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十七年的父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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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94年的時候
考上當時的國立體專 就展轉從高雄到台中讀書
當時 因為工作及貪玩
原本家人希望 我一個月最少回家一次
結果 那兩年回家除了過年之外 總共回家不到三次
一方面是因為搭車要很久
另一方面是我除了讀書之外 工作時常往台北走
就這樣 在三專上學期一開學
由於我認為 在學校已經學不到我要的東西了
跟家人說 我不想讀了.....
說完的隔天
爸爸 開著家裡的箱型車
到台中幫我載我兩年來東買西買的所有東西
1996年九月 我錯過了兩年的父親節...那年爸爸43歲

1996年12月 我好死不死抽到了金門
跑去金門當兵去了
當時的兵役 要兩年的時間
這兩年除了外島放假外回家之外
大部分的時間就是在金門吃喝玩樂...
直到1998年12月退伍  我又錯過了兩年的父親節..1998年 爸爸45歲

1998年退伍後
1999年的六月由於工作性質的關係  決定到台北工作....
想想 之前讀書 台中 高雄 好遠喔~~台北 高雄 更遠了
2000年在台北成立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
當然除了花費之前工作自己的存款之外
偶爾當月工作不順利的時候
會跟家人拿之前工作多餘給家人的存款來補貼
直到2005年 我的存款花費殆盡了 之前給家人的存款也差不多了
家裡經濟開始走下坡...

1999-2005年...這段時間
我除了案子要回高雄以及過年之外
一年回家最多三趟 有時候只有兩趟
我又錯過了7年 總共11年的父親節....2005年 爸爸52歲

這段時間
媽媽有次跟我說 昨晚爸爸背著她哭了
直說 好久沒看到我 不知道我過的好不好

其實 我的爸爸是個一版一眼的人
我從小到大一直跟他沒什麼話聊...
但 媽媽說  其實 爸爸在家裡兄弟中最擔心的是我
畢竟我也不打算結婚生子...擔心工作不順利 擔心老了沒人照顧....

那時候開始 我會學著 主動打電話給爸媽....
在那之前 我從未主動打電話給家人問好過
總是在她們打電話給我的時候 一附不耐煩的口氣

2006年我的公司開始發展的不錯
但是 爸爸因為糖尿病 而截掉了右腳的食趾
這幾年下來 我仍是偶爾打電話關心 但還是很少回家
一方面是 案子通常都在台北 而且非得自己處理不可...

2010年五月原本打算擴大公司
但因為發生變故 導致原本計畫中的事情 全部停擺 我也跌到谷底
(出社會這麼多年 第一次 算是真的遇到壞人)
2010這一年 爸爸因為糖尿病的關係 住院 出院 住院 又出院好多次
我都不在身邊
這一年 爸爸57歲......我不知不覺的錯過了第16年的父親節

2010年12月 我決定回高雄
繼續在高雄從事我原本台北的工作
並開發高雄的市場
2011年1月 我搬回了高雄
由於我很多年不在家裡 家裡已經沒有我的房間
所以在外面租屋
雖然不住在家裡 但 至少 每天都看的到家人

一方面突然體認到 我有近十七年不在家人身邊
爸媽 年紀也大了
當時 爸爸 因為糖尿病 而長期住院
截掉了左腳多數的腳趾
這鎮子 只要有空 我就會到醫院陪爸爸
就算只有一兩個小時都好
我知道 我錯過了好多好多家裡的一舉一動
我也錯過了爸媽16個年頭....16個父親節
這些年來 大弟結婚了 生了可愛的小孩 她居然快三歲了
老三 成了補習班的主任 也有穩定的工作
第四 畢業 退伍之後 目前還在拼教職...

一月回高雄之後 我慢慢的熟悉高雄的步調
偶爾到醫院陪伴老爸 他哪裡酸 就幫他按摩
哪裡不舒服 想吃什麼 就幫他注意一下
雖然 我幫不到什麼忙
但爸爸治療中輸血的排斥 喘不過氣 我看在眼裡
  他從以前的八十幾公斤 受到五十幾我也知道
  他因為肝也出問題 腹水 抽水 我有陪伴著
  從阮綜合醫院 轉院到長庚 我也出了意見

到長庚之後 因為周圍沒什麼地方可以逛
所以爸爸幾乎24小時都在醫院裡
問他 要不要推他出去走走 他說不用
他多數的時間 因為腹水不舒服而都躺著
連爬起床 都很喘
醫生說 躺著 腳才不會水腫
之前截肢的傷口 才有辦法縫合
但因為傷口已經有段時間了 肉都長到腳掌外了
所以要部份切除 部分縫合
所以在長庚 爸爸 都乖乖的躺著 也很少大量走動
盡可能快一點讓水腫減少 可以處理傷口

2011年4月
某天醫生安排要縫合腳截肢的傷口
我陪護士推病床 推進手術等候區
沒多久之後 醫生叫我去講話

他說 爸爸的血液含氧量很低
如果麻醉戴氧氣罩 很可能開完刀 氧氣罩也拿不掉
甚至很可能一直昏迷下去 醫生建議不要冒險開刀縫合
我們家人都答應了
由於長期臥床的關係
爸爸已經習慣呼吸的緩慢 血液含氧量也非常低

某天的下午
媽媽 打給我要我趕快去醫院
說 爸爸正在急救
我到醫院的時候 爸爸已經坐在病床上了
看起來 似乎沒什麼事情發生

護士要我跟媽媽到旁邊說
"醫院要發病危通知 而且急救同意書要簽
但因為爸爸現在是清醒的 所以要他本人簽"
.......多麼殘忍的一件事....
但因為爸爸當下是可以行動 而且清醒的
媽媽 躡手躡腳的到病床旁問爸爸
如果再急救 要不要插管....
爸爸看了媽媽 說了一句"生死有命 他不要插管"
簽了名之後
問了爸爸要吃什麼
由於因為糖尿病的關係  長期沒吃什麼甜食及喝他愛喝的咖啡
我當天 第一次幫爸爸買了蛋糕及咖啡
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 幫爸爸買了他愛的甜食 跟咖啡
我還沒有意識到後續會發生什麼事
所以 我又回到公司工作

那天的夜裡 我做了好多噩夢 在四五點翻轉起床了好多次
很不幸的  清晨五點快六點
媽媽 打給我 說 "爸爸 要回家了"
我趕到家裡....奶奶 弟弟 家人 都在
沒多久之後 救護車 把爸爸帶回家了.....
爸爸從去年底開始住院  這中間 幾乎都在醫院....

他之前說 病好了之後 要去我男朋友家的民宿養身體...
其實 我心裡知道 糖尿病 跟肝病腹水 是治不好的
只是我不知道會多久的時間 會走到人生的最後一步

前幾天 是爸爸的百日

我心裡 滿滿的對不起....
這十六七年來 不曾在你的身邊陪伴
我知道 你要的從不是我要賺多少錢  而是 我過的好不好
這些日子來 也很感謝我家的小朋友
一路陪伴  從探病 到爸爸離開了 喪事
他從頭到尾都陪在身旁
他早已經是家裡的一份子了..

這段時間下來 由於家人大都在工作
所以晚上大都是外勞在陪伴爸爸
外勞說 要離開的那天晚上
爸爸都沒有睡覺 一直拿著手機 看著.....
當他把手機收起來睡覺之後 就沒醒過來了
我想爸爸應該知道要離開了 想打電話 又怕打擾到家人
其實 我好想 他要離開的時間打電話給我 讓我知道

爸爸.....父親節快樂....
謝謝你這麼多年的照顧跟體諒.....
我會過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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