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站在補習班門口，櫃檯的女老師要我再等一會，她說阿洋正幫他的
學生解問題，可能會再晚一些。我探頭看了一下，很明顯的看見一群女
校學生圍著阿洋和他有說有笑的聊著，那模樣不像是老師在為學生解答
作業問題，反倒像是閒聊。這畫面讓我心裡起了一絲異常的感覺，於是
我沒有理會櫃檯老師，便往阿洋辦公桌方向走去，冷冷的問：「走了嗎？」
「再等我一下，一下就好。」阿洋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反常，也似
乎不想馬上結束他和女學生的話題，依然笑著和那群女生談論著大學生
活的樂趣。
我不發一語的掉頭就往外面走，察覺到我反應這麼大的阿洋，慌張
的連背包都沒有拿就追了出來。
「峰瑞，你怎麼了？」他迅速的拽著我的右手，將我拉扯到補習班
隔壁的巷子裡。
我賭氣似的甩過頭充耳不聞，私下卻疑惑著為什麼我會因為阿洋跟
幾個女學生的談笑風生，而感到莫名不舒服。這種感覺就好像一股大氣
突然喘不過來，胸口悶悶的。而在阿洋身後，我瞥見那群跟著他跑出來
的女學生。其中一個穿著窄腰襯衫的卷頭髮女生，她的面容讓我覺得好
熟悉，但一時間認不出她是誰。
「峰瑞！」在阿洋認真的眼神裡，我看見他企圖尋找連我也想知道
的答案。
我搖搖頭：「不知道，心情很不好。」一股突如其來的暈眩感，差
點讓我站不住腳。
「走了嗎？」我現在只想離開這裡，離開那群女學生的目光。
阿洋沒有多說話，卻仍然緊抓著我的手不放。一直到他看見我皺眉
表示疼痛，才慢慢的放開。「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宜蘭的夜晚很容易看見星星，因為鄉下地方光害並不嚴重。可是今
天的星星多到使我看傻了眼！轉瞬，心裡那種莫名的不舒暢，都因為星
空的無垠而變得渺小。阿洋帶我來到南方澳的一個海邊，我們倆在漆黑
的沙灘上躺下，耳邊迴盪著一陣又一陣的海浪聲。
「會冷嗎？」阿洋側著身問我。
「有一點！我應該帶一件外套的，如果知道會來海邊的話。」我搓
著雙臂，懊悔晚上回家時沒有聽媽媽的話多帶一件衣服出門。
突然，阿洋將他身上的毛線背心脫下來遞給我，「穿上吧！聊勝於
無。」看著他這樣貼心的舉動，其實心裡很溫暖。
「我好像一直都在穿你的衣服喔！」我將背心套上，但手臂還是略
有寒意。阿洋用手枕著頭：「可以說說為什麼心情不好嗎？」我嘆了一
口氣，把學校模擬考成績告訴他。當然，我刻意避開了考試時滿腦子想
著阿洋這件事。
阿洋驀地挺起身子：「記不記得有一次你問我現實與夢想的差別在
那裡？」我點頭，但依然不懂為什麼他會提起這件事。
「夢想這個名詞，代表人們內心的渴望，但是很多人都會把它美化，
甚至幫它加上距離感。有了距離感的夢想，很難去實現它。更何況，人
們不會輕易的覺得滿足。今天我得到了一直想要的東西，明天我就會有
新的渴望。」
是呀，人的慾望永無止盡，正面的說法是人們因為慾望，而有上進
心的努力工作。表現在負面，則是貪念會使人誤入歧途。阿洋點起一根
香煙，就著海邊的風吐了一口氣。：「而現實呢，不管你有沒有夢想，
不管你的夢想是什麼，總得要先餵飽肚子！學歷也一樣，不管你將來想
做什麼性質的工作，都要先擁有基本的學歷。」
說了那麼多，我還是特別在意阿洋掛在手指上的香煙。「我認識的
阿洋是不抽煙的！」我從他手上搶走煙，將它扔向黑暗的遠方，那一抹
火花消失的很快。如同夢想一樣，一轉眼，就被人遺忘在內心深處。
阿洋似笑非笑：「或許你根本就不認識林定洋！」
不認識林定洋？這是什麼意思？沒有緣由的，心裡又開始覺得酸。
「是啊，我是不認識你。對於你的事情，我根本一無所知。」然而，你
又願意告訴我嗎？我禁著幾乎落下的眼淚。刻意將頭抬高，洋裝在看星
星。
阿洋突然握住我的手，輕輕的嘆氣。「我是想問你，準備好要認識
我了嗎？」我看著他，瞬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於是他笑了，搓揉著我的
頭髮。「去走走吧。你今天怎麼了，情緒起伏那麼大？」
「我不知道，我覺得好亂。」我甩甩頭，試圖整理出有條理的思緒。
但我做不到！夢想與現實，阿洋與我。
亂了，一切都開始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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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還是會想，我愛你，你愛我，兩個人的愛情比三人公平。
偶爾還是會想，我只有你，你只有我，兩個人的世界多安靜。
但是，終究只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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