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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LAUNCELOT:雖然不是武打戲，看著時卻叫人不住期待後面的情節啊 05/31 16:47
……顧抗在黑暗裡起身，跨過陸元風，小心拉開門屏出
房，走到廊上，見到一個人影扶著牆柱站在房外，那自
然是崔馨兒了。這時風雨甚大，大聖善寺客院的三疊斗
拱雖寬，屋簷出挑雖遠，兩人雖已站在廊上最內側，卻
還是沾上了一些飄在夜風中的細小雨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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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前文）
這時圓智竟又提燈走來客院這頭，身後跟著眾人本來以為已經不會來了的陸
元風。陸元風衣服半濕，手上提著大件包袱，裡頭自然是鄭三姨與顧崔二人的替
換衣物了──也不曉得陸元風究竟有無使詐犯禁，竟能在這風雨之夜、戌亥之交
騙過巡衛，由崇業坊來到這章善坊，著實令人佩服。
陸元風看到徐清，甚是驚訝，道：「真是抱歉。在下不曉得徐先生也在大聖
善寺，卻沒有幫徐先生準備一應事物。」
徐清道：「無妨，徐某慣於行走江湖，只要有六尺平地就能過夜，其餘事物
全不需要。」
陸元風道：「鄭先生安好？」
徐清道：「善無畏三藏的療傷手段比徐某這半吊子郎中高明太多，陸兄不用
擔心。」
陸元風頓了一下，道：「徐先生，可以借一步說話嚜？在下想請教先生幾個
問題。」
徐清笑道：「焉有不可之理？」
陸元風遂向著法空道：「大師，在下還有些事想先詢問徐先生，要麻煩大師
照看一下崔小姐與顧公子了。這裡是鄭先生的傷藥，還有崔小姐、顧公子的一些
替換衣物。」
法空道：「鄭施主今晚不須再服藥了。施主先把包袱放著吧。」
陸元風謝過了法空，便把包袱放下，和徐清走到房外講話。崔馨兒和顧抗哪
裡需要法空招呼？一下子便從包袱裡揀出各自衣物取了。
法空見到顧崔二人動作，低聲嘆道：「善哉，善哉。」卻也不曉得是在善哉
什麼。
不到一盞茶時分，陸元風和徐清已經回房。陸元風自去換裝擦臉，徐清對法
空道：「賊人應該不會再來，今夜此地有徐某與陸師傅就已足夠，不敢再勞煩大
師。」
法空也不堅持，只道：「徐施主身有大能，遠勝於老衲，老衲在此，本無助
益。」遂帶著圓智離去了。
徐清不想讓兩個孩子再行聒噪囉唆，便持著燭臺，領著崔馨兒到隔壁房安頓。
一下子徐清回到房間，幫鄭三姨把了脈，確定平安無事之後，就不讓顧抗與
陸元風再閒聊，從壁櫃裡拿出枕頭被褥鋪上了，連守夜也不安排，滅了燭火便叫
徒弟睡下。
不曉得為何，方才眾人圍著燭火說話時，明明也是一派輕鬆，可是顧抗一躺
到了黑暗之中，聽著外頭淅淅瀝瀝的雨聲，卻又不能像徐清那般放心了，一下子
想到李林甫，一下子又想到善無畏所說佛法，心緒紛繁，輾轉反側，一時難以成
眠。顧抗折騰了好一下，乾脆躺正了身，氣走內八卦，練起內功來，用功不多久
，果然心凝神定，諸般思想不再糾纏，於是吐息收功，略略伸了伸手足，準備要
睡；誰料到正在昏昏茫茫，將欲入眠之際，風勢突然加大，窗戶一陣搖動，本來
已經漸漸稀疏的雨水又給老天爺如同倒洗腳水般潑了下來，打在樹上瓦上窗上，
嘩啷嘩啷，甚是嘈雜。顧抗又給雨聲鬧醒了。
顧抗正在懊惱之際，房門上輕輕兩下敲扣之聲響起，似乎傳來了崔馨兒的聲
音：「顧抗，顧抗。」喚得甚是小聲。聲音隔了門紙，又被雨聲遮掩了，聽著不
很清楚。
顧抗睜開雙眼，坐起身來，卻是一片黑暗，難以視物──如此大雨自然不會
有星光月色，若非此時隔壁院子裡尚有一些房間燈火未熄，泛來黯淡微光，就真
要與閉眼無異了。
顧抗聽了一下，輕聲問道：「馨兒，怎麼？」
崔馨兒道：「顧抗，你出來一下。」雖是氣聲，卻略有惶急之意。
這時陸元風安穩熟睡，正在打鼾，徐清卻已聽到聲音醒來。徐清發覺顧抗起
身，睏聲問道：「小四哥，怎麼了？」
顧抗道：「清叔，我出去一下。馨兒好像有事找我。」
徐清道：「快去快回。外頭黑暗，當心腳步。」
顧抗在黑暗裡起身，跨過陸元風，小心拉開門屏出房，走到廊上，見到一個
人影扶著牆柱站在房外，那自然是崔馨兒了。這時風雨甚大，大聖善寺客院的三
疊斗拱雖寬，屋簷出挑雖遠，兩人雖已站在廊上最內側，卻還是沾上了一些飄在
夜風中的細小雨霧。
崔馨兒對顧抗比了一個手勢。可惜這時四下一片烏漆墨黑，崔馨兒又比得太
快，顧抗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崔馨兒無可奈何，只好氣聲道：「關門。」
顧抗輕輕把房門拉上了。
崔馨兒一手扶牆，一手拉著顧抗，沿廊走出數步，然後趴著顧抗肩膀，附耳
對顧抗細聲道：「我想小解……」原來那法空雖然佛法淵深，武藝高強，卻於雜
務不熟，竟沒吩咐寺僧在客房裡擺上夜壺──這等疏失，如是尋常男客，大不了
褲檔拉開，往院子裡一撒也就了事了，但崔馨兒是富家千金，卻不曉得該當如何
是好。
顧抗一時之間也愣住了，這般大雨，卻要如何走到茅房？大聖善寺雖然富麗
堂皇，殿閣樓院之間都以迴廊串連，獨獨這前往各茅房之路卻是沒蓋通廊。
顧抗歪頭一想，道：「我去拿蓑衣。」
崔馨兒拉住顧抗，小聲道：「我剛看過了，只有半件，陸師傅的蓑衣不在這
裡，連清叔穿來那件都只有上衣，沒有下裙。」
顧抗曉得崔馨兒必定不敢自行前去茅房，更何況這樣大風大雨，若是只穿蓑
衣不繫蓑裙，茅房來回一趟，下身衣裳大概就要全濕了。
崔馨兒急道：「怎辦？」
顧抗平時未曾想過此事，也是甚為苦惱。廊上不斷飄來細小雨珠，崔馨兒只
著短袖薄衫，顧抗怕她著涼，便站在外側護著，擋住了一些水霧。一下子崔馨兒
又道：「可有辦法嚜？」語氣甚是可憐。
顧抗心想，如此雨夜，去茅房自是不用說了，但耗在廊上也不是辦法，除了
就地解決之外還能怎樣？遂附耳對崔馨兒道：「那就解在院子裡罷了。」
黑暗中地上木板微微震動，卻是崔馨兒在跺腳。一片雨水聲裡，顧抗只聽到
崔馨兒的極細語聲：「怎麼解在……解在院子？」
顧抗道：「這一片黑，前頭地上隨便一解，沒人見的。」
崔馨兒窘道：「就這，這前頭？」
顧抗道：「嗯，咱們去拿清叔的蓑衣。」
崔載仁那套上好蓑裝，下裙被丟在端木廟，只有上衣被徐清穿來，這時掛在
廊壁上，風雨夜裡水霧瀰漫，雖然已經掛了兩個時辰，衣面仍是一片濕膩。顧抗
藉著黯淡微光把蓑衣解下木勾，披在崔馨兒身上，再幫崔馨兒戴上那頂被橫刀劈
去一角的雨笠，牽著崔馨兒的手往房廊外側踏去。
崔馨兒正要跨步下廊走到雨裡，顧抗卻拉住她，低聲道：「不是這裡，過去
一些，那頭才有鋪石板。」原來這聖善寺每座客院，房廊都圍著一個兩丈見方的
小中庭而築，四面蓋成一圈，中庭裡有石板鋪成的曲徑交成一個歪斜十字。
崔馨兒道：「怎麼解在石板上？」
顧抗道：「石板乾淨，泥土地上腳要髒，反正下著大雨，解在哪裡都一樣會
被雨水沖淨。況且，在石板上──石板上頭才沒有草。」自己越說也越小聲。
兩人走到有石徑處，崔馨兒卻不敢下廊，道：「太暗了，看不清外頭地面。」
顧抗道：「你不用出去，在這旁邊就好。」
崔馨兒道：「我有些怕，你在廊上拉著我手。」
顧抗道：「好。」
崔馨兒道：「嗯，那我要下去了，你要看著我，可是，你不準看我。」
此言自相矛盾，不通之至，簡直是無理取鬧，胡言亂語，不過顧抗仍舊耐心
道：「好。」反正在這黑暗裡，什麼也看不見，又何必去管崔馨兒說什麼？顧抗
拉著崔馨兒左手，站在廊邊，便讓崔馨兒下去。
崔馨兒踏出廊沿，來到石徑之上，顧抗屈下身，仍把崔馨兒的手拉著。可是
這距離正好在簷沿之下，雨水順著屋瓦匯成小瀑，正正落向崔馨兒頭上雨笠，打
得一片水聲，水花濺起，噴在顧崔二人身上。
崔馨兒道：「這樣沒法呀。」
顧抗道：「你再出去一些。」也蹲下身。
崔馨兒曉得顧抗意思，在黑暗裡摸索著，往外又走了一步，顧抗則是蹲身拉
長了手。如此一來，一個人在簷下，一個人在簷外，簷邊水簾隔在顧崔二人之間
，水瀑便只落在兩人牽著的手上。
崔馨兒一手拉著顧抗，一手褪去褲子，蹲了下來。然而這樣一來崔馨兒便矮
了顧抗大半截，兩人一高一低，雨水自然順著崔馨兒的左手淌進蓑衣，短袖袖口
立濕。崔馨兒道：「顧抗，你的手再放低一些。」此時蹲著身子，崔載仁那蓑衣
太長，下擺已經垂在地上，雨笠上叮叮咚咚，點點都是雨聲。
顧抗嘆了口氣，才剛把手臂壓低，崔馨兒就已經站起身來，拉著褲頭，邊哭
邊道：「不行，這樣要怎麼解？」
顧抗自然不懂小女兒家尷尬，也不曉得崔馨兒為何一定要拉著自己，更加不
明白這樣有什麼不能解，只是看著崔馨兒在雨裡哭得氣苦，突然靈機一動，把崔
馨兒拉回廊上，兩手擦去崔馨兒臉上淚水，道：「不用下去了，解了蓑衣，雨笠
給我。」
崔馨兒依言照辦。
顧抗低聲道：「你在廊上靠外邊處解了便是，等下咱們再用雨笠盛水沖過地
板，那不就了結了？」
崔馨兒雖然覺得直接解在廊上糗極，然而尿意催逼，卻不能不聽顧抗的話，
遂道：「你轉過身去。」
顧抗轉過身，不望向崔馨兒，這才聽到崔馨兒蹲下身來，卻覺右手一暖，原
來崔馨兒還是要拉著自己。
也不曉得經過多久，崔馨兒終於站了起來，小聲對顧抗道：「好了。」
顧抗轉回身來，拿那雨笠去盛簷邊水瀑沖洗地板，崔馨兒也用雙手盛水幫忙
。不料那雨笠甚是難用，分明正戴時就能防雨，誰曉得反過來盛水卻會滲漏？而
且那簷邊水瀑看來雖似不小，適才打在手上也是甚痛，偏偏真要接水用時，卻比
想像之中要慢得多了。顧抗手邊器物既不稱手，又抓不太準崔馨兒解在哪裡，忙
了好一會才終於滿意，這時兩人身上早已被四濺水花和橫斜雨點打得半濕，折騰
半天的結果，卻與不穿不防直接冒雨走到庭中一解也沒什麼不同。
顧抗把那蓑衣連同雨笠一起掛回牆上。崔馨兒低聲道：「對不住，還是都濕
了。」
顧抗道：「不妨，玩水有趣得緊，再說，頭回看馨兒解手，著實難得。」
崔馨兒聽到玩笑話，卻既沒鬧氣也沒耍靈巧，只低著頭，又說了一遍：「對
不住。」
顧抗道：「沒事啦，雨也變小了一些，我瞧明早雨就會停。馨兒快回房休息
去吧。」
崔馨兒小聲道：「我一個人睡害怕得緊，你過來陪我好嚜？」
顧抗猶豫了片刻，把房門打開一縫，見徐清早已睡著，終於答應。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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