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萬曆野獲編 地方官召妓

[mstar (Wayne Su)]

《果報·守土吏狎妓》

  今上 (萬曆) 九年、十年 (1581-82) 間，傅光宅當吳縣縣令，注重文采風流，
  操守也很廉潔，與當地士人王百穀非常要好，常到他家喝酒，
  王因此偷偷在密室藏了名妓，在酒喝到興頭時叫出來陪酒甚至陪睡，
  久了之後習以為常，王藉機居中搞請託關說，因而荷包滿滿。

  十一年、十二年時，隔壁縣的邢侗任御史、奉派巡按江南，
  蘇州發生有錢人潘璧成的刑案，他娶的金陵名妓劉八也牽涉其中，
  劉以美貌著稱，開堂審案時傳上堂，仔細一看果然亮麗動人，
  於是把下屬全支開、偷偷與她訂密約，等邢任期一滿調任時跟她在某處相會，
  約好後就輕判她的罪刑、只發回教坊去，
  後來邢離任，就派人將她偷偷從南京送到船上，甚至一直待到邢到家後很久才離開。

  這兩人都是山東人，才名滿天下，當官都有名聲，但卻仍有如此行為，
  有人說是當時張居正剛倒台，繼任者施政以寬大為主，因此不注意此方面。


  潘家起家於紡織操作，傳到潘守謙時才大發達、家產積到百萬，生潘圭、潘璧兩兒子，
  潘圭極有心計，想獨占老爸財產，就對弟弟下毒，因弟弟沒兒子，心想財產得手了；
  潘圭生的長子取名「成」，但為人凶狠暴戾，受老爸寵而想幹啥就幹啥，
  稍大時還捐錢買讓他進國子監唸書的資格，
  剛進去時，新任祭酒 (校長) 還沒到任、由司業 (副校長) 張位代理，
  張看到潘成的名字後訝異說「怎麼跟以前的祭酒同姓名？」(前祭酒叫「潘晟」)，
  想了一會兒，說「幫你多加一個字，以後改叫『潘璧成』吧。」
  回家，潘圭知道此事後非常驚愕，心中開始覺得毛毛的。

  潘璧成在南京吃喝嫖賭，帶的錢不夠，跑去魏國公府 (徐達後人) 借了幾百兩，
  還款期限到了，討債的接連上門，潘璧成躲避不出面，老爸只好幫他付，
  但因沒還清，與徐家的僕人相爭鬥毆，導致潘圭受傷、竟然因此憤恨而亡，
  潘璧成就去告官，說是徐家僕人打死自己父親，
  但開棺驗屍後，審理官員認定事情是潘璧成引起，將他逮捕下獄、用刑非常重，
  他弟也起了異心，偷偷在酒菜裏摻生金碎屑，賄賂獄卒拿給他吃，
  一年之後潘璧成就覺得腰骨越來越重，沒多久就死在監獄裏了。

  但剛死沒多久，就開始有厲鬼出現作祟：
  先出現在獄卒家裏，喊他名字又出拳一打，獄卒當場死亡；
  再出現在弟弟家，每天索討酒菜衣服等東西，害得弟弟病重，
  弟弟的岳父是萬曆十七年 (1589) 進士、現任工部水部司郎中，就身穿官服進去罵他，
  但被鬼反罵回去、還講出他的祕密，使得郎中只能慚愧離開、回家後發病身亡，
  弟弟則一直臥病床上，幾年後病故，
  兩家的小孩都相繼夭折，潘家因此破滅，從發跡到消失只有三十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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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辛巳、壬午間，聊城傅金沙光宅令吳縣，以文採風流為政。守亦廉潔，
與吳士王百穀厚善，時過其齋中小飲。王因匿名妓於曲室，酒酣出以薦枕，遂以為恒。
王因是居間請托，橐為之充牣。癸未甲申間，臨邑邢子願侗。以御史按江南，
蘇州有富民潘璧成之獄，所娶金陵名妓劉八者亦在讞中。劉素有豔稱，對簿日呼之上，
諦視之，果光麗照人，因屏左右密與訂，待報滿離任，與晤於某所。遂輕其罪，發回教坊
。未幾邢去，令人從南中潛竄入舟中，至家許久方別。
二公懼東省人，才名噪海內，居官俱有惠愛，而不矜曲謹如此。
是時江陵甫歿，當事者，一切以寬大為政，故吏議不見及云。
潘氏起機房織手，至名守謙者，始大富至百萬，生子圭、璧二人，圭有心計，
惡弟中分其產，因酖之。弟無後，圭自謂得計。旋生子名成，少年即入貲為南國子生，
狠戾淫恣，父愛之，一任其孟浪。初入監，新祭酒未任，而張相公洪陽位以司業署印，
見其名詫曰：「奈何與故大司成同名？」蓋前致政祭酒為潘宗伯水簾晟也，沈吟許久，
曰：「為爾增一字，因名曰潘璧成。」歸家而父驚愕不已，蓋已心知所謂矣。
璧成在南中游狎邪，所攜金不足，則貸之魏公府凡數千金。比還，索逋者踵至，
成遠匿不復見。父為之償而不及數，徐氏紀綱與相毆，稍傷其父，憤病歿。成始告官，
謂徐僕實毆死乃父，至於暴骨檢驗，當事謂禍起於成，並成囚之，搒掠甚楚。
成之弟亦蓄異謀，潛屑金於酒肴，賂獄卒餉之，積歲，成腰骨日重，尋斃獄中。
甫死而妖厲百出，先至獄卒家，呼其名，拳之立殞。旋至弟所，日夜索酒食衣楮之屬。
弟病已困，其弟婦之父，登己丑進士，為水部郎，以緋袍入叱之，鬼答詈甚橫，
且發其陰事，水部慚恚歸，發病死。其弟宛轉牀榻間，數年而歿。兩家子嗣相繼夭亡，
潘氏遂滅，前後不過三十餘年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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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Enolagay: 明代商人越有錢越成為社會上的異類，沒做官是很容易敗亡
→ Enolagay: 的吧？
推 diablo81321: 遇到和稀泥之王申時行也算是他們幸運
→ j73596: 第二則故事的「為水部郎」應該不能翻譯成「現任工部水部司
→ j73596: 郎中」因為下文提到他回家後病死了 顯然整串文字都是追記
→ j73596: 應該翻成 當時是水部郎 會比較通順
推 okery: 隔壁縣的邢侗，我第一眼看成隔壁縣的那個……
推 bxdfhbh: 可以翻譯成：時任工部水部司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