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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部 笑 蒼 天 】 《第一章 少年不識愁》 武林上流傳著一首詩,是十八年前叱 上代江湖,橫刀、名劍、笑三少三大盜帥尊師─ ─盜圣,刻于"求才壁"的預言,此首分上、下的詩,惊震武林。 橫刀傲做七大限,奪愛殺意霸气斬,名劍出鞘血魔顏,斬盡殺絕留禍患,三少掌腿絕人 間,威震江猢破万難,刀劍笑傲風云翻。號今天下闖千關。 日暮西沉夕陽晚,風光逝去不复還,盜圣新徒再燦爛,省世更胜盜帥三,叱 武林無忌 憚,還看今朝刀鋒冷,下款的詩欠了最后兩句,但誰也沒放在心里。詩意已太震撼,盜圣為 了培育天下第一。竟盜盡刀、劍、笑三人武學精華,融會貫通,出了新一代霸主刀鋒冷。 十年大成,八年前已下山鋒芒畢露的刀鋒冷,被封了"刀劍笑"外號,揉合刀劍掌腿, 盡在刀鋒。 五年前盜圣仙游,刀鋒冷應允了等待今天才拔刀決戰,敵人名字,是橫刀! 決戰"劍京城"! "劍京城"是論武者的英雄地,城內合并三十余万戶人家,沒半戶家中欠缺當兵或將的 哥儿。在這個上代江湖三大盜帥中的名劍所創建"武國"京城里,只要使得殺人,總有出頭 的一天。 要入城,便必須路經俯覽"劍京城"全景的"謙虛崖"。傳說中,只要把自身的謙虛丟 往谷底,閣下進城后便有可能名動江湖。 和暖艷麗的陽光,輕洒在"謙虛崖"唯一給商旅歇息的"醉紅塵"酒舍上。只用朽木禾 草搭成的它,頭頂上仰臥著一位不懂欣賞自己內涵的少年客官。 他正在守候一位提刀的殺人者。 少年銀發披肩,柳眉墾目,粗衣麻布卻難掩丰神俊朗。昂藏六尺有三,七分瀟洒三分不 遜,說不盡的閑雅神采、風度翩翩,形格便是俏女孩的痴情化身。 一壇又一壇的高粱咕吃咕吃的倒進少年肚里,溢出來的黃湯流過那俊逸面龐、濺上他的 雪白眉毛,沾濕了細致晶瑩的白發,殘留下點滴在孤疑惑然的臉容上。活靈如蛇的舌頭舔著 嘴角鼻尖,始終嘗不出其中滋味。 "回家吧,孩子!十八歲的黃毛小子不識酒中滋味,徒然浪廢啊!"酒舍老板烏老頭倚 在木座上,醉意翻涌,已給烈酒多年刺激扯歪了的嘴巴,吐出一口濃烈气味,逕自倒地昏睡 去了!一臉雪白的少年始終疑惑不解,一年前踏足江湖那天起,便不斷倒酒人肚,不論是高 粱、女儿紅、狀元紅也好,遍嘗卻仍未能感受別人流露出來的升華醉酒感受。嗅,老天爺 啊,啊對我太也不顧念吧,難道舌頭儿有毛病嗎?炙熱暖透的清風,忽地透出一道凜冽寒陰 殺气,直逼向"醉紅塵","冷得少年口中暖酒也一剎那間冰寒似霜。 比凄艷血色還要紅的披發闖進了少年視線,倒著來看這位殺气滿溢的來客,目光是凝在 他手中的刀,破破爛爛的刀鞘,卻掩不住內里陰森的肅殺。烏老頭在他的破敗酒舍里,倒也 花了點心机儿牆上挂有蒼勁有力的字畫。梁上也有不少城中名匠的工藝鳥籠。可是,這里唯 一吸引血發刀客的,便只是烈酒。透過破穿的小洞儿,少年察見他一生從未看過的奇像!黃 湯落肚,血發刀客的臉容立時扭曲撕動,五官怒愁暴現,血筋欲綻面似的,如狼噬齒抖動不 停,殺气更是把四周炎熱盡云,气氛都給凝結了! "酒中滋味,今天才真正得見,可惜仍未大徹大悟!"俊逸少年躍下,給刀客的豪邁愁 情深深吸引,已不能自己。 "初出茅廬,只給他天天燒腦子,卻不識個中滋味,确是可惜!刀客冷冷的道,酒還是 又一壇的灌入腹中,暴射快意。 "倒要請教。"少年突謙讓地道。刀客把壇中余下酒高舉倒在血發上,染得油光更盛, 殺意怒現,淡淡的道:"人進苦年傷痛不盡,酒入愁腸滋味無窮!少年不識愁,苦酒碰不上 愁腸,何來快意?五臟六腑感受不了劇痛,因為欠缺凄慘煉歷。酒燒頭,只燒少年無知憂, 天下愁,哀我傷悲恨悠悠;酒是知己愁是友,血海仇。痛楚受,點滴伴我杯中酒!"刀客道 出醉酒与悲痛情感的結扣,愁容更盛。酒意更濃,一壇又一壇高梁傾盡愁腸,殺意如烈火已 向四周焚燃。 "一共二十八頭瘋狗,箐儿、賢娘,我們又再會了!"刀客拋開酒壇,步出酒舍,握刀 向著四周荒野昂然高呼。 忽地問,荒野的沙泥長出了土頭土腦,野草裂開了枯黃朽葉。土頭上腦的是八個臉無血 色的持劍道士,枯黃長臉是八位挂上野獸臉的禿頭僧;還有山壁閃出的四匹駿騎,坐上分別 烏黑、金黃、灰白、紫青四位公子打扮哥儿,活像壓陣似的領首者。 二十八頭瘋狗,還欠八頭!數目不足,但殺陣已列好。大夥儿絕對尊重眼前狙殺的人, 只因為他披肩的血紅長發、殘敗不堪的刀鞘,引証了一個名動江湖的名字──"刀鋒冷"。 "刀鋒冷"這名字,已在"殺手樓"中除名,因為不論是三樓、二樓甚至一樓高手,連 排名在他之下也不配。三年前刀鋒冷提著他的刀──"泣血",离開了殺手樓,別過為財賣 命的生涯,一步一步建立四個字──幸福家庭; 終局,是悲痛、苦酒、凄風。追殺!從北方的"皇國",再至南方的"天法國",血路 穿過"狂意族"、"海霸族"、"异族",延綿千里的深仇血路,殺了又殺,殺完再殺,直 至今天的"武國"。 殺性凜冽,陰冷寒意已至冰點。毫不相關的少年,也毫不容套地拉出長長板凳,一屁股 坐在上面,倚著門前梁木,繞著他的二郎腿子,倒也自在舒泰,口中更哼起曲調來:"哥儿 啊呢愛做情呀,妹子啊呢愛嬌聲哩……。" "咱們的主子只下了殺刀鋒冷的訂金,白發小子不值一文,退去也吧!"紫青衣的公子 爺冷冷提高嗓子,向少年示意。 少年沒有回話,一手擲下垂落在門前的柳葉枝,折之送人口中,細意輕咬,一副漫不經 心的模樣。 姻紅血發隨風飄躍;刀鋒冷稍仰頭首,目如血海,精光暴射,道出結論一句:"惦記父 母妻儿者退步不殺。" 建議換回來的是殺令呼聲,酒舍突涌來如箭勁射的八片枯黃道士疾葉,八具滾轉翻動而 至的土色胖禿子。 道士用的劍庭有四尺長,禿頭僧持的是地膛刀,十六倍的人數,十六倍的殺意?心是如 此想,手足身子也隨思想而動。來,一并攻破殺气网。 抽刀的气勢如惡浪翻天,殺气騰騰如雷霆震怒。一道尖銳得比猛鬼咆哮悲哭更斷人心弦 的位聲,隨"泣血"出鞘划破長空。哀哭聲迎風刺射入耳,扑在最先前的三位道士,左右雙 耳爆出血柱,頭顱綻開,沮然倒下。 余下十三人已滯住殺勢,卷折草葉塞人耳窩,血气仍澎湃不息,翻涌不定。 悲泣聲隨刀迎鳳嘶喊,位血刀扑面而來,卻沒斬中任何人,只劈向泥土地上。四騎公子 臉上血色頓斂,八道精光從泥土地射出,污頭泥臉的綠衣刺客哇聲吐出大口血來。 刀修冷狂號疾沖,臉上惡形苦相帶著泣血刀的凄涼哭聲,揮出盤旋一刀,方圓三丈被刀 勁裹包,正是他的刀法絕學第二式"面目全非"。 刀斬割入臉的痛楚大快,當有感覺時,手自然地往五官撫摸,子掌帶來的答案很……可 怖,但,卻十分真實。五指摸到的,是已不再存在眼、口、鼻子的面龐,只余下血肉模們的 數個血洞。一具异常平滑的臉,從額領上方至下顎,切斬分割了前部的眼、口、鼻于。 二十一具半邊臉龐,垂直倒跌在濺血泥路。二十一把惊呼慘號,配合迎風悲泣的凄厲哭 聲,以血寫下的畫意人間煉獄,便是刀修冷刀法絕學"面目全非"。 痛楚撕裂了二十一人的信心,是生存的信心,大夥儿都各自或戳指穿喉、或摸刀割頭 首,盡快了結恐怖痛楚,但死前的掙扎扭動呼叫,仍繼續配合了位血哭聲。 鐵騎上的四位公子,被人間煉獄刀招凝結了思想,他們沒有太多時間作反應,哭泣聲已 刺面刮肉,惟有全力一拼。 四騎疾沖,各自騎上輪舞大關刀,紫、白、烏、全四色大刀急旋疾斬。絞人刀陣,任你 鐵骨銅皮也撕碎斬成血醬。 血紅的哭泣直沖入利刃网陣,位血被右手反握,交叉揮動,連人卷成尖椎刀网,直射破 四色關刀陣。 先是四坐騎爆成血塊,刀勁震入言牲体內,立時絞爆血肉骨頭,化作血水滿地。 "這一式便是"家破人亡"!嗚……!"刀鋒冷悲哭滴淚中收刀回鞘,齒咬唇前,全身 抖顫,凄涼飲泣的跪地痛哭。 四騎公子已再沒半點殺意,四人回身提腿踏步,步向家一破一人一亡! 轟的四聲,各自体內爆出巨響,先前刀勁斬入內腑,凝聚待發,一經身体移位牽動,立 時破軀爆血,肺腑肝腎隨之接連爆碎,身体砰砰轟炸,頭下腳上全然急疾爆破。 家是身体,家破當然人亡。四公子死得比下屬更可怖。 別人的血,別人的死亡,沒有為刀鋒冷偽痛哭帶來停止。哭聲要停下來,是因為有酒, 酒人愁腸止哭聲,是少年捧來的酒壇停止了哭泣。 "爹說過,要不是刀鋒冷太高強,殺手樓樓主又怎會留不住一代刀客的心,讓他依自己 意思隱姓埋名退出江湖,成家立室去建立幸福家庭。少年拿起酒舍旁的鋤頭,開始掘開地上 一個又一個大洞。"可惜,幸福不可能落在一個滿手血腥仇恨的一流殺手身上,平靜的快 樂。只為凄慘結局鋪橋搭路。也許眾多仇家等了許多個晚上,但只一個時辰,便足夠他們展 開殘暴不仁的報复。愛妻賢娘被奸得身体活像蜂洞,兩歲女儿箐箐被掉在爐火盤上活活燒 焦,還有那未足月的初生嬰孩,從此在人間失去蹤影,永永遠遠在腦海中折磨著刀鋒冷。" "小兄弟,這都是樓主早已預見的事。"刀鋒冷平靜道:"武學上乘,必須配合自身個 性与際遇感受,再渾然成招,方才惊夭位神。舉目無親的殺手,只有曾感受過熱烈幸福家庭 愛意溫情,頓然慘失,才有极痛悲感受。慘痛升華,激發潛在意志突破,啟發刀招,便成刀 鋒冷絕學刀招──"面目全非"、"家破人亡"、"血海深仇"、"骨肉分离"。若沒有突 破創招至此极限,閉關十八年的天下第一刀神──橫刀,也不愿應約六十天后与我刀決于 "劍京城"內"劍皇殿"吧。" 少年把一具又一具破爛不堪的屁首掉下個別泥洞,再小心埋好。 "本小子便是專程与兩位摯友赶來欣賞刀決之戰,嘻。想不到碰巧先睹序曲,運气倒也 不錯。"少年拍去身上泥塵,甚是輕快。。 刀鋒冷昔才拔刀,聲音輕易震破心肺,但見少年絲毫不損,可見少年無愁無怨,為人開 朗暢快,半點不沾苦愁,心下大有親近之意。 "小兄弟要到"劍京城",無非躍躍欲試身手,一顯才華。刀某對你也有好感,就傳你 一式刀法,相交作札。"刀鋒冷豪气地道。 "不,不,不……,萍水相逢,便是朋友,何須什么刀法作禮,濫亂情誼。"少年急忙 前向阻止。 "小兄弟瞧不起我的刀法嘛?"刀修冷凝視少年。 少年不再作聲,擠出古怪表情,逕自東張西望,不作可否,只想快快离去。 "小兄弟內心的一句說話,怎么躲藏起來啊?大丈夫絕不猶豫,一、二、三是四,快人 快語。"方修冷總是覺得少年不同凡者,身上未透殺气,但隱見高手風范,雖仍遠未及已, 但已具不可小瞧的特性。 "好啊,你要我說便說,埋在心底也頂不仍快。昔才"面目全非"那招,一斬二十一具 面龐,殺性极盛,可惜……未段拖泥,收招帶水,心意刀招還欠丁點什么什么。還有那招 "家破人亡",起手第三節比一、二、四節都未夠狠,否則刀招其勢更盛,無与倫比。我要 說的就是這些。噓,說光了多暢快舒服。"少年一口气說個不停,竟以晚輩身份,大膽指點 一代高手刀鋒冷,自說自話,著實不能置信,大膽妄為,不知天高地厚。 刀修冷立時收斂好意道:"小兄弟天生這般狂妄性子。一孔之見,活在"劍京城",想 也不可能活得長久,刀招不傳授也罷。" "那尊請閣下記著本小子名號,好教日后明白實情。小白便是在下,可不要拋諸腦后 啊。"隨音聲而去,小白己提著輕快腳步上路。 小白,多平凡的名字,但卻烙印刀鋒冷腦海,怔怔木呆,思緒翻涌狂潮不息。刀修冷依 盜圣所示,待他仙游后才返口"求才壁",看看那首以金漆刻記的詩最末兩句: "一日暮西沉夕陽晚,風光逝去不复還, 盜圣新徒再璀璨,當世更胜盜帥三, 叱 武林無忌憚,還看今朝刀鋒冷。 一山還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 詩下還刻有"此生無憾,盜圣絕筆"。八個道盡盜圣死能瞑目的字。 盜圣臨終前交下五封遺書予五位得意徒儿,在刀鋒冷腦海仍深深刻記,盜圣要他戰胜橫 刀才能挑戰那叫小白的小師弟,一個從未碰過面,也從未得悉的小師弟。 刀鋒冷十年大成,那小白三年速成,只要三年便青出于藍胜于藍,完全壓倒刀。劍、 笑、刀鋒冷的人,便是這凝笑白頭小子? 依循師命等待刀鋒冷,完成兩件事。一,告訴他自己便是小白,二,指點一下他刀法之 誤。完成了,那就輕輕松松。 五年前師父盜圣仙游,交下今天任務,害得小白天天出城學飲,枯等了前后十個苦悶 天。從來不喜歡任何任務、壓力的小白,只愛自由不羈。雅娛閑逸。暢快生活,是人生最大 目標。 "小白,"你是千年難覓的不世武學奇才!"這句老話是小白口中的師父老妙手,終日 不离口的煩話。對天才來說,打打殺殺好沒趣味,小白從來沒有對頭人,就算是有,脫去他 褲子大力咬上一口也就恨愁盡消,練刀練掌練這練那,倒不如練精學懶。 因此小白的武學悟性高絕,卻欠缺作戰拼殺經驗,內力也不會比一般高手強。 只要不刺激他的武學神經,小白跟初出茅廬的少年沒啥分別。 但人總該向前邁進,找尋人生路,建立大業。小白來到"劍京城"初遇繁華之地,有种 難以盲喻鐘愛,活像璀璨人生,已邁開第一步,往昔平淡飄逸,從今不再。 第十次踏進"劍京城"。第一次有點興舊感覺。 《第二章 賤婢賤骨頭》 自前朝覆滅,經數十載群雄爭戰,各方勢力割地稱王。相互并吞。權爭滅國扰攘不息; 最終只余下"神、武、法、皇、异、海、狂、農"四國四族。 名劍以武立國,建都于偏西地域──劍京城。此地荒蠻處僻;對外隔絕,最宜休養生 息,經十數載耕耘建构、灌溉開墾,已成天下第一形胜繁華之地,气象万千。 小白輕快步履踏上京城大街,抬頭仰望,心情怡朗,舉目所見更覺胜景無限。但見紅樓 書閣,繡戶朱門,雕車競駐,駿馬爭持。高柜闊鋪,盡陳四方异貨奇品,茶坊酒肆喧鬧沸 騰,華服珠履穿梭市集,奇人异仕或談吐儒雅、或神態瀟洒,飄香艷嬌媚態橫生、秀麗絕 倫。富戶千万,自是一片繁華。 意欲掌權貴,得享樂,在"武國"唯一途徑便是以武立威,一朝得名家皇朝愛寵,青云 路扶搖直上,万福金安自是必然。 然而名劍得了時日無多的重病,很快很快,便走完最璀璨的帝皇風光日子。所以,自三 年前開始,剩下仍存的五位妃嬪長子──五位太子,便明爭暗斗,各自籠絡勢力,爭奪為第 二任"武國"皇帝。 繁盛"劍京城"飯然引來四方八面高手云集,欲投靠諸位太子,一試身手立大功便平步 青云,要是所侍太子能接任為帝,身為重將,榮華富貴自是必然。 腥鳳血雨都是因為五位太子權位之爭,名劍愈接近瀕死,便愈見修烈,皇朝風暴,一發 不可收拾,在"劍京城"內,誰也必然地卷人斗爭漩渦,危机就在身旁。 京城有繁華璀璨,當然也有貧賤哀苦。大街分支的陋巷別號"小天地",沒有足夠銀兩 便只好到這些地攤逛逛。 "丟你媽的死龜孫爛王八豬玀臭种十八代枯蛋,大爺哥哥找得你好昔啊!"一輪不停嘴 的污言粗語涌向小白,身后便是以臟語打招呼的伍窮,身邊還有黑黝黝,坑臟不堪的十八小 子小黑。 小白、小黑、伍窮三人,原來都是從老遠跑來"劍京城"碰運气,欲出人頭地的少年小 子,彼此相識十天八日。只因同是天涯淪落人,又是少年性近,一見如故,便成了异鄉知 己,多天以來都一起胡胡混混,快樂無憂過日子。 小白生性不羈愛闖,小黑一只厲目精光暴射,驍悍野性,伍窮則一介粗鄙,性格率直, 三人同處共餐,相互扶持,早已視對方為知己良朋。 "快走吧,小黑這頭龜孫爺爺,不知奶娘作-什么善福,竟找到一道好門路,咱們終于 有銀兩到"怡紅春閣"見識見識了。 小黑笑道:"今夜完成任務,一定要找個白肉雪肌姐儿好好与我這黑炭頭合二為一,抵 死纏綿一夜! 猶未及發問原由,小自己被硬生生拉走,向著城北走去。 "圣王廟",位于高山之上,踏過如天梯石級才能有緣上香,惟一直香火鼎盛,冠絕 "劍京城"。 正午烈日艷陽之下,山腳又來了乘載善信之貴轎一頂,只因平常家丁轎夫難以擔抬大轎 直上石級,必須改坐專由慣攀上山的"挑夫",獨家經營木轎,故一般遣家婦孺,都在山下 轉轎再直上山拜神祈福。 錦繡大風轎乃极矜貴之物,轎旁除四轎夫外,還有兩位帶刀侍衛,一位一直低下頭來走 在十步后的俏麗小婢,不用明言,轎中人定是一介貴胄或皇族之親也。掀開垂廉,修長玉腿 踏出大轎,身段玲戲,胸脯特大,纖腰不盈一握的俗粉媚姐儿小鳳凰,便是豪華大轎主人。 "天仙下凡啊,你奶奶的熊真教大爺入迷痴醉,軟笑香肌,純如春風嫩霜,老天爺真他 媽偽好手藝,竟雕你娘的雕出如此仙子浮現人間!"粗鄙不堪的口甜舌滑,不是那窮光蛋伍 窮還有誰。 受夸張美言贊得飄飄欲仙,小鳳凰呈一向生性自傲,但也被引得失笑掩嘴,樂歡之极, 道:"好滑口的浪蝶啊!" "發你媽媽大奶子的爛臭春夢吧,我哪有滑我香口贊你啊,本大爺贊的是你身旁這俏純 仙子婢仆啊。"伍窮目不轉睛的痴凝著低頭小婢,只气得小鳳凰呱呱叫怒,卻教伍窮身旁的 小白、小黑笑得腹痛難耐,盡情恥笑。 多嘴的伍窮猶未罷休,續道:"庸脂俗粉,憑著一對墮奶子教人人迷,便飛上枝頭扮真 鳳凰,也許晚上人夢還想過當皇后吧,呵……,還是回者家"恰紅春閣",當老妓好了, 哈……。" 出身青樓的小鳳凰最痛恨別人揭她私隱過去,偏偏又只得兩家丁護衛,沒法抗斗,竟一 掌摑得低下頭的侍婢口角溢血,毫不留情道:"臭侍婢,買你回來不足三天便處處碰黑,還 未賜名便衰運接二連三,如今又教我受辱,真該打!" 十六歲純真小侍婢被掌摑也不敢叫痛,只好任由糟質、打罵。 "你比本小姐更俏麗可人么?俏麗有個屁儿用,克死老爹流落京城街頭,不祥臭丫頭, 不是本小姐大發慈悲,你倒被那光禿禿的怪物奸了七、八十回了,還如何說什么俏麗動人 啊!"說罷又是一掌一掌重重責打小婢,態度高做得好乞人憎。 摑得順手順暢之際,看慣了的家丁護衛都掩嘴失笑,靜觀侍婢苦況。愈摑愈是停不了, 左一掌時右一掌,還扭腰吐勁,力。強掌力,啪啪聲突然停住了,大夥儿定睛一看,都呆 著,小黑竟一劍架在小鳳凰頸項上。 "臭婆娘,實在看不過限啊,快向小婢妹子道歉!"小黑義憤填膺,竟向自以為身嬌肉 貴的小鳳凰動刀劍相逼,頓把待衛們嚇得目口呆。 小鳳凰倒也不慌忙道:"臭頭小子,你倒有眼不識泰山,本小鳳凰乃當今"武國"五儲 君中大太子名大祖之愛妾便是,你竟敢以下犯上,人頭包保落地!" 伍窮愕然道:"大太子?小鳳凰……啊,倒听過長街中人說過姑娘逸事啊,放個臭屁愛 妾,大話四游!你是"怡紅春閣"的胭脂風塵妞儿,大太子玩得興起便包你一、兩個月便 是,什么妾侍、填房,你好大想頭啊臭婆娘。" 伍窮正欲加點粗盲奚落,怎知頸項上竟覺冰涼,劍光映照,毫不防備下競被那小婢用劍 脅持著,惊憎更傻呆。 "搞什么鬼啊?好娃儿,咱們在幫你出气啊!"伍窮解釋道。 小婢長相純良,但卻狠狠咬牙切齒道:"快放我家小姐,誰要你們多管閑事。" 兩對人分別脅持、對峙,害得小白抓破腦袋儿,走來走去勸個不亦樂乎道:"算了,算 了,弄出入命便大事不妙,我數三聲,大家一齊放人便算!一、二……。" "不!我定要這皋婆娘有點好受,就在她臉上划只大頭龜也好!"小黑說干便干,右手 挺劍,左手拔小刀,立時便尖刃貼在小鳳凰險上。 "哇!嗚……!"蛋臉儿是吃飯討好日子的本錢,小鳳凰嚇得立時屎滾尿流,一時失 禁,竟尿濕了一大片身子,頓教場中人都捧腹大笑。 小黑也怕弄濕自己,立推開小鳳凰,小婢也放開伍窮,沖前扶往主人。三個愛鬧事小子 為避免侍衛糾纏,也就一哄而散,跳跳蹦蹦的走遠,還嘻哈不絕,恥笑小鳳凰失儀出丑人 前。 小白回首再看,卻見小鳳凰竟隨手以劍鞘重重拍打小婢,小婢緊緊抱住主人小腿跪地痛 哭,狀甚凄苦,小白正猶豫之際,已給小黑、伍窮左右拖拉,拐彎搶前奔走遠去。 跑了良久,又轉了七彎八巷,當小白取出兩錠八兩金光閃閃的金元寶來,小黑。伍窮都 笑不攏嘴。 小黑開心狠狠咬一口金元寶道:"我倒沒猜獵了吧,"圣王廟"的善男信女都是達官貴 人,憑小白神奇空空妙手,加上咱們一出笨鬧劇,要借一點銀兩應急絕非難事。" "哈……,我來了半月,倒給"怡紅春閣"的艷媚蠻腰嬌娃醉死,今夜終可一逢其會, 親親香澤哩。"伍窮看著金元寶,第一次在"劍京城"發財,心情樂透,色心先來,賭性卻 也不久又到:"先往"大殺坊"殺個片甲不留,贏他媽的奶奶臭狗四太子名万壽一千兩, 哈……倒可衣錦還鄉了!" 小黑大力拍打伍窮后頭怒斥道:"臭笨窮頭,你甫踏入"劍京城",所有盤纏便是在 "大殺坊"輸得一千二淨,還要再輸么?" "閉你的臭嘴,今回大爺定然殺他媽的臭婊子十八代祖宗狗爛庄家一敗涂地,小黑頭別 阻頭礙勢,痛你娘的工八羔子給我一同到"大殺坊"抬金子銀子便是,走吧!" 爛賭成性的伍窮奪了兩錠銀子便拉住小黑向"大殺坊"跑去,只留下一句說話要小白今 夜在老地方再會,便頭也不回地消失影蹤。 小白攤開手掌,還余下數個銅錢,倒也夠他買點東西糊口飽餐,也就朝長街方向踱步走 去。 小白、小黑、伍窮三個一窮二白的貧小子,离鄉別井,為的都是到來"劍京城"一闖, 尋机緣往上爬。人离鄉賤,三小子抵京城后已身無分文,伍窮于"大殺坊"盡獻分文,小黑 是窮白丁,只有小白仍能每天吃喝飽肚。 待三人互相扶持混成好友,才得悉小白身怀盜物妙手,小黑心生一計,便大夥儿到"圣 王廟"下找尋獵物,果然一擊即中。 朋友,對流落天涯的少年小子小白來說,异常重要,加上小白天性重情重義,豁達不 羈,交朋結友推心至腹,友情在毫無阻隔下深深扣結,兩位患難之交,已成了小白樂趣之 源,四處亂闖,倒也窮風流、餓快活。 從沒半點對名利權勢追逐之心的小白,對京城新奇妙趣際遇相當滿足,只是伍窮整天嚷 著要飛黃騰達,坐擁金山銀庫;小黑意欲當官握權勢,志气非凡,落得自己一人毫無人生目 標,著實不大便樣。然而本性難移,小白總覺得上天自有安排,暫且歡樂胡混,少年忘憂, 盡量快活便是。 夜幕低垂,小白又混在熱哄哄的京城盛名商買巨鋪大道一長街"人堆中販賣的南北西東 美味小吃,既便宜又色香味全,更是小白鐘情之處。 余婆婆的炒蛇皮是小白最愛,既香且甜,鄉村之地那有如此妙食。今夜,小白沒有如常 的買來一大碟炒蛇皮細嘗滋味,倒把銅錢全數交給羌十三老販子,買來了十二個又大又熱燙 的饅頭。 凄風冷雨的夜半,熱饅頭能飽肚是好,但卻沒甚滋味啊!小白最愛美食,怎么今夜卻只 買饅頭?真奇怪! 捧著一大包熱饅頭的小白,走到瑟縮在小巷盡處的,不停抖顫人儿跟前,遞上熱騰騰饅 頭道:"好餓了吧,算我來道歉賠個不是。""一直低下頭忍耐凜冽北風吹打的小娃儿,緩 緩抬頭凝視,善良純美的眼眸,竟顯現七分悲愁之色,原來她便是今日"圣王廟"下,被戲 弄盜財小鳳凰身旁小婢是也。 小白看她曲身跪在街角,心想定然又遭橫蠻主人怪責,便上來送上饅頭賠罪,然而對方 卻毫不領情,更是淚痕披臉,楚楚可怜。 "你走吧,別理我!"小婢雖凝視饅頭良久,但仍強忍,不接受小白好意。 小白坐其身旁,又除下大衣蓋在小婢身上御寒,道:"同是天涯淪落人,今早害你遭責 罵,你不吃饅頭,即是仍在惱恨我啊!"小白先咬一口,再遞上予小婢,小婢餓极難耐,便 張口大嚼,一邊拭淚儿.一邊吃個痛快。 小婢半泣訴說道:"我是不祥賤婢,哥儿不嫌親近,當然心領好意,但不祥賤運卻惹得 哥儿受禍當殃,倒也不愿哩。" "這話怎說啊?"小白奇怪問道。 "京城中人最重運福,小婢抵城后不入便克死親爹,落得獨個儿孤昔無依;今早又害得 我家主人受辱被盜財物,小姐說我果真是不祥人,再也不愿收留,便從此丟棄不理,要我自 生自滅。"小婢說到悲處,淚儿直淌。傷心得抽搐鳴咽,沮喪之极。 小白哈哈大笑道:"武國"的大笨蛋迷信糊涂,哈……,直教人失笑。自己走霉運便推 委責任在下人身上,斷其關系便自以為擺脫惡運厄局,實在自欺欺人!還有你這小笨婢,竟 逆來順受之余,又全然接受荒謬道理迷惑,才十六。七歲娃儿,哪能得悉本身才華、前路? 只憑些微失去親人挫折、被棄,便沮然自認一生昔敗,哈……笨丫頭笨在外,懶在心,不欲 雙手創造未來吧了,多吃個饅頭清醒一下腦筋吧!" 小婢自出娘胎也從未遇上如此人生大道理之言,頭腦頓然暢朗,听小白教訓大有得益, 想著想著,便再也不掉淚失意了。 小白一手擁著小婢膊頭,,摟得緊緊示意并勉向上,道:"蒼天又豈會如此涼薄待人? 人生又怎會如此簡單?咱們這些初出茅廬小子小妹頭,還有大段路要走,大堆道理要學哩, 不能喪失斗志啊!" 小婢對安慰自己的小白大為感動,點頭之余,也對身伴小白大生親近之意,好感油然而 生,把心底余下憂慮也暫且壓下。 二人一口又一口吃掉共十二個饅頭,以北風伴食,雖然外寒,但心頭卻是熱暖万分。 小白觀人于微,發覺小婢眉字間一道憂色總是未散,細細間道:"還有煩憂之事未能解 決么?" 小婢輕輕點頭,竟嗟軟起來。小白正要追問下去,一道破空聲激起,粗糙麻繩索套在小 婢頸項,勒住便拉,小婢憑些徽道行緊拉往絹圈,免卻直索死咽喉,但來索憑巨大膂力一 扯,已把她拉飛出三丈之外,在地上拖行。 "哈……,臭大胸脯丫頭,料你也跑不出"劍京城…哩!"手勁惊人,殘忍倨傲的身前 人,尖鼻狼牙,七尺身高。眉濃肩闊,一看便知絕非善類。 小白正要追前動手救援之際,一張借据便抵在眼前,帶著身后八名帶刀侍衛的狼牙武漢 怒道:"此娃儿借咱們三兩金子賣身葬父,那小鳳凰替她還了點利息,便又棄之不理,連本 帶利是六兩金,怎么了小兄弟,你這窮丁有能力為她贖身么?" 小白呆著凝望遠處小婢,果然不敢動聲,只管悲泣哭著,看來借据是千真万确的了。自己 身無長物,又何來銀兩買圓小婢呢? 粗壯漢子以食指篤著小白額首嘻哈笑道:"別在'劍京城'內得罪我大太子麾下一品候 ──夜狼啊,否則定然教你不能活著离城!" 小白一手以雙指夾實夜狼食指,硬生生拉了下來,夜狼要扯出手指,相互比拼內力,終 能震開抽出,但旋即又再被來無蹤的雙指再夾,三次不變,忙退步不再糾纏。 夜狼也不曉得是否碰上了高手,不顧久留,便轉身命人拉走小婢。 小白看著含淚侍婢可怜苦貌,活像被拖入地獄深淵,偏偏無力挽救,自責之心油然而 起,若非今早糊涂盜金,小婢便不致落得凄酸下場,內疚令心情坏透,無奈更傷心。 回抵小白与小黑、伍窮相約的老地方──三人共居的破爛茅舍,處于"八墓庄"鄰近的 万貧歸一雜地"赤虫村"內,甫踏入屋,又是陣陣吵翻天的粗言穢語,不消說便知個明白, 伍窮又把金子都輸光輸盡,看來又不會有好吃東西等著自己,小白心情坏透,倒頭便睡。 一覺夢中,總惦記小婢清影,對她的幽幽傷神苦貌。純情臉孔,實在忘掉不了,對不 起,對不起啊! 《第三章 隔牆童養媳》 京城以東是達官貴人府第集聚之地,偏北的"八墓庄"墳地,离城東一帶遠約三個時辰 腳程,故下等貧眾便被官爺在"八墓庄"旁側的一塊雜地,划為聚宅居所。 "劍京城"繁囂長街終盡為抵住"劍皇宮"的"武道",閑人不得闖進。街盡以"刻劍 亭"為記,右轉往城東富達人家,左轉踏上泥路往北,故京城有民謠記此分野:"大鑼大鼓 闊爺爺,昏頭醉腦不走歪,宅門高高雕鳳龍,亭前東轉有坐騎。麻衣老爹爹,摸黑高月后, 于嘛背北忘泥徑,此路沒塵不見蛇,撫門高喊歸雅舍,老爹爹,老爹爹,腳儿不免敲腐瘸, 原來只是奴仆何一車。" 小白、小黑、伍窮三個一窮二白的貧小子,离鄉別井,為的都是到來"劍京城"一闖尋 机緣往上爬。人离鄉賤,恰巧碰于"八墓庄"鄰近的万貧歸一雜地"赤虫村",三小子互相 扶持。小白憑空空妙手找富人借銀兩,伍窮負責往"大殺坊",把零散銀子過他媽七、八 關,變成金屋大轎;小黑嘛,做飯洗掃打點處理,三人共處茅舍,釘了個"風塵三俠"的爛 木牌,倒也寫意。 十夭半月以來,發財當然不大了了,銀子都掉人四太子名万壽的"大殺坊"金庫里,大 夥儿惟有繼續甫見"刻劍亭"便左轉往北,天天讓泥路沙塵沾透布靴。 往東的大路兩旁种有百年樹,蔭徑漫步,迎風逍遙。這塊巨宅豪門處處之地,沒有統一 稱號,皆因宮第門家都愛請城中玄門師圣──鳳不惑,題字賜名,免得与命格克煞相沖。 万千豪門,立于中者為一建构宏麗的槽致宅第。雕糠划梁,飛槽繪彩,一看便知高官商 買心頭所好。大宅門回,蒼勁筆飛寫上"童養媳府"四個金漆雅字。 偌大的"童養媳府",小白歇腳終處,便是府后花園的高牆之外,密密麻麻者榕樹下, 小白半倚半坐,呆呆凝望朱紅的三丈磚牆。 万籟俱寂,一陣溶蝕心魄、暖人矚骨的鶯聲又再游浮小啟耳畔。失笑的扑蝶語聲,帶著 柔軟北方音調,令人恍恍榴榴,不能自己。 時而嬌柔欲融,時而溫婉柔和。商場內那陣笑語歡聲,透融入小白心坎,已化作仙子月 容,晶瑩無暇嬌軀。嚦嚦鶯聲蘊蓄著一股力量,教人為她碎骨粉身,死而無悔。 打從第一天抵步"劍京城",鑽進豪門貴地,路過"童養媳府",便偶遇上這美妙笑 聲。此后,腿步又豈能自己,每日同一時份,府宅高牆外,總教小白醉夢傾听,直至音聲遠 去,才万個不愿离開。 小白沒有設想結識高牆內的心上人,直至一天,在"劍京城"的地位比這道高牆更胜一 籌,這主意才會改變。 半夢半醉間,響徹吵耳的叱喝聲惊醒了小白,一個粗眉扁鼻,橫生賤肉的大嬸呼喊道: "那個儿郎膽敢到此偷窺,倒也活得不耐煩吧!" 小白認得來人正是‧"童養媳府"的粗工仆頭何東施何大嬸,身后還站著十多家仆,個 個手執丈八粗棍,怒目凝視向自己藏身處。 "難道昔才在半夢中發出夢聲,露了藏處?"小白正待步出樹林之際,頭上落葉紛紛, 一屁股迎面壓下而來,定神看個清楚,原來暴露了玄机的是早躲在樹干上的另一小子。 叩嘻……連累了閣下,只好來個有難同當了。"跟小白年歲相若的偷窺客,一臉尷尬, 身穿錦衣華眼,襟釘明珠,顯見是豪門公子爺。惟是手短腳短,矮了小白足足一個頭儿,加 上神情閃縮,笑意淺見三分淫態,便是最討女儿家討厭的模樣。 何大嬸察見偷窺者竟是富戶公子,正待先問明出處,小矮子已沖前舉起肉掌,大力刻意 拍中大嬸胸前那兩團大肉。趁著惊愕之際,一對肉掌更乘勢屈指擅壓,帶著嘻笑聲斜身疾 走。 "小哥儿留下來給閹割當小公公么?"口里也絕不干淨的小矮子連爬帶跑的逃,忙提醒 凝望何大嬸胸前那十指印的小白,變相真的把小白也拖下一夥。 小白醒覺要逃之際,眼目噴火的何大嬸已揮棍亂打,把羞怒盡情發泄。 小白左避右閃,很快便惹得十數家仆狂棍亂杖。闖不過面前棍陣,只好曲身以腳跟蹬 地,扯拉各人衣角借力閃縮。胯下穿越。摟腰旋步,小白避得狼狽,家仆們也打得吃力。 何大嬸先退后一步,定神瞪著小白游動,奮力舉棒迎頭劈下。勁風突至,小白張口大 駭,當頭正要棒打之際,黑壓壓的人肉團飛射向母豬叫的何大嬸,撞歪了身子,重杖落空, 人如葫蘆倒地。原來是去而复返的小矮子,一屁股剛好又坐在那兩團重傷的胸前大肉上。 怒极的何大嬸挺手握實小矮子的雙足,死命不放,目中噴出猛火,真的像要扯斷小矮子 的子孫根儿。 嚇得小矮子不停在胸上跳彈,极欲脫身。雙方爭持之際,小白雙手扯拉小矮子脅下,死 命往外飛步逃去,頭也不回的遠离。 垂眉鼠尸的矮公子報上稱號──假公子,看他身上一疊疊銀票藏著,但也沒拉小白上一 等一的"恰紅春閣‧,,又或往長街的"夜宴庭館","醉翁樓"品嘗佳肴老酒。只買了兩 壺水酒,縮在長街"千丈錦繡"的后巷內,攀談風月。 假公子笑痴痴道:"高牆府內那妞儿,是為皇上執護法一職的公孫莫敵三十童養媳中, 最他媽的大奶奶、最騷在骨子里的貨色。高挺渾圓的香臀、修長滑溜的美腿,打從乳房撫摸 而下,經香臀直至腳尖,必然心曠神怡,忘娘失性。被她那充滿智慧的眼眸凝視,娘啊;娘 啊,巴不得操她從早到晚,再從晚到早,三天三夜,呵……"! 小白還道自己性子不羈,怎知今日所遇,眼前假公子才是貨真价實的色迷心竅小淫棍, 對那回事的瘋迷,自己跟他,相距何止千里。 小白忍不住道:"假公子對性事、女子,真的鑽研有功啊。" "這個嘛,倒也真的下過些微苦功。"劍京城"內,宅戶三十余万,稍具資色又歲越十 五的甜姐儿,我倒掌握十之八、九。"假公子一臉滅經的道:"還未開苞的佳人處子,別家 有是有,但那公孫莫敵當真有他的本事,"童養媳"內盡是夭仙下凡,咱們哥儿倆都醉迷上 的頭號俏娘子,名曰"芳心"數算此城第一無暇妞儿了。" 芳心,小白立時心頭一震,自己豈不變了"芳心暗許"? 假公子像是等待時光流近,清楚詳盡的把有關情況述說無遺。 原來公孫莫敵為"武國"的兵法大臣,名劍倚重有嘉。公孫氏兵法一絕外,也意識其生 存特性,必須盡力籠絡權臣大將,甚至五位太子。否則一天誰個執掌領軍帥印,自己未奎器 重,便可能從此一敗涂地。 "童養媳"便是公孫氏苦心二十載的心血成果,他傾盡全力,從四國四族七千余大小城 鄉,或買或奪,集了三十位未足歲的女嬰。這批千挑万選的明日美人儿,花了十多年的訓 練,琴、棋、書、畫、詩、詞。禮、樂,無一不精通外,還傳授予家學心血兵法。只要他日 女儿家長成亭亭玉立,手執三十點金棒,選出權貴公子、爵爺太子,以婚嫁換回來的益處, 肯定難以數算。奇貨可居,正是公孫莫敵融會兵法于官場生涯杰作。 "花花天下人間,當真無奇不有,原來芳心是昂貴的异貨!"小白不禁冷然若有所失。 心坎難免酸意油然而生,打認离鄉別井到京城闖天下,一直抱著嬉戲心情,浮華富貴,現下 倒未有過什么懇切念頭,名、利、權勢,猶未深深吸引小白竭盡力振作,然而英雄總在情關 倒下,難道美人儿才是刺激自己奮發的關鍵?! 要公孫莫敵開口許配芳心,當真要比小黑子更貪圖權欲、比伍窮更視財如命。擁有瘋狂 的欲念,才能邁開一飛沖天的步伐啊。 小白正呆呆沉思之際,賣絲綢布正的大號"千丈錦繡"。后庭對著小巷的木門開了一 線,嬌聲淺淺傳入耳內,霎時。一個蛇頭鼠目一身勁裝約三十漢子,突從另一巷閃身進入了 去。 小白愕然之際,假公子嘴角淫意,已表示了他早安排好的余憂節目。 假公子輕輕道:"小白好兄弟,你千万為小弟好好把風,否則不能全神投入偷窺大法, 達至忘我神交境界,金睛火目欣賞田大娘的赤裸柔軀,傾听悅耳動魄的床上媚喚叫聲了。" 隨即頭也不回,閃上門俞,拔出木門早已用木塞堵好的塞子,火目圓瞪,淫浪隨之傳 來。 涉山過水達到此京城闖天下,為的竟是替這小淫棍把風,待他偷窺別人騷貨妻子偷漢, 愈想愈是恨悔,小淫棍啊,肉虫打架,又有什么好看頭。 淫浪起伏不定,好個小淫棍隨聲擺腦搖頭,如痴迷醉,當真難得奇景?小白也被挑起癮 頭,心頭痒痒。 小白指力透破木門,刮出一道子間隙,透著一對肉虫鴛鴦打架,心頭頓然怦体跳動,倒 也相當吸引啊。 如花似玉的田大娘,薄紗披身,在坐地的壯漢子跟前左轉右轉,舞出點點香汗來。定神 再看,那田大娘倒不過未足三十,瓜子般精致臉儿輪廓分明,玉臉朱唇配上粉藕雪白肌膚, 秀發散落直抵雙峰,舞舞轉動,若隱若現的教人目為之眩,怎不神迷心蕩。 "壯漢子怒吼一聲,如餓獅扑兔,擒著田大娘挺拔雙峰,粗暴的撕裂身上薄紗,雙掌不 停在不堪盈握的腰枝、飽滿的香臀,全身上下摸個不停。 正是餓虎擒了小羊儿,壯漢子很快便把田大娘壓下來,挺腰搶進,令大娘不斷發出斷斷 續續的瘋狂叫喚,一次又一次的凄聲喊叫,從狂態漸漸顯出疲弱,淫浪已帶七分求饒呼喚。 貪色虎當然不肯就此罷休,換個姿勢,又再翻云覆雨,叫聲已是哀求般懇切。 一對肉虫在鋪滿蘆葦的地上親熱了一炷香時份,壯漢子才愿意別過溫柔鄉,擺脫媚娘子 的依依糾纏,奪門去了。 暢快頂透的假公子彈彈跳跳遠离"千丈錦繡",臉上泛起奕奕神采,活像注滿能量。拉 著好兄弟小白往一間又一問偽館子買醉,大吃大喝之余,把三年來的偷窺音事娓娓道來,說 得与之所至,七情上臉、扭腰舞手,真個人肉七分,纏綿肉緊。 小白也當真被他的妙趣逸事吸引得失笑大樂,一杯又一杯美酒進入体內,感受到一种從 未燃燒過的親熱感受,今夜美酒怎么跟別家大有分別。 《第四章 十兩買十兩》 長街有一座"收買人命"戲棚,平日用來作唱曲賞戲,但一到初一、十五,便是收買人 命之日,例必引來千頭万人擁來一睹奇景。 坐位編給官商巨買:五百人排排密麻,從未見虛座。余下人等只能站立舉目,遠遠觀看 台上一切,難越上前。 這日正是初一,愛玩胡鬧的伍窮拉了小白、小黑同到"收買人命",興致勃勃的要給大 家大開眼界。 小白張目遠望,只見台中央站著了一個才十六歲足的甜美娃儿.長發垂直、皓如白雪肌 膚粉嫩撩人,臉若朝霞,憂色暗現卻吉苦撐著笑臉迎人。在万千對大男人眼睛注視下,竟穿 上透視乳房的透明薄紗,任人以眼目非禮,委實可怜。 一個滿口焦黃牙齒,面目丑陋,肥胖腰体穿上官服,煞是面目可憎的豬頭漢子,竟一手 托住俏女子左乳房,不停推上托著,肆意玩弄道:"呵……,我朱不三今天又有好貨式介 紹,此妹才十六歲玉洁冰清,乳房又挺又滑,雙峰嫣紅誘解悶,買來玩她三、五個月,說不 定忍不住納為小妾,千万別錯失良机。底价五兩金,誰要買便舉手吧。" 原來"收買人命"便是大太子名太祖其一勢力之地,平日出租作曲藝神功戲演出,最重 要反是初一、十五用作拍賣婢女。從各地而來的無依少女,因出錯或主人死去,便初當作賤 貨出售,价高者得;若依然未能有主人收買,便只好賣作軍妓,隨兵眾出征時任由摧殘,人 盡可夫,比死更難受千倍。 為求吸引買家,台上單純無暇婢女都盡力顯示丰姿,以求挑起大爺公于們色欲之心,免 得淪為兵娼。 而負責拍賣的貪色貪財九品小官朱不三,總乘著机會玩弄 腆少女,教她們羞怯又難 受,惹得買家大樂,便打賞多點,撈些油水。 如此荒淫怪事當然惹得城中貪色鬼齊來圍觀,熱鬧异常,气氛便相應更上層樓。因此价 格亦往往更高。"收買入命"便因而名聞遠近,收益不斷高升,每回拍賣總教好色之徒爭先 恐后來湊熱鬧。 少女在台上站了好一會儿,因為朱不三眼見婢女條件不俗抬高了一倍底价,致遲遲未見 五百准買家舉手竟投,眼見是沒笨頭上鉤,朱不三竟一手把小妮子扭轉背向,再按頭逼她彎 腰,頓時屁股向上。老實不客气便除下褲子,一片嫩滑圓渾香臀便立現人前,台下人等莫不 高喊呼叫,如瘋似狂。 朱不三以豬鼻嗅聞香臀,立惹來哄堂大笑,他卻喜孜孜道:"哈……,看啊,單是這圓 滑八月實物便夠玩三天三夜,又香又甜,不信的不妨上來試試哩… 一句不妨試試,一個肥大漢子,抱著鼓脹大肚,急忙跌跌撞撞的沖上台來,道,"我 試!我先試!" "呵……,原來是開米鋪黃考爺,來來來,先試貨后買賣,貨真价實,絕不騙人。"朱 不三把大肚黃者爺拉上台去,好個眼目早已噴火的肥淫虫,真的一來便蹲身貼臉凝看屁股, 尷尬得純洁可怜少女滿臉嫣紅,閉目不敢張聲。 "朱不三見寅老爺陶醉之際,便開口道:恍看看總是單小點儿皮薄肉滑,吹彈即破,不 嘗嘗當真是人生憾享嚨。"說罷,不要臉的朱不三競也蹲下張口,吐出長舌用力舔著大屁 股,更忍不住咬了一曰,痛得娃儿惊呼,可怜香臀留下牙印,台下立時一陣哄動。"喊,大 呼小喝此起彼落。黃者爺頓時渾身抖顫,著了迷似的。原來朱不三便是看破色鬼,心意,故 意咬得婢仆張口啼出嬌聲,教入迷黃老爺神昏腦亂,醉死失魂。 再也難耐心痒,黃老爺便宜掏出一錠五兩金,交在朱不三手里,取去婢仆賣身契,便嘻 哈的先來個亂摸胡撫,擁眷絹腰下台去也。 飽受凌辱后,終擺脫被賣當軍妓蹂躪之苦,從此好好服侍一個肥胖頭儿希望得其歡心, 便不必再流离失所。奴婢舒了一口气,便扶著新主人下台去也。 甫步下台,明晃晃的利刃鋼刀擇出怒艷虹光,陰森殺意揮過,剛逃出魔掌苦命的俏少女 婢仆,"竟整個頭顱被劈斬掉下,不瞑目頭儿在不明不白中失去了生命支持,在地上咚咚落 下,竟就此結束了可怜一生。 "臭頭儿,要納妾么,可問過老娘沒有啊?"動刀殺人者竟就是黃老爺發妻,粗眉怒 目,唇厚樣丑,一看使知絕非善類。 惡婆娘扭著黃老爺左耳怒道:"幸好有人先向老娘通風報信,你要作反胡混,小心我把 你子孫根今夜便一刀兩斷!"怕得要命的黃考爺噤若寒蟬,心亂神悸中被半拖半拉离去,場 中笑哈喝倒聲极盡諷刺、奚落。 婢仆的血猶熱,生命卻已僵冷,可是誰也再沒注視下賤的她尸首如何處置。死亡,對 "武國"中人來說,從來都處之泰然,沒啥大不了,要留心,倒不如留意台上繼續用作拍賣 的俏純婢仆好了。 台上所見,教小白郁郁不悅之极,他天性珍惜生命,猶對可怜人最痛愛怜惜,看著婢仆 失被玩弄,再被殘殺,心下。悲痛難受;黯然不快之余,"又聞陣陣喝彩呼喊聲,抬頭一 看,這朱不三帶出台來的新婢仆,不就是被夜狼搶擄走的小婢么? 長相清純,含苞待放的小婢,最誘人是一對特大乳房,白里透紅的雪肌,素手纖纖,既 惊且羞蛋臉,紅暈雙頰,一剛嬌怯怯的失魂落魄模樣,秀色可餐便是最教人欲淫藥痛玩,狠 狠听她圣洁春啼求饒的香美人。 朱不三但見台下喧鬧不已,人聲鼎沸,當然是奇貨就在手里,心下正猶豫如何抬高价錢 拍賣,賺個不亦樂乎。忽地一陣叱喝之聲,從遠處射來兩條人影,筆直落在台前,一個油光 滿臉,一個光光禿禿全身一絲不挂,竟立即引來一陣哄動,旋又回复平靜,無人膽敢胡亂張 聲。 "原來是二太子麾下"七公子"中的兩位大紅人,禿公子与及明公子,如此閑情造訪, 有失遠迎,恕罪如罪!…原來直闖上台的使是大太子死對頭二太子名天命手下兩大高手,相 比下;朱不三只是混飯吃的小角色,不堪相比,當然立時恭敬美言,不敢冒犯。 小婢甫見禿公子,竟被嚇得連退六步,活像受惊過度,全身抖顫,更是怕得要命。 "多天未見,小婢今后倒可長留我怀中,早晚眼侍,盡力操得你嘶聲喊叫了吧,哈…… 卜禿公子向小婢站前一步,便把她嚇得倒在台上,淚珠漣漣,飲泣哀渤,可怜得活像待宰小 羔羊似的。 原來當日小鳳凰口中提及,欲在白天市集中就地強奸小婢者,便是此頭淫獸禿公子,幸 而小鳳凰有大太子扛腰,喝止了獸行,救口小婢清白。惟心心不忿的禽獸,終聞得小婢被 賣,便到來搶人,要盡情淫辱此純洁美人儿。 禿公子拋出數個銅錢在朱不三跟前地下,便張開怒目,殺意疾射道:"此不祥娃儿留下 來只會害得朱不三身首异處,死得可怖,故此只值五個銅錢,我說得對么?" 未出鞘的劍直刺頂住朱不三咽喉,不是要脅又是什么。右手還有一刀,左劍右刀殺气暴 現,是來強奪獵物,又有誰敢向禿、明兩位公子惡人對抗。 為了一個下賤小婢,絕對沒有人膽敢出頭的。 錯了,一道飛快人影腳踏座椅,躍上台,擋在小婢身前,在半空中叱喝道:"如此夭下 絕色溫柔婢仆,若能得獲,猶如得取珍寶,"正是千金難得,銅錢數個又豈能顯示真正价 值。朱不三,我說的話可不錯半分吧?" 小白走上前搭著朱不三膊頭笑著問,朱不三正想破腦袋也不知如何對付兩位不速之客, 如今來了好管閑事小子,正好加以利用,立時展現陰險之色道:"噢,'收買人命'老規矩 是認錢不認人,教我如何是好呢?兩位公子,可有高見嗎?? 朱不三明明是要逼禿公子們出高价,讓他与大太子賺上一筆,如此豈不辱了二太子威 名,兩公子當然不肯輕易就范。 明公子笑道:"此小子衣衫打補釘,寒酸麻布粗衣披身,又豈有銀兩來買侍婢,分明是 朱肥頭你不賣二太子賬,刻意對抗為難了吧嚴雙手插在衣衫內,以暗器聞名的明太子。看來 是隨時准備殺人流血了。 金光閃耀的好大錠金,不多不少,十兩足重,竟從小白口袋里掏出,笑說道:"這里十 兩不少半分,都是來買小婢的,請大人收下。"朱不三笑痴痴地接過金錠,已神迷目眩、開 心不得了。 朱不三朗聲地道:"价高者得,是大太子定下'收買入命'的不變規條,如今小兄弟既 交出十兩黃金,其他人要是未有更高出价,此小婢便交給哥儿好了。" 眼看到口肥羊儿甩掉跑走,禿、明二公子都恨得牙痒痒,不能買下,就只好憑著自信功 力爭奪好了。台上台下,誰都感覺那种劍拔彎張的气氛,殺意彌漫,兩位公子決計絕不會放 過与他們作對的小白。金針、飛蝗石、金錢鐐無,聲沒色中已從明公子衣袖里彈射而出,直 取小白雙目、咽喉、下陰,巧勁細致,不愧為暗器高手。 "一個踉蹌,活像不慎跌倒、小白就仆在肥大朱不三身上,頭上兩种暗器頓然落空。再 踢高朱大頭的右腿,哇哇大叫便響起來,只見金錢鏢全嵌入其小腿,小白拍拍沙塵起來,倒 沒半分損傷。 明公子惊愕之際,禿公子已遞出未出鞘的劍直指住小白,向他默然挑戰。同一瞬間,鋪 天蓋地刀影罩住禿公子,逼得他后退三步,一柄原緊緊裹在布帛里的沾鏽鐵刀,擋在小白身 前,此刀名曰"敗刀",雖不悅目,但絕對是殺人的好刀。敗刀与主人伍窮,還有出生人死 的小黑已飛躍台上,靠攏小白一邊,顯示同心實力。 禿公子不慌不忙道:"原來早有援手布下,小兄弟,要在大爺面前奪走賤婢,不顯露點 真功夫來,休想脫身啊!" "收買人命"始終是大太子勢力范圍,小白三人又是新入城者,一時間禿公子也弄不清 究竟是否中了敵人圈套,故一心奪回面子之余,也暗里留著退路,隨時敗戰先退。 活語剛落,小白己拔出在手的普通鐵劍,攻向禿、明二公子,那敢怠慢,頓時刀、劍齊 舞、暗器四射迎擋,交嗚之聲不絕下,只見禿公子目瞪口呆,臉如灰白,額頭冷汗津津而下 惊道:"'一八八'……,名家第三代劍絕,名千秋所創的'一八八'?!" 狐疑、恐懼下已喪失七分斗志,禿公子与明公子再也不敢糾纏下去,立時拔足躍走。 要知名劍初期劍法乃師承五代先祖,各代均有一自創絕世劍學,其中以'一八八'最具 殺性、攻勢,小白一來便是一招名家不傳劍招,明顯与朝廷有著關系,禿、明二公子未了解 其中底蘊,心存虛怯,也就先退為上著,免得出岔子。 小白一出招便把兩大惡人嚇走,台下頓然掌聲雷動,稱頌不已。 "丟你媽的十八代祖宗爛玉八龜孫天打雷劈犯上作亂反骨臭雜种豬玀,去遲半步么,殺 你三千刀碎肉醬汁糊冷飯喂大奶奶烏嘴沙皮母豬!"人窮嘴巴臭惡的伍窮口不饒人,在兩位 公子背后罵個不亦樂乎,大快人心。 小白扶著小婢下台遠去,倒地受傷的朱不三在暗嘆倒霉之際,摸了摸口袋,才惊覺身上 原來的金子少了十兩,怎也想不出究竟在那里失掉。又是破財又受傷,便匆匆了結今日販賣 婢仆算了,早早回家陪伴他的十二小朱去了。 "小女子從此便永遠跟在主人身后眼侍,請主人先替賤婢恩賜稱號名字。"乖巧可人的 小婢被小白緊握玉手,忸怩尷尬的穿過大街小巷,急急羞怯地向小白請求。 原來當世賣身為奴作婢,自當隱去自身原姓原名,由新主人賜予名字,意即從此一生附 屬主人,終生服侍左右。 "噢啊,賜名,對對對,這個……好玩,有趣,待我想想……。"當下猶豫不決的小白 大覺意趣難得,咬著竹葉搖頭深思,像似急墮思緒深淵。沉吟片刻,頓覺靈光閃現,笑意淺 露悄悄的道:"經本主子苦思三大周天,這名字當真惊天位神,千万福份聚于一身,听著 啊,小妹予從今以后便叫──十兩!好啊,多美妙貼切。"小白鼓掌笑叫,快意盡見,身旁 的伍窮、小黑也同和應拍掌。 小白笑道:"十兩買十兩,朱唇皓齒我獨嘗,哈……!"三個窮小子,無端多了一個婢 仆,從此永遠跟在小白十步身后服侍,倒也奇哉妙事也,也許,這便是緣份。 《第五章 殺死死胡同》 人的際遇最是奇妙,一次無心插柳,便可能改變終生,說是變幻莫測,倒不如說命運安 排。小白自入城以后,都沒刻意顯露武學修為。只在"收買人命"揮出一式劍招惊退強敵, 然而,台下正好有一位人物在觀看販賣婢仆的眾生相,他清楚瞧見小白、伍窮、小黑是不可 多得的人才,便追上前要籠絡收買。 "嘻……恭喜啊,買下嬌俏大奶子婢仆,唾涎欲滴,當真值得恭喜"淫笑嘻哈聲從身后 傳來,小白回首只見又是那位假公子小淫棍,雙目盯住十兩丰滿胸脯,笑得十二分淫賤。 小白道:"怎么了,又是請我去偷窺么?" 小淫棍笑道:"偷窺當然是絕頂好玩意,但今夜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三位務必要來赴 會。" 有人請客,當然是求之不得,看見假公子身穿錦衣華眼,便猜得夜宴定然丰富异常,伍 窮、小黑等都運聲道謝。寂夜,有下人引領小白等前往赴宴,國的地竟是大太子府。那假公 子究竟搞什么鬼?。 "論武廳"內,站著大太子名大祖的麾下精英,專職保護之銅牆鐵壁"十全劍客",年 少有鑄劍、學劍、折劍、毒劍、石劍、軟劍、神劍,還有年老白發如霜的气劍、忘劍、冷 劍。 火光映照著端坐正中:長身玉立、气字軒昂,一身錦袍的"武國"五儲君之一大太子一 名太祖。二十有三的皇裔,柳眉如刀般薄,俊俏臉龐眼光凌歷,左頰竟有著一道新傷刀疤, 令俊朗相貌添上暇疵。 小白等恭敬行禮后,帶著淫笑五尺短身后內堂沖出的小溪棍笑道:"便是他們了,絕對 是硬手人才,不可多得啊!" 名太祖凝視小白等,談淡道:"六皇弟,是否高手硬漢子,唯一方法驗証便是來一場實 戰!" 六皇弟?原來小淫棍竟就是名太租的幼弟六太子名大宗,小白們可被此晴天霹靂嚇得手 心冰冷,不能置信,呆若木雞。 名大祖道:"臉上這道血疤,是昨夜那二皇弟名天命的臥底夜狼,攻我不備時留給本皇 的禮物,我便要回贈厚禮,你們是皇弟推荐的好手,但能否在我之下助拳,使要用實力來引 証。" 名太祖接連下了三道命令,本擠在大廳內的十全劍客立時分道离去。小黑与伍窮看著坐 在太師椅上的大太子指揮若定,心中不禁油然生敬。 小白的嘴巴張得好大好大,整個人都楞住了。不能相信,卻又是百份百珍珠的事實,眼 前不斷向自己擠眉弄眼的假公子,竟然便是當今"武國"皇上第六太子──名太宗。 名太宗的別號,并不是什么假公子,而是"假太子"。 只因皇位相傳,只傳每一妃子一個孩儿,名劍自建國至今,所有孩儿盡都戰死得八八九 九,就只余下五個皇妃分別誕下的六位太子。名太宗上有嫡長子名太祖,無權接任皇位,便 被封冠假太子名號。 "今夜昏夭響雷,外邊正橫風暴雨,三位少俠可有興致陪本太子逆風雨走走嘛?"名大 祖已步下至三人跟前。 這句說話,正好表示置設了三條青云大道,甫踏上,便富貴逼人來。 小黑、伍窮當然連忙點頭道謝,小白也跟著大太子沖向府外。然而小白并不如兩位友好 般愛權貴愛金銀,他只想快快离開那小淫棍,給暴風雨吹醒腦子,否則身子再也按捺不住, 必然搶身扑前扯痛小淫棍的兩旁腮儿。天啊,小淫棍怎可能是太子啊! "死胡同"是住著數干活生生貧民的一條破敗胡同。這里充滿貧窯破寮,四處臭气熏 天;旁畔的溪流倒也為臭味儿當了領頭者,大家都索性喚他"臭大河",貼切得很。 滿布殘磚敗瓦、雜草紛陳的"死胡同",還有貼切的另一面。這里千真万确很 "死".死人比死耗子還多一點儿,死人的尸首,也跟死了的貓儿、狗儿。耗子,全都掉在 路旁甚至橫越胡同巷中心,從沒有人拖拉一旁又或好心抬走丟棄往亂葬洞。久而久之,爛臭 腐尸气味已成為"死胡同"特色。當然,住在胡同內的數百戶人家倒也習慣成自然,尸腥惡 臭,就是"死胡同"特色之處。 人當然會死,一般老死病死的占多數。但數百戶人家。總不可能天天有人病死或者死 吧。所以,尸首倒不是來自數百戶"死胡同"的坊眾,絕大部分,都是外來者。 外來者,便是入侵者,入侵者,便是死者,死者,便是死尸,死尸堆在"死胡同"。 "死胡同"有著他的特點,當一個又一個,一堆又一堆的外來入浸者,甫踏進胡同,便 從活人變成死人,從此便沒有大多人愿意踏進來。 因而像小白,小黑、伍窮此等進京城闖天下者,絕不會住進"死胡同",他們會在"赤 虫村"找尋坍坏了的茅舍當居所。 "赤虫村"拓展得愈來愈擠擁,"死胡同"三年來還是那條狹長窄窄的胡同,改變的, 只是一天比一天更凌厲的殺气。 不斷的死人,便等如不斷的殺人。殺人為了保護更重要的人免于被殺,這個人,人上 人,絕不能死,他一死,"死胡同"也必死無疑。故此"死胡同"上下男女老幼,都為保護 "死胡同"的主人而很愿意殺人,大家的主人,名字是"名天命",當今圣上的第二太子。 名天命為保護自己而建了"死胡同".,養活了數不清為他賣命的人。當然,在在胡同 內的人,都是期盼踏上青云路,深切希望二太子有二天大恩大德提攜,從此便可离開"死胡 同",住在太子府內,更接近權貴,更有望出人頭地。 "死胡同"為保護二太子名天命而建,他立于往二太子府的絕路窮處。過得了"死胡 同"才能踏人二太子府,才能擊殺名天命。" 今夜,大太子名太祖,身后的小白、小黑、伍窮,還有捧著那柄普通平凡長劍,跟在小 白十步以后的沉默十兩,一同站在"死胡同"前,只要大太子一聲令下,便要闖進去殺人或 被人殺。 大太子要來殺死"死胡同",因為死敵二太子名天命就在"死胡同"內。名太祖要親手 誅殺此狗娘生的賤种,一直躲起來的臭虫! 名太祖今夜下了三道命令,第一,是他要親征闖"死胡同"。這道命令确實的答案便是 要殺死殺盡胡同內所有具血气能呼吸者,有生命的都要扼斷。十全劍客速赶布置,置"死胡 同"死地的布置。 第二道命令,是他只要小白、小黑、伍窮等伴在旁。今夜,最少是今夜,他暫不能再相 信一直十分信賴的下屬,直至再一次徹底的了解大家。 第三道命令,是三個名字──半日安、文盲。丁公公。三個陌生的名字,應該說是對最 親近大太子的人也极度陌生的三個名字。 陌生的半日安、文盲、丁公公,已在"死胡同"前守候著大太子駕臨。 名太祖昂然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朝,你三人等待已久的日子來了,今夜事成,何愁 功名富貴。" 這句話當然大大打動小黑、伍窮。不斷彎著蝦米腰嗆咳不已,瘦骨嶙嶙,白發稀疏的半 日安听罷咳得更劇烈,全身每一塊肌肉也在抽搐。文盲是真的姓文,眼目也确是盲,盲得無 藥可救,因為眼珠、眼核都一概失了蹤影,眼眶壓根儿只留兩個洞窿,年歲十八便殘了眼 目,算也可怜。 丁公公一派宮廷小大監裝扮,十分僻傲的表情,一副囂張跋扈,不知所謂。雖只大文盲 三歲,卻是惹人生厭百倍。 三人身后是大太子的合共三十待衛親兵,小白三人一瞥,竟見那上午被打傷的朱不三, 也混雜其中。肥朱但見三人伴在太子側,抓破腦袋也不明所以。 合共三十八人闖"死胡同",胡同不死,三十八人便死在胡同。 第四道命令──殺! 動身,名太祖邁開闊步走入"死胡同"。 三十侍衛、小黑、伍窮、丁公公、半日安、文盲,都搶前搶殺,殺聲震天。小白沒刻意 搶先,故此變得人了胡同便墮在最后,十兩當然又再后十步。 胡同异常狹窄倨促,闊不足五尺。舉目所見,七、八個面目無善或惡表情的垢臉孩童, 蹲在地上把玩已干枯的尸骨,其中一個小女孩還百厭得塞骨洞耳。 殺聲震夭,響徹胡同,孩童卻沒半點儿反應,難怪,早習慣了。帶頭沖殺的侍衛,一刀 便割下小女孩的首級,頭儿在空中旋飛,那枝枯骨,還在耳旁。 小白望著真真正正、貨真价實的人間修劇,一個又一個毫無防備、手無寸鐵的孩童,隨 著殺聲,或被剁成肉省。或少了半邊身子,死壯可怖……。 首先殺人的數個侍衛,殺啊殺,一鼓作气的沖,沖呀沖,帶著殺性拼命沖前,沖過了七 間茅舍,還在沖,但只是腰下的身子腳步再沖,上身嘛,沖到終站了!不知從兩旁茅舍何時 躍出的大刀、爛刀、崩劍、破劍,攔腰斬斷第一批侍衛的腰腹。他們先用孩童來阻減入侵者 殺性,生命在胡同內,真比地底泥更賤。 死了第一批,余下的殺意更狂,大伙儿瘋狂的殺,更瘋狂的沖。兩旁人睡了的胡同貧 民,被血腥惊醒,從席下、地上,又或枕下、床上,隨后急急抽出刀、劍或槍棍,從四方八 面躍前便殺。 伍窮剛殺了兩什持短戟的瘋漢,右肩已被刺叉插穿,左掌轟斃來敵,立翻刀護身力劈, 他又怎會知悉剛轟殺了一個六十老婆婆! 因在狹長拘促的胡同如此斬殺,任你一身高強武藝也徒嘆奈何。近千胡同貧民如狼似虎 的瘋癲扑出來殺啊殺,甚至要壓在同伴身上亂揮刀亂劈。 沖入胡同的人,擋得從上扑下的、殺得左右前后,又顧不了從朽木間板刺插出來的長槍 或矛。 尸体或未死干死淨的,開始疊了起來。左方走出小頑童拿著匕首,對著被壓個半死未斷 气的侍衛哥儿,拉出舌頭,一刀割掉,還吞下肝子慢慢咀嚼。 小黑都把他的狂性發揮得淋漓盡致。十指鐵爪,擋者披靡,殺得痛快淋漓,身体也多了 無數血痕、血洞。 大太子在丁公公的鐵腿橫掃,与及文盲鐵扇子戳插大開殺界開出的大血路上,猛地揮劍 見頭顱便劈掉,邊劈邊狂笑,劈得如痴如醉。 一排又一排的血肉身軀倒下,咳得已吐了三大口血的半日安竟沖了在最前,已抵胡同心 臟中央。他沒有再沖,畢竟老頭儿較緊張生命,時日無多,也無謂把他縮得更短。 血和肉,把胡同填得滿滿,大家很自然地踐踏著別人尸首再殺。 只有小白、十兩沒加入殺戰。但太多的死尸著實討厭,小白疾騰身而上,雙掌怒轟向胡 同窄巷,掌勁雄渾,地上立爆出凹陷大洞,兩旁的三、四間敗瓦屋舍也坍塌倒下。 小白把一個又一個的尸首丟下五丈深洞,鮮血濺上衣衫,也懶得理會。 最前頭的半日安沒有再沖,小心奕奕當然有他好處。大伙儿殺得尸山堆積,也不知殺了 多少人,殺得手軟腳軟之際,第二回的殺浪才驟然而至。來敵不沖;咱們沖。又是殺聲震天 的沖殺,方向可倒轉了,數以百計的胡同殺神殺將過來,從后殺沖上前。 怎可能在這狹窄胡同,抵擋得住數百人的狂沖殺撞?一輪砰砰轟隆,七、八個侍衛全給 沖后倒飛,撻落由小白轟出來,已疊了不少尸首的大洞。 正要往上爬,又來了個飛扑斬掉自己耳朵的瘋婦,好,便只好在此繼續 殺。八個跌墮 尸洞的侍衛,竟包括了那朱不三。他今天晚上殺得很小心,殺得人并不多,身上的重傷因而 也不大多。 朱不三用鐵煉把雙手握緊的闊口短刀子扎得緊上加緊。只要手能舞動便仍然可殺,在 "死胡同",仍有力殺人便仍有生存權利。 但擠在這大窿洞內則有點不大相同,愈來愈多的半死不死,該死未死者阻礙了雙手揮 舞,刀与身子的距离算是太遠,這种武器在此環境不大合用。瘋狂的人都用他們最貼近身体 的武器出去,利齒怒噬;朱不三眼瞪瞪看著同伴被咬破喉頭,從此便倒下不起。同一霎間, 四方八面也咬,一塊又一塊血肉,撕心綻肺般痛地离開他的身体、他的手臂。他的大腿。為 了活下去,肥朱已很盡力的劈殺,甚至反咬過去,口中也多了兩塊血肉……。 洞里的殺戰終于稍稍停頓下來,朱不三竭盡最后努力拔出雙腿,爬回胡同平地。他終于 戰胜死神,咬死了要咬死他的人,雖然右耳只余下半邊,右面頰也甩掉了半邊……。 殺戰的驟然停頓,因為火,烈火,胡同兩旁都蔓延著乘風烈焰,火舌卷射,竟自兩旁數 十間房舍吐出來。房舍又隨之坍塌,把仍在 殺的人都困在火网內。 十全劍客現身了,他們乘著混亂殺局,竄人胡同內放火倒銅油,再斬斷棟梁,把"死胡 同"變成"火胡同"。 在某一角落,一雙怒目射出陰鷙厲芒,二太子名天命盯住了大太子,蓄勢偷襲。 最好一舉擊殺,那便再沒有人能跟他急奪皇位,"死胡同"便是名太祖葬身之所。 机會來了,小心奕奕、不動聲色,殺!利劍從地下狠狠戳穿大太子左目,咬牙切齒,毫 不留情! 五指緊扣握住劍,截劍勢,挺劍反戳穿藏在地下秘道的狗种右目,死呀,戳爆眼割腦破 頭。 二太子也只好犧牲左手,緊握已戳瞎了一目的劍。 一上一下,你死我亡也好、同歸于盡也好,阻我登基為帝者殺千刀,剁為肉醬,喂狗喂 豬! 腕旋劍轉,同時吐勁,大太子的左目已被挑出眼眶、二太子的右目只余一片血黑,千斤 火焚梁木塌下,二人被迫分開。 "一八八"、"惊天-式"、"六脈無形劍气",同時揮殺出來自名劍的強羹殺著,凶 狠殺戳,冷血瘋痴,殺!殺!殺!死!死!死!血塊肉塊飛舞迸濺,淋漓校飛。 你來殺我,我先殺你,你死我才心死! 惊濤駭浪的仇視殺志充滿怨恨,"蹦"的一聲,兩柄刀同時斷折,不斷塌下的焚火梁木 終于分隔開兩雙怨毒仇目。 來殺人者,失去了左目,.半生是殘。先殺人者,半盲已廢。滿身是血,付出了代价, 看著重創的仇敵,也有點滿意。 火极熾熱,燒得瓦磚通紅,"火胡同"是切切實實的煉獄火爐: 很小心的半日安、瞎了的文盲都在火爐圍塌而成前竄了開來。 小白、十兩當然沒處身熔爐內。但小黑、伍窮,還有那丁公公,當給炙熱的醒了殺紅了 的眼,盡目都是熊熊烈火。哪里還有生路。 沒有生路只好盲目沖,沖出煉獄火网。憑求生意志沖呀,沖出了三個全身是火的人,一 個是朱不三,其余兩位。是柴、是黑黝黝的人柴,名字已不重要。 "火胡同"里,還有為大太子賣命的小黑、伍窮、丁公公和死不去的數個待衛啊! 怎么大太子沒設法營救,只看著親手毀了的胡同而面露滿意笑容。 他不會掉下并肩作戰的朋友,他,是小白! 胡同已死了大大半,當然也燒得烈焰沖天。小白頭也不回沖入了去,先后把迷了途的小 黑、伍窮轟飛出來,最后,脅下夾著已跑不動的丁公公,沖了出來。 小白站在大太子跟前,好肯定這位可能成為一國之君眼前人,絕對覺得,為他犧牲的 人。不可能感動他的心多跳一下或什么,他卻是自己賣命的主子! "死胡同"死了,死得無藥可救,死得一干二淨。 這夜,二太子殺不了大太子,大太子卻殺死了他的"死胡同",所以大太子滿意地轉身 离去。 小白沒有离去,他獨個儿呆若木雞,凝視著烈焰中的胡同。他來之前,胡同內有一千條 生命,來了后,失去了一千又二十九條生命。 這夜,要入夢,就必須有酒。 長街上,夜半還要以酒劫財的,就只有大商買四太子的"醉翁樓"。小白在樓上買醉, 十兩在樓下門外迎風守候。沒有了十兩,今夜的小白必定走不完那條泥路。 客官只得兩台,一台是小白,另一台,是三位已逾三十的大胡子。小白沒心情細意打 量,但酒逢知己,也就隔台敬了三位三杯。 三位大胡子恭恭敬敬飲下好酒,一滴不留。小白才留意到大胡子們台下都堆著大個包 袱,一派要离城遠去的模樣。 每天要來"劍京城"的人絡繹不絕,要走的當然也不會少。入城的人盡都一臉興奮,要 開闖未來,但走的嘛,卻有兩种截然不同面龐,一是活像衣錦榮歸,另一种是斗敗了公雞似 的。 三位大胡子,是后者,在十多年的掙扎中,遍歷風霜,能付出的,三位親兄弟都付出 過,然而,留到最后此刻的, 還是十多年前帶進城的臭皮囊。 店小二北痘子耳語告訴小白,當年來的大胡字兄弟,共是十只指頭足數。十多年來為搏 取功名利祿,一個一個的死了七人,余下來的兄弟都心灰意冷,又背下不少血債,還是告老 歸田也罷。 小白听氨又敬了三位多四杯,前后合共七杯,每一杯為一位死了的大胡子干,后會無 期! 木梯傳來陣陣幽香,叮叮當當的悠揚悅耳金飾碰撞聲,帶來了盈盈嬌態,弱不胜衣的棗 紅薄紗寬袍艷亮女子。 衣裳敞開,酥胸半露,膚若凝脂,對著小白微微一笑,媚態橫生,笑得猶似花枝亂顫, 美得像似虛虛幻幻的──夢。 就是偏偏空了四台八仙台卻不予理會,倒婚櫓婷婷的走至小白身前,坐在他旁。 小白肯定眼前人美若 夢天仙,可惜,這夜心太亂,亂了方寸,他沒有可對付美女的任 何法子,心情坏得頂透。 唉,惟有向夢中仙子敬上一杯。 換回來的是如花笑靨,銀鈴般的笑聲,深深烙印心坎,艷嬌倒也喝光一杯,同時轉過身 來踏步向前,舉杯又敬三大胡子。 總不可能不恭敬多飲一杯吧,三人三杯,喝得十分快樂,綺夢艷嬌嫣然一笑。 兩杯喝光,雪白粉嫩的小手搭在木梯扶欄,盈步落下,綺夢不留痕。半途,掉下了一句 令人如墮五里霧中的話:"七年前家破人亡,十兄弟為耶律公子滅亡"舞夷族"立了大功 啊。" 十兄弟、耶律公子、舞夷族,三大胡子腦海登時凝結僵住,腦際給一個人字全霸占了所 有空間──毒。 綺夢成了噩夢。 "舞夷族"已滅亡的一個小族,是七年前兄弟們為"武國"打的一場胜仗所滅。仇,又 是血海仇,逃也逃不掉。 "舞夷族",立族兩大支柱,舞与毒,先前的少女沒有獻舞,那,一定已下毒,更且必 然是劇烈無比,沒有解藥可救,中毒便死的奇毒。怎么就差那最后半步,便可离城保住命 儿……。三大胡子你眼望我眼,再多望一會,已看見兄弟們的臉開始溶化,肌肉都滴了下 來,跟著全身腐爛溶化成血水一堆。就是血水的腥臭味,把已半醉的小白赶离"醉翁樓"。 怎么一夜間人死了又死? 小白啊,你又何時被殺死? 十兩半抱帶拖的扶著主人小白回家去。 月,正當空。 《第六章 六才掌天下》             重創的小黑与伍窮,很積极令身体复元。方法是全身傷口疼得死去活來也堅持在"赤虫 村"的茅舍"活動",活動便是活著的動,盡力、努力的動,能動的要動,不能動的,更加 要動;四肢与身体每一部份都必須在最短時間回复狀態。 只在茅舍附近活動,盡快复元,目的顯淺。總沒有要收買賣命之徒的主子,愿意收買只 胜下半條命的"賤命"吧!大太子何時派人來找自己賣命,毫無頭緒,那只好日夜在茅舍徘 徊,努力的"等"。 小白沒有等的興趣,鴆較喜歡往長街里鑽,肚子餓了,咂向路過的衣飾華麗閨秀"借" 些銀兩,拖著十兩四處食飽飲醉。鑽了七天,小黑、伍窮也等了七天,等的結果是失望又失 望,鑽的結果則大有收獲。 小白詳詳細細道:"這些年來,大太子名太祖,基于极具領袖才華;深沉冷靜,廣結天 下英雄,麾下實力最強。二太子名天命是名太祖死敵,生性囂張跋扈,手里為他賣命的,除 了已毀"死胡同",便是"七公子",都是強手。三太子名中龍較為中庸低調子,跟名天命 有著深厚情誼。" "四太子名万壽掌握本國經濟命脈,賭坊、押晌、酒肆飯館、養蚕布丁、鐵器打造,几 乎就只有父皇名劍指定不能沾手的煙花風月事外,千行百業,全都成績出眾。就因為他的無 盡財富支持,大太子方可移山倒海,錦上添花。" "五太子名昌世自小便閃閃縮縮,住在最小最伶汀的府第內,好像是武功最強的一位, 其他都一無所知。" 要為他人賣命,搜集最充足資料,掌握情況便更能知己知彼,這便是小白"鑽"的最大 原因。 小白神色凝重接下去道:"名劍以武立國,五位太子要疊基得霸業,便不惜代价展開你 死我活爭斗。但其中還是以大太子名太祖与二太子名天命最是誓不兩立。名劍病情每況愈 下,只好定下傳皇位時"六才考戰"。那位太子在六种擬定才學戰斗中,奪魁最多,那位便 是接位仁君。" "六才,分別是人才、謀才。毒才、富才。天才与及戰才。" 人才者,國家以武為本,為君者,能握有無敵武將,即具攻守人才,方可守關拓疆,成 千秋大業。故此五位太子中,擁有武功最高強手下者,便可奪魁。 謀才者,為將胜之以武,為君胜之以謀。謀略智高,可不費一兵一卒轉危為安,以弱胜 強。外御強鄰、內除憂患。 毒才者,立國于亂世,時勢反覆,放行事決斷必須心狠手辣。無毒不丈夫,何況是一國 之君。千万人為我而生,何妨百万人為我而歿。 富才者,富可立國,財可建國。蟻民不為戰而活、不為名而爭、不為權而斗。"衣食足 而知榮辱,生活富足自然民強,民強自然國力興盛。既無內憂,何愁外患。 天才者,帝皇相,天賜命。上天早已定下無數,名將、帥領威震四方,卻不及愚君、昏 君、無意定在相格、命格,豈能逆天而行。 戰才者,亂世百故,攻守殺敵,如何遣將調兵、鑒天定策、占地利、振軍心、造時勢、 用糧草。兵法之大全,是為戰才。 原來名劍為了挑選最适合的孩子接位,親自策定"六才考戰",由自己監察評核。一經 指定奪魁,便頒報天下,立即由位一品天武帥將輔政,再移交三十万神武大軍帥印。君威奠 定,非單其他太子、將領不可能動搖新君皇位,鄰國欲趁机來犯,也必遭迎頭痛擊。 心思縝密,令下如山。可見在位已近二十載的名劍已非昔日一介武夫,難怪天下大亂, "武國"仍國力日盛,國運昌隆。 小白說得起勁,巨細無遺,言無不盡。小黑、伍窮雖無心政事,但既踏上大太子名大祖 一路,此后便生死与共、榮辱相關。大太子登基,自己當可平步上青云,反之若名太祖敗于 "六才考戰",小則窮途潦倒,大則人頭不保。故听得入神,間得詳細。 "他奶奶的六才把戲,麻煩頂透,皇帝老爺當該一古腦拉他媽的五個太子到太和大殿, 開個殺頭庄,一局定輸贏。買頭賠頭,輸的殺頭,贏了便賠足全國人頭任君處置,簡單快 捷。"伍窮頭腦亂得團團轉,偏又要理出頭緒,憤然胡說八道。 反之小黑卻已有心得:"六才中的富才,必為四太子名万壽奪魁。天才無數難測,余下 四才,便是寸土必爭的死戰。" "對啊,是死戰,只要在考戰前或期間任何太子死去,爭奪皇位之戰便更對其他太子有 利。"小白了解原因,便明白二太子与大太子的急切要對方人頭落地的理由。 "刺殺已由暗轉明故此大太子才明目張膽率眾毀滅"死胡同",顯見皇上名劍已病人膏 育,再無法竭止或約束。"小黑已理出因由頭緒,笑意淺現。"看來無意不薄,時勢造英 雄,咱們來得正合時。" "時勢造英雄,同一時勢,定必造出更多的死人來。"小白嘆道。 小白步出茅舍,倚在門前老樹下,抬頭向天。夭蒼蒼,問蒼天,夭意若何? 一丈外的篱欄,卻蹲著偷偷飲位的十兩。 "怎么了?"小白為她拭去淚水。 "公子爺可以升官發大財,鳴……十兩……替公子爺喜极而位而已。"十兩老是低下頭 儿輕輕說話,總不离主仆兩限。 "若升不了官,官道便化作招魂路!" 听罷,十兩再也難忍憂愁,扑倒在小白怀里,抽抽噎噎的放聲大哭,淚如而下。 哭聲帶著殷殷哀切,十兩自失去老父,已視小白如世間唯一至親,宁愿自己千刀万 剮.可絕不愿小白受丁點傷害。 小白擁著怜愛痛借的十兩,二人已闖破主仆鴻溝,交心同命,但愿永作為伴。人生得一 痴心痛愛,也不在此生矣! 小白凝望著純真溫柔的蛋臉,清澈的淚珠從長長的睫毛滲了出來,輕輕吻輟去晶瑩淚 儿,十兩霎時通紅滿臉,十分忸怩尷尬,心中怦怦亂跳、 大局已定,小白們的命局卻失了方向,第十天了,大太子正用人之際,怎么毫不著緊, 還未派人聯絡? 伍窮已窮了五代,他足歲十六又三個月,此生窮足十六年多,當下机會就在眼前,卻又 掌握不到,未能主宰,恨得心痒難耐。 "痛你媽的王八羔子,那大什么富貴大什么太子爺,定是去你娘養的忘恩負義薄幸情 郎,我等得心儿早已穿破爛化膿死掉了,不給我寶貴升當小狗官,也要小玉八宴請醉樂"治 紅春閣",找個挺媚賤煙花姑娘,抱歡一夜,作為當一口殺人走狗報酬。我當下便到大太子 府外咆叫,若沒有人頭落地,兄弟們便到"抬紅春閣"共醉吧。伍窮火爆的說干便于,直沖 出屋外。 當要闖禍,禍便臨門。禍是禍水,禍水与伍窮碰個正著,伍窮瞪大眼目,絕不柯信 "他"蒞臨寒舍,腰跟著不停,的彎上彎下,頭不斷的搖上搖下。 禍水不一定是紅顏,他是紅顏的禍水。 "小淫棍!" 厲然疾聲的惊呼,來自小白嘴巴,伍窮比小黑反應猶快,可惜都按不住死小白。龜蛋小 白的臭嘴,惟有拼命雙手四掌亂按小白口齒。 "他媽的小白!"伍窮當真好想狠狠的對著小白說一句天下最肮臟的話。 可是假太子的友善笑容改變了伍窮主意,他的垂盾配合嘴角歪斜帶出的淫態,告訴了大 家,對啊,本太子便是天下第一小淫棍。 "小淫棍!""假太子!"唉!唉!"小淫棍!""假太子!"唉!唉! 小白望一望假太子,嘆一嘆气,又吐出一句無奈,如是者嘆個不停,徒呼奈何。 "皇兄花了整整十天,才重新深入了解麾下各親衛、部屬。還把四位的來歷查得一清二 楚。"眾人聞之均愕然不已。"可惜,只有這位小白兄沒甚蛛絲馬跡,查來查去,總搞不出 個所以然來。要是三人同心,封官賜祿,缺一來歷,又怕多生枝節,總不免要左防右 防……。" 言畢,八只眼睛都在質問小白,同樣的問號,閣下姓甚名誰?生于何地?爹、娘可有什 么什么……? "小白兄沒透露半句,當然自有因由,但這可昔害伍窮、小黑兩位哥儿了!"假大子不 斷的搖頭又搖頭。"幸而,本太子靈机來訪,請示皇兄后,把小白退而求其次,封予護駕本 太子什么衛也罷。這樣便与兩位各不相干,各自發財,既是分道揚鑣,又是同流合污,不, 不……,同心合力才對,正是相得益彰,你益我時我又益你,豈不快哉!" 結尾相當感人肺腑,否則、怎可能小黑。伍窮也感動得痛哭起來。小白也哭,只因哭笑 不得;十兩也哭,是真心的喜极而位,小白只陪伴假太子左右,与殺戮爭奪帝位隔絕,當真 蒼天庇佑。 只得假太子沒哭,也只笑,淫笑,因為他是小淫棍。 小淫棍笑得有他的大道理。大真理。為了免卻阻礙偵查四人底細行動,大太子禁絕了任 何人接触小白等。直至今天,小淫棍才急不及待飛奔而來報喜。 大伙儿不要追問下去之際,小淫棍已扯著小白飛奔、帶他見識"偷窺寶鑒"。 在"劍京城"。每一個人都有著起勁的面容,因為只要你愿意努力付出,就必然有點成 果。种瓜雖然不一定得瓜,但卻肯定可得到比瓜差得不大遠的回報。因此,人人都有人生目 標,有理想,有夢想,有著起勁的感覺。表情、姿態。 名劍快將架崩,五位太子也就有了宏大目標,斗個不亦樂乎。然而,第六位太子,只因 為他的頭上有著嫡長子名大祖,故此這鳳凰展翅的理想、目標,他沒有份儿。 人,怎能沒有理想、欠缺目標? 對啊,假太子名大宗便為自己好好的埋頭苦干、努力研習,使得理想達成,目標實現, 一切一切,盡在"偷窺寶鑒"。 算是文懦大學士,也不一定能在剛度過十數寒暑,便親筆記下洋洋十數万字,字字珠 現、句句妙語。一段又一段偷窺趣錄,妙錄怪淫僻、荒誕卻又有据,中間夾雜淫詩絕詞,細 意欣賞。大開眼界之余,小白不禁一再惊嘆佩服小淫棍的妙筆生花,与及深入險地偷窺豪情 膽量。 "好了,來日再給你紙上春光乍泄,今夜嘛,乃"偷窺寶鑒"欠下最重要的一章 節 "蓬門今始為君開。"速來,速來。" 摸不著頭腦的一句話,帶著歡愉之极心情的假太子,与小白穿過大太子府后街,往前越 過四個府第,左轉轉右打彎,竟取出一鐵匙,開啟了"陳老吉"大宅的后院木門,躲在紫房 一堆禾草之內。 陳老吉老爺子,乃四太子的總賬掌柜,名號相當,難道他六十高齡的老來嬌妻,也來個 白發蒼蒼擒少年? 答案很快使出現,先后進來的,是陳老吉的憧仆小四,跟著便是……啊,竟是那羞怯顫 抖,紅暈滿臉的陳老吉小家碧玉,十六剛足的陳湘湘。 此大膽憧仆,不知用什么手段,逗得女儿家春心情動,竟背著爹娘,偷在此柴房与他鬼 混。 小四快手快腳,急不及待的便把湘湘衣履脫個清光,五指掌撫摸搓著柔滑挺高的乳房 時、如孤雛小鳥受惊的寒顫我見猶怜。 飽嘗手欲,小四把節奏調緩,在暗火燈映中,他細意欣賞無暇純洁的每寸肌膚,全受擺 弄的小美人毫無反抗舉動,輕揉指触,如電擊遍体,腦際一片空白,只懂得听從指揮命令擺 布。 xw ] -- ※ Origin: 奇摩 大摩域 <bbs.kimo.com.tw> ◆ From: h15.s151.ts31.hine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