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到那裡
路上會遇到幾個人
我們給予彼此漠然的神色
以及寂寥的溫柔
你可別告訴我啊
那些人中
將有我愛的人
世界總在我們不經意的時候，逐漸變得更為複雜。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害怕孤單、恐懼寂寞，希望有
個人陪，多麼期待能談場令人悸動的戀愛。
身旁的人一個個向我訴說戀愛的美好，但同時也會有人跟我訴
說令人悲傷的故事。戀愛就像兩面刃，可以予人無限歡愉，也
可以令人極度哀傷。我曾經這麼想過：如果可以的話，一個人
就這麼過完一生，不也是很好？只是，後來我發現我似乎做不
到。
如果一定要愛的話，你會想如何開始呢？是否可以完全無條件
地去愛一個人，就算可能會遍體鱗傷，你仍堅持著去愛呢？
中學時候，我曾經愛戀過幾位同學或是學長，但那多是一廂情
願。
到了大學，卻又發現愛情，與我若及若離。
當我望著愷庭離去的身影，內心莫名惆悵起來……如果可以，
我多麼想就此談場戀愛啊……就算會因此粉身碎骨，我也願意
……
下意識我拿起手機，撥了電話給昱智，不過沒人接聽。或許還
在騎車吧，於是我傳了簡訊：『希望能和你見面，再和你聊聊
。』
當我有些心灰意冷，將手機塞進牛仔褲口袋裡的時候，手機突
然響了。
是簡訊。對方回我：『晚上八點，活動中心後面草坪見。』我
看了看時間，很好，還有一點時間，足夠我先回家放好東西，
再去赴約。
回到巷子裡面，我想起了張懸的〈巷口〉唱的：「愛和改變分
得清楚，可以等於自由嗎？對我來說，對我來說，其實就是生
活……」
我多麼多麼想，就這樣逃脫，逸離眼前荒謬的生活。
又或者，如果可以認真去愛的話，生活是否也就不會那麼荒謬？
當我不斷想著這些事情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是愷庭。我望
著他的來電號碼，內心感到有些慌亂，後來決定就讓它漸漸恢
復平靜。手機的螢幕便從亮漸漸轉暗，他的號碼便有如消失在
黑夜之中，不再發出任何聲息。
就這樣吧。我內心如是想。
把從康視美買回來的日常用品都拋到床上以後，下意識又看了
看時間，還有半小時多的空檔，足夠我洗個澡再過去。
褪去了衣服，獨自一人待在浴室，我望著鏡中的自己，愣愣地
想著：這樣的我會有人喜歡嗎？我能否在我依舊青春的時候，
遇到那個人呢？又會不會，我就這樣獨自一人，凋零老去呢？
鏡中的霧氣慢慢掩面襲來，蓋住了我的身影，掩覆了我的想像
……
洗了熱水澡之後，有些思緒似乎隨著流水離去了，有些思緒雖
然暫難理清，但也似乎沒有那麼必要了。
我換好衣服，拿了手機、皮包，便往門外走去，騎了車，乘著
晚風到達赴約的地方。
夜晚的校園似乎特別的空曠，尤其是在放假期間，人跡更是少
了許多。我踽行到了活動中心後的草坪上，遠遠望見一個身影
。看來對方似乎在這裡等了一下子了，我快步向前，嘴裡一邊
歉然說：「不好意思，還讓你等我……」一邊向前拍了拍對方
的肩膀。
對方回頭，他不是昱智，是小立……是班上的小立。他算是班
上公開出櫃的同志，平常我和他雖然偶爾會說說話，不過甚少
往來……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小立一臉怒氣地衝著我喊：「是你……你這個賤貨！」
劈頭被這麼罵，我感到有些不可理喻，有些生氣地回他：「你
說什麼！你憑什麼罵我！」
「哼！憑什麼！你勾引我的男人，還說我憑什麼罵你！」小立
的眼睛都快噴出火來。
「誰勾引你的男人了，你搞清楚好不好！」我說。
「我搞不清楚？昱智他最近接電話的時候，總是偷偷摸摸，還
時常說想一個人靜靜，放我一個人獨自過週末……還有……還
有他對我愈來愈冷淡，連性愛的次數也減少了……我覺得，他
彷彿變了個人，好像一個陌生人……
後來我也有偷偷地跟蹤他，還有查他的通訊紀錄，發現他常和
一個人見面，我本來只覺得那個人面熟，沒想到就是你這個賤
人！」小立劈哩啪啦地說了一連串，容不得我插嘴。
「你誤會了……我們……只是朋友……」我試著解釋。
「你少騙我了！為什麼！為什麼會有人喜歡當第三者，搶別人
的男朋友！那麼賤！」小立字字句句都傷人。
「你少血口噴人了，我從來沒想過要搶你的男朋友。更何況，
愛情並不是佔有，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任誰也搶不走！」我也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火力十足地回嗆他起來。
「你……你……所以……你……你……搶別人的男朋友很好玩
嗎？啊！」小立邊說邊我這裡衝了過來。
突然一個身影擋在我的面前。
「你……你還護著他？」小立喊道。
「小立，別這樣。很難看。」那個身影說道。
是昱智。他一邊隔著小立，一邊對我抱歉地說：「真不好意思
，讓你難堪了。」
我勉強擠了一絲笑容，向他搖了搖頭，輕聲地說：「不會……」
小立不斷喃喃地說：「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搥
著昱智的胸懷，哭著說：「你說過你會永遠愛我的……你說過
你是真心的……為什麼……」
「小立……你別這樣……」昱智將他抱在懷裡，試著安撫他的
情緒。
「他說你們只是朋友……你說！你對他難道真的只是朋友嗎？
」小立瞪大了眼睛問昱智。
「……」昱智默然以對。
小立吼道：「什麼？你為什麼不說話！」
「你這個賤人！」不知道小立哪來的力氣，突然掙脫了昱智，
朝我衝了過來，摑了我一掌。
這耳刮子清脆地在黑夜裡響了起來。
小立哭倒在我面前，無助地啜泣著：「為什麼……為什麼……
」像副攤軟的人偶，頹委在草坪上。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感到無限哀傷，也為小立感到同情了起
來。
愛情總容易令人感到幸福，以及不幸啊……
「對不起，造成你們的困擾了。」我邊說邊轉身離開。
昱智在我身後說：「等等……你……」
「你別跟來……」我說。
眼前突然一片模糊，臉頰上有兩道濕潤的淚水緩緩滑落……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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