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雙溪戀(3/3)

[sadman (攝)]

作者: WanWanWan (睇到你唔信　勁到眼都突) 看板: motss
標題: [故事] 雙溪戀(3/3)
時間: Mon Aug 17 01:38:09 2009

【雙溪戀】(3/3)

萬福瑪麗亞，你充滿聖寵，主與你同在。你在婦女中受讚頌，你的親
子耶穌，同受讚頌。天主聖母瑪麗亞，求你現在和我們臨終時，為我
們罪人祈求天主。

因有一嬰孩為我們而生，有一子賜給我們。政權必擔在他的肩頭上，
他名稱為奇妙策士、全能的神、永在的父、和平的君。

這是我第一次在教堂裡過聖誕夜，以前的我真是太糜爛了，竟把聖誕
夜當狂歡節。我站在素娟旁，阿華則夾在我們中間。我跟著牧師一句
句念著文法略顯怪異的詩歌，覺得很新奇。

從雙溪國小到鄉公所，沿路都裝飾著小燈泡，教堂是今天的主角，儀
式完畢後，我和素娟、阿華走出來看聖誕樹。晚風吹來，我們喝著熱
茶，覺得心靈滿足。

「小老弟。」我聽見有人叫我，轉身一看是孔老師，而孔太太和孔小
弟則在他身邊。

「孔老師全家福啊？」我微笑以對，卻只見孔老師笑得尷尬。

才寒暄一會，我就發現校長走過來了。真是的，小小一間教堂，竟成
為社交名所。校長和孔老師全家閒聊幾句，便領著我借一步說話。他
將我拉到無人角落。

「你跟素娟是怎麼回事？」校長一開口就不客套。
「校長，我不懂你的意思。」
「學校老師都在傳你們兩個交往。」
「交往？這個……」這個八卦小鎮，我一時語塞。

「我是很開明的。」他先打預防針，說：「不過，雙溪是小地方，你
既然為人師表，做任何事要名正言順，不要讓人閒話。」接著他認真
地講出一句令我跌破眼鏡的話：「雖非完璧之身，但也是貞節烈女，
喜歡就快娶了吧！」

「記得喔！我可要當證婚人。」離開時他回頭又補上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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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八年元旦假期，我搭上回台中的列車，身邊坐了素娟和阿華。
我要向父母告知我的決定。車過瑞芳，周遭景物變得繁榮熱鬧起來，
青翠的山巒開始長出一棟棟高樓，這城市的生活依舊緊湊。

阿華是坐不住的，一過七堵他便嚷著要去隔壁車廂瞧瞧。阿華離開後
，我和素娟沉默良久。

「我沒辦法跟女生做愛……妳真確定要跟我在一起？」我問。
「嗯，我確定。」她淡淡地說：「其實你這個只是小問題。」
「小問題？」我不解。

「沒錯。我知道同性戀是怎麼回事，我十六歲時就跟同學有過經驗了
。」她一本正經地說著。我瞠目結舌，看不出來素娟道行在我之上。

「我高中有個很要好的姊妹淘，她是孔老師的堂妹……」她一脫口便
趕緊噓了一下，說：「你可千萬不要跟別人講喔。」

「我不會。」經過孔老師的洗禮和校長的點撥，我早已學會承受任何
打擊。

「我們私下常在一起玩，還說要白頭到老。」回憶讓她的雙眸散發異
樣的光彩：「後來，我遇見了阿華他爸，他長得好英俊喔。那時他騎
了好幾百公里的馬路，要從花蓮到台北去工作。他摩托車爆胎了，剛
好停在我家店門口。」

當她敘述這段往事時，我彷彿看到一名青春少女在浪漫飛行。

「我家裡當然反對我們在一起，但我不管那麼多，愛到卡慘死啦！他
要我跟他走，我就跟了。」

「那堂妹怎麼辦？」
「我離開前有去找她，她說我一定會後悔的。」
「妳有後悔嗎？」
「一點點啦！」她笑笑：「後來到樹林，才知道他是窮鬼加酒鬼。」
「還真無奈。」

「而且啊他還是大色鬼！」她儘量心平氣和地回憶這段往事，但我看
得出來，她在壓抑澎湃的情感。她說：「本來他在建築工地打零工，
後來朋友介紹，於是轉到土城去採礦，因為錢多很多。在土城那段日
子，有時候他和我一起睡覺，有時候，他會去跟朋友睡。」

我大概知道她說的「大色鬼」的意思了。沒想到一九八○年代，這群
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對於性的態度竟是這般開放！毫不扭捏作態。

「有天晚上我突然覺得心悸、想要嘔吐，於是起床到廁所，竟然在客
廳看到他跟花蓮來的同鄉男生在做那件事啦！羞死人了！也不曉得要
躲起來做。」當她講到這一段時，我發現她眼裡泛著晶瑩淚光，一種
既快樂又感慨的神情，因為隔天她到醫院檢查，才知道懷孕了。

素娟和阿華他爸，早在那個年代便擺脫傳統禮教的束縛，晉升到一處
截然不同的境界，我發現，也只有他們才有這種天賦與勇氣衝破道德
藩籬、睥睨眾生。而我，甚至孔老師，還在「是與不是」跟「要與不
要」間掙扎，光是迎面一句「你是不是同性戀？」這個問題便能讓我
們頭暈腦眩、進退失據。

南下列車一路高速奔馳，不再緩緩獨行，天空出奇的藍，車窗外景物
迅即消逝，如同生命裡每一段快樂與悲傷的回憶。每個人都有權利選
擇他自己的生活方式，在雙溪，這個台灣地圖東北角裡不起眼的小鄉
鎮，我找到比名氣、比高薪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我擁有一個女人對我
的信任，以及一個小男孩對我的摯愛。

我多麼的幸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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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jojoliu:可是，汪大會喜歡把文章貼在這邊嗎？（出現？的對話框）
推 Wan3:當然喜歡啊！
推 fonlin:我老家離雙溪超近的...= =
推 kevinufl:我老家就在雙溪0.0
→ sadman:jojoliu:是他要我貼的 = =
→ sadman:Wan3原來你有ID那幹嘛不自己貼啊？哈...
推 Wan3:sm這個id比較夢幻啊！
推 ythcy:我也是雙溪人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