「乾尚,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薛乾尚對林美雅說:「報告副組長,麻煩你先與敵方對答一下,盡量拖延時間
。」
林美雅副組長一點頭,向著對方發話:「我是聯邦軍鳳凰支援部隊林美雅副組
長,在交戰前,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
對方陣中一位骨架極大,手長腳長,拿著手腕粗鋼杖的高瘦男子,正拍著粘在
身上的枯草說:
「我是爆雷所屬游擊隊,統帥十小隊的大隊長||孟火明,有什麼問題妳就
問,我也有些問題想問妳,可是妳別拖延時間,你們一百五十公里外的基地,絕對
不敢派小型部隊進入草原,大家一起站著淋雨可不好受。」看來敵方只來得及帶來
五隊。
這時薛乾尚連忙對眾人快速而低聲地說:
「等一下我想辦法激他們與陳信單挑,陳信,記住別殺人,以免激起圍攻,然
後你逐漸展現實力,看能不能擊潰敵方多人聯手。最後敵人難免還是會圍攻,不過
圍攻一開始,陳信你一聽到我的招呼,馬上向西方飛,應該可以多帶一個,就背著
最弱的,嗯……許麗芙好了,敵人一定會派人追擊,若是追你的超過五十人,你與
他們若即若離,能殺則殺,拖過三個小時後,再返向東方,而同時我們向東方突
圍,也許可以與你在一百五十公里外的基地會面。」
「要是道我的不到五十人呢?」陳信難得聽薛乾尚做出沒多大把握的計策,忍
不住低聲發問。
薛乾尚暵了一口氣,說:「看是敵方不肯受激,或追你的人不是五十,你就帶
著許麗芙直接飛回狂雷基地。」再轉頭對曹似同說:「要是這樣的話,除了投降,
我只能建議兩位組長想辦法突圍,也許兩位組長還有機會逃出。」
曹似同緩緩搖搖頭,一把抹下臉上的雨水說:「我不會投降,也不會拋下你們
的。」
許麗芙聽到這裡,急著說:「為什麼帶我,兩位組長更重要啊?」
「離開的越弱,留下的越強,我們的機會相對就越大,許麗芙,我不是袒護
妳,也是為了全隊著想。」薛乾尚回答,許麗芙才無話可說。
這時林美雅與對方也對答了兩可,對方的頭頭孟火明,正對著副組長說:
「其實我很好奇,你們為什麼會進入大草原?這裡已經兩個鳳凰週沒有小組敢
進來了。」
「當然是有著非來不可的任務。」林美雅嘴硬地說。
「真怪,只要再過個兩天,枯草全倒了下來,我們也非撤退不可,沒想到在臨
走前倒撿到了一條大魚。」說到這,孟火明忽然厲聲的喝道:
「宰殺十幾隻銅骨鳥的英雄是哪一個?我要見識見識!」
薛乾尚一把將陳信推了出來,在一旁接口說:「你們最多只能一擁而上,反上
你們十個、八個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人不如想像中的勃然大怒,反而忽然沉靜了下來,看著薛乾尚慢慢地說:
「你該就是這一組的參謀了?」
薛乾尚心中直呼不妙,但是也只好點了點頭。
孟火明看著他說:「聽人說遇到幾次難關,你處理的都還不錯。」一頓又說:
「我們也有軍師,他說你一定還有鬼主意,別聽你的就好了。」
薛乾尚作聲不得,額上的汗水冒了出來,雖然在雨中別人也無法發現,但是沒
算到對方也有參謀隨軍,自己的計策八成瞞不了對方,這下該如何是好,心中連轉
了十來個念頭,但是沒一個管用。
孟火明圓睜著雙目瞪視著薛乾尚、沉默了半晌後,緩緩地又說:「可是,我就
不信邪,你想激我,我就讓你激,看你能變什麼花招。」轉頭看向陳信,搖搖頭
說:「你該還不到五十歲吧?」現代人到了五十歲以上,才會逐漸留下歲月的痕
跡,逐漸變為青壯年。
「他還不到二十。」薛乾尚索性實話實說。
敵方眾人傳來一陣嘩然聲,似乎不信,薛乾尚冷靜的繼續說:「但是,你們扔
然不是他的對手。」
孟火明大步地走出來,一揮手中的鋼扙說:「好,就算你不到二十,小子,接
得住我的裂地扙法,我們再聊聊。」裂地杖法?沒聽說過。
薛乾尚一面向後退下,一面低聲說:「阿信,裝囂張點,不過小心不要殺人。」
陳信心中另有顧忌,所以同樣也不想傷人,向著薛乾尚點點頭,大步向著對方走了
過去。
孟火明看著陳信空著一雙手,歪著頭嘲弄說:「小子,你的武器呢?忘了帶
啊?」敵方眾人跟著傳來一陣嘻笑聲。
「我的武器需要時就會拿出來……」陳信拍了拍腰間,想到乾尚要自己囂張
點,乾脆按著說:「……何況,對付你一個人,人慨用不著武器。」
對方一聽正要發火,陳信按著說:「還有,我不叫小子,我叫陳信!」
孟火明怒極反笑,大喝一聲:「好個陳信,接招。」說著雙手一掄,一枚彌天
蓋地向著陳信劈來。
陳信眼看著對方的氣勁隨杖襲來,竟然是氣勢滂沱無處可躲,不愧稱之為裂地
扙法。這是陳信所遇過的對手中,招數最強勁的一個,雖然陳信察覺出,對力的內
息還不是與自己抗衡,但是自己要是以八、九成勁硬是回擊,又怕對方受不了。
這時他才知道白己的任務有多麻煩,不禁後悔剛剛自己把話說滿了,要是拿出
綠柳刀,一下多了兩公尺的騰挪空間,不論是搶攻或是阻擋都好辦多了,可是這時
要是抽出綠柳刀,恐怕不但囂張不了,反而遭敵輕視,只好勉強試用六成掌力抵
擋。
一時之間,陳信也不知道該用剛勁還是柔勁,也沒空思考,兩掌一揚,一掌
剛、一掌柔,陰陽兩股力道向外直放了出去。
別看孟火明手大腿粗,他可是粗中有細,孟火明適才心想對方小小年紀,八成
是招數巧妙,身法迅捷,最多加上不知道哪來的神兵利器,聽說還會現出青龍?第
三隊隊員一定是眼花了,就算陳信內息不錯,也強不到哪兒去,現在居然傻到不用
武器?自己一杖先把他打成肉醬,等一下再看看他的刀是啥模樣。
所以這一杖也是有學問的,這是孟火明裂地杖法中,專門用來與敵硬拼的招
數,功力越高,籠罩的範圍越大,閃也沒處閃,見到陳信雙掌迎來,心中不禁一
喜,加勁向著陳信雙掌落下。
誰知陳信兩掌一出,陰場兩勁隨掌向外而衝,兩種勁力居然未能融合為一,上
巧讓敵方鋼杖由勁力中問的縫隙穿入,陳信當下想變招已是不及,眼看著孟火明兩
公尺長的鋼杖,正要穿過勁力直擊而下,陳信大吃一驚,這下子萬難自救了。
沒想到鋼杖一進入陰陽二勁之間,卻牽動了平衡的兩方,兩勁之間的平衡一
失,當下猛烈地在半空中夾帶著雨滴急旋了起來。對敵方孟火明來說,自己的勁力
全部集中往下,這時由側面急旋而來的勁力根木無法防禦,馬上隨著旋勁在空中打
轉,這一杖更不知道擊到了哪裡。
而陳信自己更是莫名其妙,雖然一時還想不清楚,但是敵方在半空中急旋,可
是千真萬確的事情,於是陳信順勢向外一送,順便收回勁力,只見大漢孟火明拿著
鋼杖,隨著十萬顆急旋的雨滴,向著原來的方向滴溜溜地轉了回去。
這邊陳信低著頭,還在思索剛剛是怎麼回事,那邊孟火明已經著地,仍然轉個
不停,直到孟火明逐漸回過氣來,奮力一杖擊地,噗地一聲,穿下土中半公尺,這
才緊抓著鋼杖穩下身來,雙目瞪著陳信,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一招之間,敗下陣
來。
陳信這才想到,以前七陰三陽,或剛柔各半的出手,都是在體內先融合後才出
掌,沒想到兩掌分開擊出不同勁力,竟然有這種效果?大概是兩種勁力作用方式全
然不同,在勁發體外的時候,就像兩截然不同的壓力,彼此互剋又互補,才像龍
捲風一般產生了急旋的力道。
不過陳信還並不完全了解這種招式的奧妙,所以心裡也暗暗警惕,最好暫時不
要用這種方法,不然恐怕一不小心就出人命了。心中又想,對方這招雖然全無縫
隙,但是只要一些勁力迎上,似乎就難免因彼此氣勁的激盪,而產生變化,也許下
一次會試出解決的方法。
這時敵方眾人一陣沉默,自己一群人中的頭頭,在一招間被人拾奪了下來,雖
然說是毫髮無傷,但是兩方功力明顯的有段距離,對方還沒用兵刀呢!這下麻煩大
了,這種敵人,圍攻起來不是不可以,但是恐怕會死掉許多人,尤其有些不久前才
聽到消息,興沖沖趕來湊熱鬧的人,這時心中不禁開始有點後悔。
薛乾尚也在一旁著急,心想陳信的功大,自己怎麼總是無法估計,沒想到莫名
其妙的一招,就把敵人的頭頭摔了出去,這樣等一下讓陳信離開誘敵的時候,敢去
追他的人,恐怕就不多了。
正當兩方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定下心神的孟火明,向後叫了一聲:
「各隊隊長,出列。」他也想最好不要混戰,不然陳信拿出武器奔東逐北,只怕己
方得先死一半的人。
這時各隊隊長聞聲而出,一共有五人,其中包括了前一次在一旁罵曹似同大傻
瓜的刀疤漢,這時孟火明向著陳信說:
「適才你我一戰,我算是敗在你的手下,無可抵賴,本該就此認輸,但現在是
在戰場,為求勝利,我只好六個人打你一個,現在先向你說明,我可不是輸了渾
賴。」
陳信聽了,心中也不禁有些佩服對方的光明磊落,點點頭說:「我明白。」再
也不敢扥大,只見一條青龍環腰一閃,綠柳刀已然出鞘。
而自從刀疤漢由人群中走出,曹似同組長就滿肚子火,這時見七人正要交手,
在一旁耐不住大叫:「那個疤臉混帳,你還欠我一刀。」七人聞聲止步,陳信回頭
一看,心想這一下不知道有沒有在薛乾尚計劃之內?
刀疤漢轉頭,眼睛瞪了回去說:「大傻瓜,想死的快一點啊?」
還罵我大傻瓜?曹似同再也忍不住,大踏步走出,長刀斜指對方說:「先跟曹
某來個三百回合,你再去送死。」
送死?這可連孟火明也罵上了,孟火明眉頭一皺,對著刀疤漢說:「別理這種
莽漢。」
罵我大傻瓜不夠,還罵我莽漢:是可忍孰不可忍,曹似同瞪大雙眼,勁貫全
身,大刀向著敵方頭領孟火明斜劈揮去,孟火明看清來勢,微微一晒,鋼扙一揮,
噹的一聲巨響,曹似同蹬、蹬、蹬連退三步,瘦高大漢孟火明身形也是跟著一晃。
孟火明說:「你也是條漢子,好,林褔春,你留下來控制隊伍。」看來那個刀
疤漢原來叫做林褔春。孟火明又轉頭對曹似同說:「不論我們這一戰結果如何,你
們總有一決的機會。」
曹似同一方面是自知技差一籌,一方面又怕壞了薛乾尚的計劃,只好強忍著怒
氣退了回去。
這時吉吉忽然說:「老爸,我們兩個幫你。」樂樂跟著說:「爸爸,我們幫你
說不定可以解決問題。」
陳信心想,吉吉樂樂出手幫忙,再加上增幅功能,確實有可能屠光敵人,但是
這不是自己的本意,而且吉吉樂樂出現在那雷可夫面前,自己也交代不過去,於是
心中止住了吉吉樂樂的要求,將綠柳刀橫置胸前,等候敵人的攻擊。
這時孟火明轉頭對陳信說:「你們二十人中,要是還有一個與你不相上下的,
這場我們就不必再打,我們全部九十八人馬上轉頭就走。」
去哪裡再生一個像陳信一樣的怪胎?薛乾尚搖搖頭心想,變數越來越多,自己
的天機計算,還需要多下工夫。
陳信自然無言以對,將綠柳刀在身前一揮,說:「多說無益,上吧!」
孟火明雙目一亮,大聲說:「痛快!」
無須再作招呼,除了刀疤漢林褔舂之外,餘下五人的兩刀、兩劍和一把鋼杖,
各逞所能向著陳信揮舞而來,陳信本來有些緊張,但是發現五人圍攻,功夫高低不
同,其實未必比較難防,他的速度本就較任何一個敵人都還快,只要由著某方一
奔,其他的四人往往來不及攻擊,而且像孟火明剛剛那種威力強大的招數,五人也
不敢亂用,只怕一不小心沒傷到陳信,反而會傷到同伴。
只不過在五人中的勁力縫隙中游移,實在是一件辛苦的事,還好綠柳刀在手,
較危險的時候,陳信一揮刀,往往能順利將敵人震退,換得喘息的機會。
這時敵方眾人,眼見戰況緊張,忍不住一步步地接近。
曹似同等人更為緊張,陳信要是有個意外,全組只怕連個傳信的人也沒有了,
敵方越來越接近,眼看著就會撲土來,小組也一樣的組成圓陣,防範著敵人的進
攻。
陳信這時體會著五個敵人的五種招式,在當中騰挪移動,但是沒想到,一開姶
敵方雖然配合不良,但是隨著時間的過去,攻勢居然漸漸越來越是契合,遂漸地以
孟火明為主攻,其他四人為輔,主要在擋住陳信的閃避方向。
陳信越來越覺得吃力,心想再不出手傷人,不要說沒完沒了,恐怕自己都不能
倖免,但是心中又牽掛著任務,正不知如何是好。
而場中六人卻也是欲罷不能,陳信固然難過,但是其實孟火明等人也不好受,
刀、劍、扙揮出,陳信卻像個泥鰍般溜過來、溜過去,雖然五人的配合越來越佳,
陳信卻跟著越來越滑溜,偶爾隨手揮出一刀,也總是毫無徵兆地鑽入了五種兵器的
縫隙中,讓大家手忙腳亂地格檔閃避。
這時刀疤臉林褔春,見到陳信在五種兵刃的夾擊下,閃避得越來越是狼狽,心
想頭頭如此辛苦,眼看大事底定,自己總是在一旁閒著也不是辦法,看著那個姓曹
的粗壯傻瓜,愈來越不順眼,自己是不是該先下手為強?
而曹似同看著眼前六人打得正熱鬧,忽然發現,敵方那個疤臉混帳正盯著由
己,曹似同雙目一瞪對方,想打是不是,有種你來啊,長刀順手一揮,一股氣勁向
著林褔春衝去。
這當然傷不了身為隊長的林褔春,當下舉劍一格,鐺的一聲,輕鬆地把襲來的
刀氣擊散了,還瞪了曹似同一眼。
兩人沒想到這時兩方的人馬十分接近,眼前戰況又如此緊張,林褔春這裡鐺的
一響,在林褔春身旁的數位隊員,聽到身邊忽然傳來刀劍交擊聲,立刻緊張地拔
劍,又是鏘地數聲,這一下情緒感染了眾人,霎時之間,全場的各式兵刃,鏘聲不
絕全部出鞘,正是劍拔弩張,一觸擊發。
林褔春一看情勢,既然箭在弦上,何必不發?既然如此,乾脆把這些人先擒了
下來,立刻長呼一聲:「把大傻瓜留給我,其他的傢伙全部活捉起來!」
當先向著曹似同組長攻了過來,正是一呼百諾,其他的九十餘名叛軍,也團團
圍住第五小組其他的十八人,刀槍劍棍同時揮舞了起來,剎那間,叮叮鼕鼕、乒乒
乓乓地交戰了起來。
這時天空中的雨勢漸漸小了,但是場中的戰火才正要燃燒,靠東一邊,是陳信
與孟火明五人在交戰,中間是曹似同與林褔春刀劍互擊,西邊是九十餘人圍著十八
人打得正熱鬧。
陳信發現情形演變成這樣,現在要照著薛乾尚說的去做,只怕只能引走這五個
人,更別提帶走許麗芙了,不過雖然敵勢較大,但是實際與自己隊伍接觸攻擊的,
畢竟是少數,加上那個林褔春說要活捉,林美雅、謝日言等人應該還可支持一下
子。
陳信這一分心,由後方掃來的一刀差點閃不過去,連忙定下心神,繼續小心地
閃避。
過了數招,西方的大戰團中,林美雅副組長一柄長劍寒光閃閃,已經刺傷了七
八個人,但是敵人也因此殺紅了眼,也不管活擒的命令,全力向前衝殺,眾人的處
境更為危急,眼看著陣勢就要鬆動了。
陳信一看不對,一個翻身,又躲過了由下方四面撩起的兩劍兩刀,卻聽到場中
忽然傳來一聲慘叫,竟然是蘇立魁的叫聲,百忙中回頭一看,蘇立魁被一劍擊傷,
正向後一倒,王仕學趕忙要補上位置已經不及,敵軍正由缺口湧入,那雷可夫似乎
也受了傷,情勢正是凶險萬分。
忽地勁風襲來,頭頂孟火明的鋼杖正等在那裡,向下擊出,下方又有四樣武器
同時攻到,眼看要避已是不及,場中同袍又生死未卜,陳信再也不管任務,十成勁
力湧入刀把,向下一旋一揮,青龍閃出,陳信刀氣延伸了將近兩公尺,下方四人連
忙護住自己,只聽叮噹數聲,兩刀兩劍全被削斷,刀芒再閃,四人向後一個打滾,
顧不得滿地泥濘,翻身後退。
但是上方孟火明的鋼杖,這時距陳信頭部已不到五十公分,陳信的綠柳刀已來
不及抽回格擋,連忙雙足往前一踢,藉勢將頭部後移約十公分,左手這才勉強來得
及擋格,恰好擋住了孟火明迅速的一擊,但是招架得大過倉促,陳信勁力一時不
足,被孟火明轟得一杖直向地面壓去。
還好這時四位敵人正在向後翻滾,陳信已無後顧之憂,穩穩落地,一聚內悹,
左手一場,八成剛勁一發,轟的一聲,孟火明哪裡抵受得住,當下全身劇震、兩手
虎口震裂,鋼扙直直向著大空飛去,而陳信的綠柳刀霎時已經擱在了孟火明的脖子
上。
圍攻陳信的四人,這時投鼠忌器,不敢動手,閃在一旁,忽然覺得額頭一涼,
才發覺適才陳信一刀,已削去了四人薄薄的一層頭皮。
陳信正要喝令眾人住手,只見孟火明的鋼扙正向著最多人的戰團落下,轟的一
聲,鋼杖擦著那雷可夫的身邊,直插入地;把那雷可夫嚇得兩腿一軟,摔在地上,
叛軍一見居然是自己頭頭的武器,連忙回過頭來,一看之下大驚失色,連忙停手向
後退開,又將眾人團團圍了起來。
而另一邊曹似同組長與刀疤漢林褔春,兩人刀來劍往打得上熱鬧,忽然覺得怎
麼身旁一點聲響都沒了,同時向外一看,情況突變,兩人連忙分開,各歸各位。
這時雨已經完全停了,場中眾人一個個呆站著,只怕呼吸大大聲,陳信的綠柳
刀一揮,孟火明的頭就掉了下來,靜止了片刻,孟火明看著陳信說:
「好小子,你還在等什麼?動手!」
陳信不禁佩服對方視死如歸的豪氣,搖搖頭說:「我要你讓我們安全地走。」
「不可能。」孟火明想都沒想。
「為什麼?」陳信綠柳刀一緊,圍觀眾人不禁一陣緊張。
「我的命換得十幾條命,值得了。」
「你不知道我至少可以宰掉一半以上的人嗎?」陳信竭力裝出很凶狠的聲音。
「管不了這麼多了。」孟火明一揚聲:「各隊注意!別再顧忌,全力殺敵。」
叛軍整整齊齊地應是,臉上同時露出悲憤的表情,揮著武器,又向著小組欺去。
陳信就算能殺光他們,心裡也不願意,低聲地說:「你該看得出來,我沒有敵
意,難道沒有兩全的方法嗎?」
孟火明目光一凝,瞪著陳信大聲說:「除非你投降,得到你,勝過得到十萬大
軍!」
陳信心中一熱,綠柳刀一收,反轉過來,將刀把向著孟火明一遞,一字一句的
說:「一言為定!」
孟火明看著眼前的綠柳刀刀把,說:「你不怕我拿了以後反悔?」
「我信的過你。」其實孟火明的一言一行都使陳信心折。
「好!」孟火明大吼一聲,刀也不接了,轉過身對著叛軍說:「放他們走。」
轉回身,看著還倒提著刀,楞在那的陳信說:
「你信的過我,我也信的過你。」陳信眼眶一紅,正是英雄惜英雄。
「走!」孟火明拉著陳信,向著西方一衝,全隊直往枯草全倒的大草原而去,
留下呆在一旁不知所措,面面相覷的十九個人,傻傻看著敵軍離去。
陳信收了綠柳刀,一面奔馳,心中一面在想,剛才自己一時衝動,根本想都沒
想到任務,現在回想起來,才發覺自己誤打誤撞的似乎算是已經混入了敵軍的陣
營。不過自己做事也大衝動了,要不是可以說是奉命行事,豈不是從此無法回到地
球?看著身旁一起奔馳的孟火明,心裡不禁有一絲愧意,似乎是自己奸詐地騙了
他,不禁嘆了一口氣。
孟火明卻十分高興,忽然聽到陳信一嘆,連忙轉過頭來問:
「陳信,你怎麼了?噢,我知道了,我們太慢了,這樣吧,我先帶你到我們的
大本營中。」隨即轉頭,對隨著自己的眾人說:「各小隊隊長,部隊由你們率領!」
孟火明說完,不待陳信說話,向上一躍,直往天際穿去,陳信無從解釋,只好由後
方跟著飛去。
大草原是無邊無際的,剛剛下過雨的空氣又是格外清新,陳信的思緒漸漸被環
境引開了,這些天一大群人在一起,難得能這樣飛騰,使他不由得跟著愉快了起
來,這時見到前方的孟火明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低下頭去,卻見四面依然是平坦的
草原,並沒有什麼值得引人注意的地方,難道這就是孟火明所謂的大本營?
兩人緩緩地落了下來,降落在草原上,才剛立定,孟火明忽地將腳往下蹬了數
下,陳信疑惑地看著孟火明,還沒問話,地面就忽然傳來震動,眼前忽然有一塊地
皮緩緩抬了起來。
片刻間,這塊長約兩公尺、寬一點五公尺的地面,變成一個斜往下伸的入口,
下面黑黝黝的,雖然隱隱可看見數公尺,但是斜下五公尺後,地穴向前一折,就看
不出後面是什麼樣的景像。
孟火明一躍而下,沿著地道向下飛行,陳信隨在一旁,隆隆的聲音又傳來,似
乎是地面又閉了起來。
本來地穴該是一片漆黑,但在地道周圍卻又處處泛出點點的螢光,雖然並不夠
光亮,但是對陳信來說,當然已經是很好的照明了。
這個地穴似乎不是人工開鑿的,不過還是有斧鑿的痕跡,大概曾經被什麼人修
飾過,一路前行,地道忽左忽右曲曲折折的,不過陳信可感覺該是逐漸地向下,眼
看越往下層岔道越多,地質越堅硬,而且越來越寬大,原來寬約兩公尺的地道,逐
漸變成五、六公尺,兩人是不著地一直飄行,雖然速度並不甚快,但陳信估計該也
飛出了數公里遠,至於多深就難講了。
孟火明引著陳信越走越深,過了一陣子,陳信忽然覺得前方似乎隱隱傳來人群
雜鬧聲,像是市集。
地底下會有這種聲音?陳信搖了搖頭,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聲音卻越發清
晰,眼見地穴逐漸平坦,直直的通往前方,聲音是越來越大,而且地穴的前方似乎
有著明朗的日光,陳信心裡奇怪,好像又穿出了地面,但剛剛有向上嗎?轉念又
想,想不到天晴了不久,雲層就不見了,洞外該是個好大氣。
孟火明這時回頭一望陳信,有點得意地笑了笑,不過笑得有點怪,似乎正要看
陳信的笑話。
陳信看著孟火明的表情,心中不禁覺得奇怪,轉眼兩人飛出了地穴,陳信大吃
一驚,這才知道,為什麼剛剛孟火明露出那樣的笑容。
原來這時並不是穿出了地面,而是穿入了一個奇大的大地洞中,整個地洞高約
六、七百公尺,長寬各約二、三十公里,四面都是崖壁,崖壁上每數十公尺就是一
個洞穴,越靠近崖根的洞穴越大,而且越為接近,陳信與孟火明兩人所穿出的地
穴,是在離洞穴底部約一百公尺的崖壁上。
兩人凝在半空,陳信抬頭一望,四面崖壁延伸而上,至上方又合在一起,頭頂
上發亮的並不是恆星,而是一個人工製造的發光體,強烈的光芒散出,陳信一時也
看不清是怎麼做的。向下望去,整個洞穴竟然日上個不大不小的城市,房子大卻是
木製的,所以並不高,兩人的下方正是一個市集,叫賣聲、議價聲、動物鳴叫嘶吼
聲正傳了過來,更旁邊是塊一格格空無一物的空地,似乎是田地,地底也有田地?
陳信不禁佩服起這些叛軍了。
孟火明等了片刻才說:「嚇一跳吧!剛來的人都會嚇一跳。」
「那是怎麼做的?」陳信指指上方的發光體。
「一個小型的原子反應爐嘛,地球上不是很多嗎?」孟火明似乎不覺得這是問
題。
「是沒錯,不過這裡不是比較……科技人才比較少嗎?」
「被送來的既然是罪犯,當然什麼人都有了。只不過是以犯了二九三條的居多
而已。」
「二九三?」
「就是禁施武接的法條,除了這些人之外,其他被送來的罪犯,大多是屬於思
想犯,那就真的什麼人才都有了。」
「嗯?」陳信不懂。
「就是對聯邦的統治心裡不服,還嘗試鼓動他人的罪犯,就叫做思想犯。」
「聯邦怎麼了?」有時麼好不服的?陳信覺得奇怪,自己從出生到現在,似乎
沒有覺得不便的地方。
「比如有人想著恢復帝制啊,也有人希望取消聯邦,各星球獨立啊,也有人認
為聯邦規定限制人口、限制武力的法令大不自由。」孟火明悠然地說。
「改成那樣會比較好嗎?」陳信並不是十分想改變現狀,雖然武技不能用很可
惜。
「我也不知道,這些事我不管,但是把有這些想法的人都丟來鳳凰星就不大對
了。」
陳信沉默了下來,這事自己也有疑惑過,現在自然是無言以對。
孟火明繼續說:「別為了這種事傷腦筋,我先帶你到我家歇歇。」隨即向下飄
往城市南側的一排住宅區落了下去。
到了孟火明的家,那是一棟木造的建築物,格局不大不小,屋後似乎還有一個
練功用的庭院。
這時孟火明一面打開沒鎖的門,一面叫著:「我可來了。」
內間傳來腳步聲,一個嬌美女子雀躍地奔了出來,一把摟住了孟火明的脖子,與孟
火明緊緊貼在一起,親吻了起來。陳信雖然與趙可馨交往密切,但是也沒見過這種
陣仗,一時之間傻在那裡,不敢透出半口大氣。
直到片刻後,兩人這才略為鬆開,孟火明指著陳信對女子說:「我帶了個朋友
回來。」
那女子一聽之下,嚇了一跳,她剛剛根本沒注意到陳信站在一側,連忙放開孟
火明說:「真是的,你也不早說。」挻大方地向陳信點了點頭。
孟火明哈哈一笑,指著陳信說:「他叫陳信,功夫好得沒話說,可算是英雄出
少年,今年還不到二十歲,噢,對了,小兄弟你今年幾歲了?」
陳信回答說:「孟大隊長,半年前……噢,我大概二十個鳳凰週前就滿十九歲
了。」陳信想到兩處的曆法不同。
女子眉頭一皺,又看看陳信的衣服,疑惑地望向孟火明,孟火明點點頭說:
「沒錯,他是剛由地球來的,夢瑛,這些天陳信被我們趕得可苦了,你先帶他
去洗個澡吃點東西,我還要先去做報告。」轉頭又對陳信說:「陳信,這是我老
婆,謝夢瑛,剛過了四十歲,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我老婆會帶你休息一下,別拘
束。」
「誰像小孩了?」謝夢瑛一拳搥了過去,孟火明挺胸挨了一下,呵呵一笑,反
上不痛不癢。
孟火明交代完峷,轉身離去之前忽然又回頭正色說:「對了,我今年五十一,
你要是客氣一點,就叫我們大哥、大嫂,不客氣,叫我孟火明也沒關係,就是別叫
我孟大隊長。」
陳信還能說什麼,點點頭說:「大哥、大嫂。」孟火明一掌拍了下來,笑著
說:「好兄弟,大哥先去了。」一揮手將鋼杖往謝夢瑛一扔,陳信嚇了一跳,這不
砸壞了大嫂?沒想到謝夢瑛輕輕巧巧接了下來,看來這位大嫂也不簡單。
謝夢瑛看著張著大嘴吃驚的陳信,微笑地一招手,倆人走進了屋內。
謝夢瑛先帶陳信到盥洗室,泡了一個久違的熱水澡,本來他還要幫陳信準備孟
火明的衣服替換,但是陳信心想自己的衣服易洗易乾,倒是不用了,只不過在洗澡
前先搓揉一下,冼好澡衣服也乾了,謝夢瑛也不勉強。
過了一會兒,陳信舒適地坐在孟火明的客廳中。現在地球上這種木造的房子可
少的很,而在這裡除了燈具之外,陳信找不到不是木頭製的家具,無論是桌子、椅
子還是其他的東西,似乎這整間房子都是以木頭製成,而且這種鳳凰星上的木材,
似乎能放出一種使人愉快的芳香。
陳信坐著冥想著,深吸著充滿木質香味的不同空氣,片刻後大嫂謝夢瑛的腳步
聲傳來,又傳來另一種似乎是肉香的香氣。
陳信睜開了眼睛,看著謝夢瑛端著一盤食物走來,連忙站起。
謝夢瑛點點頭,將盤子放在木桌上,笑著說:「這裡的人沒這麼客氣的,快坐
下。」
「謝謝。」陳信尷尬地坐下,望著眼前的一盤食物。圓盤子上盛著一片厚厚的
肉片,旁邊有一碗濃濃的肉湯,邊上放著刀叉與湯匙,居然連餐具都是木製的,陳
信見到眼前的食物,正飄散著熱氣,肚子也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試試口味合不合意。」謝夢瑛笑著說。
陳信先喝了一大口湯。這些天他們總是水配食物,難得喝湯,現在湯水順著喉
嚨溜了下去,裡面似乎還有不知是肉末還是什麼的,一絲絲順著湯水滑入腹中,陳
信一陣幸褔的感覺湧起。叉了一大塊肉嚼下,頗有嚼勁,又香又嫩,這該不是萃取
的食物,像那雷可夫萃取食物的時候,還能有一點像食物的感覺,不過還是與直接
烹調的不同,這一定是直接由生物體所切割下來的,不過怎麼這麼圓,中間又沒骨
頭?
謝夢瑛看陳信狼吞虎嚥,一旁笑嘻嘻也不說話,沒多久食物清了乾淨,陳信抹
抹嘴看著凝視著自己微笑的謝夢瑛,連忙說:「大嫂,這實在是大好吃了,連在地
球上也不容易吃到這麼好吃的食物。」
陳信說的是實話,地球上要吃大然食物必須要到特別的餐廳去,而且還特別
貴,陳信這輩子也沒吃過幾次,來到鳳凰是,又沒時間獵食動物,只好依然吃那雷
可大萃取的食物。
「聽說地球上可以吃的動物,大都被政府拿來牟取暴利了。」謝夢瑛說。
「是這樣嗎?我不知道。」陳信一陣疑惑,他從小就吃合成的食物,也沒想過
這個問題。
「我也是聽說的,好像是說飼養食用生物會造成污染,所以禁止民間飼養、補
獵,然後又自己飼養高價販賣。」
陳信想起,南島上的天然生物餐廳,還真的都是聯邦的公營機構,不禁默然。
謝夢瑛繼續說:「別想這些。就算有錢,在地球上也吃不到這種食物,這是鳳
凰星的特產。」
「什麼特產?」陳信饒有興味地問:心想是不是像銅骨鳥那種生物?
「大蚯蚓。」
「蚯蚓?」陳信傻了,難道是那種軟軟旳、紅紅黑黑的、有時候還黏黏的東西
嗎?
「對呀。」謝夢瑛點點頭,她當然不知道陳信心中在想什麼。
陳信搔搔頭,好像吃得沒這麼舒服了,疑惑的說:「怎麼會這麼大?」
「這算比較小的,大的有這麼大。」謝夢瑛兩手一圈,比了比又說:「聽說數
萬年前還有更大的,這地方就是那種巨蚯蚓鑽出來的。」
「哪個地方?」陳信不懂她的意思。
「這個城市啊,還有你來的道路啊。」
「這個城市也是……大蚯蚓鑽出來的?」
「那種叫巨蚯蚓,聽說這裡數萬年前是臣蚯蚓的巢。好像現在還有呢?不過都
在很深的地底,不容易見到了。」謝夢瑛拿起了盤子,對陳信又說:「你再休息一
下,我去收拾一下。」
陳信點點頭,攤在椅子上,心裡想著,蚯蚓?那下一餐是毛蟲還是虱子?看來
芙食還是有代價的,現在待在這裡,晚上還是必須找一個地方與總司令部通訊。
怤到這裡,陳信心由一陣不快,本來認為這些人都是凶惡的罪犯,現在這裡居
然是一個城市,而且其中的人安居在這裡,為什麼他們會與聯邦作對呢?如果告訴
司令部這裡的事,會不會派人來剿滅這座城呢?
<圖片><圖片>
--
* Origin: 國立中山大學 Formosa BBS-美麗之島 * From: 192.192.178.36 [已通過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