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清稗類鈔 明史案外案

[mstar (Wayne Su)]

「鄒飛虎脫湯公子於囚」

  江蘇通州的湯公子自詡豪俠，結交許多當時知名人士，
  但康熙年間明史案爆發後，被冤家挾怨告發，遭官府抓補而家破，僕人婢女全逃走、
  親戚全不敢關切，夫人聽說全家被判發配給披甲人消息後，趁夜抱著幼女投井自殺，
  九歲的兒子也衰弱而死，公子在監獄裏心想自己一定活不了，因而非常坦然。

  同監有個囚犯，頭髮散亂、顴骨額頭高突、臉色聈黑、全身肌肉，獄吏對他非常慎重，
  公子剛到時，對方常欺負他，公子不害怕也不生氣，對方反而佩服公子，
  久了之後相處的很不錯，才知對方是出沒燕山的大盜、名號為「飛虎」，
  犯案滿天下，官府完全抓不到，後來是查到他母親住在江南，就抓之入獄準備殺掉，
  飛虎才親自去投案換母親被釋放，公子以前也有聽說過他的事蹟。

  他在監獄中仍時常能跟手下見面，獄吏怕他的勢力又收了賄賂，所以毫不禁止；
  某天又有人來訪，走了之後飛虎轉告公子家中的事情ㄝ
  公子痛哭說「家破人亡了，能怎麼辦？」
  當時他已屈招，因而案子已定讞、沒多久就要行刑了，
  飛虎告訴公子「我以前不幫你，是我弟還沒到，他今晚就來了，一定可以救你。」
  公子哭著說「覆巢之下無完卵，我只剩自己一個，活著又有什麼意義？不用救我了。」
  飛虎說「不對，你一家血緣都靠你繼續，你死就絕嗣了，等我弟來了之後再商量吧。」
  隔兩天有少年來訪，身形短小精悍，見到飛虎後講個沒完沒了，都是暗語、公子不懂，
  飛虎說「這是我弟。」

  公子在牢裏，晚上都睡不著坐著，當晚卻聞到一陣芬芳香味，馬上覺得全身舒暢，
  一看獄卒和其他囚犯也都連連打哈欠，沒多久之後就全都睡著了；
  醒了之後，發現陽光直曬身上，入獄以後已幾個月沒見過了，
  非常驚訝，觀察四週，發現自己躺在小房間的木床上，不是之前的監獄，
  又聽到搖船櫓聲，才知道自己是在船上；
  有個人進房，是飛虎弟，他說「你醒啦？昨天勸你少喝一點，你卻都不聽，
                              所以才醉成這樣，都過中午了，船已經開過狼山啦。」
  邊講邊用眼神暗示，公子就跟著附和編話對答。
  船夫送來熱水，公子起床聽同船人談話，發現船上都是商人，
  飛虎弟謊稱自己姓金、到江南賣麻布，公子是一起去的同夥；

  幾天後到達蘇州，有艄小船來接人，飛虎弟帶著公子搭小船直通太湖，
  一路都行駛在偏僻港灣河道，不走官方運河，中途停泊在一個村鎮，
  村民都在談論說通州出了大案子、欽犯逃獄了，使得公子心裏非常緊張不安。

  又過一陣子，看到十幾里外層層山峰越來越近，最後看到山下有許多田埂、不少茅屋，
  飛虎弟帶公子上岸，走了幾十步後進入幾間磚屋，飛虎已經在大廳等著了，
  跟公子說「他是我弟，名叫『海鵬』。」
  公子詢問是如何脫困的，原來是飛虎弟先偷了知州的印信，放在他夫人的鏡台上，
  底下壓著一張紙條，上寫「劫獄的是鄒飛虎，告訴你：小心你的人頭。」，
  然後才進監獄把公子救走；
  知州早上起來看到印信和字條後非常驚惶，又聽說公子被劫走了，更不知該怎麼辦，
  懷疑關在牢裏的並非飛虎本人，而獄卒收了飛虎的賄賂，也幫忙講話，就把飛虎放了，
  公子搭船逃走已五天，飛虎被釋放才三天，竟然已迎頭趕上先到達。

  於是公子就住在山裏，但每每想到家人流離就感傷流淚，
  飛虎兄弟常跟公子談到跑江湖行俠之事，公子也藉以消遣；
  有時後堂傳來飄揚琴聲，公子聽到後知道是女子彈的，因此也沒過問，
  久了之後才跟飛虎談起，飛虎跟隨從示意、隨從立即走進去，
  沒多久就收起珠簾，一個穿白衣素裙的少婦慢慢走出來，後面一個婢女抱著琴跟著，
  飛虎說「這是我的外甥女銀荷，只有十九歲；曾嫁給杭州的讀書人，但卻被拋棄，
          她父母都過世了，無依無靠很可憐，所以我把她帶到這來。」
  又跟她說「這位是貴客，不必迴避，他欣賞妳的琴聲，就幫他演奏一首吧。」

  公子正經行禮，少婦開始彈琴、發出段段悲愴含冤之聲，公子還沒聽完就淚流滿面，
  曲子演奏完，飛虎問公子「你有意思對吧？」
  問得太突然，公子無法回答，飛虎笑說「我知道啦，你同意囉。」
  當晚就辦了婚禮。

  隔天，飛虎告訴公子「你是文人，不能在綠林待太久，
                      我幾年在各地奔波，也幫外甥女找對象，結果竟在牢裏碰到你，
                      如今她有依靠，你也再有家室，兩人的事情一次解決，
                      外面山下已備妥船，你們就出發吧。」
  公子茫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婦人偷偷暗示公子要他答應，
  於是兩人上了小船，到海邊換上大船，竟然就出海了。

  飛虎在南洋爪哇島有商館，船一上岸，同夥已經等著，
  拿出飛虎寄來的信，說這商館是飛虎給外甥女的嫁妝，
  公子就此在島上定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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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unclefucka: 原來40年前港片逃到南洋的情節其來有本....
推 coollonger: 怎麼落難公子都會遇到豪俠相救 又能抱得美人歸
推 evaras: 這飛虎竟然不自己逃獄 要用被釋放的方式出獄 是自尊心嗎？
推 RZPTT: 那個年代當海盜能做到變成"跨國企業"應該不算太唬爛吧
→ RZPTT: 例如活躍於乾隆嘉慶年間的"華南海盜"
→ RZPTT: 全盛期廣東到越南的沿海海域都是其活躍區域
推 yzfr6: 這位公子如果不答應, 恐怕也性命難保
推 zeumax: 他只想表示朝廷根本抓不到他，他的情形要逃獄早就出獄了
推 gfneo: 海盜(X),國際貿易(O)
推 zoonead: 飛虎哥幫忙真的是幫到底
推 SuperSheepy: 根本武俠小說情節
推 cadsketchup: 送佛送到西
→ F04E: 連城劍法！連城劍法！
→ saltlake: 虎哥:傻傻的出獄幹嘛? 吃住朝廷的還有免費保全 "生意"
→ saltlake: 的聯絡也不耽誤 閒著沒事還可以修理新來的
推 hoodoo: 開頭想到連城訣
推 castlewind: 古時候的監獄 不是不包飯的？
推 gred121: 印象那段怎麼有教父馬頭的感覺
推 yukiss: 蔡牽表示
推 swax: 虎哥把官方通緝的臉從自己換成公子了呀，才要公子去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