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萬曆野獲編 文淵閣

[mstar (Wayne Su)]

  兩篇。

《列朝·訪求遺書》

  開國初年，打敗元朝時，太祖命令大將軍徐達收下大都密閣所收藏的圖書、典籍，
  全部送到南京，又下旨徵求民間藏書，當時宋朝刻板書，可以一作品收到十幾套的；
  之後太宗 (成祖) 遷都北京，命令把南京收藏的圖書，一作品往北送一套；
  當時是永樂十九年 (1421)，最初存放在左順門 (協和門) 北邊廊道，
  到英宗正統六年 (1441) 才移進文淵閣裏，該處深邃、防守跟前朝一樣嚴謹。

  正統十四年 (1449)，英宗被也先俘虜，
  南京所存的書籍也遭到大火，宋元以來珍藏書籍全付之一炬，
  之後北京收藏的，雖然置之高閣擺著餵蠹魚，可是冊數還依然齊全；
  弘治、正德之後，閣臣、翰林都沒人去碰過，因此書籍漸漸流失。

  到嘉靖中葉，御史徐九臯上書建議用歷代史書的藝文志當參考來查對藏書，
  如果有缺的，就向民間讀書人家借來抄，抄完再把正本歸還、並給賞金，
  且又建議皇上到宮內側殿辦公批閱奏摺、召見臣下與聆聽學臣講書；
  當時夏言任禮部尚書，同意並附加自己意見，說徐御史講得非常好，
  建議皇上同意他所說的，按名單把藏書清查重整、仔細收藏，
  並召見講書官，以讓天下知道皇上注重學識，
  皇帝回答「書籍再多，如果學者沒用心，也只是徒有虛名而已，
            如果能確切照經書來實踐，治國早有餘裕了，
            心思不先養正，什麼召見也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全部都不實施；
  當時皇帝正一心信道教，朝會、講學漸漸減少，
  所以提議召見臣屬，正好讓皇帝不爽，因此連搜找書籍之事也一併沒了，實在可惜！

  自古以來搜尋藏書，沒有比宋朝更注重的，大量提供者，甚至能獲賜進士出身，
  元朝發起於沙漠，也都能建立經籍所、設興文署來廣泛收集經史、收藏刻板，
  結果在我朝盛世之時，反把收集藏書視為可緩、不急的事情；
  從嘉靖至今又過七、八十年了，藏書腐敗的有兩成、被偷走的高達五成，
  楊士奇在正統年間所記錄的文淵閣書籍清單，只剩徒有其名的表列而已了，
  當年就算真依徐九臯的提議去做，大概也只是淪為獵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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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初克故元時，太祖命大將軍徐達收其秘閣所藏圖書典籍，盡解金陵，又詔求民間遺書。
時宋刻板本，有一書至十餘部者。太宗移都燕山，始命取南京所貯書，每本以一部入北，
時永樂十九年也。初貯在左順門北廊，至正統六年而移入文淵閣中，則地邃禁嚴，
事同前代矣。至正統十四年，英宗北狩，而南京所存內署諸書悉遭大火，
凡宋元以來秘本，一朝俱盡矣。自後，北京所收，雖置高閣飽蠹魚，卷帙尚如故也。
自弘、正以後，閣臣、詞臣俱無人問及，漸以散佚。至嘉靖中葉，御史徐九臯上議，
欲查歷代藝文志書目參對，凡經籍不備者，行士民之家，借本送官謄寫，原本給還，
且加優賚；又乞上御便殿，省閱章奏，處分政事，賜見講讀諸臣，辨析經旨。
時夏貴谿為禮卿，議覆，謂御史建白良是，宜如所言備開書目收採藏貯，
所請召見侍從講官，亦仰體皇上聖學備顧問之意。上曰：「書籍充棟，學者不用心，
亦徒虛名耳。苟能以經書躬行實踐，為治有餘裕矣。此心不養以正，召見亦虛應也。」
因命俱已之。蓋上已一心玄教，朝講漸稀，乃欲不時賜見侍臣，已咈聖意，
故求訪遺書一並寢罷。惜哉！
按：古來求書者，無過趙宋之殷切，所獻多者，至賜進士出身。即故元起沙漠，
尚立經籍所，又設興文署，以遍集經史，收貯板刻。
當此全盛之世，反視為迂緩不急之事。自嘉靖至今又七八十年，其腐敗者十二，
盜竊者十五，楊文貞正統間所存文淵書目，徒存其名耳。
即使徐九臯之說得行，亦只供攘攫耳。



《列朝·先朝藏書》

  先朝以來，書都收藏在文淵閣，大半是宋版書，
  該處深邃、看守嚴密，建築又低又狹隘，光線昏暗、白天也必須點蠟燭，
  所以很難找書抽閱；
  管理由典籍官負責，他們大多是捐官後晉升派任，
  雖然不懂是什麼書，但就是都拿到外面賣就對了，因此多年來已遺失快一半。

  到了正德十年 (1515)，有人向執政者投訴，
  才派內閣中書胡熙、典藉劉禕、原任主事李繼先去查核，
  結果李反而偷走其中重要的，導致損失更多；
  一直都有傳聞，說是楊慎靠著他爸楊廷和是首輔，所以偷偷潛入偷拿，大家都很相信，
  但那年楊廷和回四川守喪不在京師，楊慎怎麼有辦法進入禁地？

  到了今日，已失去高達八成了，
  等再幾十年後，文淵閣大概回歸古代沒書沒紙、靠結繩記事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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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以來，藏書在文淵閣，大抵宋版居大半。其地既邃密，又制度卑隘，窗牖昏暗，
雖白晝亦須列炬。故抽閱甚難，但掌管俱屬之典籍。此輩皆貲郎幸進，雖不知書，
而盜取以市利者實繁有徒，歷朝所去已強半。至正德十年乙亥，亦有訟言當科料理者，
乃命中書胡熙、典藉劉禕、原管主事李繼先查對校理。繇是為繼先竊取其精者，
所亡益多。向來傳聞，俱云楊升庵因乃父為相，潛入攘取，人皆信之。
然乙亥年則新都公方憂居在蜀，升庵安得闌入禁地？至於今日則十失其八，更數十年，
文淵閣當化為結繩之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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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bulank: 最後直接酸 XD
推 yor: 永樂大典書成之後就是藏於文淵閣 結果傳世只剩800多冊……
推 yor: 原本只能期待嘉靖墓中有沒有殉葬了
推 yor: 不過文淵閣現在也是閣在書空 原本乾隆藏在閣中的四庫全書全
→ yor: 部都到台北故宮了……
→ SuperSheepy: 最後根本酸爆....
→ gred121: 古代酸民不遑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