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閒聊] 清稗類鈔 夜有所夢

[mstar (Wayne Su)]

 三篇，都還是于謙，不過跟前幾篇完全不一樣。

「趙笠亭夢于忠肅」

  趙笠亭到于謙祠祈夢，夢到于謙靠著桌子坐著、桌上點著兩支蠟燭，
  蠟燭上有綠字寫「冠冕通南極，文章列上臺」，以為是大吉的預兆。

  後來病故；他的學生去祭奠、設桌祭拜，供桌上插兩支蠟燭、綠字就正是寫那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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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笠亭祈夢於于忠肅祠，夢見忠肅憑几坐，几燃燭二枝，上有綠字，
書「冠冕通南極，文章列上臺」二句，以為大吉兆。
後竟以疾亡。將殯，其門人相率臨奠，設筵告祭，筵前燭二枝，綠字所書即此二句。



「袁忠節夢于忠肅」

  光緒二十六年 (1900) 庚子拳亂發生，袁昶因諫言而被慈禧太后下令斬首。

  袁以前跟人講，年輕時曾到于謙祠祈夢，夢到于謙下來跟自己講話，
  但天亮醒來後就忘了內容，只記得于最後說「你的下場，應該跟我一樣。」

  到了庚子拳亂發生，袁果然因為諫言而死；朋友寫輓詩的，多引用此事以憑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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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緒庚子拳禍作，桐廬袁忠節公昶及於難。
袁平日自言少年時在杭州，祈夢於于忠肅祠，夢忠肅下堦與語。
至曉，夢覺，則所言悉已忘之，但記忠肅言「爾之終身，殆與我同」云云。

及庚子之役，果以直言授命，其友人作輓歌者，或引此事以弔之。


「陳某夢于忠肅」

  浙江海寧縣陳姓秀才曾經在于謙祠祈夢，夢到于開大門請他進，陳還在猶豫，
  于說「你以後會成為我學生，應該要從大門進來。」
  進去還沒坐好，就通知湯溪縣城隍求見；有一位神明進來，于要陳跟他行同等禮，
  說「他是下屬、你是學生，你坐上位吧。」，陳惶恐坐下；于跟城隍小聲說話，
  聽不太清楚，只聽到「死在廣西，中在湯溪，南山頑石，一活萬年」十六個字。

  城隍告退，于要陳送他出去，城隍說「剛才我跟于公所說，你應該都有聽到？」
  陳說「只聽到十六個字。」，城隍「記好，改天就會應驗。」
  再進去見于，他也這麼說；陳驚醒，把夢到的事跟人說，大家都不懂意思。

  陳家裏窮，表弟選到廣西某府當通判 (正六品，知府的輔官)，找陳一起去，
  陳不去，說「夢裏神說『死在廣西』，如果還去恐怕會不太好。」
  表弟說「神說的是『"始"在廣西』，是始終的始、不是生死的死，
          如果『死在廣西』，之後怎麼還會『中在湯溪』？」
  陳覺得合理，就一起到廣西去。

  通判衙門西側有個廂房鎖得很嚴密，都沒人敢打開，
  陳打開看，裡面有庭園、涼亭、花石，於是移到裏面住下，一個多月都沒異狀；
  中秋在園子裏喝醉，高歌「月明如水照樓臺。」，竟聽到空中有人鼓掌笑說：
  「換掉『照』字，『月明如水浸樓臺』是不是更好？」
  陳大驚，抬頭一看是個戴著白色藤帽的老翁，坐在梧桐樹上。
  陳怕到、急忙要躲進房間，老翁下來拉住，說「別怕，世上有跟我一樣風雅的鬼嗎？」
  問說老翁是什麼神，回「這不用管，我們討論詩就好。」
  陳看他鬍鬚眉毛古樸，跟一般人沒什麼差別，才稍覺放心，於是一起吟詩作對。

  老翁寫的字都是蝌蚪形狀、看不太懂，問他則回答：
  「我年輕時外界都用這種書法，現在很想改寫楷書，但寫習慣了，一時改不掉。」
  他所說的「年輕時」，就是女媧之前。

  之後老翁每晚都來，兩人相當要好；
  但表弟的僕人常看到陳拿著杯子跟空氣對飲，趕緊去通報主人，
  表弟也覺得陳精神恍惚，說「你沾上邪氣，恐怕『死在廣西』要應驗了！」
  陳驚覺，就跟表弟商量好回老家避避；但一上船，老翁已在船上、別人都看不到，
  到了江西，老翁說「明天就要進入浙江境內，我跟你緣份就盡了，
                    就跟你直接說吧：我修煉了一萬年，還沒修成正果，
                    就是還需要用三千斤的檀香刻一尊女神像，
                    請你提供一下，不然就要借拿一下你的內臟囉。」
  陳大驚，問老翁修煉的是什麼法術，回「斤車大道」，
  陳知道「斤+車 合起來就是 斬 字」，更為害怕，說「等我回家跟人商量看看。」

  一起回到海寧，跟朋友講，都說「于謙所說『南山頑石』該不會就是這妖怪吧？」
  隔天老頭來，陳問「你可是住在南山？」
  老翁臉色一變、罵「你哪會知道這事事情一定是有惡人教你。」
  陳又告訴朋友，朋友說「把他拖去于謙祠吧。」

  陳照做，接近時老翁臉上失色要逃走，陳兩手挾持他強帶進去，
  老翁長叫一聲後衝上天去，從此不再出現。

  之後陳冒稱籍貫是湯溪縣去赴試，真的考中進士，會試時考官是狀元于振。


    評：要變也不會變成美貌少女，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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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寧秀才陳某嘗祈夢於于忠肅祠，夢忠肅開正門延之。
陳逡巡，忠肅曰：「汝異日為我門生，例宜正門入。」
坐未定，侍者啟湯溪縣城隍稟見，即見一神峨冠來，忠肅命陳與抗禮，
曰：「渠屬吏，汝門生，汝宜上坐。」陳皇恐而坐。聞城隍神與忠肅語甚細，不可辨，
但聞「死在廣西，中在湯溪，南山頑石，一活萬年」十六字。
城隍神告退，忠肅命陳送之至門，城隍曰：「向與于公之言，君頗聞乎？」
曰：「但聞十六字。」神曰：「志之，異日當有驗也。」入見忠肅，言亦如之。
驚而醒，以夢語人，咸莫解其故。

陳家貧，其表弟李實選廣西某府通判，欲與偕，陳不可，
曰：「夢中神言死在廣西，若同行，恐不祥。」
通判解之曰：「神言始在廣西，乃始終之始，非死生之死也。
若既死在廣西矣，又安得中在湯溪乎？」
陳以為然，偕至廣西。

通判署有西廂房，封鎖甚祕，人莫敢開。
陳開之，中有園亭花石，遂移榻焉，月餘無恙。
中秋，在園酣飲而醉，歌曰：「月明如水照樓臺。」
聞空中有人拊掌笑曰：「月明如水浸樓臺。易『照』字，更不佳？」
陳大駭。仰視之，有一老翁，白藤帽，葛衣，坐梧桐枝上。
陳悸，急趨臥室。翁下地，以手持之，曰：「無怖，世有風雅之鬼如我者乎？」
問翁何神，曰：「勿言，吾且與汝論詩。」
陳見其鬚眉古樸，不異常人，意漸解。
入室，互相唱和。

翁所作字皆蝌蚪形，不能盡識。問之，曰：「吾少年時俗尚此種筆畫，
今頗欲以楷法易之。緣手熟，一時未能驟改。」
所云少年時，乃媧皇前也。

自此每夜輒來，情甚狎。通判之僮常見陳持杯向空處對飲，急白通判。
通判亦覺陳神氣恍惚，責曰：「汝染邪氣，恐死在廣西之言驗矣。」
陳大悟，與通判謀，歸家避之。甫登舟，翁先在，旁人莫見也。
經江西，翁謂之曰：「明日將入浙境，吾與汝緣盡矣，不得不傾吐一言。吾修道一萬年，
未成正果，以少檀香三千斤刻一元女像耳，今向汝乞之，否則將借汝之心肺。」
陳大驚，問翁修何道，曰：「斤車大道。」
陳悟「斤車」二字，合成一「斬」字，愈駭，曰：「俟歸家商之。」

同至海寧，告其親友，皆曰：「忠肅所謂南山頑石者，得毋此怪耶？」
次日，翁至，陳曰：「翁家可住南山乎？」
翁變色罵曰：「此非汝所能言，必有惡人教汝。」
陳以其語語友，友曰：「然則曳之入忠肅祠可也。」
如其言。將至，翁失色反走。陳兩手挾持之，強掖以入。
翁長嘯一聲，沖天去，自此怪遂絕。
後陳冒籍湯溪，竟成進士，會試之房師乃狀元于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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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ncerely,
 Wayne Su
                                                 http://blog.pixnet.net/mst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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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Kukuxumusu: 第一篇再次顯示于謙的黑色幽默感也很強
→ Kukuxumusu: 最後一篇再其他地方也有看過 也許是當時流行故事
推 gfneo: 第一篇一看笑開懷呀XDDDD
    第一篇應該沒什麼笑點吧......
→ noonee: 其實是 屎在廣西 意思是他會去廣西住幾天 果然應驗了
推 taichungbear: 袁昶的外孫吳維僔2002年才逝世，也是傳奇人物啊
推 holybless: 修煉一萬年八成唬爛
→ buffalobill: 海寧陳家是不是很有名啊，書劍恩仇記也有海寧陳家
    http://www.baike.com/wiki/%E6%B5%B7%E5%AE%81%E9%99%88%E5%AE%B6
推 zien0223: 于謙好忙啊老是跑人家夢裡
    有些是別的故事傳一傳，人物被改成他而已。
※ 編輯: mstar (219.85.135.163), 08/18/2016 10:30:53
推 chichung: 老翁真內行 知道當神也要當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