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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九雖然吃痛,卻也不及管他,反正是上了架的鴨,跳了牆的狗,沒有回頭 餘地了,腳一踏上實地,就要邁步狂奔,不料這時耳後一聲悶響,第六張瓦片飛來, 不偏不倚地砸在自己後腦…… http://gs.cathargraph.com/2011/07/4.html   (續前文) 榆樹下馬驢聽得叫喚,又見得徐清疾速奔來,受驚騷動,一時一片喘氣踏蹄   之聲,店家夫婦、童子、店內客人聽得陳九與徐清叫喚,也全望榆樹下那少年看   去,更有幾人乾脆站起身來;獨獨那少年與那紅馬全不理會,那少年繼續解他的   繩子,那頭不知禮義的牲畜則繼續舔著少年手上不知是什麼的東西。 徐清搶到少年身畔,一伸手,迅疾如風,立時扣住了他脈門,還沒開口,已   經聽得少年道:「怎麼?不能餵我的馬吃糖啊?」這語氣帶著七分委屈、三分無   賴,確是鄉野流氓的正宗腔調。 徐清半疑半怒,轉頭就要叫陳九來與少年對質,沒想到這不看不打緊,一看   不得了,陳九早已提著自己的行囊望竹棚外踏去,去向卻不是徐清這邊,而是店   家後頭。原來一時混亂,旁觀眾人誰也搞不清楚事情由來,只顧著看徐清搬演這   場好戲,卻已經讓這正牌賊子趁亂退場。陳九這下指東打西,混水摸魚,不只順   手牽羊提走了徐清的包裹,還要把四斤榆子清、三雙燒餅、兩份鹹肉、一盤煎蛋   的好賬留給徐清收尾。 徐清曉得自己著了道,喊道:「嘿!嘿!那傢伙才是賊!」指著陳九身影,   放開弄馬少年手腕,回身就要往陳九追去。 沒想到那少年一翻手,反倒拉住了徐清衣袖,罵道:「我叫你騾子養不要的   !你叫誰是賊啊?!這馬是龜孫子養的還是你爺爺養的,給你爺爺看個清楚!大   家評評理啊!」越說越是大聲。 這時雖然也有人看出蹊蹺,喊那陳九止步,卻沒有人去追,陳九半步不停,   已經搶出棚子,轉個彎就要往店後竹叢跑去。徐清想到自己囊裡有致和道人寫給   師父的信,還有一管上好的竹笛,心下焦急,不待少年罵完,把手用力一摔,就   要去追陳九。 沒想到那少年力氣甚大,徐清隨手一摔竟未能甩開。於是徐清右手一抖,再   疾速一送,使出個《錯綜複雜掌》的「崩」字訣。 這內家功夫既強又巧,一般江湖小賊哪裡見過?少年迫不得已只好放手。然   而左邊一隻手才放開,右邊一隻沾滿馬唾和糖漿的手掌又已格了過來,徐清只聽   到少年口裡高喊:「搶馬不過,打人啊?」 經過這麼一試,徐清心下雪亮,曉得那少年也練過功夫,和陳九根本是一賊   夥行走。眼看陳九已經跑走,自己的行囊卻在陳九身上,哪裡管得少年吵鬧?又   哪裡管得店裡眾人鼓譟?徐清連辯說也不辯說,掌一送,腰一旋,化掌為抓,反   手拉過弄馬兒格來的那隻手,使個〈喪馬勿逐〉發勁一扯,便把那少年摔了個狗   吃屎。圍觀眾人見徐清突下重手,只瞧得目瞪口呆,立時全部噤聲。 徐清更不打話,拔腿往陳九逃逸方向奔去,然而這時陳九已經逃到店後,雖   然菜圃剛灌溉過,腳踏其上,泥軟難奔,不過和徐清之間終究是有段不小距離,   要追上怕是不簡單了。 徐清情急之間,見到店屋安爐設火的那半小間甚矮,邊牆又非木造,靈機一   動,左足運勁,右腳一跨,往砌石牆上三尺多高的一個尖角便蹬,右手再往簷邊   一撐,身子一翻,已經上了屋頂,動作一氣呵成,全沒半點停留。 徐清一上得店屋頂上,就一手一邊,掀起兩片屋瓦要擲。這時陳九已經堪堪   奔到菜園圍籬邊,徐清右臂一甩,右手那片瓦已經往陳九飛去,手裡才一空,馬   上接過左手瓦片,又一甩手,第二片瓦也立時飛將過去。徐清既不去管有沒有打   著,也不稍停,彎身又掀起了兩片瓦朝著陳九擲去,片刻之間一連交替擲出了五   張屋瓦,這才連跨兩大步,從屋頂上飛身往菜園裡跳去。 陳九適才見得徐清上當去與那弄馬少年糾纏,正喜得手,搶了徐清包裹就跑   ,卻沒料到少年會沒兩下就給徐清擺平,才剛跑到矮籬邊,背後風聲響動,有幾   件大件物事已經向著自己砸來,勢道猛惡,似乎不是一般暗器。陳九不敢轉身去   看,兩手一左一右抓著徐清那布囊,摀在自己頭頸之後,腳步雖稍稍變慢,卻仍   踏著菜園軟泥前奔;才正跨上矮籬,左邊後背已經著了一道,幸好這片瓦擲得歪   了,沒遭重傷,只微微一頓,便跨過了菜園圍籬。這時耳畔呼呼呼三響,又是三   張瓦片從身側飛過,接著馬上又一片瓦打在屁股上,陳九雖然吃痛,卻也不及管   他,反正是上了架的鴨,跳了牆的狗,沒有回頭餘地了,腳一踏上實地,就要邁   步狂奔,不料這時耳後一聲悶響,第六張瓦片飛來,不偏不倚地砸在自己後腦!   這下勁道好重,與前頭所著全不能比,雖然隔著一個鼓鼓的布囊,卻還是一下暈   眩,只見地面迅速靠近,堪堪就要跌倒,而且不知怎地肚子一陣翻騰,方才吃的   榆葉燒餅似乎就要爬上來討帳了。 原來徐清起頭五張瓦片只敢往陳九的身子和下盤打,也不敢用十成勁,只怕   不小心把陳九打死或打殘了,壞了邙山派門規,因此雖把陳九阻了一阻,卻沒能   將之截下。然而徐清揭了六張瓦,擲出五張,跳下屋時,手中還提著一張瓦片,   眼看陳九跨過矮籬時把自己的行囊摀在腦後,已經沒有砸死人的顧慮,一落地,   就氣運周天,擰腰踏步,雙足虛實互換,右臂掄了一個大弧,運上邙山真傳虎蹻   功勁,手中瓦片如流星飛出,噗地一響,正正打中陳九舉在手上的布囊,把那賊   偷打得七葷八素。 這陳九卻也不簡單,雖然被砸得狠,還是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氣,把那噁心之   感強壓下去,伸手抓住了眼前一根竹枝,用力一扯穩住身子,跨腳又往前邁了三   大步,已經跑過竹叢,來到一個紅磚砌屋圍成的合院,再繼續往前奔去,全然不   顧右掌被竹葉割得血痕絲絲。 然而陳九雖曾練過武,功夫與武林名門出身的徐清畢竟不可同日而語,加上   被瓦片重重砸了那麼一下,頭昏腦脹,更跑不快,一待徐清也跑出菜園,兩人距   離很快拉近。陳九一逕狂奔,穿過那戶人家柴房,又來到一片桑林,卻跑不了幾   步就被徐清追上。 徐清追上了賊偷,得理不饒人,使一招〈震驚百里〉,右掌便往陳九背上按   去,陳九勉力往前一撲躲過,在地上打了個滾,站到一株桑樹旁,轉身面對徐清   ,面色蒼白。 徐清道:「快把徐某物事還來!」 陳九嘆了口氣,把布囊擲還給徐清,無賴道:「陳某打不過,認了。沒想到   舉人哥拳腳功夫如此了得,莫不應的是武舉嚜?陳某早該問清楚路數再動手。」 徐清也不來跟他廢話,只把布囊打開檢查那笛子,幸好竹笛裹在衣物當中,   沒有傷損。看過了笛子,徐清道:「隨我回店頭去解說清楚!」 陳九道:「徐兄這又是何苦呢?你把陳某打也打了,物事也繳回去了,沒少   你一分半毫,大夥走的江湖都一樣是個苦,這便放過陳某吧。」 徐清道:「不說別的,徐某要回店前牽馬,至於老兄你,說好了要請徐某喝   酒,就得回店頭付賬。少不得都是要去。」 陳九苦笑道:「這餅店還是別回去的好。一來,江湖道上,賊子四處都有,   未必只有陳某一個,你走離了這片刻,那馬說不定已經不在店頭;二來,陳某身   上沒三個錢,這賬是定然付不出的,回到店裡,怕還是苦了徐兄。依陳某說,不   如咱倆就在此散了吧,今日這頓,算是陳某請客,至於陳某欠徐兄這一匹馬,一   時之間是沒法還了,日後陳某有能,自當力圖補報。好說歹說,還是為著徐兄好   ,徐兄莫不聽勸。」 徐清哪裡去管陳九如何強詞奪理,只要陳九隨他回餅店去找那弄馬少年對質   。陳九見分辯無效,遂也不再多說,低頭隨著徐清就走。 徐清押著陳九回到了餅店前,只見店裡客人少了一些,適才看熱鬧諸人已有   不少離去,而那弄馬少年也早已不在榆樹林下,這倒也沒什麼,糟糕的是,自己   那匹老馬,果然如陳九所說,已經不翼而飛。 徐清不得已,只好向店家去問,店主人夫婦解釋了好半天,徐清才終於聽懂   ;原來那弄馬少年雖給徐清重重摔了一下,卻很快爬了起來,牽了那匹紅馬與徐   清那匹劣馬大大方方地走了,眾人一來摸不清楚內情,二來反正牽的也不是自己   的馬,又何必惹禍上身?便一邊議論紛紛,一邊看著那少年牽著兩匹馬瀟灑離去   。 徐清哭笑不得,轉頭問陳九道:「這小子是什麼來歷?這下要去哪追?」 陳九還沒回答,那店主人已經插嘴:「這位客倌且等等,要走之前先付賬哪   !」 徐清一歪嘴,指著陳九道:「這位仁兄請客,問他要。」 店主人轉頭看著陳九,目光甚銳。 然而那陳九是個無賴慣的,見店主人看過來,不慌不忙把手往懷裡一掏,拿   出一個陳舊繡花小錦袋,解開繫繩,將裡頭東西全部倒出來,總共是一個貝殼,   不知有啥用處、一個折紙包好的小圓柱,看來是一方印鑑、外加兩枚外圓內方黯   黃烏沉之物,俗稱開元通寶者是也。陳九溫溫吞吞地撿出了那兩枚銅錢,將貝殼   和印鑑收回錦袋,揣入懷中,再把那兩枚制錢攤在右掌之上,送到店主人面前,   大大方方地問道:「咱倆吃了一盤煎蛋兩份肉,三雙燒餅四斤酒,外加現砸屋瓦   六片、新鮮青菜一百八十株,不知道這賬怎麼算?兩文錢夠是不夠?」 店主人面色鐵青,怒道:「你,你,你──」本要發作,卻又想起方才徐清   在店前打人的功夫,搞不清楚陳徐兩人究竟是何關係,一時竟然口吃。 陳九道:「大哥卻不用生氣,大哥該不會以為陳某是故意要賴帳吧?其實陳   某是真地沒錢,這麼著,陳某給大哥搜上一搜,若身上還有著這麼一枚兩枚銅錢   ,有多少,大哥便拿多少去好了。」 店主人看看徐清,又看看陳九,又看看徐清,終究不敢動手。 徐清卻不相信陳九當真沒錢,插口道:「店家,這賊偷狡猾之至,你便把他   搜上一搜吧。」 店主人還在猶豫,店家娘子卻已經不耐煩了,尖聲道:「窩囊什麼?我來!」 陳九微笑平舉雙手,任由那店家娘子把自己裡裡外外翻了一遍,連靴子都脫   下來給店家檢查,果然除了那兩枚開元通寶,身上再沒有半文錢,當真應了『身   上沒有三個錢』之語。 這下徐清卻沒料到,眼看適才陳九一路被自己追趕,全沒任何能夠弄鬼的時   間,若當真沒錢,豈不是說今天踏進餅店時身上就只剩兩文錢了? 店主人轉頭望向徐清,道:「客倌,咱家作這小本生意,可禁不起虧損,客   倌相貌堂堂,日後──」 徐清正人君子,自不肯讓店家賠虧,不待店家說完,便問道:「兩人吃食總   共幾文錢?」 店主人面露喜色,道:「這燒餅鹹肉煎蛋加一加是十一文錢,四斤榆子清是   十六文錢,總共二十七文錢。」 徐清雖然不解這道上野店的食價為何竟似不比長安城裡便宜,卻也懶得多說   ,從懷裡掏出了錢袋,數了二十七枚制錢給店家。 店主人看徐清好講話,膽子大了些,接過銅錢,又可憐巴巴地說道:「客倌   ,咱家這菜園裡種得好些菜蔬……」 徐清嘆了口氣,問道:「要多少?」 店主人道:「咱家也不跟你多算,要不,加上酒食取個整,全部算六十文吧   。」 徐清少年時長住道觀,不是一般公子哥,自然曉得兩人踩壞菜苗值不了三十   三文錢,這店主人開價著實不合理,然而畢竟是自己理虧,也不來跟他計較,遂   又如數付了。 店主人見到徐清付錢,眉開眼笑地接下,顯然甚為滿足。 不料這店家娘子好個做生意的,一瞄見徐清付賬時袋裡還有好些銅錢,出手   又瀟灑,可就不能依了,兩手叉腰,大聲道:「欸欸欸,可不能這樣算,這踩壞   的菜要賠,踩壞的籬笆就不用賠嚜?踩壞的屋頂就不用賠嚜?不說這個,和你耗   在這裡這些時,少做了多少生意啊?你沒見多少客人在那邊等著叫餅叫酒啊?這   就不用算了?給你這麼一鬧,咱們最少也賠虧了兩百文錢啦,就算咱們認栽,算   一百八十文就好,水酒飯食也不跟你計較了,你還得再給一百二十文!」 徐清轉頭只見不少客人豎起雙耳細聽店家娘子罵人,卻沒看到有什麼客人等   著叫餅叫酒,心頭不禁疑惑。然而徐清一向最怕這等潑娘,垂首端立,恭恭敬敬   地聽她說完之後,實在也不曉得怎樣辯駁,只好再把錢袋翻了出來,又數了一百   二十文給店家。拿出了這筆錢後,徐清的錢袋裡只剩下十一枚制錢,若店家再多   要二十文,怕不就得掏行囊剪銀兩了。說到頭來,那店家娘子實在是一等一的目   力,一眼就看出徐清袋裡乾坤,便是六十年的老郎中秤藥怕也沒有這般精準。 陳九全不作聲,由得徐清一連掏了三次錢,把道上野店一餐燒餅淡酒吃成長   安西市一頓珍饈醇釀的價也不來管他。直到徐清把銅錢盡數付清,陳九才開口對   店家說道:「瞧,我兄弟倆沒訛賴你吧?這麼著,付清了,可以走人了嚜?」   (待續) ※ 編輯: pnpncat 來自: 219.84.126.157 (08/07 12:35)
pnpncat:我剛剛做了蠢事,不小心修掉全部推文了,真是抱歉@@ 08/07 12:36
LAUNCELOT:其實你是想要我們再推一次對吧 08/08 08:32
pnpncat:真的不是啦XD 08/08 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