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殺死死胡同》
人的際遇最是奇妙,一次無心插柳,便可能改變終生,說是變幻莫測,倒不如說命運安
排。小白自入城以后,都沒刻意顯露武學修為。只在"收買人命"揮出一式劍招惊退強敵,
然而,台下正好有一位人物在觀看販賣婢仆的眾生相,他清楚瞧見小白、伍窮、小黑是不可
多得的人才,便追上前要籠絡收買。
"嘻……恭喜啊,買下嬌俏大奶子婢仆,唾涎欲滴,當真值得恭喜"淫笑嘻哈聲從身后
傳來,小白回首只見又是那位假公子小淫棍,雙目盯住十兩丰滿胸脯,笑得十二分淫賤。
小白道:"怎么了,又是請我去偷窺么?"
小淫棍笑道:"偷窺當然是絕頂好玩意,但今夜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三位務必要來赴
會。"
有人請客,當然是求之不得,看見假公子身穿錦衣華眼,便猜得夜宴定然丰富异常,伍
窮、小黑等都運聲道謝。寂夜,有下人引領小白等前往赴宴,國的地竟是大太子府。那假公
子究竟搞什么鬼?。
"論武廳"內,站著大太子名大祖的麾下精英,專職保護之銅牆鐵壁"十全劍客",年
少有鑄劍、學劍、折劍、毒劍、石劍、軟劍、神劍,還有年老白發如霜的气劍、忘劍、冷
劍。
火光映照著端坐正中:長身玉立、气字軒昂,一身錦袍的"武國"五儲君之一大太子一
名太祖。二十有三的皇裔,柳眉如刀般薄,俊俏臉龐眼光凌歷,左頰竟有著一道新傷刀疤,
令俊朗相貌添上暇疵。
小白等恭敬行禮后,帶著淫笑五尺短身后內堂沖出的小溪棍笑道:"便是他們了,絕對
是硬手人才,不可多得啊!"
名太祖凝視小白等,談淡道:"六皇弟,是否高手硬漢子,唯一方法驗証便是來一場實
戰!"
六皇弟?原來小淫棍竟就是名太租的幼弟六太子名大宗,小白們可被此晴天霹靂嚇得手
心冰冷,不能置信,呆若木雞。
名大祖道:"臉上這道血疤,是昨夜那二皇弟名天命的臥底夜狼,攻我不備時留給本皇
的禮物,我便要回贈厚禮,你們是皇弟推荐的好手,但能否在我之下助拳,使要用實力來引
証。"
名太祖接連下了三道命令,本擠在大廳內的十全劍客立時分道离去。小黑与伍窮看著坐
在太師椅上的大太子指揮若定,心中不禁油然生敬。
小白的嘴巴張得好大好大,整個人都楞住了。不能相信,卻又是百份百珍珠的事實,眼
前不斷向自己擠眉弄眼的假公子,竟然便是當今"武國"皇上第六太子──名太宗。
名太宗的別號,并不是什么假公子,而是"假太子"。
只因皇位相傳,只傳每一妃子一個孩儿,名劍自建國至今,所有孩儿盡都戰死得八八九
九,就只余下五個皇妃分別誕下的六位太子。名太宗上有嫡長子名太祖,無權接任皇位,便
被封冠假太子名號。
"今夜昏夭響雷,外邊正橫風暴雨,三位少俠可有興致陪本太子逆風雨走走嘛?"名大
祖已步下至三人跟前。
這句說話,正好表示置設了三條青云大道,甫踏上,便富貴逼人來。
小黑、伍窮當然連忙點頭道謝,小白也跟著大太子沖向府外。然而小白并不如兩位友好
般愛權貴愛金銀,他只想快快离開那小淫棍,給暴風雨吹醒腦子,否則身子再也按捺不住,
必然搶身扑前扯痛小淫棍的兩旁腮儿。天啊,小淫棍怎可能是太子啊!
"死胡同"是住著數干活生生貧民的一條破敗胡同。這里充滿貧窯破寮,四處臭气熏
天;旁畔的溪流倒也為臭味儿當了領頭者,大家都索性喚他"臭大河",貼切得很。
滿布殘磚敗瓦、雜草紛陳的"死胡同",還有貼切的另一面。這里千真万确很
"死".死人比死耗子還多一點儿,死人的尸首,也跟死了的貓儿、狗儿。耗子,全都掉在
路旁甚至橫越胡同巷中心,從沒有人拖拉一旁又或好心抬走丟棄往亂葬洞。久而久之,爛臭
腐尸气味已成為"死胡同"特色。當然,住在胡同內的數百戶人家倒也習慣成自然,尸腥惡
臭,就是"死胡同"特色之處。
人當然會死,一般老死病死的占多數。但數百戶人家。總不可能天天有人病死或者死
吧。所以,尸首倒不是來自數百戶"死胡同"的坊眾,絕大部分,都是外來者。
外來者,便是入侵者,入侵者,便是死者,死者,便是死尸,死尸堆在"死胡同"。
"死胡同"有著他的特點,當一個又一個,一堆又一堆的外來入浸者,甫踏進胡同,便
從活人變成死人,從此便沒有大多人愿意踏進來。
因而像小白,小黑、伍窮此等進京城闖天下者,絕不會住進"死胡同",他們會在"赤
虫村"找尋坍坏了的茅舍當居所。
"赤虫村"拓展得愈來愈擠擁,"死胡同"三年來還是那條狹長窄窄的胡同,改變的,
只是一天比一天更凌厲的殺气。
不斷的死人,便等如不斷的殺人。殺人為了保護更重要的人免于被殺,這個人,人上
人,絕不能死,他一死,"死胡同"也必死無疑。故此"死胡同"上下男女老幼,都為保護
"死胡同"的主人而很愿意殺人,大家的主人,名字是"名天命",當今圣上的第二太子。
名天命為保護自己而建了"死胡同".,養活了數不清為他賣命的人。當然,在在胡同
內的人,都是期盼踏上青云路,深切希望二太子有二天大恩大德提攜,從此便可离開"死胡
同",住在太子府內,更接近權貴,更有望出人頭地。
"死胡同"為保護二太子名天命而建,他立于往二太子府的絕路窮處。過得了"死胡
同"才能踏人二太子府,才能擊殺名天命。"
今夜,大太子名太祖,身后的小白、小黑、伍窮,還有捧著那柄普通平凡長劍,跟在小
白十步以后的沉默十兩,一同站在"死胡同"前,只要大太子一聲令下,便要闖進去殺人或
被人殺。
大太子要來殺死"死胡同",因為死敵二太子名天命就在"死胡同"內。名太祖要親手
誅殺此狗娘生的賤种,一直躲起來的臭虫!
名太祖今夜下了三道命令,第一,是他要親征闖"死胡同"。這道命令确實的答案便是
要殺死殺盡胡同內所有具血气能呼吸者,有生命的都要扼斷。十全劍客速赶布置,置"死胡
同"死地的布置。
第二道命令,是他只要小白、小黑、伍窮等伴在旁。今夜,最少是今夜,他暫不能再相
信一直十分信賴的下屬,直至再一次徹底的了解大家。
第三道命令,是三個名字──半日安、文盲。丁公公。三個陌生的名字,應該說是對最
親近大太子的人也极度陌生的三個名字。
陌生的半日安、文盲、丁公公,已在"死胡同"前守候著大太子駕臨。
名太祖昂然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朝,你三人等待已久的日子來了,今夜事成,何愁
功名富貴。"
這句話當然大大打動小黑、伍窮。不斷彎著蝦米腰嗆咳不已,瘦骨嶙嶙,白發稀疏的半
日安听罷咳得更劇烈,全身每一塊肌肉也在抽搐。文盲是真的姓文,眼目也确是盲,盲得無
藥可救,因為眼珠、眼核都一概失了蹤影,眼眶壓根儿只留兩個洞窿,年歲十八便殘了眼
目,算也可怜。
丁公公一派宮廷小大監裝扮,十分僻傲的表情,一副囂張跋扈,不知所謂。雖只大文盲
三歲,卻是惹人生厭百倍。
三人身后是大太子的合共三十待衛親兵,小白三人一瞥,竟見那上午被打傷的朱不三,
也混雜其中。肥朱但見三人伴在太子側,抓破腦袋也不明所以。
合共三十八人闖"死胡同",胡同不死,三十八人便死在胡同。
第四道命令──殺!
動身,名太祖邁開闊步走入"死胡同"。
三十侍衛、小黑、伍窮、丁公公、半日安、文盲,都搶前搶殺,殺聲震天。小白沒刻意
搶先,故此變得人了胡同便墮在最后,十兩當然又再后十步。
胡同异常狹窄倨促,闊不足五尺。舉目所見,七、八個面目無善或惡表情的垢臉孩童,
蹲在地上把玩已干枯的尸骨,其中一個小女孩還百厭得塞骨洞耳。
殺聲震夭,響徹胡同,孩童卻沒半點儿反應,難怪,早習慣了。帶頭沖殺的侍衛,一刀
便割下小女孩的首級,頭儿在空中旋飛,那枝枯骨,還在耳旁。
小白望著真真正正、貨真价實的人間修劇,一個又一個毫無防備、手無寸鐵的孩童,隨
著殺聲,或被剁成肉省。或少了半邊身子,死壯可怖……。
首先殺人的數個侍衛,殺啊殺,一鼓作气的沖,沖呀沖,帶著殺性拼命沖前,沖過了七
間茅舍,還在沖,但只是腰下的身子腳步再沖,上身嘛,沖到終站了!不知從兩旁茅舍何時
躍出的大刀、爛刀、崩劍、破劍,攔腰斬斷第一批侍衛的腰腹。他們先用孩童來阻減入侵者
殺性,生命在胡同內,真比地底泥更賤。
死了第一批,余下的殺意更狂,大伙儿瘋狂的殺,更瘋狂的沖。兩旁人睡了的胡同貧
民,被血腥惊醒,從席下、地上,又或枕下、床上,隨后急急抽出刀、劍或槍棍,從四方八
面躍前便殺。
伍窮剛殺了兩什持短戟的瘋漢,右肩已被刺叉插穿,左掌轟斃來敵,立翻刀護身力劈,
他又怎會知悉剛轟殺了一個六十老婆婆!
因在狹長拘促的胡同如此斬殺,任你一身高強武藝也徒嘆奈何。近千胡同貧民如狼似虎
的瘋癲扑出來殺啊殺,甚至要壓在同伴身上亂揮刀亂劈。
沖入胡同的人,擋得從上扑下的、殺得左右前后,又顧不了從朽木間板刺插出來的長槍
或矛。
尸体或未死干死淨的,開始疊了起來。左方走出小頑童拿著匕首,對著被壓個半死未斷
气的侍衛哥儿,拉出舌頭,一刀割掉,還吞下肝子慢慢咀嚼。
小黑都把他的狂性發揮得淋漓盡致。十指鐵爪,擋者披靡,殺得痛快淋漓,身体也多了
無數血痕、血洞。
大太子在丁公公的鐵腿橫掃,与及文盲鐵扇子戳插大開殺界開出的大血路上,猛地揮劍
見頭顱便劈掉,邊劈邊狂笑,劈得如痴如醉。
一排又一排的血肉身軀倒下,咳得已吐了三大口血的半日安竟沖了在最前,已抵胡同心
臟中央。他沒有再沖,畢竟老頭儿較緊張生命,時日無多,也無謂把他縮得更短。
血和肉,把胡同填得滿滿,大家很自然地踐踏著別人尸首再殺。
只有小白、十兩沒加入殺戰。但太多的死尸著實討厭,小白疾騰身而上,雙掌怒轟向胡
同窄巷,掌勁雄渾,地上立爆出凹陷大洞,兩旁的三、四間敗瓦屋舍也坍塌倒下。
小白把一個又一個的尸首丟下五丈深洞,鮮血濺上衣衫,也懶得理會。
最前頭的半日安沒有再沖,小心奕奕當然有他好處。大伙儿殺得尸山堆積,也不知殺了
多少人,殺得手軟腳軟之際,第二回的殺浪才驟然而至。來敵不沖;咱們沖。又是殺聲震天
的沖殺,方向可倒轉了,數以百計的胡同殺神殺將過來,從后殺沖上前。
怎可能在這狹窄胡同,抵擋得住數百人的狂沖殺撞?一輪砰砰轟隆,七、八個侍衛全給
沖后倒飛,撻落由小白轟出來,已疊了不少尸首的大洞。
正要往上爬,又來了個飛扑斬掉自己耳朵的瘋婦,好,便只好在此繼續 殺。八個跌墮
尸洞的侍衛,竟包括了那朱不三。他今天晚上殺得很小心,殺得人并不多,身上的重傷因而
也不大多。
朱不三用鐵煉把雙手握緊的闊口短刀子扎得緊上加緊。只要手能舞動便仍然可殺,在
"死胡同",仍有力殺人便仍有生存權利。
但擠在這大窿洞內則有點不大相同,愈來愈多的半死不死,該死未死者阻礙了雙手揮
舞,刀与身子的距离算是太遠,這种武器在此環境不大合用。瘋狂的人都用他們最貼近身体
的武器出去,利齒怒噬;朱不三眼瞪瞪看著同伴被咬破喉頭,從此便倒下不起。同一霎間,
四方八面也咬,一塊又一塊血肉,撕心綻肺般痛地离開他的身体、他的手臂。他的大腿。為
了活下去,肥朱已很盡力的劈殺,甚至反咬過去,口中也多了兩塊血肉……。
洞里的殺戰終于稍稍停頓下來,朱不三竭盡最后努力拔出雙腿,爬回胡同平地。他終于
戰胜死神,咬死了要咬死他的人,雖然右耳只余下半邊,右面頰也甩掉了半邊……。
殺戰的驟然停頓,因為火,烈火,胡同兩旁都蔓延著乘風烈焰,火舌卷射,竟自兩旁數
十間房舍吐出來。房舍又隨之坍塌,把仍在 殺的人都困在火网內。
十全劍客現身了,他們乘著混亂殺局,竄人胡同內放火倒銅油,再斬斷棟梁,把"死胡
同"變成"火胡同"。
在某一角落,一雙怒目射出陰鷙厲芒,二太子名天命盯住了大太子,蓄勢偷襲。
最好一舉擊殺,那便再沒有人能跟他急奪皇位,"死胡同"便是名太祖葬身之所。
机會來了,小心奕奕、不動聲色,殺!利劍從地下狠狠戳穿大太子左目,咬牙切齒,毫
不留情!
五指緊扣握住劍,截劍勢,挺劍反戳穿藏在地下秘道的狗种右目,死呀,戳爆眼割腦破
頭。
二太子也只好犧牲左手,緊握已戳瞎了一目的劍。
一上一下,你死我亡也好、同歸于盡也好,阻我登基為帝者殺千刀,剁為肉醬,喂狗喂
豬!
腕旋劍轉,同時吐勁,大太子的左目已被挑出眼眶、二太子的右目只余一片血黑,千斤
火焚梁木塌下,二人被迫分開。
"一八八"、"惊天-式"、"六脈無形劍气",同時揮殺出來自名劍的強羹殺著,凶
狠殺戳,冷血瘋痴,殺!殺!殺!死!死!死!血塊肉塊飛舞迸濺,淋漓校飛。
你來殺我,我先殺你,你死我才心死!
惊濤駭浪的仇視殺志充滿怨恨,"蹦"的一聲,兩柄刀同時斷折,不斷塌下的焚火梁木
終于分隔開兩雙怨毒仇目。
來殺人者,失去了左目,.半生是殘。先殺人者,半盲已廢。滿身是血,付出了代价,
看著重創的仇敵,也有點滿意。
火极熾熱,燒得瓦磚通紅,"火胡同"是切切實實的煉獄火爐:
很小心的半日安、瞎了的文盲都在火爐圍塌而成前竄了開來。
小白、十兩當然沒處身熔爐內。但小黑、伍窮,還有那丁公公,當給炙熱的醒了殺紅了
的眼,盡目都是熊熊烈火。哪里還有生路。
沒有生路只好盲目沖,沖出煉獄火网。憑求生意志沖呀,沖出了三個全身是火的人,一
個是朱不三,其余兩位。是柴、是黑黝黝的人柴,名字已不重要。
"火胡同"里,還有為大太子賣命的小黑、伍窮、丁公公和死不去的數個待衛啊!
怎么大太子沒設法營救,只看著親手毀了的胡同而面露滿意笑容。
他不會掉下并肩作戰的朋友,他,是小白!
胡同已死了大大半,當然也燒得烈焰沖天。小白頭也不回沖入了去,先后把迷了途的小
黑、伍窮轟飛出來,最后,脅下夾著已跑不動的丁公公,沖了出來。
小白站在大太子跟前,好肯定這位可能成為一國之君眼前人,絕對覺得,為他犧牲的
人。不可能感動他的心多跳一下或什么,他卻是自己賣命的主子!
"死胡同"死了,死得無藥可救,死得一干二淨。
這夜,二太子殺不了大太子,大太子卻殺死了他的"死胡同",所以大太子滿意地轉身
离去。
小白沒有离去,他獨個儿呆若木雞,凝視著烈焰中的胡同。他來之前,胡同內有一千條
生命,來了后,失去了一千又二十九條生命。
這夜,要入夢,就必須有酒。
長街上,夜半還要以酒劫財的,就只有大商買四太子的"醉翁樓"。小白在樓上買醉,
十兩在樓下門外迎風守候。沒有了十兩,今夜的小白必定走不完那條泥路。
客官只得兩台,一台是小白,另一台,是三位已逾三十的大胡子。小白沒心情細意打
量,但酒逢知己,也就隔台敬了三位三杯。
三位大胡子恭恭敬敬飲下好酒,一滴不留。小白才留意到大胡子們台下都堆著大個包
袱,一派要离城遠去的模樣。
每天要來"劍京城"的人絡繹不絕,要走的當然也不會少。入城的人盡都一臉興奮,要
開闖未來,但走的嘛,卻有兩种截然不同面龐,一是活像衣錦榮歸,另一种是斗敗了公雞似
的。
三位大胡子,是后者,在十多年的掙扎中,遍歷風霜,能付出的,三位親兄弟都付出
過,然而,留到最后此刻的,
還是十多年前帶進城的臭皮囊。
店小二北痘子耳語告訴小白,當年來的大胡字兄弟,共是十只指頭足數。十多年來為搏
取功名利祿,一個一個的死了七人,余下來的兄弟都心灰意冷,又背下不少血債,還是告老
歸田也罷。
小白听氨又敬了三位多四杯,前后合共七杯,每一杯為一位死了的大胡子干,后會無
期!
木梯傳來陣陣幽香,叮叮當當的悠揚悅耳金飾碰撞聲,帶來了盈盈嬌態,弱不胜衣的棗
紅薄紗寬袍艷亮女子。
衣裳敞開,酥胸半露,膚若凝脂,對著小白微微一笑,媚態橫生,笑得猶似花枝亂顫,
美得像似虛虛幻幻的──夢。
就是偏偏空了四台八仙台卻不予理會,倒婚櫓婷婷的走至小白身前,坐在他旁。
小白肯定眼前人美若 夢天仙,可惜,這夜心太亂,亂了方寸,他沒有可對付美女的任
何法子,心情坏得頂透。
唉,惟有向夢中仙子敬上一杯。
換回來的是如花笑靨,銀鈴般的笑聲,深深烙印心坎,艷嬌倒也喝光一杯,同時轉過身
來踏步向前,舉杯又敬三大胡子。
總不可能不恭敬多飲一杯吧,三人三杯,喝得十分快樂,綺夢艷嬌嫣然一笑。
兩杯喝光,雪白粉嫩的小手搭在木梯扶欄,盈步落下,綺夢不留痕。半途,掉下了一句
令人如墮五里霧中的話:"七年前家破人亡,十兄弟為耶律公子滅亡"舞夷族"立了大功
啊。"
十兄弟、耶律公子、舞夷族,三大胡子腦海登時凝結僵住,腦際給一個人字全霸占了所
有空間──毒。
綺夢成了噩夢。
"舞夷族"已滅亡的一個小族,是七年前兄弟們為"武國"打的一場胜仗所滅。仇,又
是血海仇,逃也逃不掉。
"舞夷族",立族兩大支柱,舞与毒,先前的少女沒有獻舞,那,一定已下毒,更且必
然是劇烈無比,沒有解藥可救,中毒便死的奇毒。怎么就差那最后半步,便可离城保住命
儿……。三大胡子你眼望我眼,再多望一會,已看見兄弟們的臉開始溶化,肌肉都滴了下
來,跟著全身腐爛溶化成血水一堆。就是血水的腥臭味,把已半醉的小白赶离"醉翁樓"。
怎么一夜間人死了又死?
小白啊,你又何時被殺死?
十兩半抱帶拖的扶著主人小白回家去。
月,正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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