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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九陰九陽爭高強 張宇初道﹕“兄弟﹐史姑娘乃丐幫的小公主﹐司徒姑娘原也是大有身份的人﹐ 肯叛師叛 教事你﹐咱們也不能薄待了人家。你此番就三妻並娶﹐三妻並立﹐不分正側﹐ 也免得別人說 我們天師教仗勢欺人。” 這番話正說到段子羽心坎裡﹐若讓史青和司徒明月作側室﹐實也太委屈了些。 翌日一早﹐張宇初率人離開﹐不知又去對付哪家哪派了。段子羽送走他後﹐便 與張宇真 攜手巡視起新莊園來。張宇真的四名貼身跟隨便充作門房﹐仆婢百余人習練有 素﹐不待吩 咐﹐早將諸事料理得井井有條。 巡視一過﹐段子羽暗吃一驚﹐不意張字初這麼短的時間內不但增筑了許多建築﹐ 而且將 這莊子完全按九宮八卦的方位設計而成﹐猶奇在若不窺完全莊﹐又精通五行陰 陽之道﹐斷難 以看出來。“聽雨軒”﹑“賞梅閣”﹑“琴棋小筑”﹑“玩荷亭﹐﹐等名固然風 雅﹐四週景 致嫣然﹐亦助人雅興﹐但每處無不處於要衝﹐暗含殺機﹐每處皆有幾名仆役照 管。段子羽看 後笑道﹕“真兒﹐我在你們府中也住了些日子﹐倒沒發現﹐你們府中是否連切 菜的廚子﹐掃 地的雜役也都身負武功﹖” 張宇真大有得色道﹕“雖不中亦不遠矣﹐不想倒被你看出來了﹐只是他們那點 莊稼把 式﹐可難入段大俠的法眼。” 段子羽沉吟須臾﹐苦笑道﹕“我本想避開一切﹐獨自清靜些﹐這不又入了你們 天師教 了。” 張宇真橫了他一眼﹐嗔道﹕“我就知道你會想這個﹐這些都是一直跟著我的人﹐ 我嫁過 來﹐他們自然也到這兒來。” 說著隨口喚道﹕“阿喜。” 一名粗手大腳﹐體健如牛的仆役聞聲忙急趨至前﹐躬身道﹕“聽候姑爺﹑小姐 吩咐。” 張宇真道﹕“阿喜﹐我大哥叫你們來時﹐有什麼話沒有﹖” 阿喜恭聲道﹕“稟小姐﹐少天師法旨﹐已將小人等逐出天師教﹐只奉命于姑爺﹑ 小姐﹐ 從此便是段府的仆奴。” 張宇真隨手揮去﹐笑道﹕“怎麼樣﹖不會有人說你貪慕天師府的權貴﹐這裡也 絕無天師 教的人。” 段子羽苦笑而已﹐他出道以來所結梁子甚多﹐現今又為天師教少天師的妹婿,天 師教大 舉掃蕩武林﹐自己已成武林眾矢之地﹐欲得安逸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而張宇 初在莊內遍布 好手﹐隱含九宮八卦的佈局﹐用意也無非在此。 華山派人剛走﹐門房的趙開手捧貼子疾趨至前道﹕“主人﹐少林寺的幾個和尚 來拜莊﹐ 見是不見﹖” 段子羽心道﹕“找場子的來了﹐少林寺訊息倒靈得很。” 苦笑道﹕“人家是武林領袖﹐拜莊就是給你面子﹐沒一路打進來就不錯了﹐還 不快 清。”趙開恭聲道﹕“主人若不想見﹐小人等將他們打發走便是。” 段子羽凝神看了他有頃﹐道﹕“請。” 圓覺﹑圓慧﹑圓音率三十六名羅漢僧魚貫而入﹐段子羽迎上前道﹕“幾位大師 佛駕光 監﹐有失遠迎。” 圓覺合什道﹕“段大俠﹐無事不敢擅造貴府﹐貧僧等來﹐乃是向段大俠結個善 緣。” 段子羽一怔﹐少林寺田地千頃﹐衣食豐足﹐從無化緣之舉﹐不知他語意何在﹐ 直感匪夷 所思﹐一時沉吟不語。 圓覺續道﹕“有幾位殺害本寺僧人的魔頭﹐據查知藏匿貴府之中﹐段大俠俠義 為懷﹐料 來不會庇護這等凶徒吧。” 段子羽笑道﹐“不知大師所指是哪個﹖” 羅漢堂首座圓音喝道﹕“便是前魔教地字門門主司徒明月。” 司徒明月和張宇真早已聞訊而至﹐司徒明月笑道﹕“喂﹐大和尚﹐你怕是弄錯 了﹐我殺 的乃是山西‘碧雲寺’的和尚﹐和你們少林寺有什麼相干﹖” 圓覺合什道﹕“碧雲寺乃本寺分寺﹐寺內僧人也隸屬本寺。女施主一手殺了二 十幾名僧 人﹐總該還出個公道吧。” 他手一揮﹐三十六名羅漢僧登即步履飄動﹐欲布陣圍住三人。 張宇真大怒﹐一拍手﹐隨待在旁的四名門房趙開﹑卜仁﹑竹黃﹑錢宇四人分頭 迎上﹐每 人立時咬住四名羅漢僧﹐擧斗起來。 段子羽早知這四人武功不俗﹐此際亦欲一看高低﹐也不喝止。 趙開一拳擊出﹐反身一記肘槌撞向一僧﹐右腳一掃﹐一鏟﹐又逼退二僧﹐這四 式如流雲 行水﹐一氣呵成﹐雖未傷到一人﹐卻將四僧鬧得手忙腳亂﹐躲避不迭。 卜仁單刀霍霍﹐使的全是進手招式﹐刀刀狠辣剛猛﹐展﹑抹﹑鈞﹑剁﹑纏﹑絞 諸般刀法 卻又無不法度謹嚴﹐大具名家風范。 竹黃一條竹節鋼鞭使開來竟爾全無聲響﹐或靈勁如蛇﹐或筆直似槍﹐遠攻近打﹐ 罔不如 意。錢字使一條流星月錘﹐兩個西瓜大的錘頭在空中呼呼飛舞﹐聲勢駭人。 這四人雖只咬住十六名羅漢僧﹐但竹黃和錢字的長兵刃使得風雨不透﹐如同一 面牆般﹐ 將三十六名羅漢僧儘數攔在外圍﹐四人每人以少敵多﹐兀自攻多守少。 圓慧愕然道﹕“江西四虎﹖怎的到這裡作起門房來了﹖” 段子羽也不知這四人何等來歷﹐略略寬心﹐聽圓意喝出“江西四虎”﹐也不知 是什麼來 路。 張宇真格格笑道﹕“什麼‘四虎﹐﹐四條貓都不如﹐阿喜﹐你再讓這和尚品鑒一 下﹐是 什麼虎還是什麼豹﹖”阿喜應聲走到圓慧面前道﹕“主人有令﹐請和尚品鑒。” 圓慧見他粗手粗腳﹐渾身筋肉虯結﹐似乎體內精力無窮﹐以他達摩堂首座的身 份實不屑 與人家的僕人過招﹐但“江西四虎”昔年在江西橫行無忌﹐無論黑﹑白﹑綠林 道均不買帳﹐ 專作黑吃黑的買賣﹐名頭較之他當年猶響亮﹐不意竟爾屈居仆佣﹐這阿喜敢出 來叫陣﹐料來 也非庸輩。 當下不敢怠饅﹐一掌拍出﹐喝道﹕“接招。”不料阿喜不躲不閃﹐一掌擊實他 胸膛﹐阿 喜身子略搖了搖﹐旋即仍如根木樁子釘在那裡。 圓慧訝然道﹕“緣何不還招﹖” 阿喜苦喪著臉道﹕“主人只令我讓你品鑒﹐沒讓我還招。” 圓慧氣衝牛斗﹐冷然道﹕“尊駕是沒將少林武功入在眼裡﹐再接一掌。”登即 全身動 勁﹐骨骼咯咯作響﹐意欲發出七十二項絕技中的“須彌山掌。” 段子羽瞥眼一看﹐趙開等四人與三十六名羅漢僧混戰一處﹐四人喝聲連連﹐口 中猶喝叫 著什麼﹐大概是四人聯手的暗語﹐仍是不勝不敗之局﹐心中不禁噴噴稱奇。見 圓慧運勁聲 響﹐不禁為阿喜擔懮﹐向張宇真看了一眼。 張宇真渾不在意﹐笑道﹕“阿喜﹐那和尚要髮須彌山掌﹐聽說是少林七十二項 絕技﹐你 擋得了擋不了﹖” 阿喜恭聲道﹕“小姐﹐若是空智者和尚發這掌﹐小人挨不了十掌八掌﹐這和尚 初學乍 練﹐也就能有二成功夫﹐小人還挺得注。” 圓慧一聽﹐又驚又怒﹐驚的是這須彌山掌少林寺中也少有人練成﹐他乃空智之 徒﹐故爾 習成﹐不意這主奴二人一眼便瞧出﹐阿喜競爾從他動功中看出他功力程度﹐厘 毫不爽﹐端的 匪夷所思。又聽他藐視本寺絕技﹐憤怒至極。一掌拍出﹐意欲將之斃于掌下。 阿喜胸脯一挺﹐一聲悶響。結結實實擊上﹐阿喜身如陀螺般原地急旋幾十圈﹐ 嘎然而 止﹐又如樁子定在那裡﹐竟爾夷然無損﹔張宇真道﹕“和尚﹐你還要多久才能 品鑒出來﹖” 圓慧怒火中燒﹐還欲再打﹐圓覺攔住他道﹕“不用試了﹐燕京金鐘門的高手在 此﹐段大 俠府上真是藏龍臥虎之地。” 燕京金鐘門專習“金鐘罩”“鐵布衫”一類橫練功夫﹐不單內練一口氣﹐還每 日以布 袋﹑沙袋﹑木棍﹑鐵棍逐個層次捶打全身﹐練的鋼筋鐵骨﹐這挨打的本領可謂 是天下第一。 是以圓覺見他挨了記須彌山掌﹐猶夷然無事﹐便知必是此門高手無疑。 圓慧乃達摩堂首座﹐一身藝業精湛不凡﹐如與阿喜對敵﹐自然能贏他﹐但人家 只挨打不 還手﹐圓慧兩掌無功﹐便無法繼續打下去﹐出手打一不還手的人已然大失身份﹐ 又豈能接二 連三﹐如同賴皮。但如此一來﹐圓慧已然作負﹐無法再出手了。 張宇真笑道﹕“阿喜﹐和尚不打了﹐你也回去吧。”阿喜應偌﹐面色恭謹地走 開。 段子羽冷冷道﹕“方丈大師﹐你若不下令羅漢僧退下﹐小可要得罪了。” 少林三十六僧平日習練精熟﹐只是一上手被這四人攪得布不成陣法﹐時候一久﹐ 便將四 人隔作兩處﹐十八人的小羅漢陣各圍住兩人﹐灰袍飄飄﹐禪杖﹐戒刀呼呼風響﹐ 趙開等四人 已有不支之象。段子羽見情勢危殆﹐故爾出語。 圓覺只知段子羽退居華山別院﹐只道他與司徒明月幾人住在莊內﹐不意莊內有 恁多高 手﹐心中連珠價叫苦不迭﹐早知如此﹐應帶一百零八人的大羅漢陣來。焉能在 他一言威喝之 下﹐示弱收陣﹐淡淡道﹕“貧僧領教段大俠高招。” 段子羽向張宇真道﹕“叫人破了羅漢陣。”一指點出﹐使出家學一陽指來。 圓覺忽爾面帶微笑﹐兩指一捻﹐一縷罡風蕩出﹐登時將段子羽的一陽指力抵消。 段子羽訝異道﹕“拈花指﹖恭喜大師練成這等不世神功。”他口中說著﹐腳下 飄飄﹐一 陽指連連施出。他自給淨思療傷後﹐對家傳一陽指領悟益深﹐有圓覺這等對手﹐ 自不放過練 招的良機。他知莊內異人頗多﹐並不為趙開四人擔懮。 圓覺靜若山嶽﹐拈花指法展開﹐與一陽指斗了個旗鼓相當。圓覺面上靄然﹐心 下卻駭 異﹐此番乃有備而來﹐俗以新習成的拈花指擊敗段子羽﹐不料只與他一陽指相 當﹐聽說段子 羽還有六脈神劍﹐威力強逾一陽指數倍﹐自己料敵有誤﹐不單尋仇不成﹐恐怕 還要難以全身 而退。 張宇真叫道﹕“柴叔﹐您老快出來﹐這群和尚在莊裡鬧事。” 柴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從裡面走出一位彎腰駝背的老者﹐口中咳嗽連聲﹐直令 人擔懮他 隨時會一口氣上不來﹐就此壽終正寢。他手中捧著一截圓木﹐耷拉下來的眼皮 一翻﹐喃喃 道﹕“這些不長毛的沒幾個好東西。”說著右手並指如刃﹐向圓木上削去﹐但 見一片片木片 既薄且勻﹐如雪花般向三十六名羅漢僧打去。 一名羅漢僧聽背後風聲颯然﹐忙揮戒刀析去﹐他聽風辨器之術頗佳﹐一刀正祈 在木片中 間﹐將之剖成兩片﹔不料削斷後的木片余勁不衰﹐直嵌他後背﹐痛叫一聲栽倒 于地。 其餘僧人也紛紛擊打木片﹐霎時間已有數人身中木片倒地﹐雖是薄薄的木片﹐ 直與利刃 無異。羅漢僧登時大亂﹐趙開四人乘機反扑﹐片刻間又擊傷幾人。 圓音一見﹐一挺手中禪杖迎上﹐使開“達摩杖法”擊打木片﹐但老者運掌如風﹐ 木片多 如雪花﹐勁似強彎﹐圓音雖擊打開大半﹐仍有不少打向羅漢憎﹐喀刺﹐呀喲之 聲不斷。 張宇真拍手笑道﹕“柴叔﹐您者真是老而益壯﹐雄風不減當年。” 柴叔笑道﹕“小姐﹐你柴叔老了﹐退回幾十年﹐憑這幾個不長眼的和尚也敢在 你柴叔面 前撒野。”他手上絲毫不停﹐一段圓木堪堪削完﹐瘦得皮包骨的手一伸便將圓 音的禪杖抓 住。 圓音杖法正使到精妙處﹐不虞這老兒從杖影中舉重若輕地將禪杖抓住﹐駭得如 遇鬼魅﹐ 忙動力反奪。柴叔在杖端一用力﹐喝道﹕“去吧。”兩股大力並作一處﹐圓音 肥大的身軀立 時如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直落莊外。 段子羽雖在急斗中﹐仍不禁大喝道﹕“好﹗”這手劈木成片﹐作暗器打人的手 法﹐他自 忖雖也能辦到﹐但如柴叔這般閑灑飄逸﹐削得片片均勻﹐每一片都打向一人要 穴﹐手法之精 妙自己可萬萬不及。 柴叔笑道﹕“謝主人誇獎﹐這些禿驢不知主人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張宇真搶著道﹕“柴叔﹐您把他們扔出去算了﹐留幾個死和尚又不能吃﹐又不 好玩﹐沒 的髒了地。” 柴叔咳嗽連連﹐步履蹣跚走上前去﹐一手一個﹐抓住便拋出莊外﹐這些羅漢僧 乃是從少 林弟子中精選而出﹐個個根基扎實﹐藝業不凡﹐見他隨手抓來﹐忙舞動禪杖或 戒刀﹐卻無不 被他一手抓住﹐如扔稻草般扔了出去﹐不大會工夫﹐三十六名羅漢僧儘數被拋 出莊外。 張宇真和司徒明月大聲喝彩﹐柴叔扔完羅漢僧﹐笑瞇瞇地走到圓慧面前﹐咳嗽 道﹕“你 也出去。” 圓慧早被他這手駭得矯舌不下﹐正苦思冥想武林中有哪號人物具如此神通﹐見 他瘦似雞 爪的手抓到﹐忙一記“龍爪手”抓出﹐柴叔掌式一翻﹐電光石火間已擒住他手 腕﹐隨手一 拋﹐圓慧也直飛出去。 圓覺駭然若死﹐一疏神間被段子羽一指在僧袍上穿個大洞﹐他縱身拔起﹐向後 飛掠丈 余﹐惟恐也被這老兒如法炮製﹐扔將出去。合什道﹕“老前輩尊姓大名﹖也好 令貧僧得知敗 在何方高人手下﹖” 柴叔喘息道﹕“小老兒不過是砍柴燒火的雜役﹐哪裡是什麼高人。少林寺自空 見一死﹐ 再無能人。你小和尚還是回去多練練武功﹐少出來丟人的好。”言罷﹐蹣跚而 回柴房去了。 圓覺羞怒交迸﹐但眼見一個劈柴的老頭已然如此厲害﹐莊內不知還有何等高手﹐ 而拋出 去的人一個也不見迴轉﹐心懮之下﹐忙一躍出莊﹐連場面話也忘了交待。 他一出莊﹐卻見莊外橫七豎八躺倒一地羅漢僧﹐圓音正自推拿連連﹐好半天才 解開一人 穴道﹐原來這些羅漢僧被人抓住即封了要穴﹐封穴手法詭異﹐解穴煞是大費周 章。 圓覺回思那老者隨隨便便一抓一拋之間﹐居然所抓全是要穴﹐心中機伶伶打個 冷顫﹐實 不知這老者是人是鬼。 當下親手為羅漢僧解穴﹐連換二十幾種解法仍然無功﹐祇得也與圓音一樣﹐用 醇厚的內 力化解封穴的勁力﹐如是也費了好長時間才將羅漢僧的穴道化開。饒他內力精 湛﹐也累得全 身是汗。 一行人含羞抱愧而去﹐少林立寺千載﹐如此慘敗實屬罕見。 莊內﹐段子羽問張字真道﹕“真兒﹐這位柴叔是什麼來歷﹖” 張宇真笑道﹕“他是我爹的師弟﹐我爹那一輩上也只剩他一人了。” 段子羽愕然道﹕“既是如此﹐怎能讓他老人家作劈柴的雜役﹖”張宇真道﹕“他 中年時 練功做了肺﹐說是肺氣太盛﹐肺屬金﹐金克木﹐便每日劈柴以泄肺氣﹐他願意 作﹐誰能攔得 了他。” 段子羽和司徒明月相對苦笑﹐實不知這道理通也不通。 想起他那手劈木傷人﹐抓人拋人的絕技﹐亦心駭不已﹐嘖嘖稱奇。 司徒明月笑道﹕“段郎﹐我以前追蹤你時﹐著實殺了不少人﹐你欲在這裡求清 靜﹐怕是 不易。” 段子羽笑道﹕“我退出華山不過是想自由自在些﹐哪個真的茹素吃齋了﹐有膽 子的儘管 來便是。” 張宇真忿忿道﹕“這群和尚也真不是東西﹐你當華山掌門時﹐鬧了兩回少林寺﹐ 也沒見 他們找場子﹐尋過節﹐你剛一退位﹐他們就巴巴地尋上門來。” 段子羽淡淡一笑道﹕“武林中強存弱亡﹐少林寺名垂千載﹐靠的是七十二項絕 藝﹐未必 與俠義有關。現今我無官一身輕﹐倒要作幾樁辣手事給江湖人看看。”他臉上 紫氣一現即 隱﹐滿蘊殺機。 少林鎩羽而歸﹐莊中著實清閑了幾日。陝西境內的鼠竊狗盜之輩自不敢來此捋 虎須﹐段 子羽每日與兩位夫人演劍習武﹐自娛自樂﹐他將家學一陽指傳與二人﹐司徒明 月練的頗為勤 奮﹐張宇真一日不到便興味索然﹐只嘻嘻笑著看著他二人演練。 這一日段子羽正教司徒明月“一陽指”第四路指法﹐趙開忽然疾趨至前道﹕“稟 主人﹐ 外面傳訊﹐魔教與少林﹐武當等合攻華山。” 段子羽一怔﹐道﹕“不會吧﹖張無忌親口答應與華山派梁子一筆勾消﹐余下的 只是我個 人與他們的仇怨﹐張無忌乃天下英豪﹐不會言而無信。” 司徒明月想想道﹕“張教主未必有惡意﹐只是你先前在華山頒令﹐凡遇魔教中 人一體格 殺﹐華山派人自是奉如佛音綸旨﹐兩方大起衝突也是必然。” 段子羽憬然有悟﹐道﹕“真兒﹐咱倆速去華山﹐或許可以解圍。”司徒明月道﹕ “我也 去。” 段子羽道﹕“你還是不去的好﹐免得看我殺魔教人不忍心﹐”你又立誓不與他 們對敵﹐ 難道去了光挨打不還手嗎﹖“司徒明月嘆道﹕“既已叛教﹐立成水火﹐我雖不 能殺他們﹐總 能助你一臂之力。” 段子羽與她雙修已久﹐彼此內力可以互用。有地在一旁﹐自己不啻又多了幾成 內力﹐當 下答應﹐幾人忙忙上馬疾馳﹐趙開四人與阿喜緊緊跟隨。 駿馬如龍﹐兩地相距又近﹐工夫不大便已馳至華山腳下﹐但見山腳下黑壓壓數 不清的人 頭攢動﹐卻無金鐵交鳴之聲。 臨到近前﹐段子羽大是詫異﹐但見魔教教眾與華山弟子間﹐有一座少林一百零 八人羅漢 大陣和兩座武當派的真武七截陣﹐將兩方隔離開來。 聽得俞蓮舟高聲道﹕“寧掌門﹐明教張教主此來只為與貴派攜手共抗天師教﹐ 絕無惡 意﹐貴派縱然不欲攜手﹐也無需刀兵相見。” 寧採和厲聲道﹕“華山派只有魔教一個對頭﹐華山門規﹐華山弟子遇魔教中人﹐ 立地格 殺勿論。余者免談。俞掌門﹐圓覺方丈﹐請你們撤了大陣﹐看華山派與魅教賊 子一決雌 雄。” 段子羽心下激蕩﹐自己的一道令居然被列入門規之中﹐可見華山上下待已之重。 忽聽一人尖聲笑道﹕“哈哈﹐你寧採和什麼東西﹐也配說與我們一決雌雄﹐若 非我們教 主仁義為懷﹐不願傷了與中原武林同道的交情﹐我天鷹旗便可滅你們華山。” 這聲音尖細如針﹐每人聽了都覺難受之至﹐不用看便知是“鷹玉”殷野王。 寧採和大怒道﹕“殷老兒﹐且莫大言炎炎﹐放馬過來﹐咱們先斗上三百合。” 但見一條人影倏閃幾下﹐遍繞過真武七截陣來到華山派前﹐他腳下飄飄如踏水 而行﹐點 塵不起﹐正是殷野王。他知段子羽辭去華山掌門﹐心中對華山派輕視之極﹐故 敢一人獨闖華 山派。 段子羽在馬上冷喝道﹕“殷野王﹐你也配向華山叫陣。” 眾人聞聲方知這幾人來到﹐俱是大驚。 華山派歡聲雷動﹐齊聲叫道﹕“段大俠﹗”風清揚越眾而出﹐跪倒塵埃﹐拜見 師傅。段 子羽飄身下馬﹐扶起他來。 武當四俠也過來見禮﹐段子羽躬身回拜。宋遠橋道﹕“段大俠來的正好﹐峨嵋 山上段大 俠金口允諾﹐與明教攜手﹐你和寧掌門解釋一二。” 段子羽笑道﹕“宋老前輩怕是記錯了﹐小可那時說華山派去向由華山派自決﹐ 那時我已 聲明辭去掌門﹐焉能代華山派允諾什麼。” 宋遠橋想想確是不錯﹐笑道﹕“老朽年邁﹐當真是記錯了。” 張宇真高聲道﹕“圓覺大和尚﹐我柴叔告訴你多練點武功﹐少出來丟人﹐你怎 地不聽﹐ 又跑到這兒來了﹖” 圓覺面上一紅﹐雖恚怒至極﹐也不好說什麼﹐轉過頭去不理她。別派人眾自不 知是何典 故﹐俱感匪夷所思。 張無忌縱身一躍﹐翻過真武七截陣來至近前﹐他惟恐段子羽對殷野王立下殺手﹐ 知六脈 神劍一出﹐殷野王未必躲得過十招﹐殷野王乃他嫡親舅舅﹐是以急急上來遮護。 段子羽笑道﹕“張教主﹐峨嵋山上我已將與貴派的仇怨攬到身上﹐你也親口答 應不找華 山派的過節。因何不徑去舍下尋仇﹐而到此滋事﹖” 張無忌凜然道﹕“張某素以國家大計為重﹐從不計較個人私嫌﹐來此無非欲與 華山派攜 手﹐以挽武林垂亡之禍﹐並非滋事生非。” 段子羽聽他說得大義凜然﹐也不禁伸指贊道﹕“好﹐張教主僅此一端﹐段某自 愧不 如。”言下之意﹐你別的方面段子羽可不佩服了。張無忌淡淡一笑﹐自不與他 計較。 段子羽轉頭道﹕“寧掌門﹐殷法王成名數十載﹐號稱‘神拳天敵’﹐你有此良 機向他請 益﹐倒也不可放過。”說完﹐向一邊走去。華山派人早搬了幾塊光滑大石﹐請 他和司徒明 月﹐張宇真坐下。段子羽雖怕寧採和非殷野王之敵﹐但有自己在此﹐殷野王未 必敢辣手傷 人﹐是以安然坐在石上。 寧採和長劍斜挑﹐亮出華山三十六路劍法的起手式“摘星望月”﹐沉聲道﹕“殷 法王 請。” 殷野王雖是前輩高人﹐但寧採和乃一派掌門﹐是以于禮數上倒應他先發招。只 是經段子 羽一說﹐一場生死之博變成了比武較技﹐自己只求勝得一招半式﹐挫挫華山派 的威風也就是 了。 當下雙掌一錯﹐一招“五丁開山”向寧採和抓來﹐寧採和斜身一避﹐反手一劍 “百花爭 艷”﹐刺向殷野王左肩﹐劍身微顫﹐嗡嗡似龍嘯鳳吟﹐數十朵劍花蕩起﹐齊涌 向殷野王肩﹑ 胸。 段子羽擊掌喝彩﹐張宇真等更是彩聲大作。段子羽心下放寬﹐眼見寧採和已盡 得這路劍 法精髓﹐縱然自己使﹐也不過內刀強些﹐招式的精妙上也不過爾爾。 武當四俠俱是劍道宗匠﹐雖僅見一招﹐亦不由大聲喝彩﹐相視駭然﹐不知寧採 和一介庸 手如何得有這等造詣。待看得十幾招﹐更感匪夷所思﹐華山劍法他們素所捻知﹐ 可寧採和使 出時與原有劍法大同小異﹐而精妙卻強逾原來劍法百倍。要知一套劍法自創成 而至大成﹐不 知需多少代高人宗師千錘百練方得功行圓滿。原有的華山劍法精妙之處雖不乏﹐ 但破綻不 少﹐在一流劍道高人眼中﹐只消有一處暇疵﹐便可一攻而破。 但見寧採和劍招源源不絕﹐每一招均攻守兼備﹐攻固然凌厲狠辣﹐守也守的門 戶緊嚴﹐ 水泄不進﹐雖不著武當太極劍法之深奧通玄﹐亦可謂是一流劍法。 武當四俠不意寧採和劍技一精如斯﹐瞥見段子羽向幾位華山弟子解說指點﹐方 始恍然。 這路劍法必是經段子羽大力錘練﹐方得精妙如斯。當世之上﹐若論劍道之造詣﹐ 段子羽縱非 第一﹐也絕無人敢將之排在第二﹐而功力之強﹐更無人可望其項背。 頃刻問﹐殷野王身周皆是耀眼劍花﹐殷野王拳出如山﹐掌劈似斧﹐寧採和運劍 如風﹐變 招迅捷無倫﹐殷野王拳打掌劈﹐一式式凝重遲滯﹐初看似乎渾無章法﹐實則是 以短制長﹑以 拙制巧的上乘武功。寧採和長劍雖利﹐但被殷野王掌風激得偏離方位﹐更不敢 被他拳掌砸 上﹐情知內力迎非其敵﹐便斗巧不鬥力﹐將三十六路劍法使得出神入化﹐大式 套小式﹐小式 中蘊藏數十種變化﹐雖僅三十六路﹐使開來劍招絕無重複﹐倒似無窮無盡一般。 霎時間攻出 一百余招﹐雖傷不到殷野王皮毛﹐殷野王卻也無奈之何。 兩人翻翻滾滾拆至二百招﹐殷野王不禁心中毛燥﹐他雖是明教法王﹐江湖上等 閑門派的 掌門亦非其敵手﹐寧採和于江湖上名聲甚微﹐自己二百招尚拾奪不下他﹐于自 己威譽大大有 損﹐登即拳掌加力﹐腳下每一步踏出﹐都有五寸許的腳印。 張宇真在段子羽耳旁道﹕“羽哥﹐你這位師兄可要不濟﹐怕支持不到三百招。” 段子羽 點頭不語﹐張宇真武功雖不甚強﹐但見聞之廣﹐眼力之高﹐段子羽自嘆不如。 眼見寧採和劍 招愈見遲滯﹐遇非初時之啄厲風發﹐暗下思忖﹕“如何使寧師兄免于一敗﹐新 任華山掌門豈 能接任伊始便弄個大敗而歸。”但週圍無不是武學名家﹐自己若暗中相助﹐必 然難逃這些人 的法眼﹐反倒自貽伊戚。思墾半晌﹐大費周章﹐也沒想出良策。 寧採和漸覺劍上壓力加重﹐一柄劍三斤﹑五斤﹑二十斤﹐直加至幾十斤重﹐一 條右臂竟 似使不動長劍﹐招式愈見粗疏﹐殷野王一掌劈到﹐喝道﹕“丟劍吧。”寧採和 自身後躍﹐右 臂吃他掌風掃到﹐劍雖未出手﹐手腕已酸麻難舉。 他正欲開口認負﹐驀然後背幾處大穴一股渾厚﹑溫熱的內力涌入﹐週身立感輕 鬆﹐這股 內力于體內一轉﹐精力陡增。 殷野王箭步躍到﹐一拳擊出﹐喝道﹕“再接我一拳。”寧採和刷刷連出三劍﹐ 劍氣嗤嗤 聲響﹐殷野王不虞他衰竭之余猶有此能﹐一絲疏虞﹐長袖上被刺穿三個洞﹐若 非他應變奇 速﹐左手的鷹爪擒拿迫得寧採和連變出劍方位﹐手腕非被刺穿不可。嚇得他疾 身後躍﹐已然 駭然汗流。 寧採和這三劍端的精妙無倫﹐居然在殷野王鷹爪擒拿手封格下﹐從詭異莫測﹑ 匪夷所思 的方位進劍﹐在殷野王長袖上連刺三洞。 段子羽最先喝彩﹐華山派人自不好自吹自擂﹐武當四俠不虞電光石火間形勢猝 變﹐殷野 王雖一拳直擊﹐但既勁且疾﹐寧採和已然躲避不過﹐除了棄劍認輸便是傷于拳 下﹐舍此絕無 他途。哪料他陡發神勇﹐均想不通是何緣故﹐遮莫寧採和故示疲弱﹐賣個破綻﹐ 以誘殷野王 上當﹖直感匪夷所思。 張無忌也大聲喝彩﹐道﹕“段大俠好功夫。”他雖未見段子羽動何手腳﹐卻也 知必是他 從中大搗其鬼﹐與自己在君山助范遙相似﹐只是手段高明些。 殷野王羞惱交迸﹐方欲復上。寧採和卻知見好即收﹐長劍豎胸道﹕“殷法王﹐ 承讓。” 飄然退下。 殷野王雖也明知此中有鬼﹐但既指證不出﹐也無法硬賴﹐自己已然輸了一招﹐ 欲上去討 回﹐又失了對手﹐祇得恨恨退回。 張宇真在段子羽耳旁小聲贊道﹕“好手段。” 段子羽在袖中髮指﹐他內力雄渾﹐發出的勁力又柔和如春風﹐既無破空之聲﹐ 亦無形跡 可測﹐饒是武當四俠神目如電﹐也沒發現﹐張無忌也不過臆測耳﹐終不敢咬定。 韋一笑知殷野王敗得再委屈不過﹐也猜測是段子羽搗鬼﹐但既無實證﹐也祇得 認栽﹐心 下終是不忿﹐但見他青影一閃﹐如道煙般溜至華山派前﹐端的如鬼如魅﹐宛如 有形無質一 般。 武當四俠和少林圓覺等齊聲喝彩﹐蝠王輕功實臻化境﹐此等輕功泰半由於天資 稟異﹐絕 非人力苦修所能達到的。 段子羽起身笑道﹕“韋法王要尋在下比試輕功嗎﹖”他知韋一笑狡詐多端﹐殷 野王雖然 狠辣剛烈﹐仍不失為誠君子﹐韋一笑可較之難對付十倍﹐忙忙起身欲接過這場。 韋一笑聽他居然向自己最精擅的輕功挑戰﹐火冒三丈﹐幾欲脫口答應。但轉念 一想﹐這 小子與自己對敵數次﹐輕功之佳﹐身法之快實較自己勝上一籌﹐自他一出﹐自 己這輕功第一 的名頭算是砸了。況且比試輕功非長途不可﹐他若提出到崑崙走一趟﹐勝負姑 且不論﹑半途 上他向自己下手﹐自己打既打不過﹐逃又逃不了﹐豈非中了他的詭計。 是以﹐笑道﹕“段大俠﹐韋某乃是向華山派討戰﹐段大俠有此雅興﹐改日定當 奉陪。” 又喝道﹕“華山朋友哪位指教韋某一場﹖” 華山派雖忌憚他威名﹐焉肯示弱﹐成楠排眾而出﹐道﹕“成某不才﹐領教韋法 王高 招。” 段子羽不料以韋一笑之高傲﹐居然肯在恁多英雄面前示弱避戰﹐大感意外。見 成楠出 來﹐笑道﹕“成大俠﹐韋法王吸人頸血的絕技煞是高明﹐待我先告知你防範之 策。”走至成 楠面前﹐附耳喃喃﹐下面握住他手﹐一股內力透將過去。 眾人見段子羽臨敵授策﹐均感好笑﹐張無忌也疑竇叢生﹐懷疑他輸送功力。但 這等輸送 功力法須是手始終不離對方身子方始有效﹐縱然內力已臻化境﹐亦不過能遙隔 幾丈輸送功 力﹐只消手一離開﹐功力便失。是以實揣摩不透他意旨何在。 殊不知段子羽體內真氣乃九陰﹑九陽兩大奇功龍虎交會而成﹐便如天地乾坤所 蘊化而成 的春風﹐人人均覺溫煦宜人﹐是以這股內力一入成楠體中﹐便與成捕的紫霞神 功融為一體﹐ 成為身家之物。 段子羽嘴脣微動﹐什麼話也沒有﹐待覺得功力已足﹐便躍開笑道﹕“這三式九 招﹐成大 俠務必牢記﹐切莫中了他的道兒。” 成楠只感體內真氣如長江大河般洶湧奔流﹐直欲漲出經脈而漾溢出來﹐心下感 激無已﹐ 躬身道﹕“多謝段大俠指點成某銘感肺腑﹐沒齒不忘。” 眾人均哄然大笑﹐暗道對付韋一笑的幾招又何須銘記終身﹐直感匪夷所思。殊 不知段子 羽這股內力真令成楠終身受用無窮﹐倒是想忘也忘不了的。 韋一笑冷冷道﹕“華山派人上陣﹐卻要向別人討教﹐不怕墜了華山的聲名嗎﹖” 成楠朗聲道﹕“段大俠與我﹐名為兄弟﹐實為師徒﹐徒弟向師傅討教﹐乃天經 地義。” 眾人見他以師兄而甘居弟子﹐俱感詫異﹐但細思華山近年來武功大進﹐聲望之 隆﹐儼然有凌 駕少林﹑武當之勢﹐段子羽之功莫大焉。無怪段子羽被迫退位﹐華山派如喪考 妣﹐對武林各 派無不忌恨三分﹐連武當四俠都被轟下華山。 韋一笑忽然仰天打個哈哈﹐道﹕“不意我韋一笑竟與此等鼠輩動手。”語氣甚 是蒼涼﹐ 他縱橫武林一世﹐瞧在眼中的屈指可數﹐若非執意為殷野王找場子﹐實不屑與 成楠動手過招 而自貶身份。 武當四俠聽了也頗為他心酸﹐數年之前﹐寧採和﹑成楠之名何足論數。彈指一 瞬間﹐一 個執掌華山門戶﹐劍敗殷野王﹐一個敢與韋一笑對陣﹐實不意令此輩豎子成名。 成楠喝道﹕ “有僭了。”一掌拍出﹐韋一笑意緒蕭索﹐隨手一記“寒冰綿掌”迎上﹐成楠 神功有成﹐便 浸淫于四十六路華拳﹐拳腳功夫頗為了得。左腳斜進﹐一記“彎弓射月”﹐拳 如箭矢﹐擊向 韋一笑胸口。韋一笑身影一晃﹐已然到他背後﹐又是一記“寒冰綿掌。” 成楠四十六路華拳使開﹐旋身一記豹尾腳踢向韋一笑腹部﹐接著拳﹑掌﹑鉤﹑ 爪源源而 出﹐沖﹑推﹑栽﹑切﹑劈﹑挑﹑頂﹑架﹑撐﹑穿等手法紛呈﹐沉穩如象踞虎蹲﹐ 迅捷如鷹搏 兔脫﹐招式變化問渾無跡象可尋﹐一連二十幾招打出﹐一氣呵成﹐的是名匠風 范。 饒是韋一笑變化之速﹐趨避若神﹐二十幾記寒冰綿掌也儘數走了空﹐韋一笑“咦 咦”連 聲﹐直感匪夷所思﹐華山門下從無這等拳腳高手。 成楠身形飄動﹐避實擊虛﹐只避開韋一笑的“寒冰綿掌。”堪堪斗至五十餘招﹐ 韋一笑 輕視之念頓消﹐凝攝心神﹐若非自己身法如電﹐倒要吃上三拳兩腳﹐姑且不論 承受得起否﹐ 只消被對方打中一拳一腳﹐自己一世英名便不免付諸流水。 韋一笑清嘯一聲﹐沖天而起﹐雙腳迅捷無倫地連踢成楠胸﹑肩﹑頭臉﹐他輕功 極佳﹐腳 上功夫自是不弱﹐只是他向以“寒冰綿掌”威震武林﹐旁的功夫便不大有名﹐ 眾人見他倏然 間連鐶十六腿踢出﹐均大聲喝彩。 成楠頭面微仰﹐掌劈爪鉤﹐霎時間還了十六招﹐韋一笑十六腿無功﹐身子摹然 倒折﹐頭 下腳上一記寒冰綿掌拍到﹐這一招端的詭異之極﹐眾人眼見他十六腿踢出﹐已 然成強彎之 未﹐非飄身後掠不可﹐殊不料他這十六記精妙絕倫的腿法乃是虛招﹐全力卻放 在這一掌上﹐ 直感匪夷所思﹐暗下嘖嘖稱奇。 成楠全力應付韋一笑這十六腿﹐已然蟬精竭慮﹐韋一笑一掌拍至﹐正是他舊力 方斷﹐新 力未生之際﹐欲待閃避。 已然不及﹐祇得深吸一口氣﹐兩掌上舉﹐砰的一聲﹐韋一笑驀感他掌上力道極 是渾厚﹐ 身子倒翻出去﹐空中連折三個斜斗﹐化解掌力。 成楠亦感寒氣浸骨﹐霎時間如置身冰雪中﹐驀地一股熱氣從丹田涌起﹐洶湧激 蕩﹐頃刻 間將寒毒化盡。 韋一笑如鬼魅般疾飄而上﹐喝道﹕“再接一掌。”一掌直拍向成楠胸膛﹐他以 為成楠吃 了一記寒冰綿掌﹐一時三刻間難以動轉﹐意欲再加一掌﹐將之凍殭而斃。 寧採和搶身而出﹐欲救下成楠﹐但他身法不逮韋一笑遠矣﹐方搶出兩步﹐只聽 砰的一 聲﹐卻是成楠一掌推出﹐兩掌相撞﹐各自退出三步。 韋一笑被震退後﹐怔在當場﹐怎麼也想不明白成楠何以挨了一記寒冰綿掌後﹐ 竟爾夷然 無損﹐成楠復對一掌﹐亦感身子僵冷﹐段子羽上前道﹕“成大俠果然出手不凡﹐ 武林中能連 接韋蝠王兩掌的人可屈指可數。”說著在他肩上拍了兩下﹐成楠登感身體暖熱。 這一番華山派可是揚足了威﹐露盡了臉﹐少林﹐武當還有慕張無忌之名而入盟 的武林大 豪無不駭然失色﹐曾幾何時﹐華山派弟子行走江胡﹐無不遭人白眼冷落﹐現今 真要刮目相待 了。 段子羽笑道﹕“張教主﹐你所習九陽神功﹐在下略懂九陰真經的皮毛﹐這兩大 神功並現 于世﹐誠乃千載難逢﹐在下欲向張教主請益。”他怕張無忌再向華山討戰﹐自 己作了一番手 腳﹐總算使華山一勝一平﹐榮光無限﹐倘若張無忌出手﹐自己作何手腳俱屬枉 然﹐遂以九 陰﹑九陽之名先行向張無忌討戰﹐也免得他高掛兔戰牌。 眾人登時群相聳動﹐九陰﹑九陽兩大神功素稱武學雙壁。見一而為難﹐如能得 睹兩大神 功較量高下﹐實是千載難逢之勝會﹐無不哄然附和。 張無忌未退出江湖前便已榮膺“天下第一高手”的美譽﹐一人學成武功﹐卻沒 了對手﹐ 委實有求敗難之嘆。九陰真經他自是久聞﹐也欲一窺其秘奧。當下道﹕“段少 俠有此雅興﹐ 張某自當捨命相陪。” 楊逍步出道﹕“段少俠﹐此番既是九陰﹑九陽之爭﹐你那一陽指﹑六脈神劍可 不許用。 否則便以犯規作負判。” 段子羽笑道﹕“張教主也只用九陽神功的功夫嗎﹖張無忌登時大費躊躇﹐段子 羽習過九 陽真經﹐知道其中不過是練氣﹑養氣的無上法門﹐並無武功招式﹐故爾難他一 難。楊逍不明 此理﹐惟恐六脈神劍過於厲害﹐是以先用言語擠兌住段子羽﹐不想弄巧成拙﹐ 反令張無忌陷 入尷尬境地。段子羽笑道﹕“張教主乃明教之尊﹐在下先前也作過華山掌門﹐ 內力咱們便限 于九陰﹐九陽﹐招式上不妨用本派武功﹐在下便借用華山派的精妙武功。”他 一意使華山揚 名﹐便劃出這個折衷的道兒來。 楊逍大喜﹐如此一來張無忌佔盡便宜﹐明教的乾坤大挪移功也是世上神功之一﹐ 焉是華 山武功之可比﹐笑道﹕“段少俠素稱心狠手辣﹐不意心地如是廣博﹐”段子羽 笑道﹕“在下 心狠手辣是實﹐毋庸諱言﹐卻絕非心地狹厭﹐口是心非的小人。” 楊逍欣喜之余﹐一禮退下。只要段子羽不用六脈神劍﹐張無忌便穩操勝券。 張無忌沉吟須臾﹐苦笑道﹕“段少俠﹐你棄長用短﹐讓與張某的便宜可太大了。” 他是 前輩高人﹐對敵之際本應容讓晚輩一些﹐如此大佔便宜心中很是不安。 段子羽笑道﹕“久聞張教主乾坤挪移神功妙絕天下﹐在下欲一併領教。華山立 派數百 年﹐自有其武功精華在﹐也未必輸于別門別派。” 華山派上轟然叫好﹐面上均與有榮焉。張無忌笑道﹕“段少俠堅執如此﹐張某 也只有從 命了。請段少俠進招。” 段子羽心中暗道﹕“你們可失算了﹐我現今所習並非純粹九陰神功﹐腳下更要 借用先天 禹罡步法﹐且給你些便宜﹐也叫你上次當﹐兩下扯平﹐也別說我口是心非。” 當下腳下一飄﹐行雲流水般遊走起來﹐並不急于進招﹐他近來武功實臻化境﹐ 已毋需一 招一式拆解﹐只消窺准對手弱點﹐便可一舉奏功。 張無忌心下凜然﹐腳下雖不邁動﹐卻不斷變換身形﹐知他不發則已﹐一髮必是 雷霆般一 擊﹐自己雖然精于太極神功﹐講究後發制人﹐但對段子羽這等高人﹐實無把握 後發先至﹐克 敵制勝。 兩人一如虎踞﹐一如鷹旋﹐盞茶工夫尚未交上一招﹐武功較低的人不免興致大 減﹐武功 高的卻無不凜然心驚﹐但見段子羽雖在遊走不停間﹐週身上下一氣貫串﹐手﹑ 腳﹑眼所對處 無不是對方空門所在﹐只消避得稍遲剎那﹐便難當他雷霆一擊。眾人見他技精 如斯﹐無不螳 目結舌﹐暗暗為張無忌擔懮。 段子羽身形飄動﹐張無忌也連變身形﹐他高韜海外多年﹐無事便精研武功﹐實 已到了化 神返虛﹐若有若無之境﹐段子羽遊走雖快﹐尋其暇隙﹐他只略略掉換身形﹐便 防範得天衣無 縫﹐他動作雖小﹐卻處於守勢﹐所耗心智實較段子羽為大。 段子羽忽爾厲嘯一聲﹐如虎嘯林岡﹐震得遠處樹葉籟籟而落。張無忌不甘示弱﹐ 也撮口 清嘯﹐兩股嘯聲于空中激蕩。眾人仿彿置身錢塘江邊﹐觀看那如山涌蕩的大潮﹐ 功力弱的已 感頭暈心跳﹐忙撕下衣襟塞住耳朵。 段子羽遊走有頃﹐本欲以身法迅捷取勝﹐叵耐武當心法守御功夫天下為最﹐張 無忌盡得 張三豐心法之真髓﹐段子羽雖攻如駭浪﹐他卻穩操小舟﹐難以攻破。段子羽不 耐﹐使以內力 挑戰。 兩人口中嘯聲不斷﹐空中直如驚濤駭浪﹐洶湧澎湃﹐兩股嘯聲雜合一處﹐亦不 分勝負。 段子羽驀地裡一掠攻上﹐電光石火間連發二十幾記九陰白骨爪﹐攻勢凌厲狠辣﹐ 卻盡是 虛招﹐意在誘張無忌出手﹐露出破綻。 張無忌掌指倏動﹐欲以乾坤大挪移功破其九陰白骨爪。 段子羽一沾即走﹐張無忌出手雖快﹐亦難沾到其手爪。 這一番攻守快如電光石火﹐楊逍﹑武當四俠等已感失目眩然﹐功力弱的看了幾 式﹐便覺 天旋地轉﹐頹然跌坐于地﹐雖心中百般不願﹐亦不敢再看。 張無忌忽然縱然拔起﹐臀部直向段子羽坐下來﹐這一式詭異莫測﹐並非中土武 功﹐乃是 聖火令上的武功。如若別人以此招對付段子羽﹐段子羽毫不猶豫﹐一掌便打得 他臀開肉爛﹐ 可張無忌用出此招﹐段子羽不敢小覷﹐一掠避開。 [第二十三回完] -- 發信站 [中華資管 妖精森林 bbs.mi.chu.edu.tw] ‧ FROM [a-146-16.dorm.chu.edu.tw] 年輕的王者啊!歡迎您來到中華資管 妖精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