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誰是好朋友？
結束一天下來的練習也夠累人，通常第八節課練習結束和其他成員坐在草地上看
著將沒的夕陽，更覺感傷，覺得這大概是最後一次自己除了準備學測、指考或推
甄之外可以用力做的一件事情了，在這裡我們認真練口號、踢正步，我持指揮刀
領軍而後的同學依指令完成動作。
晚間我還是自己一個人快速用完餐，便窩回教室裡讀書，心煩氣躁需要補充尼
古丁時才悄悄溜進屬於我的密室裡。雖然我喜歡「粗大耶」，但我也知道暗戀不
會有結果的，尤其聽到原來教官已經結婚的消息之後整個人更是沒有勁。所以只
要進來密室一定不忘鎖門，鎖上那扇門，就可以隔絕現實生活中所有的煩惱。
我點起菸，緩緩抽著，看暗穴裡的菸像星星亮著，吸一口光被掀亮，吐一口變
黯淡，如果同時間點起數百根菸這裡就會成為夜空的星象圖，還沉溺在自己的幻
想中，突然聽到「叩叩」兩聲，我屏氣不想理會但門外卻傳來「粗大耶」的聲音
說著：「王建宏開門。」
我不作聲，希望「粗大耶」趕快離開，我可不想再和他有所瓜葛。
「王建宏我剛看到你鬼鬼祟祟溜了進來，數到十，如果你再不開門一切依校規
處理，一……二……」
教官數數的時間像沒有盡頭的路程，我冒著冷汗，希望「粗大耶」只是障眼法
隨便對著空曠的地下室喊，一個誘敵之計罷了，但我卻不能不忽略，就在數到五
時，「粗大耶」補上了一句：「別以為躲在裡面就沒事，我會在外面等到你出來
為止。」
我退卻了，還是乖乖走上半層階梯把門打開。
背著光的「粗大耶」的表情我看不出來，我想放棄了，不管什麼都好，儀隊也
好暗戀也好，我什麼都想放棄了，雖然快樂時可以忘記痛苦，但痛苦時卻只有一
個人承擔，那種痛實在太痛了。不管夜裡想著教官打了多少次手槍，卻還是覺得
心裡空蕩蕩，什麼都沒有，留下的只有一攤衛生紙。
「進去。」教官說，我以為應該是要出去，是我聽錯，但還是乖乖走進地下室
。
教官關上門整個地下室又成為暗穴，我們像是兩隻穴居的野獸，我看不清楚教
官，但能確實感受到他在這裡，我們坐到老位置，他的肩膀抵著我，他低頭點了
根菸遞給我，我搖頭拒絕。
「怎麼？剛抽完啊？」
我點頭。
「儀隊工作很累吧！真是不好意思教官把你拖累了，看你今天整個精神很差，怎
麼了？很沒元氣的樣子，教官很擔心。」
「我……」我想，如果一鼓作氣把內心的那股愛戀說出來那會不會好一點，把手
裡的底牌攤開，一翻兩瞪眼，要不就贏、要不就輸，不過對一個異男教官而言，
我只有輸的份。
「怎麼了？」教官溫柔的說，另一隻溫暖的大手擁著我的肩，接著摸摸我的頭，
讓我順勢靠在他的身上。
「不要看教官大你十二歲就那麼生疏，在學校我是你的教官，在這裡你可以把我
當成是你的哥哥、你的麻吉一樣，不要客氣，有心事可以跟我說，有人欺負你我
會罩你；你失戀教官帶你去把馬子；功課讀累了想去哪玩，教官有空就帶你去兜
兜風，好不好？你是儀隊的隊長，如果你也死氣沉沉，那我們儀隊就完了。」
教官是我朋友，我還以為教官就是教官，隔著一大段好大的溝，我過不去他也過
不來，但「粗大耶」卻搭上一座橋，願意讓我們之間暢行無阻。
「沒有我也沒關係啊！你找陳天龍做隊長就好了，那天他到底跟你偷偷說了什麼
？」
「陳天龍？」教官熄了手上的菸，繼續說著：「陳天龍不是你請他來幫忙的嗎？
他說看在你的面子上所以請籃球隊的教練通融讓他帶幾個人過來幫忙，還留下一
個但書說，如果你不做隊長他們就要集體退出。」
「什麼！」我驚訝著。
「怎樣？你好朋友給你的surprise你不知道喔？」
「我……好朋友……」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和陳天龍成了好朋友，我怕被
他的G雷達掃描到，躲都來不及、我也忌妒別人眼中的他，他怎麼可能會是我的
好朋友，以前不會是，以後也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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