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清稗類鈔 送君千里

[mstar (Wayne Su)]

「公子夫婦用斧劍」

  江西九江有個公子帶著家人到長沙探當知府的父親，之後要回家，
  當時他們夫妻才二十出頭，兒子還在襁褓裏，
  回程出發時一行穿著華麗、車轎亮麗，被強盜看上了，開小船尾隨、打算途中行搶，
  但公子非常小心，天亮就開船、還沒天黑就停船，而且都停靠於人煙稠密的地方；
  強盜算算離九江只有幾天船程了，推算前頭沒有可下手之處，打算放棄，
  有個人說「他們跑了這麼遠，回去之後一定覺得累了，等他們鬆懈時就下手，
            路上沒得手就到他們家裏拿更多，怎麼能跟了幾千里最後卻空手而回？」
  大家都認為有理，就繼續跟著。

  一行人回家後沒多久，強盜們就帶著武器翻牆走屋頂進去，經過幾道院子後抵主臥室，
  發現左側屋內亮著一盞燈，低頭偷聽、夫妻倆正在逗兒子玩，
  強盜侵入人家中，都會先試探主人是否勇敢來決定之後怎麼下手，
  有個強盜就揮手裏的叉子出聲，看看兩人會怎麼對樣，
  公子聽到聲音後就把燈熄滅、整個寂靜無聲，但卻沒後續動作、彷彿沒事一樣，
  強盜們覺得奇怪而不敢驟然下去開始行搶；
  之後，突然門被打開、夫妻倆先後走出，公子用黑布包住頭、身上穿短外套，
  外套跟褲子間綁了黑帶，左手拿火把、右手拿兩支斧頭，
  夫人裝扮類似，裙子則前面兩角拉到腰上用紅帶綁住，左手拿火把、右手拿雙劍，
  走出門後，公子把火把放在左手邊、兩手持斧頭，面向東邊而立，
  夫人把火把放在右手邊、兩手持劍，面向西邊而立，兩人背靠著背。

  擺好架式後，公子以斧頭指著屋頂說「下來。」，
  強盜們大為吃驚，有一個就先跳下，夫人聽到落地聲後回頭跟公子說：
  「是菜鳥，你一個人就能解決，不用靠我啦。」，收起收中的劍，拿著火把進門；
  公子站著等強盜們都下來後罵說「看你們只有這點技倆，還不夠幫我斧頭上油，
                                就先問問：你們進來想做什麼？」

  帶頭的邊發抖邊站出來說「既然公子這麼厲害，我們還有什麼奢望？
                          只是跟了公子幾千里來，沒有旅費回去，
                          如果能稍給點盤纏，讓我們不致流落異鄉，就很滿足了。」
  公子說「這小事情、我可以給，不過你們就靜靜待在庭院裏不要亂動，
          如果動了，我可不饒你們。」
  他也收起手上的斧頭、帶著火把進門，之後從屋內丟出千兩銀子到庭院，說：
  「拿著就回去吧，但小心、不要驚動我家的差役。」，講完就關門進去裏面。

  強盜當初是空手而來，所以能順利翻牆走壁，但現在帶著千兩銀子，只好走門出去，
  總算到了最外層門，卻聽到旁邊屋子有人發問「是誰！」，
  強盜們心想一出門就海闊天空了、有何好怕？又覺得聲音聽起來很年輕，
  於是不理會而繼續闖出去，結果對方手拿一根棍子開門而出，對著眾人一陣猛打，
  沒多久就把幾個人打倒在地、呻吟不停，其他人嚇到都跪地求饒、並說公子答應的話，
  對方笑說「這門是我管的，既然公子都說了，就不為難你們，
            只是你爸我好幾天沒錢喝酒了，就請把手上的東西留下來、別想帶走。」
  強盜們只能遵命，等對方開門之後，扶著被打趴的人一起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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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九江公子者，省其父於長沙太守任。及歸，夫婦時年俱二十餘，子尚襁褓，啟行日，
服御鮮華，輿從赫奕。盜見而心動，駕小舟隨其後，中途將行刼。而公子頗老成，
天明始解纜，未晚即泊，必於人煙稠密之區。時距九江僅數日程，盜知前無可下手處，
議欲回。一盜曰：「彼長途辛苦，歸必倦。伺其倦而劫之，是失之於途而取償於家也。
數千里相隨，乃徒手反乎？」眾以為然，復隨之。
公子既歸，一日，盜懷器械，踰垣進，歷屋數重，直抵臥室。見左屋內一燈熒然，
俯聽之，則公子夫婦方弄其兒以為樂。凡盜入人家，必先探主人之勇怯以為進退。
一盜乃振其手中叉作聲，以觀室中張皇與否，而公子聞之，即滅其燈，寂無聲，
似未嘗聞者然。盜疑，逡巡不敢下。少頃，忽見中室扉豁然開，公子與其妻先後出。
公子黑布裹頭，身被一短襖，襖與褌相屬之際束以黑綾，左手執炬，右手操兩斧。
其妻妝束略同，惟裙則曳起兩前幅，拴腰際，以紅綾束之，左手執炬，右手持雙劍。
既出，公子置其炬於左，分執兩斧，面東立，妻置其炬於右，分執雙劍，面西立，
背與背相抵。立既定，公子乃以斧指屋上曰：「下。」盜大駭，一先下。妻聞其墮地聲，
回顧公子曰：「雛耳，君一人足了之，無俟我為矣。」即收其手中劍，攜炬入。
公子正立，俟群盜次第下，乃哂曰：「汝輩伎倆如此，誠不足膏我斧。今且問，
來此奚為？」盜魁觳觫前對曰：「公子之能如此，更何奢望？惟念數千里從公子來，
欲歸無資，倘賜以小資斧，俾不至流落他鄉，幸矣。」公子曰：「此細事，吾當給汝。
然須靜俟庭中，無稍動，動，則吾不汝宥也。」乃亦收其雙斧，攜炬入。少間，
手千金自室內遙擲庭中曰：「得此，可歸矣。雖然，宜小心，毋驚吾役人也。」
言已，闔扉進。
初，群盜空手來，故能踰垣，及手攜千金，勢不得不由扉出，迤邐而達最外一重門，
突聞旁屋有人詰為誰。盜念出此，即天空任飛矣，復何懼？且聽其聲，年亦甚少，
乃不之顧，而爭前拔關。其人已手一梃，啟戶出，見群盜，即持梃奮擊，須臾，
連撲數盜於地，呻吟不絕，餘盜震懾，羅拜乞哀，兼述公子言。其人笑曰：
「此門，吾所司。既公子意若此，姑不留汝。雖然，爾翁連日缺杖頭資，手中物可留下，
勿將去也。」盜唯唯從命。乃俟其啟門，扶起撲地者鼠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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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ncerely,
 Wayne Su
                                                 http://blog.pixnet.net/mst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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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SuperSheepy: 搶到楊過小龍女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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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diablo81321: 好險是夫人拿雙劍 不然我會以為是桐亞雙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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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rongjhy: 賊不走空啊~
→ noonee: 這根本就是武俠小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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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osolemio: 黃眉僧遇到慕容博夫妻？
→ chordate: 黃眉僧只有碰過小時候的慕容博而已
推 ALENDA: 當強盜的搜集情報也很重要，然後果然人與人之間就是比拳頭
→ ALENDA: 大小
推 eastpopo: 千兩銀子強盜揹著上不了牆，公子卻是隨手扔出老遠，
→ eastpopo: 這功力真是差太多了
→ unclefucka: 這些賊也貪心，平分個百倆就可以翻牆出門了.....
→ unclefucka: 硬要脫千兩，然後又被管家回收到公子那，白挨揍.....
→ unclefucka: 不過公子老爸當知府就可以隨便替兒子媳婦積攢千兩喔?
推 tzjmhquc: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啊~~~(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