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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轉錄自 SiMaLing 看板] 作者: Rockjonce (孟軒) 看板: SiMaLing 標題: 霸海屠龍〈四〉 時間: Fri Apr 9 20:10:04 1999 霸海屠龍》第二十三章 現在徐少龍突然利用“天亮”的環境變化,邀約博洛多覓地拼斗,并且不讓他跟去,想 那博洛多當然會答應的。 徐少龍這一手,耍得比剛才還要凶狠要命,使于一帆又陷入狼狽之境。 這數重打擊,若是落在別人身上,決計承受不起,不是狼狽走開,就是決裂火拼。 可是黃衫客于一帆,仍然保持极佳風度,徐徐而言,可見得他的修養和城府,竟有多么 的深了。 徐少龍抱抱拳,誠懇地道:“于前輩放心,在下与博兄此去,純屬比划武功,別的事一 概不提。” 博洛多也道:“無名氏說得對,咱們實是不宜為居民瞧見。否則不出兩日,大江南北都 知道有我這么一個人……” 于一帆衡量一下實力,自知連一成的胜算都沒有,看來,只好任得這兩人离去了。 只是最不甘心的是他這等人物,折騰了一夜,用盡了詞鋒和武功,卻還未摸出這個神秘 敵人的底細。 假如徐、博二人一走,他就等如全軍盡沒,嘗到平生第一次的慘敗。 因此,于一帆心有未甘,仍然要努力掙扎一次。 “那么你和博兄去吧,但記著榮華富貴只在你自家一念之間。如果你回心轉意,你當必 知道到哪儿找我。” 徐少龍微微覺得他這話有點奇怪,可是他急于要离開這個老狐狸般的敵手,當下連連點 頭。 過后他与博洛多來到一問深宏的宅第中,不禁又想起了于一帆。 “是了,一定是他平靜自若的聲音神情,使我覺得有异。” 他馬上拋開此念,轉眼觀察這座寬敞高大的大廳。 周圍的家俱,以及牆上的對聯和直軸字畫,都甚是富麗,字畫皆是出自名家之筆。 廳中靜悄悄的,只有他和博洛多兩人。 若以地勢而論,單是這座廳子,就足夠他們動手拼斗了。 博洛多作個請坐的手勢,自己也在東首坐下,把銅人放在腳邊,一頭靠著椅子。 這樣他隨時可以抄在手中,應付任何突擊暗算。 徐少龍坐下來,默默地望著對方。 過了一陣,博洛多才道:“閣下實在令人莫測高深,似你這等對手,咱還是生平第一次 碰上。” 徐少龍只笑一笑,沒有作聲。 博洛多道:“閣下的膽色,亦是咱所平生僅見,請問一聲,你為何敢隨我來此?” 徐少龍直到此時,才開口道:“也許在下是天下第一糊涂人之故。” 博洛多重重地搖搖頭,道:“若果閣下是糊涂人,天下可再也找不到一個聰明人啦!你 到底是誰?能不能講點實話?” 徐少龍道:“在下与博兄之間,至少最近期間,不會有任何沖突。是以博兄根本不必得 知在下姓名來歷。” 博洛多慨然道:“不行,像你這等人才,自是中原有數的高手,咱千山万水到此,幸而 相會,豈可不知?” 徐少龍倒是感到不易推卻了,但他終于笑一笑,歉然道:“對不起,恕難奉告。” 博洛多眼睛一瞪,泛現怒气,道:“閣下既敢踏入此地,自是深信無人能夠攔阻得你; 咱家此處雖然沒有銅牆鐵壁,亦沒有千軍万馬,但還有几個手下徐少龍擺擺手道:“博兄, 別說啦!以你這等人物,豈肯命手下助戰?” 博洛多怒聲道:“本來是不會的,但現在卻會啦!” 徐少龍平靜如常道:“既然如此,在下只盡力而為,博兄請把貴手下都叫出來吧!” 他在平淡之中,含蘊有极豪雄的气概。 博洛多不禁一怔,凝目而禮。 過了一會,他才沉吟道:“無名兄大有橫絕四海,做視一代的豪情胜概,兄弟總算是開 了眼界啦!但平心而論,以兄弟的武功修為,加上手下之力,即使是當代宗匠大師,諒亦不 敢夸稱有突圍之力,難道無名兄自信是天下第一高手?抑是不知兄弟實力……” 徐少龍道:“在下既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亦不致于小覷博兄的實力。” “然則無名兄何以膽敢應戰?” 徐少龍道:“在下能迫得塞外三奇之一的博兄,下令手下助戰,僅僅這一宗就足以流傳 武林之中,博得不朽之名了。但真正的原因,卻是在下堅信博兄決不會命手下助戰。是以在 下存心在瞧瞧,博兄到底會不會下此命令?” 這一番話,虛虛實實,教人難以猜測。 博洛多但覺一陣頭痛,平生以來,第一次泛起了無法應付的感覺。 徐少龍微微一笑,突然問道:“博兄認為于一帆前輩的為人如何?” 博洛多尋思了一下,才道:“他么?他是當代高手,性情略略孤僻了一點,但這也不足 為异。” “難道孤僻兩個字,就足以解釋他想殺死你之故么?” “這個……這個……” 徐少龍迅即接口道:“博兄用不著擬思言悟來搪塞我了,老實說,他如不是有著至關重 要的理由,豈有不顧一切后果而拉攏我合力殺你之舉?” 博洛多臉色變得很難看,道:“他何曾說過要与你合力對付我?” “當然沒有明說,”徐少龍道:“但暗示已足夠啦!以博兄”這等人物,哪里會听不出 來? “博洛多不再否認、重重哼了一聲,道:“也許是因為他嫉妒咱順利抵達江南。” 徐少龍搖搖頭,道:“如果他有心相助,你們就算再走遠些,也不成問題。” 徐少龍回想了一下,才又道:“固然他确實不想你安然抵達江南地面,但殺害你的理由 ,一定沒有這么簡單。” “莫非他怕咱發現他的秘密?” “對了,”徐少龍高聲道:“這一定是他想加害于你的理由,只不知他有什么秘密,能 夠使他如此的害怕你發現?” 博洛多眼中光芒閃動,略一忖想,道:“除非他已背叛了敝主上,不然的話,更有何事 能令他如此畏忌?” 徐少龍笑一笑,道:“博兄說到背叛這話,未免有欠三思了。想那于一帆身為漢人,并 且受封我大明天子,貴為妙化護國西涼散仙,尚且与貴主上互通聲气和出力辦事,他背叛大 明天子,如何會忠貞于貴上?” 博洛多道:“無名兄這活甚是。” 他拱拱手,又道:“以無名兄這等一代之雄的人物,竟然不敢透露姓名身份,實是使咱 對你疑信參半。因此,無論無名兄的分析何等合情合理,咱也是不能全信的。” 徐少龍微微一笑,道:“在下不是不敢告訴博兄,而是生怕說出來之后,博兄仍然不易 相信。” “如若無名兄泄露姓名之舉,并無大礙的話,還望賜告。” 徐少龍道:“在下姓徐,名少龍,乃是五旗幫之人。” 博洛多惊异地注視著他,接著搖搖頭。 徐少龍道:“博兄敢是不信?” 博洛多道:“不錯,五旗幫雖是大明疆土中第一大幫,雄踞大江南北,勢力龐大。但終 是江湖上的幫會而已,哪能网羅得了像徐兄這等人才?” “博兄此言差矣,以兄弟這一點能耐,敝幫之中多的是,說是‘車載斗量’亦不為過… …” “徐兄的武功固然很高明,但這還是其次,咱不是談你的武功。” 徐少龍內心一陣惊然,感到這個塞外來的异族敵手,實是非同等閑。 換言之,他也不是徒俱武功而已,胸中實在真有點學問。 “博兄這話是什么意思?兄弟不大明白。” “咱瞧你不但武功高強,和才智過人。最重要的還是你的志行節操,真是威武不能屈, 富貴不能淫。這兩句話是你們大漢古代圣人說的,咱不用多解釋了。總之,以你這种風格之 人,不似是五旗幫能夠收羅任用的。” 徐少龍壓住心頭的震動,淡淡一笑,道:“博兄過獎啦!兄弟雖是极有宗旨之人,但還 談不上風骨志行……” 他目光四下一掃,又道:“兄弟已報上姓名,博兄大概可以讓我走了吧厂博洛多道:“ 那么另一個暗中保護黑蝎閻炎的人,也是你五旗幫的高手了?” 徐少龍點頭道:“是的,假如博兄的手下大將禿鷹尚未回轉來,可見得敝幫的這個弟兄 ,身手不弱,對也不對?” 博洛多沉吟道:“假如徐兄當真是五旗幫高手,自然可以和平解決。但咱家卻有兩個疑 問,得不到解答……” “博兄有何疑問?” “第一點是貴幫何以派出像徐兄這等兩位高手,暗中保護閻炎?第二點是徐兄的大名, 咱家竟是第一次听到。五旗幫中的高人,咱家差不多都知道,可是沒有听過有徐兄這么一個 人物。” “關于第二點,很容易証明。” 博洛多問道:“只不知徐兄如何証明法?” 徐少龍道:“只要你現在向相熟的敝幫之人打听一下,保証可以得到滿意的答案。” 博洛多道:“好,即使是相反的答案,也可算數。但第一點呢?徐兄可有以教我?” “閻炎亦是敝幫之人,只不過他所作所為,不易被人諒解,是以不許他泄露身份的秘密 。” 博洛多眼睛睜得更大了,濃眉聳豎,道:“這真是太惊人了,閻炎竟是五旗幫的人么? ” “不錯。” “你們也都知道他干的什么勾當,對不也?” “是的,我們都知道。” 博洛多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道:“這話實在叫人感到難以置信。” “博兄信也好,不信也好。兄弟只想知道,咱們之間,是打算和平解決呢?抑是須得分 出生死?” 博洛多答非所問他說道:“奇怪?于一帆何以竟有對咱們不利之意?而徐兄你竟然會是 五旗幫之人?那閻炎居然也屬五旗幫的?還有就是另一個保護閻炎之人是誰?竟敢殺死了幽 冥洞府的高手?今天碰上的事,全都令入迷惑不解?” 徐少龍等他想了一陣,才道:“兄弟也有一個疑問,只不知博兄可肯解答?” 博洛多精神一振,問道:“你有什么疑問?” 徐少龍道:“于一帆与你既是一路,早先為何不邀你出手助陣,把兄弟當場殺死?” 博洛多道:“于一帆成名多年,豈肯求我幫忙?” “假如他出言相邀,博兄會不會出手?” 對面的异族人笑一笑,搖頭道:“咱也不會幫助他。” “這卻是什么道理?” “因為咱已查看過四下,确知沒有其他的人潛伏。同時咱又親眼得見徐兄的武功,深知 你們硬拼下去,必成為兩敗俱傷的結局。到了那時,你們不管哪一方失敗,于我都是有益無 損。” “這樣說來,博兄与于一帆雖是同路人,但一直都暗斗得很厲害了?” “不錯,于一帆雖是受敝主上之聘,立過不少功勞。但一來他每做一事,必定講明報酬 ,敝上并沒有虧欠于他。二來他又同時得到大明朝御封‘散仙’,雖說那只是宮中得勢的太 監,替他弄到的封號,可是他仍然是明朝的人。咱家如有机會……” 說到這里,他只笑一下,就充分表示了底下的意思了。 徐少龍聳聳肩,道:“貴主上得到博兄這等人才輔助,無怪能夠久踞河套,虎視中原了 。” 博洛多道:“徐兄身在江湖,耳目通靈,自然曉得大明朝的官吏腐敗,朝廷中也沒有可 以支撐局面的人才。這個江山,早晚不保。徐兄如果明鑒天下大勢,把握机會,肯為敝主上 出力,將來大明朝瓦解了,敝主上席卷了天下之時,徐兄就是開國的功臣,貴不可言……” 徐少龍笑一笑,道:“兄弟就算千肯万肯,無親身為漢人,總是得不到貴方之人真心信 任……” “那么退一步說,徐兄如是与敝方聯合,將來天下紛亂之際,徐兄以五旗幫的基礎,亦 可以割据一方,立國封王,豈不甚美?” 徐少龍道:“這一點兄弟倒不反對,相信敝幫大計早定,我個人也玩不出什么花樣…… ” 他跟著壓低聲音,道:“博兄可要見見敝幫幫主?” 博洛多審慎地道:“徐兄作得了主么?” 徐少龍心頭一陣迷惑,忖道:“我故意拿話套引,想知道五旗幫幫主鐘撫仙除了販賣人 口的滔天大罪之外,還有沒有与敵寇暗通聲气?听博洛多的口气,好像還未搭上線呢?” 當然這也許是博洛多放的煙幕,因為如果鐘撫仙与敵寇已通聲气的話,勢必是最高的机 密,博洛多即使知道,亦不會輕易泄漏。 徐少龍只好使出最后一個試探手法,當下道:“假如博兄有誠意,三天之內,敝幫幫主 將要到此地与博兄會晤,兄弟告辭啦!” 博洛多點點頭,道:“這個約會,的确是出乎意料的大收獲,只是徐兄在离開之前,最 好有法子能証實你的身份。” 徐少龍面無難色,道:“使得,敝幫之人,均有信物,以表明身份高低,這就是了。” 說時從囊中取出一面小小金牌,可不交給博洛多,而是讓他觀看而已。 博洛多的眼力自然高于常人甚多,故此無須拿到眼前,也看得出這塊金牌上,刻有五支 旗幟,鏤以五种顏色。 他脫口道:“這是五旗令么?” 徐少龍點點頭,道:“博兄雖是看圖而猜出了此物名稱,但事實上并未听過,更未見過 ,是以博兄不妨設法查証……” “如何查証法呢?” “當然是問問敝幫之人了。” 此法費時甚多,只怕窒礙難行。 “”不然,兄弟說一個地點,博兄派人前去一同,即有結果。 “博洛多尚未回答,徐少龍又道:“這個地點距此甚近,一盞熱茶時間,足夠來回了, 兄弟不在乎多等這一陣。” “可是……” 博洛多沉吟道:“可是咱們一時派不出人手。” 徐少龍一愣,道:“這儿只有你一個人么?” “這倒不是,而是沒有适合派出去之人。” 徐少龍諒解地道:“你手下之人,如果都是韃靼人,當然不便上街去。” 博洛多點點頭,道:“只有禿鷹還可以混充一下,但他還未回來……” 徐少龍一伸手,提起長劍,道:“既然如此,你只好相信我啦!” 博洛多也抄起那尊獨腳銅人,詫异地望著他,道:“徐兄殺机外露,難道要迫咱動手? ” 徐少龍仰天一笑,聲震屋瓦,道:“當然啦!咱們說過要分胜負,這話豈能說過就算了 ?” 博洛多几乎怀疑自己听錯,現在他對于這個敵人的變化莫測,的确很感到迷亂和頭痛。 不過博洛多卻不讓自己心神搖動,因為這個敵人,實在是他平生出道以來,除了于一帆 之外最強的對手了。 是以他定須全力應戰才行。 徐少龍見他已蓄勢待敵,突然再次仰天大笑,道:“博兄,你難道還不知道,你的手下 老早都完蛋了么?” 博洛多心頭一震,膛目道:“這話怎說?” 徐少龍道:“你不妨先召集手下之人,如果召不到人,咱們再說不遲。” 博洛多道:“老實說,本人的手下不多,一共只有兩名,除了禿鷹之外,還有一個,目 下想必正在沉沉大睡……” 徐少龍淡淡道:“這個人居然叫不醒么?” “此人甚是粗野,頭腦遲鈍,只有一身勇力,卻不是靈警之士,一旦睡著了,便不易惊 醒。” 他的話也有道理,中原武林中也常有這种愚鈍而勇猛之人。 徐少龍搖搖頭,道:“在下剛剛方始明白于一帆何以態度鎮靜得异乎尋常,敢情他已經 下手湮滅証据,也就是說,已經把殺害你們的陰謀付諸行動了。所以禿鷹一定不會回來的, 而另一個我記得于一帆好像叫他做老熊的,大概也遭暗算了。他本人將負責對付你。” 博洛多道:“他殺害了咱有何好處?” 徐少龍道:“他不能殺死閻炎,只好殺你滅口,回到塞外,只要他說什么,人家就信什 么,誰知道閻炎未死?同時他亦可以在貴主上面前,成為最有力量之人,永遠沒有你從中掣 時和監視。” 博洛多越听越覺有理,唯其有理,他才不能不暗暗焦急了,當下問道:“莫非于一帆也 是五旗幫的?” “這個在下就不知了。” 。 他一面回答,一面側耳查听,接著移步行出廳門,博洛多提著銅人,只看著他,沒有攔 阻。 徐少龍果看過沒有人潛行迫近,于是又回到博洛多面前,低聲道:“你走吧,現在也許 還來得及。” 博洛多訝道:“你可是叫我逃返塞外?” “是的,于一帆算准咱們拼斗起來,至少要到中午,方能分出胜敗。所以赶快抽空虛理 其他的事,例如收拾禿鷹,召集人手等……” “徐兄何以暗暗相助?” 徐少龍對這個問題,感到不易回答,最后才含糊地道:“在下對博兄的豪放性格,覺得 很對心思。再說,我又何必被子一帆利用?” 博洛多點點頭,道:“若然如此,咱就此別過。” 徐少龍道:“在下也得趁這机會溜走,使于一帆摸不清底細。” 事實上當博洛多到后面巡視,發現另一名心腹勇士,果然已被殺死,然后收拾了一點衣 物,离開此屋之后,徐少龍還未离開這間屋字。 他若有所待地等到快近晌午,這才听見大門推開的聲音,接著一個人走到廳門,雙方一 望之下,那人怔住了。 徐少龍哈哈一笑,道:“于前輩來得正好!” 來人正是塞外三奇之一的黃衫客于一帆,他惊异地瞧著對方,隨口問道:“這話怎說? ” 徐少龍道:“因為在下正是在等候大駕。” “于一帆迅即收攝心神,恢复如常,瀟洒地走入大廳,道:“閣下准知本人會到此地來 么?” 徐少龍道:“在下不但知道,而且算得出您老是來替我收尸的。” 于一帆顯然又為之震惊,腳步一停,道:“何以見得呢?你的武功,絕不遜干博洛多, 這是我早就知道的了。” 徐少龍道:“這也并不見得是真心話,反正你認為我与博洛多先拼上一場的話,結局不 論是誰得胜,對你都有利無害。” 于一帆聳聳肩,問道:“博洛多呢?” 徐少龍道:“他剛剛死于你雙筆之下,何故還來問我y于一帆愣一下,一時說不出話,可 見得徐少龍沒有猜錯。徐少龍又道:“博洛多雖是一派高手,才智亦有過人處。但他失了地 利人和,這一踏出此屋,全然無法掩飾行蹤。故此你派在這儿的監視的人,毫無困難地跟蹤 他,一面向你報告。以我猜想,你与他之戰,相當困苦,所以直到現在,方解決了他。隨即 到此瞧瞧我的情況。?于一帆道:“閣下侃侃道來,好像确有其事一般。” 徐少龍道:“在下向來自信得很,于前輩若是認為不當,還望指點茅塞。” 于一帆沉吟一下,才道:“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理解,例如說你的料事奇准,應變高明 等等,皆可用‘天資過人’一語解釋。只有一點,本人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徐少龍問道:“只不知是哪一點?” 于一帆道:“那便是你的謙虛風度。” 徐少龍道:“在下哪一點特別謙虛,而使于前輩有此感覺?” 于一帆道:“便是在稱謂上,老實說,以閣下之能,肯稱本人一聲于兄,已經很客气的 了,而你居然口口聲聲于前輩……” 徐少龍仰天一笑,道:“你無論在哪一方面,都是在下的前輩,是以在下作此稱呼,這 事何奇之有?” “本人受寵之余,實在有點惊怕,只不知你信是不信?” 徐少龍搖搖頭,道:“于前輩惊得全無道理。” 于一帆道:“要知閣下口口聲聲尊稱我為前輩,但行為上卻專斷毒辣,分寸不讓,相形 之下,使人不能不触目惊心……” 徐少龍淡淡一笑,道:“想來這就是于前輩定要殺我之故了?” 于一帆道:“當然不是,本人還是那句話,假使閣下真肯殺了閻炎,本人保你榮華富貴 ,享受不盡……” 徐少龍道:“于前輩可知道在下是誰么?” 于一帆搖頭道:“不知道,但閣下如果手刃閻炎,自然會把身份來歷惠告。是以目下對 這一件事無須著急。” 徐少龍抬頭看看外面的天色,突然自言自語道:“啊!在下須得赶回去啦!” 于一帆道:“很好,只要閣下自信能過得本人這一關,盡管請便。” 徐少龍道:“以前輩的盛名和地位,何必与在下過不去,万一于前輩疏忽失手,豈不遺 恨終身之事么?” “這也是沒有法子之事。” 于一帆說得很堅決:“閣下不是歸降于我,就須得憑真功夫殺出去。” 徐少龍淡淡一晒,道:“于前輩憑什么認為在下須得殺出去?” 他話鋒變得十分奇怪,于一帆一時測不透,訝道:“這話怎說?” 徐少龍提高聲音,道:“于前輩難道全不考慮到,你重來此地,等如自投我的羅网。因 此要殺出去的是你而不是我。” 于一帆眉頭一皺,道:“本人人屋以前,已經填密查看過。除非是本人眼力不濟,功夫 未練到家,方會失陷在閣下的羅网中。” 徐少龍道:“這樣說來,于前輩帶了多少人前來擒殺在下?” 于一帆做然道:“本人獨自前來,想必已足夠了。” 徐少龍臉色一沉,其寒如水,冷冷道:“于前輩如此小覷在下,今日若不一決生死,誓 不為人!” 話聲甫落,隨即“鏘”一聲,掣出長劍。 于一帆也冷冷道:“你果真不肯歸降于我么?” 徐少龍道:“在下說過,若不決出生死,拆不為人。” 于一帆感覺到此人口气堅決無比,大有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之概。 而且眼中透出的凶毒殺机,更是最有力的証明。 但他全不慌忙緊張,徐徐道:“閣下可是五旗幫的神机營副統領徐少龍么?” 徐少龍冷冷點頭,對于于一帆道破自己來歷,居然一點下表惊异。 于一帆大感意外,不由自主地問道:“徐兄可是早已料到本人曉得你的底細?” 徐少龍道:“不錯,在下早知如此。” 他跟著舉起左手,作個手勢,阻止對方說話,自己這才接下去道:“于前輩若是認輸, 咱們再談別的,如若不肯認輸,那就在武功上先分出高低……” 這凡句話迫得于一帆簡直無路可走了,這位名列“塞外三奇”之一的高手,生平哪曾向 人服輸過,當下冷笑一聲,斷然道:“好,咱們先一決胜負,再談別的。” 霎時間,一個長劍欲吐,一個雙筆作勢。 大廳內彌漫著一片殺气,還有兩大高手的強勁气勢互相激蕩,形成陣陣潛力暗勁,在廳 內旋卷。 于一帆黃衫飄拂中,人影如俊鵲投瀉,刷地向徐少龍扑去,雙筆挾著勁風聲,分點對方 右肩“气戶”和左胸“乳根”兩大穴。 徐少龍長劍比划,一招“白云歸帕”堪堪破解了敵人的毒手。 但于一帆雙筆方向一變,颼颼颼一連七八招,宛如奔雷掣電連環疾攻,其間沒有絲毫間 隙。 徐少龍運劍封架,劍式也极盡奇幻多變之能事,但見他這一招施展少林絕藝,那一招便 改為南海門的不傳秘技。 于一帆這七八招攻下來,雖然不曾擊敗徐少龍,但卻已占了机先。 他繼續一口气揮筆疾攻,使出平生絕學,也用上了全身功力。 但見他雙筆幻化出無數光影,招招不离對方大脈要穴。 這等情況,正合干一帆的預料。 他原本就不曾打算在短時間內擊敗對方。 只要能繼續占得先手,激戰下去,必有可乘之机,那時一招就可以要了對方的性命。 現在他胸中也涌滿了殺机,假如當真抓到机會,他百分之百不會留情的。 不久工夫,兩人又拼了十余招。 于一帆但覺對方唯一与早先不同之處,那就是他的功力似是比預料中更為強韌。 而由于此故,顯然劍勢也靈動得多,隱隱有一股強大絕倫的反擊力量。 他發現了這一點,反而斗志更增,殺机也越盛… … 要知于一帆向來自負得很,假如徐少龍不是一流高手,他根本連出手也不屑為。 雖然他已承認徐少龍有一拼的資格,但他仍然深信自己穩握胜算,故此對于徐少龍的橫 蠻凶惡,才會感到十分生气,因而決計擊敗此人,縱然須得殺死對方,亦在所不計。 他們雖然只拼了四十余招,但這開頭的一段,乃是最凶險激烈的階段,任何的一方,只 要在招數、內力、判斷、速度等多方面有一絲暇疵,定必馬上就遭遇尸橫就地的命運。 過了這個階段,于一帆猛可提聚功力,雙筆攻得更為凶毒。 只見徐少龍一劍迎胸棚入,招式雖是奇奧神妙,但力道上顯然未臻完美之境。 于一帆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間,下了一個大膽而又驕做的決定,他身子一側,讓過胸 口要害。 可是左邊衣袖以及臂膀的肌肉,已被鋒快的劍刃所傷,就在他受傷之際,一支判官筆由 下而上,翻擊在敵劍劍身。 “鏘”的一聲,徐少龍手中長劍,脫手飛出。 他的人亦同時被另一支判官筆迫得往左后方躍退。 于一帆如影隨形般追到,徐少龍腳一沾地,剛剛穩住身形之時,于一帆亦同時停住了。 雙筆一上一下,罩指著對方身上兩處大穴。 他獰笑一聲,道:“徐少龍,你已犯了大忌,退到死角之內,這個錯誤,恐怕須得付出 很大的代价……” 他臂上衣袖破裂之處,流出殷紅的鮮血。 但這個當代高手,瞧也不瞧自家的傷勢一眼。 徐少龍道:“于前輩拼著金身受損,迫得在下無法不自投絕路,這豈算得是在下的錯誤 ?” 于一帆道:“假如你現在答應歸降于我的話,我告訴你”他沒有馬上說下去,确實足以 令人心痒之极。 徐少龍淡淡道:“用不著于前輩多費唇舌了,在下知道答案是什么。” 干一帆道:“那么你不妨說來听听。” 徐少龍道:“于前輩剛才不借金身受損,好不容易才把在下迫到死地。目下自然要殺死 在下,以免留下了后患。” “不錯,不錯,本人正是這個意思。” 于一帆冷冷的說,心中卻暗暗惊异這個對手,何以到了這一刻,還沒有任何垂死的掙扎 行為出現? 所謂“垂死掙扎”,并不僅僅指說以武功突圍,還包括了投降認輸,或是提出條件贖回 性命等舉動在內。 于一帆的兩支判官筆,指住對方的要穴,在形勢上以及他各种條件上,徐少龍都沒有突 圍的希望。 也就是說他生机已絕,決不是略略負點傷就可以解決得這個危机的。 徐少龍鎮定如常,當此之時,他給對方的印象是冷靜得不近情理,如像他的性命,是撿 來的一般廉价,故此他毫不顧借地拋棄。 于一帆迫前半步,徐少龍也退了半步,身体已碰到兩面牆壁。 原來他所站之處,正好是屋角,他的身体嵌在兩牆形成的角落中,故此左右都動不得。 這一點是地形的限制,使得徐少龍除了向前沖之外,別無他法可施。 但于一帆手持一對判官筆,而徐少龍卻赤手空拳,在他們這种同是一流高手而言,分別 可就非常之大了。 徐少龍直到這時,臉色還未曾變,同時他的气勢,依然保持一貫的堅強凌厲。 他能在如此凶險中,保持冷靜和強大的气勢,答案馬上出現了,原來是一把鋒炔無匹的 捂鐵刀。 這口招鐵刀在牆上,恰好是徐少龍的手十分合式地握到刀柄的位置。 可見得此刀的出現,其實是徐少龍精心設計的。 強烈的刀光倏然間出現,如惊雷掣電般的向于一帆攻去。 這一刀不但來得奇特,而且蓄勢已久,是以格外凶厲。 隱隱可以听到陣陣的風雷之聲。 于一帆倉卒間運筆封格,一面后退,但刀光過處,嗆的一聲,竟然磕飛了他左手的判官 筆。 這是于一帆出道以來,從未有過之事。 但這刻他已來不及惊愕或激怒,隨著電飛的刀光,拼命對擋和躍退。 徐少龍口中發出震耳的叱聲,寶刀翻飛,气勢之凶猛;比之早先大不相同。 原來他一則用慣了長刀,這刻才是他使出全身功力之時。 二則對方又相對的減旨了,益發襯托出他的強大絕倫的攻勢。 徐少龍使到第八刀,刀光在于一帆胸際掃過,于一帆慘哼一聲,騰騰騰連退四五步之多 。 這位塞外三奇之一的于一帆,黃衫上迅即出現一大塊血漬。 他微微弓著身子,定睛向徐少龍注視。 徐少龍凜然道:“于前輩敢是怪我心黑手毒?” 于一帆雖然沒有出聲承認,但那樣子已不啻是默認了。 “本來在我輩武林之人來說,胜敗生死原是沒得怨的,于前輩既是怪我狠辣,可見得另 有緣由。” 于一帆點點頭,他功力深厚,是以雖然身負重傷,換了別人,早已倒斃,但他卻還支持 得住,他道:“不錯,這里面另有原因。” 徐少龍道:“這原因晚輩也曉得,不外是由于我是五旗幫幫主的心腹,是以不該對你下 這毒手,對也不對?” 于一帆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我与鐘撫仙的關系了?” 徐少龍道:“他們守口如瓶,我事先并不未得知,但其后從你行動上种种跡象,悟出你 其實暗中保護閻炎,可見得你与販賣人口有秘密關系。” 于一帆道:“你這一說明,使我反而更不明白了。” 徐少龍道:“請耐心一點,我先試作說明你這方面的想法。那就是你雖是販賣部門的高 級人物,但你一身具有多重身份,故此也不一定要維護閻炎。假如我不出現,則你可能任得 幽冥洞府之人,把他殺死。” 這一點他猜對了,于一帆輕輕地點頭。 “但既然我已現身,你判定我方實力之弱,是以大為放心,一方面暗殺博洛多手下。另 一方面,你故意与我激斗,給博洛多瞧看。万一搏洛多能返回塞外,他仍然是對你有利的証 人。” 于一帆雖然命在須臾,但仍然泛起震惊之色。 “我測破了你的用心,決定爭取回主動之勢,特地与博洛多協議,到此處交手。當然我 還不知道他的手下已被消滅之事,但我卻有把握可以脫身,所以跟了他來,到了這儿一瞧, 立刻拆穿你想加害于他的計謀,便促他逃走。他果听信我的推論,立即离開……” 于一帆道:“此人若是逃走成功,于你有何利益?” 徐少龍道:“他若是逃走成功,于我全無利益。可是在這南直隸地面,以他一個胡人, 若想順利潛逃得返塞外,那是沒有可能之事。如果你截殺失手,我也不會放過他的。” 于一帆馬上問到要點上道:“你何以定要殺死他?” 徐少龍道:“此人气魄甚大,才略過人,加以武功出眾。這等人才,如是讓他回到塞外 ,豈不是我大明朝的禍患?” 于一帆皺起眉頭,但顯然不是為了疼痛。 “徐兄這般關心起大明朝來,實令人感到可笑。” 徐少龍冷冷道:“老實告訴你吧!我雖然是五旗幫神机營副統領,可是真正身份,卻是 由五老會議選出來的大尊者,負責執行屠龍計划。而于前輩你便是應予屠殺的孽龍之一了… …” 于一帆直到這時,方始恍然大悟。 要知“五老會議”,乃是武林諸大門派公認的最高領導階層。 雖然外問無人得知這個會議,由哪五老組成? 平時亦不与這些門派有什么接触,可是“五老會議”的存在,卻是事實。 “這個屠龍計划,”徐少龍加以補充:“并不是專門對付五旗幫,而是要徹底摧毀那万 惡的販賣人口組織,你既是其中一名高級人物,自然越早除掉越好。” 于一帆哼了一聲,道:“無怪你一出手反擊,就如此惡毒了。” 徐少龍道:“在你心中,你并不打算殺我,只要透露与鐘撫仙有特殊關系,料我馬上明 白,化敵為友。這便是你為何會單身到這儿來查看之故。因為你不必防范于我……” 他的話聲嘎然而止,敢情是于一帆突然倒在地上,徐少龍默然注視了一陣,确定這個一 流高手已經身亡,這才行近去,以刀尖翻動他的身軀,使他正面朝上。 再經查看,果然已死,這才松了一口气。 下午他回到家里,見到玉羅剎連曉君。 連曉君又惊又喜,問道:“你這一夜到哪儿去了?今日過了中午還不回來,真把人擔心 死啦!” 徐少龍道:“听說你殺死三個幽冥洞府之人,可是當真?” “是的,那手段惡毒得緊,差點讓他炸死了閻炎。” 徐少龍道:“据我所知,幽冥洞府之人,每一個都按照天性之所近,均習得有一宗特別 功夫。只不知你這一次,可曾發現他的絕藝沒有?” 玉羅剎連曉君道:“好像沒有,不過卻有一件相當奇怪。” 徐少龍道:“什么事使你奇怪?” 連曉君道:“那斯臨死之前,口口聲聲說我逃不出幽冥洞府的追殺。同時又噴過一口鮮 血,卻像是使邪法一般,但事實上全然無事。” 徐少龍點點頭道:“幸虧你告訴我,不然的話,你也許遭了暗算,還莫名奇妙連曉君訝 道:“幽冥洞府哪得如此厲害?” 徐少龍道:“他們固然厲害,但也因為他們已有可靠線索之故。要知那的一口鮮血,雖 是不曾當場傷了你,但你只要沾上過一點點血霧,在幽冥洞府之人看來,不啻是額上鑿字就 是凶手。” 連曉君這才明白,道:“原來如此,但我不怕他們。” 徐少龍道:“幽冥洞府乃是天下兩大邪派之一,你若以為曾經收拾過一個并不困難,因 而生出輕視之心,那就錯了。” 玉羅剎連曉君沉吟一下,才道:“我想知道這一口血霧,叫什么功夫?” 徐少龍道:“他們稱為‘血咒’,意思說好像咒詛一般,終能置敵人于死地。” 連曉君道:“管它血咒或什么的,我心中有一個更迫切的疑問,只不知你肯不肯解答叩 徐少龍笑一笑,道:“你還未說出這個疑問,我怎知能不能回答?” 連曉君深深地注視著他,美眸瞬也不瞬,道:“你的气質、談吐以及胸中之學,都不是 你那种出身之人所應有的。請問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從哪一個人的口中,識得幽冥洞府的血 咒功夫?” 徐少龍冷靜地回望著她,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過了一陣,才道:“假如我回答,使你 感到為難的話,你將如何自處?” 他先探詢對方的態度,其實這個答案,他不要听他回答,早已知道。 連曉君卻著實為難了一陣,最后輕輕道:“我一定在你這一邊,你信是不信?” “假如你須得叛出五旗幫呢?你仍然在我這一邊?” 連曉君美眸中閃動著异樣的光芒,毫不遲疑地道:“是的,仍然在你這邊。” 她一旦已作過表示,其后便全無顧忌,所以答得很快。 徐少龍正要說話,房門處突然傳來一陣步聲,他赶緊改變話題,放大聲音,道:“你今 天還是呆在家里的好。” 連曉君道:“以我猜想,總督府今日大概會派人請我們去玩。” 房外傳來余麼麼的聲音,道:“大少爺,有客人登門造訪。” 徐少龍問道:“是誰呀?” 余麼麼己出現在門口,但見她側身作出請客人入內的手勢、接著一個穿著長衫的中年人 露面,迅快跨入房內。 徐少龍一看來人,赶快起立,躬身施禮,道:“不知總座駕臨,有失迎近……” 玉羅剎連曉君那么据做之人,這時也泛起笑容,施禮道:“席叔叔大駕親征,敢是有什 么大事?” 來人原來是五旗幫中,握有重權的總務司席亦高,他瀟洒地向他們頷首還禮,但銳利的 目光,卻使人感到他并非像外表那么溫文可親之人。 席亦高在當中的椅上坐下了。 先叫徐、連二人也坐下,又等余麼麼奉過茶退下了,才道:“本座奉命前來,暫時還沒 有什么大事。” 他的目光轉到徐少龍臉上,接著道:“少龍,幫主面命本座回諭于你,第一件是關于連 曉君的終身大事。” 連曉君一听,臉色都變了。 她作夢也想不到席亦高此來,竟是与她的終身大事有關… … 事實上連曉君并不怕提到她的終身大事,她吃惊的是幫主的諭令中究竟要她嫁給哪個? 難道要她嫁給徐少龍?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幫主何須特地派席亦高前來,傳達此令? 由此可見,對象一定不是徐少龍,她芳心大為震動之故,正因業已考慮及此。 徐少龍道:“哦!是連香主的終身大事?只不知對象是什么人?” 席亦高道:“根据各方的報告,幫主又斷定那總督大人黃翰怡的公子黃云文,對連曉君 十分傾心,黃家上下,亦對她甚為屬意。預料在最近期間,將會涉及婚嫁之議。幫主諭令, 連曉君須為本幫著想,不得拒絕婚事。” 連曉君登時呆住了,心中不知是歡喜好抑是失望好? 徐少龍干咳了一聲,才道:“黃府果然有此意向,而且一旦求婚成功,很快會接著舉行 婚禮,當然,如果有必要的話,咱尚可設詞拖上一段時間。” 席亦高笑道:“咱們想法催黃家快點辦喜事還來不及,哪里還有故意拖延之理……” 他的目光轉到連曉君臉上,聲音變得很柔和,又道:“曉君,愚叔是看著你長大的,如 果還能親眼得見你下嫁与總督大人的公子,不論在公在私,都是值得安慰慶賀之事。” 連曉君垂頭道:“不,席叔叔,我不嫁給黃家。” 席亦高道:“你不是平凡的女孩子,所以愚叔也不必多兜圈子說話。老實說,你能嫁到 黃家,這等机會,休想有第二次了。本幫自當全力為你掩護,總教你在黃府中,不致敗露了 行藏。” 連曉君沒有作聲,席亦高又道:“少龍,你個人可有反對之意?” 徐少龍苦笑一下,稍稍斟酌過字眼,才道:“屬下為公家著想,自然贊成這一親事,但 不瞞總座說,屬下私心,可真不是滋味呢!” 連曉君身子一震,抬起頭來望他。 席亦高不讓她有發言的机會,道:“這就是本座須得全程赶來之故了。” 徐少龍避開連曉君的目光,問道:“總座這話怎說?” 席亦高道:“我們都認為你一則尚未娶妻,二則卓厲駿發,一表人才。曉君則是待在閨 中的少女。若是讓你們再相處下去,所謂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生怕你們生出感情,難以割 舍。故此赶來,作一了斷。” 他直接了當地把重點說出來,徐、連二人听了,都沒有話說。 席亦高又道:“你們目下縱然已有點感情,但幸陷溺未深,尚可以控制,對也不對?” 他以目光輪流詢問這對青年男女,徐、連二人在他注視之下,只好先后點頭承認。 席亦高欣然道:“如此甚好,咱們五旗幫的千金,嫁給總督之家,兩不虧辱。幫主已答 應一件事,那就是無論如何,本幫也不過于傷害黃翰怡,而且在任何情況之下,亦不利用曉 君你向黃翰治攤牌脅迫。” 連曉君暗暗透一口气,她深心中最感不安的,正是這一點。 席亦高又道:“這一頭親事,本幫只有寥寥數人曉得,所以曉君你務須小心隱蔽行藏, 別讓江湖之人得悉秘密。” 徐少龍又泛起了苦笑,道:“總座,還早著呢!人家還未求婚……” 席亦高道:“幫主命你須得全力促成此事,并且列為首要任務。別的事暫時擱下,以免 影響了大局,本座將匿居于此,督促你進行這件婚事。” 徐少龍一听,心中暗叫不妙。 万一到了木已成舟之時,他縱想抽身,亦是有所未能了。 他迅即想到一點,道:“若是連香主嫁到黃府,屬下這個大舅爺豈不是當定了?行動之 時,自是大受掣時無疑……” 席亦高笑一笑道:“你放心吧,本幫立即就安排你的死亡,并且要做成是黃云文的疏忽 大意,才使你遭遇意外。” 徐、連二人都覺得十分訝惑,不明白何以要黃云文擔任這出悲劇的主角? 席亦高已加以解釋道:“這么一來,黃云文一輩子都會感到內疚而對曉君特別溫柔体貼 ……” 徐少龍轉眼望去,只見連曉君艷如桃李的面靨上,泛起恍懈迷惆的神情,一時看不出是 愁是喜? 這刻玉羅剎連曉君的确陷入一种至為奇怪的感覺中,她已預見到自己行將居住于雕梁畫 棟的深宅大院中,且不談什么珠圍玉繞,錦衣玉食。 最使她感到新奇的,反倒是那种鐘嗚鼎食,規矩很多的大閥門第的生活。 比起她在五旗幫時的自由日子,那是徹頭徹尾的不同。 而且黃家在宦海中的浮沉得失,將与她發生密切的關系。 這在一個自幼從江湖幫會中長大的女孩子看來,那簡直是難以思議的一种生活。 雖說束縛很多,可是卻有光明堂正的各种社會關系。 尤其是她的夫婿一旦春風得意,獲得權勢的話,她生活中的趣味,更不是江湖女儿所可 以夢想得到的。 席亦高也注視了她一陣,起初頗為不悅于她的神往,但旋即諒解地嘆口气,忖道:“一 個女孩子,驟然得到這等歸宿,焉能泰然處之?這實在也怪她不得。” 徐少龍道:“總座這等安排,可說是天衣無縫了。” 席亦高點點頭,臉色變得一片森冷,道:“有一件事,本幫不得不全力追查的。” 徐、連二人都被他神色聲音中的嚴重意味所震惊,齊齊向他注視。 席亦高接著道:“本幫內三堂的兵馬堂堂主辛公權,前几天來到南京,奉命与海陵幫接 触,但一夜之間,海陵幫固然灰飛煙滅,完全瓦解,而辛堂主亦同時失了蹤,至今消息杏然 。不知去向。” 徐少龍沉聲道:“這是怎么回事?” 席亦高道:“本座正要調查出內情。” 徐少龍道:“海陵幫現下怎樣了?” 席亦高道:“鞏貴跟辛堂主一同無影無蹤,本座有理由相信与大尊者有關。” 連曉君一怔,問道:“大尊者是什么人?” 但兩個男人都沒有回答,徐少龍更是陷入沉思之中。 過了一陣,徐少龍才道:“假如大尊者手段如此高明的話,那就非得總座親自出馬不可 。” 席亦高道:“你們知道有這么回事就行啦!現在本座須得与徐少龍商談一些別的問題。 請曉君你代我們查看把風。” 連曉君起身走了,雖然她很想再听听他們的談話,但想到自己行將嫁与黃家,自然有一 些秘密,已不便讓她得知了。 席亦高待她出去了,才又道:“本座剛剛才抵達這南京地面,但已感到情勢緊張,在這 金陵一地,不但是藏龍臥虎,各方高手云集,而且本幫已有著束手縛腳之感。” 徐少龍道:“但咱們已打入總督府,這是任何人都想像不到的一大成功。” 席亦高道:“現在我們立即要發動全力,調查五老會議的‘屠龍計划’,以及負責此一 行動的‘大尊者’,同時須得查出辛堂主的問題。徐少龍問道:“辛堂主最后的行蹤,与什 么人接触?” 席亦高道:“他奉命到南京,与海陵幫幫主鞏貴見面,要設法把鞏貴賣給本幫的消息來 源弄過來,由本幫直接利用。因為鞏貴人手不足,极可能失誤而把消息來源破坏。辛堂主抵 達南京后,曾經留下訊息,表明他已抵達。但自此就失去了聯絡。” 徐少龍問道:“鞏貴那邊又發生了什么事?” 席亦高道。 “鞏貴本身固然失蹤,連他特地挑選出來的好手多人,亦全部被殺,不留一個活口,所 以鞏貴的下落,也是無人曉得。” 徐少龍沉吟一下,才道:“既然鞏貴所打听的是大尊者,則這次辛堂主以及海陵幫的遭 遇,自然与大尊者有關了,只不知本幫對這個無形無影的大尊者,還知道些什么?” 席亦高沉重地道:“這一點最為可怕,本幫對這個人全無所知。” 這五旗幫之憂,卻正是徐少龍之喜,他道:“屬下倒是想得一計,或可查出大尊者以及 屠龍計划的內容。” 席亦高大感興趣,道:“你說來听听。” 徐少龍道:“既然這大尊者是五老會議派出來,主持屠龍計划之人,所謂解鈴還須系鈴 人,本幫直接找上五老會議,或是正面探詢,或是旁敲側擊,多多少少,也能弄出一點眉目 無疑。” 席亦高道:“你可知道五老會議,乃是什么樣性質的集團?” 徐少龍道:“听說是武林各派公推出來的前輩眷宿,可以說是各派的聯合決策集團。但 幫主曾經賜示,說是五老會議,實質上亦是佛道兩門聯合的至高無上的一個會議。” 徐少龍道:“你知道得比別人多得多了,既然這個會議,屬于這等性質,本幫如何敢与 之抗衡?” 徐少龍笑道:“總座可別誤會,屬下決不是与他們作對,而是向這個地方下手偵查而已 !以屬下想來,越是這等高高在上的團体,每個人都得講究保持風度和身份,故而防范越見 松懈,必有可乘之机。” 席亦高沉吟道:“此計非常大膽,直有泅出意外之妙,也許可以加以考慮。” 徐少龍奮然道:“只要查得出大尊者是哪一個,不管他本事有多高明,本幫傾全力去對 付他,明攻暗襲不擇手段,定可迅即除去這個大敵。” 席亦高點頭道:“只要查得出此人真面目,本幫倒是有把握可以狙殺了他。” 徐少龍沉默了一陣,才道:“屬下還有一個想法,卻不敢貿然說出來。” 席亦高道:“假如本座可以擔待得起之事,你但說無妨。” 徐少龍道:“屬下實是恐怕總座見怪而已!” 席亦高道:“本座不見怪你就是。” 徐少龍道:“既然如此,屬下就斗膽說出來,關于那屠龍計划,屬下前此接到密令調查 ,雖是毫無頭緒,但屬下卻忽有所悟,依屬下愚見,這屠龍計划不會是對付本幫的。” 席亦高訝道:“何以見得不是對付本幫?” 徐少龍道:“屬下意思說,不是對付表面上的本幫。” 席亦高登時明白了他的暗示,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徐少龍道:“如果是為了對付本幫,則對方大可以一直侵襲本幫總壇,胜負立分,何須 如此神秘?” 席亦高道:“我們心中大概都是這樣想,但沒有一個人肯面對現實而已!好,只要判斷 正确,得悉對方的目的,便有辦法應付了。” 徐少龍道:“在局面尚未澄清以前,最好停止一切行動,避避風頭……” 席亦高道:“自當如此,本座這就草擬報告,加急呈送幫主,相信在一兩天之內,就有 了穩妥的決策。” 他們談到此處,暫時告一段落,直到次日的中午時分,席亦高又和徐少龍在書房中見面 。 席亦高道:“今天本座所接到的消息,据說南京城內這一兩天,屢屢發生怪火命案,現 在官家非常緊張。” 徐少龍道:“這些怪火命案是不是与大尊者有關?” 席亦高道:“想必如此,在武林中,有所謂塞外三奇,這几個高手,你可曾听過?” 徐少龍微感緊張,因為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已找到線索,把自己卷進去了? 當下應道:“屬下离開總壇時,承蒙幫主指點了許多奇人异士的姓名來歷,其中就有塞 外三奇,他們怎么啦?” 席亦高道:“塞外三奇,已經死了兩個。” 徐少龍道:“以塞外三奇的身份和武功造詣,如何竟有這等事情?實是教人感到難以置 信。” 席亦高道:“其中一個名叫博洛多,乃是胡人,使一具獨腳銅人,有万夫莫當之勇,他 之死倒不奇怪,因為他乃是死于同列三奇中的黃衫客于一帆雙筆之下,但干一帆其后也被人 殺死,這一件就值得奇怪了。” 徐少龍道:“總座可知道于一帆乃是死在何人之手的么?” 席亦高道:“現在還不知道,但相信不難查出。” 徐少龍訝道:“敢是已有了線索?” 席亦高道:“可以這么說。” 徐少龍哪肯放松,連忙追問道:“那是什么線索?” 席亦高道:“据本座所知,于一帆狙殺博洛多時,尚有幫手,由于于一帆身亡時間,距 博洛多被殺不久,于一帆殺了博洛多之后,不久便被別人殺死,因此本座深信于一帆在殺死 博洛多之后,當時的行蹤去向,他的幫手一定 -- ※ From: [Rockjonce],LA43PA3-39.D18-2 中央大哥大 bbs.cv.ncu.edu.tw 140.115.60.49 -- ※Post by upsilon from 203.71.166.25 ▂▂▂▂▂▂▂▂▂▂▂▂▂▂▂▂▂▂▂▂▂▂▂▂▂▂▂▂▂▂▂▂ 書香世家˙電子佈告欄系統˙bbs.cv.ncu.edu.tw˙140.115.60.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